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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何醒平直的唇角勾起一点弧度,手指毫不犹豫地按了接收,回复:[以后多用这种方式为我疗伤]   ZL:[……]   这位网名叫ZL的人,是何醒发小程朝落,一个不爱不说话,专喜欢用钱解决问题的拽王。   何醒看眼微信余额,转手在闺蜜群里发:[程财主又又又洒钱了,下周末咱去吃火锅看电影]   她聊得正起劲,耳边响起稚嫩的童声,“姐,看我找到什么?”   何来怀里抱着个东西,坐到何醒身边,特没眼力见地抢走她手机。   何醒看都没看弟弟一眼,伸手去抢手机,“给我。”   何来把手机藏身后, “你先看看我找到什么。”他神秘兮兮地拿出怀里的照片放何醒眼前,大喊:“惊不惊喜?意不意外?”   何醒被烦得不行,抬眼皮看了眼,照片里俩婴儿并排而坐,身上只穿了遮盖肚子的小肚兜,其他地方完全暴露,性别清晰可见。   “不穿裤子和男生在一起拍照,羞不羞?”何来晃动照片笑嘻嘻地说。   去年何醒在网上买了个可以挂锁的老式木箱,把不想看又舍不得扔掉的东西,全部锁进箱子,里面有初二写过的日记,有外婆去世前留给她的镯子,还有她和程朝落这张暴露隐私的照片。   小时候没性别意识,看这张照片没特别感觉,长大后何醒渐渐不愿再让长辈,拿这张照片调侃她和程朝落,她悄悄把照片藏起来。   偏偏弟弟处在半懂不懂,对什么都好奇,狗见都烦的年纪,瞧见箱子带锁,非要弄开看看里面是什么,见到是什么,又非要拿出来炫耀。   何醒明亮的眼眸,渐渐弥漫出怒气,她上前揪住弟弟耳朵,“从哪找的相片?”   何来捂着耳朵吱哇乱叫:“疼、疼,你轻点……哎呀,杀人啦。”乱叫没效果,他又去喊:“妈,救命!”   何醒手上力度加大,“上锁你还打开,懂不懂尊重别人隐私?”   卧室不出来人,何来只能低头认错,“我的宇宙无敌亲姐,我错了。”   “再乱翻我东西,打断你狗腿。”何醒松开手,站一旁喘粗气。   熊孩子能把好人逼疯,把花季少女逼成“暴力”少女。   “战争”停了,苏明芯拎包从卧室走出来,绕过他俩,坐沙发上,饶有兴致地看何醒教训何来。   见到妈妈,何来瞬间戏精上身,坐地上抱住苏明芯大腿,哭哭唧唧,“妈,我姐打我……”   苏明芯嫌弃地推开儿子,“侵犯他人隐私权属于违法行为,何醒报警。”   何来怔了几秒,吓得跪地求饶,苏明芯罚他写一千字的检讨,算消停了。   熊孩子进去写检讨,苏明芯拿起沙发上的照片看一眼 ,何醒“嗖”一下从母亲手里抢走照片,反扣怀里,“为什么小时候不给我穿尿不湿?”   苏明芯想了想,“当时姥姥在家带你,照片是姥姥和朝落奶奶拍的,老人思想守旧,说尿不湿不透气,怕给你们捂坏了。”   对于长辈的操作,何醒又气又无奈,“我宁愿捂坏,也不要和男生拍这样的照片,多尴尬。”   苏明芯双手一摊,“那怎么办?把姥姥从地府喊回来教育一顿?”   何醒:“……”   “行啦,咱家没人会变态到盯着婴儿的隐私部位看。”苏明芯一把勾住女儿肩膀把人带到怀里,“再说,程朝落也没穿,他暴露得比你多,咱不亏。”   何醒:“……”   “其实也没什么,你和朝落结婚后,早晚'坦诚相见'。”想到那不可描述的画面,苏明芯捂嘴笑了。   这位在学校雷厉风行,极其严格的苏老师,私下对自己儿女却是放养式教育,不仅巨细无比地给何醒讲过生理知识,还有事没事地考虑一下女儿以后的婚事。   何醒从妈妈怀里挣脱出来,“妈,我才十六。”   苏明芯:“十六怎么了?我和你爸十六就在一起了。”   “你们早恋。”   “如果你想早恋 ,可以和朝落试试。”   何醒:“……”   她出生就认识程朝落,在一起的时间比和父母还多,熟到对彼此没有世俗的欲望。   “程朝落又冷又拽,嘴还毒,完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,你趁早死了这份心。”   苏明芯:“哦。”   何醒:???   何醒:“……”   苏明芯带初三,周末不休息,她看眼时间,一边拎包往外走,一边说:“朝落感冒没好,老程和董莲出差不在家,你中午做完饭,记得喊朝落过来吃。”   何醒手按遥控器调台,心不在焉地说:“他昨天和同学出去看电影,说明感冒早好了,再说他有手有脚,自己会做饭,您别跟着瞎操心了。”   苏明芯脚步一顿,“那你有手有脚的,怎么还用我和你爸做饭?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到底谁是亲生的?   父母工作忙,弟弟年纪小,每次放假做午饭的艰巨任务都落在何醒身上,何醒厨艺差得不行,何来宁愿吃方便面也不吃姐姐做的饭,一来二去,姐弟俩十分默契地吃泡面。   何醒如实对母亲说:“我们中午吃泡面。”   苏明芯走到门边,回头看她一眼,“就是吃饲料,也得叫上朝落。”   何醒:“……”   中午何醒泡好三碗方便面,给程朝落发消息:[过来吃饲料]   程朝落没回。   她让何来去对门叫程朝落,何来不去,熊孩子不敢和程朝落单独相处,何醒只能亲自去喊。   敲门没人来开,何醒碰了一下密码锁,正准备按数字,门“嘀”一声开了。   高瘦的少年站在门口,眉眼深邃,五官立体,长得很好看。   他刚洗过澡,发梢湿答答地往下掉水珠,额发下的眼皮很薄,瞳仁清黑透着疏离,衬得五官也带上冷淡。   程朝落的眼天生自带冷感,又拽里拽气不爱理人,令人畏惧不敢靠近,譬如何来,有姐姐在,他生龙活虎半点不怕程朝落,姐姐不在,怂的像缩头乌龟,半分钟不敢和程朝落多待。   程朝落一手抄兜,一手擦头发,撩起眼皮漫不经心地看眼何醒,“忘记门密码?还是手机落我家?”   何醒:“……”   清甜的橙子味萦绕鼻尖,何醒凑到程朝落身前闻闻,“换沐浴液了?”以前程朝落用清爽型沐浴液,身上总有股淡淡薄荷味,今天这种带着丝丝缕缕甜的气味何醒第一次闻到。   “嗯。”昨天家里沐浴液用完,去超市没买到原来那款,程朝落随便拿了一个,用完发现不太喜欢这味道,“新沐浴液在浴室,喜欢自己拿走。”   “好香呀,什么味?”何醒冲屋里闻了闻,回头关上房门,换上女士拖鞋,绕过程朝落,熟稔地走进餐厅,餐桌摆着螃蟹、麻辣小龙虾、毛血旺…….   “程朝落,你太过分了,昨天看电影不带我,今天又一个人偷食。”何醒盯着满桌食物控诉。   程朝落擦干头发,去阳台把毛巾搭衣挂上晾晒,阳光斜斜地落他身上,周身仿佛镀了层光,映得少年光芒万丈。   他没情绪地往餐厅瞥一眼,声音不咸不淡,“看手机。”   何醒按开手机,通知里最新条消息是程朝落发的食物照片,她扣上手机,在桌边坐下,戴上一次性手套剥小龙虾壳,“你感冒好了?”   “没有。”程朝落踱步往餐厅走,“你现在吃的是病号餐。”   “哦”何醒拿下一只手套,环视桌上的菜,端起白粥放程朝落面前,毫无愧疚地说:“病号要饮食清淡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说话间门开了,何来走过来,带着一脸谄媚的狗腿子笑看程朝落,“哥,我饿了。”   “过来吃饭。”程朝落招手说。   何醒:“来别人家吃饭,不知道敲门?”   “干妈家怎么是别人家?”何来一屁股坐程朝落旁边,“再说我知道家里只有朝落哥一个人。”   何醒瞪他,“我不是人?”   何来夹菜的动作一顿,挺脖子看眼程朝落,又看眼何醒,“耽误你们好事了?你们在亲嘴?”   何醒:“……”   程朝落:“……”   何醒扯下一次性手套,甩手打何来一巴掌,“亲你个大头鬼。”   何来捂着后脑勺喊:“我脑子笨都你打的,你等着,晚上我要告诉爸爸你打我。”   “来。”何醒把手机放桌面,“别等晚上,马上给爸打电话,看他会不会管你?”   程朝落早习惯这姐弟俩的相处模式,他低头喝粥,不参与“战争”等姐弟俩吵完,他已经放筷吃饱了。   熊孩子安静地吃两口饭,又开始作妖,在桌下偷偷摸摸拉扯程朝落,小声说:“哥,给你看个东西。”   何来把照片从桌下面悄悄递过去,程朝落拿起照片看眼,他和何醒儿时的照片非常多,不穿衣服的至少十来张,这张还穿了肚兜,跟那些什么都不穿的比起不算暴露。   程朝落不理解,何来干嘛偷偷摸摸的,随手把照片放桌面,“有什么好看的?”   何醒今天对照片格外敏感,听见照片急忙问:“什么照片?”   程朝落:“咱俩小时候穿肚兜的照片。”   何醒一愣,放下筷子,怒瞪弟弟,“何、来。”   何来见事不好急忙藏到程朝落身后,探出个小脑袋,“我拿照片来是有事要问落哥,跟你没关系。”   “你问。”何醒咬牙切齿地说:“问不出来,等着满地找牙吧。”   “我真有问题。”何来一脸委屈地转脸看程朝落,满目真诚地问:“落哥,为什么你的小鸡,比我小时候的大?”   作者有话说:   之后写《玫瑰遇野风》和《冬日心动》求收藏   文案:   《玫瑰遇野风》   徐澄是温室长大的玫瑰,娇艳美丽,顺风顺水地活了二十几年。   周南荀无父无母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,像无垠的野风。   一个在南,一个在北,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,意外结婚了。   2   徐澄为让父亲消气谎称怀孕了,徐父装修婴儿房,买婴儿车,忙得不亦乐乎,可几个月过去,徐澄肚子还是平平的,徐父急了,亲自去找徐澄。   闻讯徐澄慌了,急急忙忙跑下楼,找名义上的丈夫说:“咱俩生个孩子吧,越快越好。”   周南荀:“......”   3   周南荀一个人生活粗糙惯了,嫌女人麻烦,二十八岁没谈过恋爱。   朋友问他想找什么样的女朋友?周南荀说别有公主病就行,他活得糙,伺候不来小公主。   大家都知道周南荀单身多年,去他家向来随意,经常不敲门直接踢开,有次朋友发现门被反锁,进不去屋,朋友在外又敲又喊。   没多久,周南荀娶了一个连烧水都不会,每天要找他无数次的女人。   片刻后,周南荀一脸不悦来开门,“我家小公主在睡觉,你喊什么?扰了我媳妇的美梦,老子跟你没完。” 第2章 我们   南潇:[哈哈哈,你弟真是人才,程朝落不会动手了吧?]   陆月莹:[他那么冷的一个人,不用动手,眼神就能让何来闭嘴]   南潇和陆月莹是何醒的闺蜜,三人建个小群,放假见不到面在群里聊天,何醒在群里发完这事,转头去教育弟弟,没顾上看手机,等何来去一边反省,她得了空看手机才看见闺蜜在群里说的话。   程朝落当时半靠椅背,手肘拄桌面,指间玩把着水杯,漫不经心说:“没办法天生的。”   何醒消息发过去,群里炸了。   南潇:[用最平静的语气说最扎心的话,程朝落拽爆了]   陆月莹:[他在学校也这样,听说三班那个花钱进咱学校的富二代,想和程朝落做朋友,去找了几次,程朝落看都不看那哥们一眼,整个一自讨没趣。]   这事何醒知道,那富二代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,平时习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,一群人围着他转的生活,富二代想要个学霸朋友充面子,盯上了程朝落,事先没提前了解,直接用钱砸程朝落,不知道程朝落是个拽上天的仙人球,不满身刺不好惹,还有套自己的交友理念,家里比富二代还有钱,根本不屑迎合对方,理都不理。   程朝落就是这样,很有自己的想法,不想理的人,拿多少钱,多好的条件都诱惑不了他。   手机嗡嗡振动,何醒回过神,低头看群聊。   南潇:[所以究竟多大?照片发来我们欣赏一下]   陆月莹:......   何醒:............   姐妹你思想很危险呐   陆月莹:[小时候和长大肯定有变化,看小时候的没用]   南潇:[@星星快醒醒,现在变了吗?]   何醒:……   这是我能知道的吗?   话题越聊越危险,何醒在群里发:[你们作业写完了?周一不交作业的要扫一周走廊]   聊到作业,两位好奇心很重的闺蜜,十分默契地不回了。   -   周六何醒写完本周所有作业,周日稍微轻松一些,她打开电视看综艺,刚看进去点,何来拿张纸站到她面前,大声读:“本人何来,严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,我不该偷偷打开姐姐的箱子看光屁股照......”读完检讨书,何来一屁股坐何醒旁边,“姐,别看综艺了,咱看鬼片吧?”   何醒抬手推弟弟,“要看你自己看,我只有一下午娱乐时间,别来烦我。”   何来委屈巴巴,“我自己不敢。”下一秒,他眼睛一亮,“要不你找朝落哥来陪我,好姐姐求你了......”   何醒感觉有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嗡吵不停,想过去一巴掌拍死那苍蝇,她起身离开沙发,和弟弟保持一米以上距离,低头给程朝落发消息:[狗子,来救我,随路带买杯烧仙草]   ZL:[你喊我什么?]   何醒马上改口:[祖宗]   [烧仙草少冰]   程朝落发来张小区到冷饮店的路线图,[这叫顺路?]   何醒秒回:[总在电脑面前,对你身体不好,出门活动活动,有利于身心健康,我也是为你着想]   ZL:[......]   半小时后,程朝落手拎纸袋出现在何醒面前,少年发丝乌亮,肤色冷白,鼻挺唇薄,五官很精致,何醒正想吹一波发小的绝世容颜,来安抚他顶着大太阳去买冷饮的心情,就在这时,程朝落突然抬眼,两人目光隔空一撞,一下撞碎了何醒未出口的彩虹屁。   程朝落这双眼睛总带着冷感,不经意的眼神也充满疏离,周身写着生人勿进,一点不平易近人,当然,何醒不是生人,也不在乎程朝落的天生的冷眸,她拿过程朝落手里的纸袋说了声谢谢。   打开袋子,里面还有杯何来喜欢的冰奶茶,何醒把烧仙草拿出来,插|上吸管,咕噜噜喝两口驱散闷热,见程朝落两手空空,她小跑去冰箱,拿出瓶冰纯净水递过去,程朝落不喜甜,春夏秋冬只喝纯净水,何醒觉得没有西瓜和冷饮的夏天是没有颜色的,因此常常觉得程朝落的夏天是黑白的。   程朝落接过水,修长的手指握住瓶盖,手背显出几根青筋,指尖一动,瓶盖开了,他微微仰头,喉结滚动,喝了一大口水。   冷饮店到小区来回二十分钟的路程,炎炎夏季,程朝落身上却没汗,何醒奇怪,“你飞去的?”   程朝落用握过冰水的手掌贴在何醒后颈,推着她往客厅沙发的方向走,“外卖。”   “狗子变聪明了。”程朝落掌心的凉气贴近何醒皮肤,冰得她打了个冷颤,回头打他手腕,“凉。”   何醒力度不轻,程朝落腕上迅速出现道红痕,他满不在意,捏着何醒后颈没松,“叫我什么?”   冷饮到手,何醒马上露出本性,加重语,一字一顿地说:“狗、子”喊痛快了又说:“让我叫那个名字,就不喊你狗子。”   掌心凉气散掉,程朝落挪手到何醒头顶,宽大纹理清晰的手掌稍微用力,按着何醒坐进沙发,低沉冷冽的嗓音响起,“没门。”   专心喝奶茶的何来,吸光最后一口珍珠,扔掉空杯子,倾身看何醒和程朝落,一脸无奈,“又打情骂俏,谈恋爱能不能考虑下电灯泡的感受?”   何醒抓起身后抱枕,毫不留情地朝弟弟砸过去,“检讨书没写够是不是?”   何来弯腰一躲,抱枕不偏不倚砸到程朝落头上,何来瞬间神气了,直起腰版,幸灾乐祸地看何醒。   抱枕将程朝落刚洗过澡的柔顺发丝砸乱,几根头发直立着站起来,程朝落拿下抱枕,不紧不慢地放在身后靠着,神色淡然看不出情绪,他抬臂拍拍何来肩膀,磨着牙说:“放心,我不会跟乱扔东西的'暴力狂'谈恋爱。”   说到这个,何醒的胜负欲上来了,她冷笑两声,也拍拍弟弟肩膀,“我也绝不会喜欢一个能把人冻成冰的拽王。”   “......”   何来弱小的双肩,承受了不该承受的重量,他悄悄起身,从相互嫌弃的两人中间移开,轻声轻脚地坐沙发另一端,把中间的位置让你给程朝落,坐稳后他长吁一口气,全程没发出半点声音。   房间静了,电视声音徒然清晰,屏幕播放青梅竹马类型的偶像剧,剧里竹马暗恋青梅多年,宝贝似的处处护着疼着,爱惜得不行,何醒目光从电视屏幕,转到程朝落脸上,对上那双冷眸,忽然发现了梦想和现实的差距,别人和竹马双向奔赴,她和竹马双向嫌弃。   程朝落五月生,何醒六月,两人熟悉到不能再熟,即便在情窦初开的年纪,在彼此身上也找不到异性的怦然心动。   何醒刚才对和何来说的是实话,确实不喜欢程朝落又冷又拽的性格,她喜欢热情开朗幽默的那款,程朝落说的也是实话,因为这人情跟就没开,不管多温柔漂亮的女孩站他面前,他都是那副拽上天的冷样。   夹缝中生存的何来,猫腰拿起遥控器,偷偷摸摸地换成他看到一半的恐怖电影。   何醒抬眸,屏幕上的女鬼猛然抬头,露出惨白的肌肤和正在流血的双眼,吓得她叫了一声,下意识抓住程朝落胳膊,等恐怖画面过去,她渐渐回过神,松开程朝落。   这时,程朝落的手机响了,他接起来轻“嗯”几声,偏头瞥眼何醒,冷沉的眸略微一弯,对电话里的人说:“在想,看电影被人占了便宜,要不要报警?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电影结束,何来去卫生间,何醒想起程朝落昨天去看电影的事。   程朝落的朋友何醒都认识,有活动经常叫何醒一起去玩,昨天晚上几个人去看电影,谁都没叫她,何醒想追去,程朝落却不告诉她影院地址,气的何醒生一晚上闷气,直到程朝落用钱解开心结,她伸手指杵了下程朝落肩膀,“昨天你们去哪看的电影?”   “孟千山家。”程朝落低头在手机上看着一篇全英文的计算机文章。   “没去影院?”何醒追问。   “不让放。”   何醒低头刷朋友圈,有一搭没一搭地说:“什么电影,影院不让放?”   程朝落指尖滑动屏幕,看文章得投入,没情绪地说:“爱情动作片。”   何醒倏地抬头,“我还从来没看过,干嘛不带我一起?”   程朝落按掉手机,喝了口剩下的半瓶冰水,面不改色说:“有你,孟千山他们不好意思,想看我单独发你。”   “......”   没有少年人不怀春,何醒也向往爱情,但没有实操,和朋友开玩笑可以,触及实际操作不行,一想那些画面就脸热。   程朝落那人向来说到做到,只要她点头,电影肯定发过来,何醒果断摇头,“不看。”   话音刚落,耳旁传来声低笑,“醒哥还会害羞?”   作者有话说:   何醒:哥已不再是当年的哥。 第3章 我们   天黑,何醒爸妈回来。   卸下一天的疲惫,何庆林坐茶桌前品茶,苏明芯坐一旁看教案,何来像委屈得不到安抚的怨妇,逮到父母就来告状,“爸,今天我姐打我,我跟妈妈说她像没听见似的,你可得替我做主。”   何庆林给何来倒杯茶,“来,儿子喝杯绿茶。”   何来推开茶杯,“我不喝。”他拉长音强调,“我姐打我。”   何庆林拍了下掌何来肩膀,“儿子,我在咱家什么地位?”   何来想想,“食物链最底层。”   “你觉得找食物链最底层的人告状,有用吗?”   “......”   何来清清嗓子干咳几声,不大的眼睛转向苏明芯,“妈。”   苏明芯看着教案,头不抬眼不睁地说:“滚。”   何来:“......”   我到底是不是这个家的孩子?   何醒抱着数学习题册从卧室出来,准备去程朝落家问题,经过客厅正巧遇见这一幕,她走过去,书本往茶几一放,拎把椅子坐到何来身边,吓得何来蹦到何庆林身后,“爸,同在食物链底端苟延残喘,咱得互帮互助。”   “就知道告状,怎么不说我为什么打你?”何来问程朝落的问题,何醒当着父母面难以启齿,她指着何来,“你自己说。”   何来躲在爸爸身后,挺脖子跟姐姐较劲,“我问为什么朝落哥的小鸡,比我小时候大?怎么了?”   苏明芯卷起手中教案,朝何来后背打去,“你怎么不问问,朝落为什么比你帅?比你聪明?还比你学习好?一天天脑子都在想什么?下学期再考倒数别回家了。”   “消消气,来来就是好奇心重点。”何庆林展开手臂挡住给儿子打掩护。   “你起开。”苏明芯往何庆林的手臂狠狠打一巴掌,心里怨气从儿子转移到丈夫身上,“我重点大学毕业,又是人民教师,却生出来一个成绩不行,顽劣第一名的儿子 ,都因为你们家的劣质基因。”   “我们家的恶劣基因给你拖后腿了,我道歉,老婆喝口水消消气。”何庆林一手给苏明芯端水杯,一手轻拍她后背安抚,“咱醒醒继承你的完美基因就够了,别气了。”   苏明芯看眼明眸皓齿的女儿,才算露出点笑,她指着藏在丈夫身后的儿子说:“他上午还把醒醒的锁起的照片翻出来嘚瑟,不知道尊重他人隐私,再不好好教育要上天了。”   “什么照片?”何庆林问。   何醒抢着回:“我和程朝落小时候的照片。”   同一时间,何来也张口:“我姐和朝落哥光屁股,露小鸡鸡的照片,朝落哥的小鸡可大。”   何庆林哈哈笑起来,“那小子比他爸强,他爸不行。”   “闭嘴。”苏明芯瞪何庆林,“有没有点当爸的样子?为老不尊。”   何庆林讪讪,看着何醒强调,“闺女你别乱想,我说的是朝落学习比他爸强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何醒爸妈和程朝落爸妈是大学好友,毕业后同一年结婚,两家买了同一小区,住对门十几年,关系好得跟一家人,何庆林看何醒手边的书,提醒她:“要找朝落问数学题?”   何醒一下想起正事,拿书要走,苏明芯说:“朝落是不是快比赛了?少去打扰。”   “没比赛,他下午还和我们一起看电影呢。”何醒趿拉拖鞋走出门,很快对门传来开关门声。   相比何家的聒噪,程家安静很多,房间只有机械键盘打字的响声,何醒轻车熟路地走进程朝落房间,程朝落坐桌前打字,电脑屏幕是一行行何醒看不懂的代码,他不喜欢瘫坐,总是脊背挺得笔直,长腿敞着,视线平视屏幕,教科室式的标准坐姿。   程朝落编程时不喜欢被人打断思路,何醒没说话,抱着习题册在单人沙发上坐下,安安静静地等,闲来无事,她环视程朝落的房间,全屋只有床、衣柜、书柜、书桌几件摆设,书柜里的书按照从大到小的顺序排列,非常规整。   书柜上半部带有玻璃拉门,上面有个小型圆锁嵌在玻璃里面,这扇玻璃门常年锁着,里面摆着程朝落从小到大所有的奖杯,小到区里的计算机比赛,大到世界的,每次比赛得到一等奖,程朝落都会把奖杯放在里面,几层分隔,按照奖杯、奖牌、证书分类,每类又按照大小的排序摆放。   每个人都会有块禁地,不愿被人触碰,像何醒藏在床下的箱子,像程朝落装满荣耀的柜子。   书柜旁边的书桌摆设也简单,只有电脑和书本,书本按照薄厚分类,再按照大小排列,书桌上的每件物品都有自己的位置。   程朝落扣上电脑,回头看何醒,“在想什么?”   何醒抬眸和他对视,“在想把书桌的书弄乱,你会怎么样?”   程朝落转动椅子转回身,“重新摆好。”   何醒愈发大胆,“把那些奖杯扔掉呢?”   “你试试。”   程朝落背对何醒,只能听见冷森森的语调,这箱子荣耀是程朝落最宝贵的东西,饶是何醒在他面前再放肆,也不敢去碰那个荣耀柜。   何醒忙抱着习题册,走到程朝落身旁,抬脚尖半坐书桌,晃荡的腿不安分地踢程朝落椅子,“我进狗窝,但不碰狗牌。”   程朝落翻书,不理她。   “狗”何醒话刚出口,程朝落抬头一个闭嘴的眼神杀过来,立刻堵住何醒要说的话,她用力踢了下程朝落椅子,“你让我叫那个名字,就不喊你狗子。”   程朝落往一旁移椅子,不咸不淡说:“做梦。”   何醒蹦到地上,跟着程朝落往一旁移了几步,重新坐到桌面,没好气说:“那你就当只狗吧,程狗、落水狗。”   程朝落手里的书往桌面一放,仰头靠着座椅靠背,双臂抱胸,凝视何醒,“你不想问数学题了,就继续叫。”   一盆凉水浇头上,何醒回到有求于人的现实,不敢再造次,她翻开习题册,指着最后一道大题,“这题我怎么算都不对。”   程朝落拿笔在空白草纸本上写步骤,“你的思路一开始就不对,应该先算......”   经过他点拨,何醒混沌的思绪有思路,很快明白自己问题出在哪里,程朝落思维逻辑清晰,解题思路和老师不一样,他总能用最简单的语言,简捷的步骤教会何醒。   每当这时何醒才会感叹有个竹马也不错,人虽然狗了点,但逻辑强能解题。   题算完,何醒瞥到程朝落习题册里出现粉红一角,她捏住那一角抽出张信封,程朝落收,四字的后面画着粉红爱心,看样子不是普通信件,何醒随手把信扔程朝落身上,“情书。”   程朝落看也不看,直接把信塞进书包,他的书桌、书包,甚至书里经常出现奇怪的信件或礼物,每次他都原方不动地放回去,等人自己拿走,如果一直没人来拿,调换座位时值日生会扔掉,一来二去,全年级都知道程朝落不收信,但还是有人想方设法地送过来。   何醒看着那封粉红情书被像演算纸样无情地塞进书包,愈发想不通学校那些女生喜欢程朝落什么,这人脸虽说长得可以,但眼神冷脾气臭,嘴毒,她找男朋友首先排除程朝落这款。   “你说她们喜欢你什么?冷脸?毒舌?”何醒想不明白,把问题抛出来和程朝落一起讨论,“这不有受虐倾向吗?”   程朝落不理她,起身出去,过一会儿,拿瓶冰水和巧克力脆皮雪糕进来,雪糕提给何醒。   何醒不接,十指握成两个拳头,伸到程朝落面前,可怜巴巴说:“我五指丢了,打不开雪糕。”   “......”   程朝落早习惯何醒这些套路,已经懒得说废话拆穿她,撕开雪糕皮递过去,可以马上吃的雪糕递过来,何醒消失的五指马上长出来,乐呵呵地接过去。   何醒咬着雪糕,心里还在想程朝落的问题,从朋友的角度,她该为程朝落高兴,有人喜欢至少不会孤独终老,不然程朝落这性格,老了,也是个臭脾气的老头,去跳广场舞都没老太太愿意跟他一组,年老体衰又孤家寡人怪可怜的,脑子里想着,何醒嘴上也就说出来,“其实有人喜欢你也挺好,要不老了,我儿孙满堂其乐融融,你一个人吃糠咽菜。”   想那情景,何醒还挺伤心,“太惨,早点娶个媳妇,我也放心了。”   程朝落握着冰水瓶,哼笑一声,“不如先想想,你怎么能找个男朋友?别老了,还让我拧水瓶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闹钟铃声,打断他们聊天,程朝落按掉闹钟,把冰水放一边,抽出本厚厚的计算机专业书,低头看,一时间,房间静得只剩翻书声。   何醒看眼时间,果然晚上十点。   每天晚上十点,程朝落都雷打不动地看计算机专业书,看到十一点准时睡觉,第二天早晨五点起床练一小时书法,十年如一日,每天雷打不动地坚持这两项习惯,从简单毛笔字写到专业水平,阅读的书从计算机启蒙绘本变成英文原版专业书籍。   何醒觉得这种自律,简直反人类。   她抱起数学练习册要回家,走前瞥见专注看书的程朝落,又犯了杞人忧天替发小担忧的毛病,她一脸担忧地说:“你不会新婚之夜,也坐这看书吧?”   作者有话说:   程朝落:新婚之夜见。 第4章 我们   程朝落手指捏着薄薄的书角,翻了一片,没抬头地说:“没想过。”   “不是吧?”要走的何醒放下书,坐到程朝落身边,“洞房花烛,要跟老婆”太露骨的字何醒说不出,她了种委婉的说法,“嘿嘿嘿。”   程朝落嘴角浅浅地勾了下,随手将手里的书扣过来放何醒头上,像个小房盖,“你是不是上数学课的时候,脑子里竟想这些事。”   “才不是。”何醒虽然偏科不喜欢数学,但她数学课向来听得认真,就逻辑思维差了点,学的费劲,她把头顶的书拿下来,看了眼纸张上的一行行英文,“我是真担心这样,以后要孤独终老。”   她把书合起来,一本正经地胡扯,“男人不坏女人不爱,没事别那么自律,抽点烟喝点酒,浪一浪。”   程朝落把书从何醒手里抽出来,重新翻开,低头继续看书,风轻云淡地说:“有时间替我瞎操心,不如想想数学题,或者想想怎么找个真实的男朋友,别整天幻想嫁给那些爱豆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闭嘴吧,友尽了。   -   早晨苏明芯不到六点就出门去学校带学生早读,何庆林公司距离家远,怕早高峰堵车也早早出门,何醒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走得早,家里没有老人帮忙。   有个大学刚毕业小姑,每天夜里刷剧早晨不起,完全帮不上忙,洗漱早饭上学这些事全姐弟俩自己解决。   相比何醒家这种死不了就行的粗糙生活,程朝落家精致很多,董莲注重生活品质,每餐安排得非常营养健康,出差不在家提前找好阿姨,每天到时间来给程朝落做饭,何家姐弟最爱去对门蹭饭。   何醒自行车坏了,最近一段日子坐程朝落的车去学校。   早晨她打哈欠去对门蹭早饭,进餐厅,餐桌摆满食物,饭也盛好,程朝落人不在。   何醒看眼时间,今天阿姨来早了,程朝落没写完书法。   她进书房,程朝落刚好写完最后一笔,宣纸上的字苍劲有力,笔走龙蛇,浓黑的墨写着:黄沙百战穿金甲,不破楼兰终不还。   墙上挂着的字也是这两句话,只是字体和程朝落写的不同,那是程朝落出生时,爷爷亲笔题的字,送他做见面礼,这些年一直挂在书房。   程朝落的爷爷是知名书法家,程朝落小时候耳熟目染会写几个字,但让他养成每天书写习惯的,是父亲程谦,以前程谦每天早晨陪他一起写,后来创业工作越来越忙,变成程朝落一个人写,不知不觉坚持十年,他乐在其中,没觉得乏,只是何醒看乏了。   两人吃过早饭,一同出门去学校。   清晨的光柔和安宁,是夏季里一天气温最舒适的时刻,自行车道两旁,梧桐林立,枝繁叶茂,比掌心还大的梧桐叶遮住一部分光,地面留下斑驳的影子,程朝落载着何醒穿行其中。   程朝落骑车稳,何醒坐在后面,头抵着程朝落后背,手心握着小小的单词本,轻声背单词,偶尔发音不准,程朝落纠正一两句,大部分时候,他都是沉默的。   快到学校,有人在后面喊:“醒哥。”   何醒回头,瞧见一张春光灿烂,满面笑容的脸,这人叫孟千山,是程朝落的朋友,孟千山旁边还有个眉眼很正,一声不吭的沉默美少年周辞屿。   这两人曾经都是年级组有名的人物,不过这个名是负面的。   周辞屿长相清隽,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,但眼神阴郁,还是个哑巴,不会说话,缺陷使他成了异类,长得再好看也没人愿意靠近。   孟千山没缺陷,是那种淹没在人海里普通学生,但他有个在监狱服刑的父亲,这事不知道被谁捅了出来,大家对他谈之色变,躲着走。   高一刚开学那会儿,这两人独自为伍没有朋友,程朝落主动联络他们成为好友,有冷拽谁都不服的学霸做朋友,大家对孟千山和周辞屿的异样眼光慢慢淡了,有想法的,考虑到程朝落也不敢冒然欺负人。   程朝落这人就这样,做事很有想法。   身体有没有缺陷,家庭条件好不好,成绩好不好,他不在乎,只要他觉得这人值得交想交,那就是他朋友,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和看法。   何醒回过神,和孟千山打招呼,“孟姐,早。”   孟千山是和谁都能唠的自来熟,刚认识何醒时,见小姑娘长得漂亮,话都不好意思说,时间久了,发现何醒不像其他美女那样高冷不好接近,反而脾气很好,不嫌弃他嘴碎话多,开玩笑也不生气,称呼慢慢从醒醒变成醒哥。   为回报“醒哥”这一称呼,何醒称孟千山为“孟姐”   孟千山骑车追上来,看眼何醒大咧咧的坐姿,又看她小巧甜美的脸,惋惜地说:“白瞎这张脸了。”   “什么?”何醒没听清。   程朝落勾了勾唇,回头特欠儿地说:“他说你越来越爷们了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其实何醒在班里挺正常的,也没人叫她醒哥,跟程朝落在一块太熟了,肆无忌惮,才一不小心处成了哥们。   -   十一中是市重点,每个年级有实验班,私下被同学称为清北班,何醒因为数学成绩拖后腿,没考进实验班。   每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,是下学期分班依据,上次何醒上次只差2分,这学期她不敢有半点松懈。   闺蜜三人约好一起冲实验班,为这约定,她们牺牲掉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,三人坐树下,相互考英语单词。   临近下课,陆月莹累了,“咱别学了,歇会儿吧。”   南潇指着实验班教室的窗说:“听说他们课间去厕所跑着去,吃饭相互比拼速度,恨不得钻进书里。”   陆月莹不以为然,“假的,我中午还看见程朝落和周辞屿他们在打篮球。”   “学校有几个程朝落和周辞屿?咱不能和他俩比。”南潇弯曲手肘撞了下何醒,“是吧,醒醒?”   何醒还在记单词,闻声说:“程朝落去年参比赛得了全国冠军被保送Q大,现在在准备国际赛,周辞屿智商180,高三的课都学完了,他们俩没参考意义。”   陆月莹撇嘴,“你又向着她。”   何醒反应过来,视线从单词上移开,“我没有。”   南潇和何醒同桌,两人说话次数比和陆月莹多,陆月莹很在乎这事,总说她们两个关系更好,何醒每次都费尽心思地解释,“哪个学校都有资质高出常类的人存在,拿他们做参考容易飘离地面,实验班的同学都不想掉回普通班,他们确实很拼,上次孟千山和我说,周辞屿同桌每天只睡4、5个小时,周末和寒暑假也是。”   陆月莹哼笑了声没说话。   南潇合上单词本,上前一手搂住陆月莹胳膊,一手搂住何醒,“好了咱不学了,来聊聊最近你们收集的八卦。”   “我那天放学看见五班那几个人,追着周辞屿喊小哑巴。”说起八卦陆月莹喜笑颜开,神采奕奕,“周辞屿能听见声音,嗓子却发不出声,挺惨的。”   南潇是周辞屿颜粉,听见这事急了,“五班哪个傻逼这么缺心眼?妈的,要是我在场,上去甩他两个大逼兜子。”   陆月莹:“......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聊得正嗨,身后悄悄过来个大眼萌妹,“你是何醒吗?”   突然一声,惊的三人同时回头,何醒说:“我是。”   大眼萌妹在何醒身边坐下,“那个......那个.....你能帮我个忙吗?”小姑娘脸蛋绯红,声若蚊蝇。   何醒懂了,又是来找她给程朝落送东西的。   每次有女孩找过来,何醒都愿意帮忙,只是她热心没用,东西到程朝落那,看都不看原方退回,搞得她像个上门收件,再配送包裹的快递小哥。   这次她直截了当地告诉大眼萌妹,“微信电话不能说,说了他会灭了我,东西信件我可以帮忙,但基本怎么去的还会怎么回。”   大眼萌妹脸颊红的像个熟透的苹果,“谢谢你。”   见萌妹可爱,何醒不想小姑娘受伤,友情提醒:“他脑子里只有代码。”   大眼萌妹点头,小声说:“我知道......我就喜欢不近女色又做事专注的男人。”   何醒默了一瞬,“那有一个人比程朝落更适合。”   大眼萌妹抬头,睁大她闪亮亮双眼,满目期待问:“谁?”   “唐僧。”何醒说。   南潇:“......”   陆月莹:“......”   大眼萌妹急得一跺脚,“不能是和尚啦。”   “你想想,女儿国国王又美又有钱,都搞不定唐僧,说明你喜欢的这类人非常难搞,咱作为新一代年轻人,应该牢记前人的经验教训,别走弯路。”何醒决定最后提醒这一句,要是大眼萌妹仍然坚持,她就再当一次快递员。   大眼萌妹低头思考。   陆月莹上前看了看萌妹,“你是不是叫董萌?”   大眼萌妹点头,“嗯。”   陆月莹:“我叫陆月莹,初中在你隔壁班,咱们两班一个语文老师,咱俩还一起去办公室拿过卷子呢。”   “我记起来了。”董萌笑颜逐开,看着陆月莹,“那你也认识程朝落?”   “认识。”陆月莹指指何醒,“但没她熟。”   说完,陆月莹把何醒拉到一边说:“董萌人可好了,别让她因为这事伤心影响学习。”   “扼杀在摇篮里是最好的办法,程朝落那个狗东西,柴米油盐不进,劝不动。” 何醒说。   “行!”陆月莹不想初中校友受伤,对何醒说:“你想想办法,给董萌那点从春心萌动扼杀在摇篮里。”   何醒拍拍胸口,“包在我身上。”   两人回去,南潇正陪董萌聊天,何醒凑到跟前说:“大家都是朋友,我劝你趁早对程朝落死心。”   董萌不理解:“为什么?我听说他单身。”   “母胎单身。”何醒语气一转,“但是学校这么多女孩追他,校外还有追的,他都不心动,你不觉得奇怪?”   董萌略带失望,“他有喜欢的人了?”   何醒:“没有。”   董萌:“他想到大学在谈恋爱?”   “不是。”何醒倾身往前靠近董萌,极小声说:“我告诉你个秘密,你可别告诉别人,这事月莹和南潇都不知道。”   董萌瞪大眼睛,直愣愣地点头,“我谁也不说。”   何醒:“程朝落不行,他不举。”   董萌小脸红扑扑的,“什么不行。”   何醒做了个砍东西的手势,“就太监,太监你懂吧?”   董萌怔住了,半天没说话,良久,支支吾吾说:“不能吧?”   “真的。”何醒偷偷摸摸的小声解释:“我干妈为他这病愁得一夜白了头,四处求医问药都没治好,可严重,这辈子算毁了。”   作者有话说:   后来。   程朝落:我有病,我不举,所以孩子哪来的?   何醒:可能买一送一,厂家赠的。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黄沙百战穿金甲,不破楼兰终不还。   引自王昌龄《从军行七首·其四》 第5章 我们   “你这么说,程朝落知道了会不会生气?”董萌走了,南潇担忧地说。   何醒踢着脚下的石头子,没所谓地说:“生气了我再哄呗。”   南潇:“......”   下课铃响,程朝落和周辞屿、孟千山,从教学楼出来往篮球场走,三人都是篮球迷,课间休息那一会儿,也要出来摸摸球,三人身高都不低,走到哪都是一道风景线,从操场一走一过快速吸引众多目光,程朝落眉眼冷,不苟言笑,格外吸睛。   陆月莹收回视线说:“程朝落好拽!”   南潇点头认同,“长得也帅,还是计算机天才,醒醒你要不要考虑一下?青梅竹马这是什么绝美爱情?”   “对了。”陆月莹发现新大陆似的喜悦说:“我前些天看了本青梅竹马的小说,男主情窦初开开始暗恋女主,大学才表白,快把女主宠上天,那才是绝美爱情,我姨母笑了一晚上。”   “青梅竹马好浪漫呀。”南潇勾了勾陆月莹的手,“莹莹你说,程朝落会不会暗恋醒醒?”   “有可能。”陆月莹笃定地说,“艺术源于生活,小说电视剧那么演肯定是真的。”   两人拉着手激动地直尖叫。   “......”   何醒忍不了了,张口阻止闺蜜,“拜托,不要当着本人的面嗑CP,世界末日来了,程朝落也不可能暗恋我。”   “哇哦。”陆月莹饶有兴致地看何醒,“被爱而不自知,电视剧也这么演。”   何醒彻底无奈,“他今早说我越来越爷们了,暗恋一个人会说这种话?”   陆月莹:“......”   南潇:“你可以恋他呀,咱不暗恋,咱明恋,近水楼台先得月,直接拿下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南潇拉着何醒手撒娇,“程朝落长得帅,成绩好,你考虑下?”   从小到大身边的人总喜欢给何醒和程朝落凑对,几岁时候程朝落奶奶就喊她叫孙媳妇,何醒特别无奈,她双手一摊,“世界上没男人了?我干嘛非和程朝落?”   她慷慨激昂地控诉:“你们看到的只是表面,程朝落每天早晨练书法晚上看书,自律到变态特无趣,讲话嘴还毒,昨天说我有时间不如想想数学题,或者想想怎么找个真实的男朋友,他还不是情商低不会说话的那种,是看问题太理智,一针见血,直接扎人心窝上。   而且我喜欢甜食,他一口甜的不吃。   我喜欢追剧追星,他不喜欢。   我们不一样的地方太多了,一无趣的理工直男,真来不了电,我喜欢幽默开朗的人。”   吐槽完何醒痛快了,最后给闺蜜总结,“所以我们俩绝不可能相爱。”   南潇:“哦。”   陆月莹:“啊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-   时间拨到一周后。   程朝落爸妈出差回来,邀请和何醒一家聚餐。   包间,两家人围坐一桌,何醒多日没见董莲,见面亲得不行,拉手聊东聊西。程朝落手拎袋子,极不耐烦地扔到何醒怀里,话也不说,转头要走。   “什么东西?”何醒拉住程朝落问。   程朝落一脸生人勿进的神情,“自己看。”   何醒打开袋子,是她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奶糖,现在市面上很少能买到,她喜出望外,“哪来的?”   “我奶奶从乡下给你寄来的。” 程朝落没情绪地说。   这么多年老人还记得何醒的喜好,她感动得不行,嚷着下次放假要和程朝落一起去乡下看望奶奶,她从糖袋里拿出颗糖给程朝落,“要不要?”   程朝落瞥一眼,嫌弃地走了。   何醒知道程朝落讨厌一切甜食,见糖避而不及,故意拿出来气他,见到程朝落嫌弃的眼神笑了两声,才满意地剥开糖纸,把糖放嘴里,扭头问董莲,“干妈,他为什么不喜欢吃甜的?”   董莲摇头,“天性吧,朝落小时候就不吃甜。”   苏明芯在一旁说:“天生的喜好最难改,那是骨子里带出来的。”   何来笑嘻嘻地把手伸进何醒的糖袋,“我不厌甜,可以替朝落哥吃。”   苏明芯上去往何来背上拍了一巴掌,“没有你不喜欢吃的,滚回去坐。”   何来不走,看着董莲委屈巴巴说:“我要挨着干妈,半个月没见,我都想干妈了。”   苏明芯那种死不了就行的放养式管教,让俩孩子超级喜欢温柔的董莲,董莲拉过一张椅子给何来坐,“干妈也想来来。”   何来靠着董莲撒娇,无意间瞥见对面跟何庆来聊天的程朝落,脑子里突然蹦出个问题:“干妈,哥哥为什么叫朝(zhao)落?”   董莲在何来头上亲昵地摸了摸,“因为朝阳与日落是一天最浪漫的时刻,他又姓程,可以拥有双倍的浪漫。”   “哇!”何来发出一声感叹。   何醒也一怔,没想到程朝落的名字这么浪漫。   下一秒,姐弟俩一起看苏明芯,异口同声问:“我为什么叫何醒/何来?”   苏明芯不想说,正要开口打发姐弟俩,那边和程朝落父子聊天的何庆林,突然扭头说:“没结婚前,我和你妈没接触过婴儿,不知道新生儿是什么样,醒醒出生后天天睡觉,想逗一逗也逗不成,你妈说这孩子什么时候能睡醒?我灵感一下来了,起名叫何醒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这么随便吗?   何来满眼期待,“那我呢?爸。”   “你呀。”何庆林不好意思的笑笑,“我和你妈原本没打算要二胎,意外有了你,我俩很懊恼,想不明白这孩子从哪来的?怎么就怀孕了?就叫何来。”   何来眼里的期待瞬间暗淡,撇嘴说:“何时能醒?何处而来?你俩给孩子起名不能上点心?我也想要朝落哥那么浪漫的名字。”何来灵机一动看着程朝落,“哥,你的名能不能分我一半?”   程朝落:“随你。”   何庆林一拍桌子,当即决定满足儿子,“朝阳日落都是日光,明天爸带去户籍中心改名何日日。”   何来:“……”   何醒:“……”   何庆林见儿子未露喜悦,“不满意?那叫何日阳?”   何来脸色越来越差,最后小声说:“算了我还是叫何来吧。”   苏明芯和董莲都是学中文的,只是二人性格不同,苏明芯觉得名字一代号而已,叫什么无所谓,给孩子起名比较随便,董莲文艺气息浓,给孩子起名比苏明芯谨慎些。   服务员端上菜,何来一下忘了名字的事,闷头开吃。   何醒兴致不高,虽然她没那么在乎叫什么,但还是希望被父母重视,向往文艺气息浓,或者有深刻寓意的名字。   没有女人不爱浪漫,少女更是。   这时程朝落说:“我们在网络环境下长大的这代人,最难保持头脑清醒,不被消费主义、不被流量、资本拿捏,所以叔叔阿姨是希望何醒能时刻清醒,保持纯真的自我吧?”   何庆林被程朝落的观念惊到了,但嘴上接话极快,“对对对,我刚才开玩笑的,爸爸妈妈当然希望醒醒,时刻清醒,永远做最初心。”   “真的?”何醒面露喜色。   “当然。”何庆林气定神闲地说:“你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,爸妈都对你给予非常多的期望。”   何醒笑了,动筷夹菜。   程朝落收回往何醒那边看的视线,也低头吃饭。   饭后一行人回到小区,单元楼门口碰到周辞屿和孟千山,见他们何醒比程朝落还激动,周辞屿不会说话,何醒对人招招手,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糖给周辞屿,又拿一把给孟千山书说:“你们在这等狗子?”   “嗯。”孟千山说,“我们等会儿要去体育馆打篮球。”   篮球何醒兴趣不大,摆摆手,“祝你们玩的愉快,拜拜。”   人消失在楼道,孟千山“啧”了声,剥开糖纸,把奶糖放嘴里,他嚼着糖,抬手搂住程朝落脖子往外走,“这么可爱的甜妹天天在你身边转悠,不心动?”   程朝落不客气地把孟千山搭在肩膀的手拿下去,“喜欢自己追。”   “我不喜欢,哥们替你着急。”孟千山看眼周辞屿,“是吧屿哥?”   周辞屿清亮的眼睛弯了弯,没说话。   孟千山四下看了看,用肩膀撞下周辞屿,“附近没认识的人,不用装了。”   在学校里的哑巴,开口讲话,“甜美可爱,性格也好,朝落,别错过。”   程朝落勾唇讥笑,“你对甜美可爱有误解。”   “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,我们俩都认为何醒是甜妹,就你不承认,这证明你眼光有问题。”孟千山说,“酷哥配甜妹,绝逼的一对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“应该很多人给你们凑对吧?”周辞屿问。   这倒是说到程朝落心头去了,他没情绪地说:“小时候长辈说,长大了朋友说,没断过。”   “说明你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。”孟千山说:“我看何醒身材不错,你俩在一起时候,你没感觉?没硬过?”   “滚。”程朝落毫不留情地给孟千山一拳,警告:“再乱看,眼睛别要了。”   孟千山笑着说:“看一眼就生气,还说对何醒没感觉?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生气是出于对女性朋友的保护,他对何醒真没别的心思,一起疯闹没起过生理反应,更没做过那种梦,跟何醒之间,像和孟千山、周辞屿一样,单纯的朋友关系。   孟千山越说越来劲,“喜欢就喜欢呗,有什么不敢承认的?我掐指一算,十年后你和何醒准结婚。”   “......”   程朝落已经懒得说话了。   “要不咱打赌?”孟千山挑衅地说,“你要是喜欢何醒,以后跟我和屿哥叫爸爸,敢不敢?”   兔子不吃窝边草呢,他怎么会喜欢何醒?程朝落觉得孟千山简直魔怔了,为了堵住孟千山和周辞屿的嘴,他一口答应,“好,赌就赌。” 奇* 书*网 *w*w* w*.*q*i *s*q *i* s* h* u* 9* 9* .* c* o* m   作者有话说:   程朝落:爸爸。 第6章 我们   篮球馆离家远,程朝落三人去地铁站坐地铁,孟千山话痨嘴,嘴嘚吧嘚吧不闲着,程朝落时不时搭话,周辞屿沉默习惯了话最少,他频频回头往后看。   程朝落顺周辞屿视线看过去,路上除了几个路人再无其他,“看什么呢?”   “感觉有人跟着我们。”周辞屿说。   “谁跟踪咱们三个男的干嘛?”孟千山贼眉鼠眼地回头看,见后面有两个长腿美女,“那俩美女?”他拍拍胸脯,嘿嘿一笑,“可能是跟踪我的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周辞屿:“......”   “从朝落家出来后,总感觉后面有人跟着咱们,回头又没看见人,可能我想多了。”周辞屿说。   三个普通高中男生,不会有谁无聊到尾随他们,事情随口一提都没在意,说说笑笑进了地铁,车门关上的一瞬,程朝落看见张熟悉的面孔。   黑框镜片下,小小的眼睛散着阴鸷的光,死死地盯程朝落,如果把他目光比作刀,程朝落已经被碎尸万段了。   地铁开走,眼镜男没动,视线一直追随程朝落,直到列车进入黑暗。   程朝落猛下回过神,问周辞屿,“跟着咱们的人戴没戴眼镜?”   “没看见人,只是感觉。”周辞屿反问,“怎么了?”   “看见个一起比赛的人。”程朝落和眼镜男不熟,只知道叫赵强,上次两人一起代表市去参加全国赛,团队赛他们得了第一,个人塞程朝落得了全国冠军,赵强没得到名次,除外两人再无交集,程朝落想想应该自己想多了,赵强没理由尾随他。   到篮球馆,打上球程朝落把这事抛在脑后,打完球时间挺晚了,三人分开各回各家,孟千山去公交站坐公交,周辞屿打车,程朝落一个人坐地铁。   晚班地铁人还是很多,程朝落找了个角落靠着,戴上耳机听音乐,歌唱一半,突然被铃声打断,程朝落接起,孟千山在电话里鬼哭狼嚎,“朝落、朝落,快来救我。”   话落,传来声粗鲁的骂声,“别他妈说废话,赶紧让他滚回来。”   程朝落立刻在最近一站下车,去对面往反方向坐,“怎么回事?”   “我被人逮住了。”孟千山在电话里喊,讲话粗鲁的男人突然抢下电话说:“别带那哑巴,你一个人回来。”讲完电话挂断。   被抓的人虽是孟千山,可电话里的人明显奔着他去的,程朝落握着手机思索,他在学校没结过仇怨,父母生意上的事不牵扯他,学校以外的人不认识几个,突然间他想到黑框眼镜下,那双充满敌意的眼镜,是赵强。   赵强在私立学校读书,他为去年的比赛准备很久,学校对赵强期望值很高,指望获得成绩,回来为学校招生做宣传,没想到赵强在个人塞上,全国前十都没进去,程朝落和他同队拿了个人第一,他心里不平衡,所以搞了这么一出。   想清楚大致原因,程朝落下地铁,先去篮球场旁边的体育用品商店买根棒球杆,又把手机的录音功能打开。   他手里甩着棒球棍,神态自若地开门,走进篮球馆。   篮球架下两个男人按着孟千山,另外两人站一旁等程朝落,最边上站着赵强,见人进来,赵强手指程朝落喊:“就是他,你们给我往死了打。”   赵强身边五大三粗,顶着啤酒肚的男人,说:“放心,我会让他竖着进来,横着出去,不会让你的钱白花。”   程朝落扯下外套扔一边,冷白劲瘦的手臂青筋凸起,二话不说,甩起手里的棍子,猛一下砸到说话男人的手臂上,俗话讲擒贼先擒王,对方人多,他人少,硬对硬胜算不大,他目标很明确,先制服这伙人的头目。   啤酒肚没想到程朝落这么痛快,一下打懵了,捂着手臂半天才反应过来,等他想动手,程朝落又打一棒子,啤酒肚疼得直跳脚,身边兄弟见状没敢往前冲,反而往后退一步。   见他们的反应,程朝落明白这帮人大概是群假的小混混,凭着身材高大威武出来吓唬小孩,真打架都是纸老虎,赵强大概被啤酒肚骗了。   程朝落来,孟千山心里瞬间踏实了,趁着按他的那两人往后闪躲,倏地从他们手下逃走,起身一脚把身后的人揣倒在地,“妈的,罪犯的儿子你们也敢抓。”   赵强躲到那四个大汉后面,大声嚷嚷:“打呀,不把他手打断,两千块钱我是不会给你们的。”   啤酒肚往地上啐了口,冲身边几个人说:“兄弟们,把这小子手打断,一人五百块钱,拿到钱哥带你们去唱歌。”   程朝落扯唇一笑,收起棒球杆,淡然走过去,对啤酒肚说:“二维码拿出来。”   “你、你要干嘛?”啤酒肚一边往后腿,一边警惕地说。   程朝落最烦浪费口舌讲废话,直接去啤酒肚的口袋摸出手机,递给啤酒肚,“解开密码,我给你2万,你去医院拍片看看胳膊。”   啤酒肚盯着手机余额,瞠目结舌,理都没理赵强,带着身后那几个人,一溜烟似的跑了,生怕程朝落后悔。   “你们、你们去哪?”赵强站篮球架下望着那些人背影大喊。   程朝落抬起棒球杆抵在赵强胸口,逼的赵强连连后退,到墙边无路可退,他倚靠墙壁,颤抖说:“有本事,今天打死我,否则我和你没完。”   “你他妈的。”孟千山急了,抬腿要踹赵强,程朝落拦了下,孟千山没踹到,赵强吓得双腿直抖,红着眼睛说:“爸妈、老师、同学等着我拿冠军回来,因为你......你搞的我什么都没了。”   程朝落:“我没心情搞你。”声音里带着鄙夷。   一旁的孟千山接话,“操,我兄弟喜欢女人。”孟千山上下打量一眼赵强,“撒泡尿照照自己,长那样还想让我兄弟搞?他敢搞你,我他妈都不让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赵强也急了,对孟千山大吼:“神经病,我说的不是那个搞。”   孟千山带颜色电影看多了,满脑子黄色废料,“行,我换个词,用干,我兄弟不会干你的,趁早死了这份心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赵强气得脸红脖子粗,指着孟千山大骂:“缺心眼、大傻逼。”   孟千山还要说,程朝落一个人眼神看过去,怏怏地闭了嘴。   “个人赛,你前十都没进去,没有我,你照样拿不到冠军,清醒点吧。”程朝落自始至终没有愤怒过,他是真的不屑,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给赵强,“不服我,咱们赛场见,再敢搞这些阴的,就没今天这么简单了。”他拿下杵在赵强胸口的棒球杆,“滚。”   赵强飞快跑出篮球馆,头都没敢回一下。   孟千山刚被这些人抓时,吓坏了,四个健硕大汉围着他,根本没心思思考这些人是不是真的混混,这会儿人走了,他慢慢找到来不对劲的地方,啤酒肚嘴上凶巴巴,实际一下没动手,他问程朝落,“你从哪看出来他们不敢真动手?”   “打他们老大,另外几个不仅不上还往后退,还有啤酒肚说分了钱带他们去唱歌,一看不怎么熟,经常在一起的人,这些话不用说,彼此也会知道。”程朝落靠着篮球架坐下,看孟千山胳膊,“受伤没?今晚对不起。”   孟千山给程朝落一拳,“说什么鬼话,咱们之间还道歉个毛?再说他们没打我。”孟千山叹了一声,“讲实话,你没来之前我挺怕的,你进来,我马上不怕,你身上有让人踏实的魔力。”   程朝落是孟千山见过最淡定人,发生任何事,都不慌不乱,见招拆招,用最适合的方法解决,孟千山明白,只有内心足够强大,才能不屑于,对手的阴招,别人的指指点点,程朝落在乎的是在赛场光明正大的比拼,是和善良的人做朋友,是永远遵循初心。   这份强大,给程朝落贴上,拽王冷淡的标签,也给在身边朋友带去无限的安全感,像坐山,刮风下雨都不会动,无论走多远,只要回头都在那。   朋友都能程朝落身上获得了力量和安全感,不敢想以后程朝落女朋友什么样,孟千山“啧”了声,“这以后何醒做了你女朋友,不得被宠上天?好羡慕。”   “......”   程朝落加重语气强调,“她不可能成为我女朋友,我不喜欢她。”   孟千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,“那我把她介绍别人了?我们班学习委员上次问我要何醒微信,我没给。”   程朝落没所谓地说:“随便。”   孟千山:“见何醒和别的男生亲近,你不生气?”   “不生。”程朝落答的干脆。   孟千山不信他们每天一起能没有情愫,嘴上却顺着程朝落说:“行!我回头把醒哥微信给学委发去。”   -   另一边。   什么都不知道的何醒,闷头在程朝落家写作业,董莲夫妻临时有应酬出门了,何醒和小姑睡一个房间,小姑晚上追剧不戴耳机,特别吵,她写不好作业,经常晚上来对门写。   十点多了,程家一个人没回来,她给程朝落发消息:[狗子,我想喝雪顶咖啡]   ZL:[没有腿]   何醒马上改称呼:[祖宗]   ZL:[叫爸爸也没有]   星星快醒醒:[不买我让全校知道,你的小名叫**]   程朝落没回,一小时后,拎雪顶咖啡回来,到家,咖啡放茶几,坐沙发上闷头不说话。   何醒自然地打开外卖袋子,拿出咖啡,喝一大口,回头发现程朝落在看自己,咬着吸管问:“你干嘛一副怨种的神情?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太晚,家附近的冷饮店没有冰淇淋,做不了雪顶咖啡,为这杯咖啡,程朝落跑了五家店,腿快跑断了,加上今晚事太多,他有些疲惫,不太想说话。   “生气了?”何醒拿脚踢了踢程朝落小腿。   “没有。”程朝落低头给孟千山回消息,没看何醒。   “不买咖啡,我也不会真把你小名说出去,吓唬吓唬你。”何醒解释。   “嗯。”程朝落不咸不淡,没什么情绪。   何醒一看糟糕,真生气了,急忙放下咖啡,凑到程朝落眼前,扬头笑着看他,“明天我起早去城南给你买蟹黄包,好不好?”   程朝落没跟何醒对视,直接抬手按着她小脑袋把人推开,“我没生气。”   何醒不知道赵强的事,又把小脸凑过去,追着问:“那你为什么不高兴?”   程朝落被她吵得没办法,抬头,视线正对何醒满是期待的眼睛,两人目光隔空一撞,像啤酒开盖的瞬间,“嘭”一声,酒沫涌出来,突然且没有理由,他们彼此都莫名怔了下。   想到睡衣领口低,何醒下意识捂住胸口,程朝落嘴角微微动了动,何醒迅速捕捉到他的微不可见的笑,质问:“你笑什么?”   程朝落没掖着藏着,直说:“平的跟墙一样,不用捂也看不见。”   这话可激怒了正疯狂生长,不肯服输的少女,在学校校服宽大,在家何醒喜欢穿舒适宽松的衣服,她的身材,程朝落根本不知道,她松开手,挺直腰板,“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清楚,到底谁像墙?”   程朝落转头看向窗外,看也不看何醒说:“不用看我也知道。”   何醒捏着他下巴,用力把程朝落的脸扭回来,吼道:“今天我要让你这个,嘴巴恶毒的女人自卑。”   程朝落拗不过她,不耐烦地转回头,速度过快,一下撞到何醒额头,何醒“哎呦”一声,抬手捂住额头,挡住了半张脸,突然间,程朝落视线里只剩下,少女小巧粉嫩软糯的唇。   他愣住了。   作者有话说:   程朝落:没想到打脸来的如此快。 第7章 我们   何醒的手从额头上拿下来,瞥见程朝落有些怔愣的看自己,抬手毫不留情地给他一巴掌,再次捂住领口,“你还真看?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天地可鉴,他真没往何醒胸口看,只是看了她的唇,脸倏地发烫,他扭头看窗外,没说话。   房间一时静得针落可闻,何醒伸手指在程朝落肩膀碰了碰,“害羞了?你不会喜欢我吧?”   程朝落脸颊那点烫,被何醒这句话给说凉了,他嗤笑:“我看你,和看我妈买回来的猪肉牛肉没区别。”   何醒拿起身后的抱枕甩程朝落身上,学着程朝落的口吻书说:“我看你,和看路边的公狗一样。”   这话程朝落不爱听了,他挺直腰板,看着何醒,一板一眼地说:“公狗一棵树都不放过,我没那么疯狂。”   想到路上看见狗蹭树的场景,何醒脸红闭嘴了,安静不到一分钟,又拿脚踹程朝落,语气柔下来,“帮我看看这道题。”   程朝落拿过数学卷子看题,何醒在一旁叹气,“上次月考,数学成绩刚刚及格,我到底有没有机会冲进实验班呀?和南潇、月莹都约定好了,我可不能掉链子。”   苏明芯初中教语文,经常买文学书籍回家,从小培养何醒阅读名著,无形中忽略了孩子的数学启蒙,等发现问题时候已经晚了,何醒小学五六年级数学开始跟不上,基础没打好初中学着费劲,恶性循环到了今天的局面。   何醒的目标是B大,但也明白严重偏科是没机会考上B大那种名校,她跟根据自己的情况,把大目标规划成一个个小目标,像砌墙一层一层的往上铺砖,当前阶段的小目标就是冲进实验班。   她在网上买两套数学卷子,每晚完成老师留的基础作业后,开始做自己买数学卷子,她没有特殊的学习方法,和大多数学生一样搞题海战术。   数学是何醒的心病,每每提及都情绪不高,如葱白的脚趾,又去踢程朝落腿,“你说到底能不能考进实验班?”   程朝落刚好解完一道题,笔往纸上一放,冷眸看着她,“想这些没意义的问题,只会加重内耗。”他指着卷着上的题说,“今晚把这道掌握了,以后出现类似题型有解题思路就够了。”   何醒努了努嘴,拿过卷子按照程朝落的思路将题重接算一遍,出现不明白的地方程朝落在一旁解释,整道题都算完,她又按照自己的理解方式,重新做两遍,彻底搞懂才停下来。   认真算完两道题,何醒发现之前焦虑没那么严重了,想到程朝落每次比赛或考试前非常淡定,她问:“你每次比赛前不想结果?”   “不想。”程朝落答得干脆。   何醒:“失败了怎么办?”   程朝落掀起眼皮,浅浅勾唇,无奈一笑: “凉拌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程朝落指着他卧室说,“书柜子的最底层,有超级厚的一摞荣誉证书,都是重在参与的优秀奖,小时候很多比赛我都是垫底的,没有人会不失败。”他在何醒额头上弹了下,“这次没考好就下次,想那么多做什么?”   “很多时候机会只有一次,像高考。”何醒说。   “复读。”   “复读再没考好?”何醒有点钻牛角尖。   程朝落想说他们还年轻,未来有很多机会等着他们发光发亮,不要气馁,转念一想何醒眼下需要的不是这些,又将话咽回去,抬手在何醒头顶揉了揉,柔软的发丝被他揉的乱糟糟,万年不变的冷淡语气,带上一点微不可见的温柔,“别想那么多,你可以的。”   数学磨掉了何醒的自信,焦虑像毒蛇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缠着她侵蚀,听够了老师父母的鸡汤,她只想要一句鼓励,作为朋友程朝落是懂她的。   也在这一刻,何醒体会到一点有竹马的好处,她像小狗似的在程朝落掌心蹭了蹭,“谢了。”   程朝落一脸惊吓地拿开手,“别对我撒娇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她对着程朝落大腿狠狠踹一脚,“你是不是有毛病?受虐狂?”   这一脚踹得不轻,程朝落疼得脸一抽,很快恢复平静,那张欠揍的脸露出少见的明朗笑容,“可能吧。”   何醒看着他,也笑了。   她的竹马呀,像雪山,也像烈日下疯狂生长的梧桐树,枝繁叶茂,朝气蓬勃。   寂静的凌晨,充满了少年人的欢笑。   -   周一去学校,何醒刚到班级,陆月莹跑来对她和南潇这桌说:“昨晚你们看没看校园贴吧?”   南潇和何醒一样刷题熬到凌晨,打着哈欠说:“没看。”   “五班那个张清扬昨晚发帖,警告大家以后离程朝落远点,谁敢靠近程朝落,就是跟她过不去。”陆月莹看何醒,“醒醒你小心点,那个张清扬在校外认识不少人,惹到她们挺麻烦的。”   何醒自行车修好了,这周开始自己骑车上学,早晨没和程朝落一起走,在学校碰面也少,她点头应下,“张清扬不是有男朋友?怎么又看上程朝落了?”   “黄了呗。”l陆月莹说,“她这学期都换三个男朋友了。”   学校一些特殊人物的八卦都会在同学间流传,不关心也会听到些,南潇困得哈欠没停过,强睁眼皮说:“程朝落拽里拽气有什么好的?还是周辞屿好看又安静。”   “一哑巴想不安静也不行。”陆月莹叹了声,“周辞屿长得是好看,但总阴沉沉的。”   话题从张清扬跳跃到周辞屿身上,没说几句上课铃响了,进入课堂,何醒把陆月莹提醒的话抛到脑后。   下课南潇趴在桌上睡了,陆月莹去办公室送作业没在班级,何醒只能一个人去卫生间,快上下一节课,卫生间没什么人,进门女生笑声传入耳朵,正是张清扬和几个女生在洗手池附近聊天。   何醒绕过她们,走到里面,出来时几个女生围在卫生间门口堵住她,张清扬站最中间问她:“你叫何醒?”   “嗯。”何醒隐约猜到,张清扬堵她为了程朝落的事,她不想帮忙,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惹麻烦,如果递封情书这类的小事,她还是会帮。   张清扬居高临下的审视何醒,小姑娘长得甜美挺漂亮,跟她完全不是一个类型,“程朝落是你男朋友?”   “不是。”何醒说。   “是,也得分开。”张清扬猖狂地说,“我在追他。”   何醒:“哦。”   张清扬:“你喜欢程朝落?”   何醒:“不喜欢。”   她不想再和这些人纠缠下去,迈步往外走,那些女生堵住路口不让,她看张清扬,“还有事吗?”   张清扬给堵路的女生一个眼神,女生让出路,何醒从那些女生中穿过去往外走,快走到门口,张清扬突然说:“离程朝落远点。”   莫名其妙被围堵,何醒心里赌着一口气,回头说:“跟程朝落怎么样是我的自由,为什么要听你的?”   “操。”张清扬骂了句脏话,上前要再次堵何醒被身边人拦下,说何醒和程朝落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,让她别轻易动何醒,否则更追不到程朝落。   何醒早想过,以后不管程朝落还是她谈了恋爱,她都要和程朝落保持一定距离,不会像现在这样无拘无束,如果程朝落找了张清扬做女朋友,那她直接隐身,离程朝落远远的。   以前想追程朝落的女生找何醒都客客气气,她也愿帮忙,张清扬这种方式她难以接受,直到中午都闷闷不乐,去食堂吃饭,遇见程朝落没打招呼。   程朝落长臂一伸,按着头顶把何醒扣住,特欠揍地说:“看见祖宗,不知道说话?”   何醒回头瞪一眼,没好气呛他,“离我远点。”   程朝落不知哪惹到这位真祖宗,茫然地看南潇求助。   南潇用眼神说:不高兴,别惹她。   程朝落按着何醒头没松,好声好气说:“走,去超市给你买雪糕。”   何醒猛地在程朝落腿上踢一脚,“不要。”话落,挣脱开程朝落和她两个闺蜜走了。   孟千山一旁幸灾乐祸地说:“你这腿真强,醒哥天天踢都没事,这次看样子生了不小的气。”   周辞屿在一旁小声补刀:“你惨了。”   程朝落左思右想,没想到哪得罪了小祖宗,这事害得他球没打好,回想以前惹何醒生气,发钱过去好了,他拿出手机给何醒转去五千块钱。   有人喜欢程朝落,何醒挺高兴的,偶尔牵连其中也不生气,但张清扬这种冤枉威胁恐吓的方式让人不爽,原本这点情绪她慢慢消化了,偏偏这时候碰见程朝落,在气头上何醒自然不可能像平时那样态度对他,钱她没接,消息没回。   放学何醒没等程朝落,独自骑车往家走,穿过学校附近的小胡同,张清扬那些人又出来堵路。   张清扬把何醒逼下自行车,堵进墙角说:“还和程朝落打闹,叫你离他远点,没听见?”   中午在食堂何醒和程朝落说的那几句话,被张清扬误会,一而再再而三,多好的脾气,也被她们搞出火来,何醒堵了一天气,终于爆发,“你喜欢就光明正大的追,搞这些阴暗的手段,恶不恶心?你喜欢程朝落,就得让别人和他分手,你是太阳啊?叫全世界都得围着你转?”   张清扬冷笑,“你和程朝落果然有奸情。”她突然捏住何醒脸颊,吼道:“和他分手,听到没有?”   何醒被气昏头了,张口说:“就不分。”   张清扬扬手要扇何醒,手腕倏地被人按住,身后穿来冷沉的嗓音,“松开她。”张清扬回头一看是程朝落,脸都吓白了,急忙松了何醒,轻声跟程朝落解释:“她说是你女朋友,一时生气才想打她,我平时挺温柔的,很少和同学发生争执。”   程朝落早拒绝过张清扬,可张清扬不死心,还穷追不舍,下午孟千山打听出何醒生气的真正原因,他再次找张清扬说清楚没有交女朋友的想法,没想到晚上张清扬又来堵人,他握着何醒手腕,眼眸冷得快结冰,“再敢动她一下,以后别想在十一中待了。”   张清扬不信不死心,展臂站到程朝落前面堵住路,说:“她是你女朋友?”   程朝落偏头看眼何醒,见她没什么情绪,说:“是。”   张清扬还不让路,堵在程朝落前面书说:“你吻她一下,我就信她是女朋友。” 第8章 我们   一时间,所有目光聚在程朝落身上。   何醒忘记思考,带着错愕抬眸看程朝落,像等待法官宣判一样漫长。   程朝落看张清扬嗤笑,话音里带着森冷,“我不需要向你证明,更不会在你面前做这么私密的事,走开。”   声音不大,张清扬却不敢再造次,退到一边让出路。   何醒骑上车和程朝落一前一后往家走,路上谁也没说话,到小区何醒锁好车,撒腿往家跑,没等程朝落一起上楼,她不生气了,只是不知怎么面对。   他们相识十几年,第一次发生这么尴尬的事,何醒后知后觉地害怕,程朝落要真亲过来该怎么办?幸好程朝落机智没陷入张清扬的圈套。   何醒到家,客厅亮着灯,爸妈坐沙发,小姑坐对面的椅子上,三人面色严肃,何醒一看便知小姑又辞职了。   何醒爷爷奶奶去世早,何庆妍算哥哥养大的,多年来一直住哥哥家,和何醒一个房间,何庆妍大学毕业半年,工作换了四五个,最近的一份工作是何庆林托同学帮忙找的项目助理,主要负责记录项目进度,整理汇总和领导回报,工作内容不难,可何庆妍做了一个月又辞职,说项目进度比预期晚,领导发脾气责骂她。   何庆林唉声叹气,“你的主要工作是负责跟进项目,进度出了问题领导当然要责备你。”   “他态度特别不好,还你同学呢,对我一点不照顾。”何庆妍满是委屈,“程序员跟我汇报的进度就那样,我怎么知道他们会延期?”   “你不会盯着时常问?没长嘴?”何庆林气得气喘吁吁,“工作不认真还允许领导说,你是公主吗?”   何庆妍呜呜掉眼泪,“我根本不喜欢项目助理这狗屁工作,你硬逼我去。”   何庆林站起身,指着妹妹鼻子骂:“销售不喜欢,人力资源不喜欢,项目助理还不喜欢,让你考教师资格证也不考,说教师枯燥,我和你嫂子为给你找份工作,四处找人托关系,还想怎么样?”   “我又没让你们帮忙。”何庆妍顶撞何庆林。   何庆林气得脸色苍白,苏明芯拍拍他手,示意丈夫坐下,她柔下声问何庆妍,“职业关乎一辈子,你想做什么?告诉嫂子。”   “网红。”何庆妍说。   “为什么?”苏明芯问。   何庆妍:“网红不用上班,不用受气,随随便便发条视频就好几十万。”   何庆林手掌往茶几狠狠一拍,“你是不是猪脑子?很多网红都有公司的,运营一个网红和经营一家公司没差别,要付出的辛苦和努力不比上班少,不然全去当网红好了,谁还当社畜?”   每个人不同阶段都面临不同的问题,半年多何庆妍工作的话题,频频出现在家里,何醒不理解小姑的行为,也没办法帮忙,能做的就是不添乱,她换上拖鞋进卧室,没再听后面的话。   何庆妍脾气大,心情不好喜欢摔东西,何醒洗漱出来,桌上的书本被小姑摔的满地,同住十几年,她早习惯小姑的脾气,为不给爸妈添麻烦,她默不作声地把书本捡起放回原处。   “醒醒,你过来。”何庆妍喊她。   在学校的不开心化解了,回家又被小姑摔东西,何醒不想理何庆妍,低头整理作业说:“我还有卷子没写呢。”   何庆妍的脾气像风一阵风,来得快,去得也快,摔完东西气撒出去就好了,她下床硬拉何醒到床边坐下,“别学了,陪小姑聊会儿,我室友嫁给个富二代,一天班没上过,毕业直接当阔太太,一个包比我们一年工资还多,学得再好,不如嫁得好。”   “不一样。”何醒对成年人的事还懵懵懂懂,但明白人无论何时都要靠自己,“各人有个命,还是要努力靠自己。”她推开何庆妍,“我去写卷子,不陪你聊了。”   “好吧。”何庆妍打开平板电脑,躺床上刷视频,时不时咯咯笑两声。   何醒戴上耳机做题,卷子写到一半,手机嗡嗡震动,打开一看是程朝落,只有两个字:[出来]   星星快醒醒:[干什么?]   程朝落没回,何醒知道不回消息是逼着她出去,她套了件外套,拿上手机出门,门一开,手机又来一条消息:[消防通道]   大半夜去消防通道搞什么?   何醒趿拉拖鞋,极大不情愿地打开消防通道的铁门。   楼道有扇小窗户,程朝落背对窗,坐在楼梯上,月光照他身上,给少年冷俊的面孔染上些柔和,看上去没有往日那样锋利,程朝落薄唇勾起,对何醒招手,“过来,坐。”   过去他们不愿在家待就来消防通道坐着,台阶上铺着一块干净的地毯,何醒坐过去,“我卷子没写完,你喊我过来干嘛?”   “你刚才跑什么?”程朝落问。   何醒不想说因为尴尬,胡乱找了个理由,“着急回家上厕所。”   程朝落随手扯下外套蒙在何醒头上。   何醒视线一下黑了,周围只剩清爽的薄荷味,程朝落的沐浴液换回来了以前的牌子,她抬手往下扯外套,头顶被只大手按着,扯不下来,大晚上喊出来就为戏弄她?何醒发出警告:“衣服拿开,否则”   话没说完,蒙在头顶的衣服拿走了,何醒重新获得光明,昏暗的楼道烛光闪耀,她腿上放着个插着蜡烛的心形蛋糕,程朝落低低的声音耳畔响起,“今天我那么说,是想张清扬彻底死心,别再去骚扰你,这件事连累你受委屈了,对不起。”   何醒不是个情绪敏感的人,背伤的事不会停留太久,张清扬那点事回到家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,这会儿没觉得多委屈,可听程朝落这么一说,突然间没有理由的委屈极了,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,哭诉道:“我今天处处不顺,在学校被张清扬误会是你女朋友,回家小姑摔我作业本,简直都莫名其妙。”   何醒很少哭,眼泪一掉,程朝落慌了,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,递纸巾何醒不要,蛋糕放在一旁,抱着膝盖哭得直抽抽,程朝落一时想不到别的办法,只能说何庆妍工作的事,“叫小姑回我爸公司,叔叔阿姨不好意思再开口,我来跟我爸说,让小姑给我爸当助理,我爸不会轻易骂她。”   何庆妍去过一次程谦公司,干不到半个月说总加班,不去了。   小姑工作目前是他们家头等大事,能解决这个问题,既能帮父母分忧,又不用再忍受小姑摔摔打打的日子,何醒抹了抹眼泪,“真的?”   少女情绪像夏季的天气,忽而明朗,忽而阴云,见人不哭了,隐婚程朝落松口气,“我什么时候骗过你?”他趁机把蛋糕放何醒腿上,“吃吧。”   烛光下,心形蛋糕上画着几颗粉色星星,少女心十足,何醒一下又笑了,看程朝落说:“能买这么少女心的东西,出息了。”想到以前程朝落给她买的蛋糕,全是随便拿的,要么是老人庆大寿的用的寿桃蛋糕,要么是小猪佩奇那些儿童款,她拿手机给蛋糕拍了照片,“又是服务员给你挑的?”   “不是。”程朝落说,“偶尔也要满足一下,醒哥的少女心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她挖一块奶油抹程朝落脸颊上,“你还是闭嘴吧。”   少年冷白的皮肤多出一条粉色奶油,与常年冷着的眉眼不符,有点滑稽,程朝落嫌弃地擦掉。   作为甜食党派,何醒不能理解程朝落对甜食的厌恶,她挖着蛋糕吃得起劲,冷不丁想到程朝落以后的生活,“假如女朋友叫你吃蛋糕,你吃不吃?”   “不吃。”程朝落答得利落。   何醒恨铁不成钢地说:“这样说女朋友会生气的。”   程朝落蜷着的长腿落到下面的台阶伸直,“该怎么说?”   何醒:“不用怎么说,就求生欲强一些,不爱吃也吃,还要表现出很享受。”   程朝落:“我还是别恋爱了。”   何醒吃得差不多,放下蛋糕,特爷们地勾住程朝落脖子:“等上了大学,咱俩一起谈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“我帮你找漂亮姑娘,你帮我介绍帅哥。” 何醒挂着笑看程朝落,“怎么样?”   程朝落把何醒的手从脖子上拿下去,“我先帮你介绍数学卷子吧,我数学老师单独给我一套外市的数学卷,等会儿你拿去写,看能得多少分。”   何醒仰天长叹一声,“打碎少女梦的人都是混蛋。”她指着程朝落,“而你是超级混蛋。”   程朝落更混蛋地拉着她胳膊把人拖起来,“不早了,赶快回去写题。”   何醒耍赖站着不走,“我还没说原谅你呢。”   程朝落拿手机要转钱,“一万够吗?”   “又想拿钱收买我?我是那么贪财的人?”何醒抢下程朝落手机,阻止他转钱。   程朝落两手空空,看着何醒说:“是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“以后随便我叫小名就原谅你。”   程朝落想也没想地说:“不可以。”   何醒把手机往程朝落手里一塞,故作生气,“那就别想我原谅你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何醒走到门口,他上前握住手腕把人拉回来,认栽地说:“只能在家里叫。”   “好。”何醒一秒露出笑容,“星星、星星......”   程朝落回到家,耳边还萦绕何醒一声声的星星,他的小名比大名起的早,出生那天晚上,夜空繁星密布很漂亮,生产快虚脱的董莲瞧见那些星星,顿时有了力量,孩子生出来,便起小名叫星星。   上小学前程朝落不知道名字叫朝落,以为星星就是名字,长大后,同学笑他小名像女孩,程朝落才渐渐不愿让人喊他星星了,何醒叫习惯,张口闭口星星以成自然,他为不让何醒叫小名煞费苦心,如今一朝回到解放前,索性放弃不再管了,她喜欢叫就叫吧。   鬓角沾上蛋糕,程朝落换掉衣服去洗澡,花洒下水滴汇成流,在少年紧致分明的躯体上奔腾。   水流声哗哗,程朝落不知怎么地,想到张清扬的那句“你吻她一下” 连带想到何醒粉嫩的唇,其实张清扬说这话时,他产生了吻过去的强烈冲动,要不是强大的理智占了上风,差点做出伤害何醒的事。   对好朋友产生这样念头,很无耻,程朝落断定,是青春期疯狂增长的荷尔蒙让他生出邪念,跟何醒没关。   作者有话说: 第9章 我们   清晨,光线柔和地洒在窗边的百合花上,淡淡檀木香萦绕室内,餐桌上淡粉色的紫罗兰开得正艳,何醒和弟弟坐餐桌对面吃董莲准备的早餐。   姐弟俩从小就喜欢来程朝落家,喜欢董莲身上的温柔和对生活的浪漫。   董莲和苏明芯同学中文,都有着对文学的热爱,不同的是,苏明芯只是热爱,董莲却把文人的浪漫刻进骨子,家里一年四季鲜花不断,每逢节日必全心全意准备,给家人仪式感,相比之下,苏明芯粗糙多了,家里别说鲜花,假花都没一只,烹饪上只会做几样菜,每次换着做,反正饿不死能活着就行。   这天苏明芯大学宿舍要聚会,董莲早早化好妆换上衣服,帮苏明芯打扮,何醒和弟弟跟过来蹭早饭,何醒座位旁还有份早饭是程朝落的。   程朝落在房间写程序,怕打扰他思路,没人愿意去喊他出来吃饭,眼看菜快凉了,何醒指示何来,“去喊程朝落出来吃饭。”   何来拿筷子在脖子上假装抹了下,“你不如直接杀了我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苏明芯和董莲在衣帽间打扮,何来宁死不去喊程朝落,艰巨的任务只能落何醒身上,她也不愿去,哭丧脸走进程朝落卧室。   程朝落端端正正坐在电脑前,手指在机械键盘上噼里啪啦敲着。   何醒小心翼翼走过去,夹着嗓子轻声说:“饭快凉啦。”   程朝落停下动作,饶有兴致地看何醒,勾唇说:“你吃错药了?”   难得温柔一下,程朝落还不识好歹,气得何醒直接往他椅子上踢一脚,“你真是.....”她略有无奈,“三天不打上房揭瓦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何庆林和程谦是室友,都学的计算机,算早期程序员,不过后来程谦创业做了自己的项目,何庆林还在规规矩矩上班,程朝落受父亲的影响,接触计算机比较早,大家在学加减法时,他已经明白了计算机工作的原理,何醒在这样的环境下,多多少少认识些简单的语句。   她指着电脑屏幕的代码说:“这个是判断语句,如果nameId=1003987”她又指向另一处,“这是for循环,对吧?”   程朝落伸手指推了推她脑袋,“这是死循环。”   何醒上前用手臂勒住程朝落脖子,威胁说:“那你永远别想走出死循环,要崩咱俩一起崩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疯闹够了,两人往餐厅走,何醒好心提醒:“要不你今天在家准备比赛,别和我们去了。”   程朝落:“市里的比赛不用准备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她就不该问。   何来手拿一摞彩纸,跟着手机视频学习折纸星星,视频里看着简单,可纸条在他手上左折右着就折不出来视频里面的模样,他气得把星星纸扔了一张又一张。   “折星星干什么?老师留的手工作业?”程朝落吃完饭,坐过来问何来。   “不是。”何来暂停视频,折一步,播放一下,“我要折999个星星送我同桌做生日礼物。”   “你同桌小女生?”何醒插话问。   “嗯。”何来折得认真,不愿意被打扰,“别跟我说话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程朝落看不下去,抢过何来手里的星星纸,几下折好,捏着角让纸星星鼓起来,一个带亮星的淡绿色纸星星,落到何来手里,程朝落随带给他讲步骤,“先折出星星的五个角......”   “哇!”何来眼睛瞪得浑圆,“朝落哥居然会折星星。”   程朝落从何来那堆彩纸里挑出张正方形的,握在手里对折,“拜你姐姐所赐,我不仅会折星星,还会折千纸鹤、爱心、玫瑰花。”他想了想,“哦,还有袜子。”   “纸袜子?”何来震惊。   “对,只有想不到的,没有我折不到的。”程朝落带着点自暴自弃说。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小女孩不喜欢汽车、刀、枪这些玩具,没事愿意做手工,玩芭比娃娃,小时候两家父母上班忙,经常把程朝落和何醒俩人丢家里,没有别人玩,何醒只能逼程朝落跟她玩女孩的玩具,除去折纸程朝落还帮何醒给芭比娃娃做过衣服,涂过手指甲......   程朝落会做这些,除去何醒的压迫,还有他继承了父亲的专注,母亲的浪漫细心,做事认真手不残,不管多难的东西,看一遍就会。   其实程朝落小时候和普通男孩子的兴趣不一样,他不喜欢刀枪那些玩具,喜欢拆东西,家里的闹钟、奶奶听戏的收音机、手表等都被他拆开过,拆开玩过之后,他再原方不动地装回去。   -   董莲宿舍有八个人,毕业后两个回老家,两个嫁到外地,本市剩四个人,多年来四人时常聚餐,有时带家眷,有时不带,最近有人离婚,其他三个十分默契地只带孩子出席聚餐。   另外两家虽不和何醒他们住一个小区,但年年聚,何醒对她们都熟悉。   聚餐地点在商场五楼,苏明芯被董莲打扮得像换了个人,闺蜜俩手挽手走前面,三个孩子跟在后面,进餐厅包间,大人寒暄聊天,孩子们各自低头看手机。   上了菜,大人们将视线转移到孩子身上,刚离婚的阿姨体型较胖,小时候几家小孩叫她胖阿姨,多年来叫习惯了,一直保留这称呼,胖阿姨喜欢程朝落,不管别人尴尬不尴尬,每次见面360度吹程朝落的彩虹屁。   “同事见了朝落去年送我的毛笔字,一顿夸赞,还问我从哪个名家手里买的,说比王羲之写得还好。”   “我表弟家孩子,去学少年编程学不明白,两天哭着回来了,咱们朝落以后必能成国家栋梁。”   “现在我看这些小男孩一个个长得都歪瓜裂枣的,找不出一个比朝落帅的......”   胖阿姨不考虑程朝落的感受,也不管别人爱不爱听,叭叭叭一直说,说的程朝落脸快绿了,何醒拿水杯挡着嘴,在下面憋笑快憋出内伤。   胖阿姨语气一转,对董莲说:“你这么温柔的性子,将来朝落讨老婆,可要找个温柔贤惠的,要是找个脾气暴躁的,将来有你受气的。”   董莲笑笑,“孩子还小。”言外之意现在说这些太早。   “十六了还小?我闺女他们班都有早恋的。”胖阿姨看看自家女儿,“我家梅梅没什么优点,就性格温柔,跟你很像,她大小最喜欢你,你们到一起准投缘。”   “喜欢什么性格是朝落的事,我不干预。”董莲说。   胖阿姨不死心,“说什么傻话,你是他妈妈,他找媳妇你得把关,一定要找那知根知底的,哎呦,现在小姑娘玩弄感情的可多,我家梅梅最老实听话,我总怕她以后被男孩欺负。”   胖阿姨意图十分明显,梅梅不胖长相也不错,何醒对这桩婚事挺满意,悄悄给程朝落眨眼,又在桌下踢程朝落腿,示意他往梅梅那边看。   程朝落坐如钟,一动不动,像没看见何醒的暗示。   梅梅阻止妈妈几次,没阻止了,一生气出去上卫生间。   另一个阿姨家的孩子也尴尬的出去了,孩子辈只剩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何醒,和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吃干饭的何来。   胖阿姨还在说:“咱们也都从青春期过来的,高中不谈恋爱,大学也得谈,我家梅梅准备大学和朝落考一个学校。”   董莲尬笑了声,没说话。   胖阿姨准备再次启唇的瞬间,程朝落抢先说:“谢谢阿姨好意,实不相瞒,我有喜欢的人了,我们约定高考之后在一起。”   这句话堵住了胖阿姨要说的话,也惊得何醒愣了半天没缓过神,程朝落有这样的约定,竟然没告诉她,何醒准备散局后敲诈程朝落一笔,她端起水杯喝了口压压惊。   “还挺浪漫。”胖阿姨假笑着说,“哪家姑娘这么有福气呀?”   程朝落看眼何醒,意思非常明显。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我栓Q你全家。   霎时间,屋里所有目光都落到何醒身上,呛的何醒嘴里的半口水喷到地上,她弯腰,一遍擦嘴和身上水点,一边想拆穿程朝落的对策。   没等办法想出来,被程朝落拎着脖子拉起来,“别害羞,阿姨们从咱们年龄段过来的,都可以理解。”   苏明芯笑得十分灿烂,讲话时故意收敛一点笑容,“这俩孩子,我们都不知道。”然后假模假样地说何醒,“现阶段还是要好好读书,等上了大学随你们谈。”   董莲拉着何醒手说:“我最喜欢醒醒了。”   胖阿姨:“......”   何醒露出标准假笑,对几位长辈点点头,示意她知道了,然后桌下对准程朝落的白鞋狠狠一脚,毫不留情,还咬牙偷偷瞪程朝落,恨不得把程朝落到拉桌子下面来踩。   饭何醒吃不下去,借口上卫生间,躲避众人眼神。   程朝落跟着出来,一碰面何醒给他一脚,“拿我当挡箭牌,上瘾了?”   “如果不那样说,胖阿姨一直不停,抱歉。”程朝落说得真心实意。   何醒不接受,“你这属于侵犯了我的名誉权。”   程朝落在微信里转过去一万。   收钱这事,何醒有原则的,小来无趣的事,她接受程朝落的金钱轰炸,真不高兴了,发十万也不接,得把心里这口气发出去才能痛快。   她无意间看见楼下一家冰淇淋店,指着店面说:“我要吃冰淇淋。”   “买。”程朝落转身下楼进了哈根达斯店,过会儿,他拿着个华夫筒冰淇淋回来,递给何醒。   “对我照成这么大的伤害,却只买一个冰淇淋,好小气。”何醒美滋滋的吃着冰淇淋吐槽,还戏精上身故作悲伤地说:“你这样造谣,我以后可怎么找男友哦?”   “......”   片刻后,程朝落把装满冰淇淋蛋糕、冰淇淋筒、冰淇淋球......的箱子放何醒面前,言简意赅地说:“吃!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想我送进医院不妨直说。   作者有话说:   谢谢宝贝们昨天的祝福,都发红包啦。   文中程朝落的比赛都是私设,和现实无关。 第10章 我们   一箱哈根达斯没把何醒送医院,倒让何来进去住了一周。   那么多冰淇淋何醒吃不完,拿进包间分给大家,一人一份后还剩下半箱,何来趁母亲聊天没空管孩子,偷偷摸摸一会儿吃一个,何醒干说不听,动手打两巴掌,消停一会儿,又把冰淇淋藏衣服里偷偷溜出去吃。   最后凉出肠胃炎,跑了三天厕所,打针吃药折腾一周身体才恢复,程朝落和何醒因这事各自被妈妈训了一顿。   何醒到学校将弟弟的事讲给闺蜜听,南潇笑得肚子疼,“你弟弟没见过冰淇淋吗?”   “没见过那么多免费的冰淇淋。”何醒叹气,“熊孩子一天荒唐事多到超乎你们想象,他小时候还因为拿剪刀剪小鸡鸡去过医院,我们家人已经麻了。”   南潇和陆月莹都是独生女,对熊孩子的事没办法想象,两人好奇地看着何醒,“剪掉了吗?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“只破了一点皮,去医院涂完药,几天好了。”   陆月莹算长见识了,竖起拇指说:“你弟奇人也。”   何醒嗤笑,“他做过的荒唐事,多到数不过来,我再你们说一个,有年”   “停。”陆月莹阻止何醒,“咱说点别的吧,别让你弟弟耽误了咱们珍贵的十分钟。”   “张清扬没再找你麻烦吧?”南潇问何醒。   “她后来找我道歉了,之后再没有过交集。”何醒说。   “张清扬那么跋扈的人能道歉?”南潇难以置信。   “肯定程朝落事后给她加压了。”陆月莹和南潇一起看何醒,等待答案。   这事何醒还真不知道,程朝落没说过,“应该不会吧。”   “有人欺负他的小青梅,程朝落必然不能放过。”南潇撞了下陆月莹肩膀,挤眉弄眼说:“是吧?”   陆月莹暧昧地说:“是呢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“你们别给我添乱了。”何醒趴桌上哭诉,“我们真没可能,程朝落喜欢身材凹凸有致的熟女。”   南潇和陆月莹拉长音“啊”了声,凑到何醒跟前说:“你不就凹凸有致?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她绞尽脑汁转移话题,“你们有没有听说,最近流传学校附近有变态,穿着风衣见女生过来就把衣服打开,露出给人看。”   “好像真的,我也听说了。”陆月莹紧张兮兮,后又放松语气,“还好我爸最近不忙,每晚来接我。”   “好恶心,我可不想遇见这种事。”南潇赶忙给家长发消息,让爸妈晚上来学校接,   “我妈晚上要看学生上自习,我爸996天天加班,没人能来接我。”何醒双手托腮,唉声叹气,“我准备瓶防狼喷雾吧,遇见变态喷死他。”   一时间关于变态的消息在同学间传的沸沸扬扬,这种事谁遇见了也不会大肆宣扬,没人现身说法,传言越传越夸张,还有人说变态会把独自走夜路的女生抓起来,关进小黑屋折磨。   何醒怕了,给程朝落发消息:[我车胎扎了,晚上坐你车回去。]   ZL被何醒改备注成了星星。   星星:[我在邻市比赛,过几天才回去]   何醒想起来了,程朝落周一就不没来学校,这下怕不怕也得自己回了。   晚自习下课,何醒推出自行车,独自往家骑,进入校园附近的一条小巷,她看见个人影,挺高的,头上套着卫衣帽子,手指间夹着火,低头抽烟,小巷没有路灯,看不清那人的脸。   糟了,怕什么来什么。   何醒放慢车速不敢往前骑,怕骑过去,那人突然解开衣服露出来给她看,可回家只有一条路,早晚要走,她想了会儿,心一横,闭上眼睛猛劲往前骑。   路过那黑影后,忽听一声“喂。”   何醒心想死变态还敢喊,她回头骂了声,“喂你妈,死变态不得好死。”   黑影没再回话。   骂完何醒心里爽了,往前走一段,隐约感觉后面有人跟着,想回头又不敢,后悔刚才逞口舌之快招惹变态,她猛劲往前蹬,骑了好远一段路,才偷偷摸摸往后瞟一眼,见道路空荡荡,她松口气,快骑到家,又感觉后面有人跟着。   要是被变态尾随到家,知道门牌号就坏了,何醒没敢直接回家,她围绕小区转一圈,试图甩掉对方,可还感觉后面有人跟着。   在家附近,她胆子稍稍大了些,悄咪咪回头看,这次看见远处一个头戴卫衣帽子的身影在骑车,跟她在学校附近看见人影一模一样。   惨了,变态果然一路尾随她回家。   何醒怕了,赶忙往小区里面拐,她一手按车把,一手打110报警,到家楼下停好车,没敢马上回家,躲到单元楼门后,给何庆林发消息,让爸爸下楼接。   她趴门边,透过缝往外看,没几分钟,戴卫衣帽子的人在她家楼下停车,那人脸上戴了口罩,脑袋和五官包裹得严严实实,只露出一双眼睛。   眼看人一步步往楼道里走,何庆林还没下来,何醒急得没办法,举起书包准备好,门一开,书包立刻狠狠地砸到对方身上,她闭着眼睛,不管不顾疯了似的,拿着书包打对方。   那人被打的蒙头转向,直晃悠,到底是个男人,挨了那么多打也没倒下,他反手一把抓住何醒手腕,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:“何、醒。”   何醒已经失去理智,“啊!啊!”一阵尖叫,见何庆来从电梯出来,大喊:“爸救我。”   不明所以的何庆林见女儿这模样吓坏了,快跑上前要打那人,紧要关头,对方扯掉口罩说:“何醒,我是”   何醒大脑彻底被恐惧支配,失去思考能力,满脑子打死这个变态,她转回身,抡起书包又朝对方砸去,书包落到对方肩上时,她傻掉了。   帽子下英气好看的脸,是周辞屿。   “怎么、怎么......是你?”   周辞屿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毒打,也是无奈,程朝落听到传言,不放心何醒独自回家,拜托周辞屿送何醒回家,还强调一定要看何醒进家门才能走,周辞屿没有何醒联系方式,在学校又不能开口讲话,只好去校门口的必经之路等何醒,没想到会被何醒误会。   何醒也冤枉,她既不知周辞屿会讲话,也不知周辞屿抽烟,更不知道程朝落会安排周辞屿来送她回家,她急忙给周辞屿道歉,“对不起,我真不知道,你疼不疼?要不要去医院?”   周辞屿捂着胳膊,摇头,“不疼。”见何庆林下来接何醒,他算完成朋友的委托,“我走了,拜拜。”他走一步又回头,“拜托能不能不要和别人说我会讲话的事。”   何醒连连点头。   那边警察也来了,给警察解释清楚原因再道歉,折腾一个多小时,何醒进家门已经快凌晨,隔天又给两个闺蜜添加了笑料。   之后的几天,周辞屿每天晚上在何醒回家的路上等,接到人先送何醒送回家,再回自己家。   何醒自认为还算开朗,至少不闷,可跟周辞屿在一起完全冷场,不知聊什么。   或许装不会说话装久了,周辞屿话少到可怜,何醒不问一句话没有,他喜欢把连帽衫的帽子戴头上,耳边挂着耳机,眼神阴冷,像个小怪物,何醒感叹可惜了周辞屿这张漫画少年的脸,要是开朗点,指不定多少人喜欢。   其实她最好奇的,是周辞屿为什么装哑巴,但涉及隐私,她忍住好奇心没问。   周五晚上孟千山来找何醒说:“今晚周辞屿家临时有事,他请假走了,赶巧今早我爸开车送我来的,我没骑车没办法送你,只能你自己回了。”   这几天传言少了,何醒没那么怕,也不想给人添麻烦,一口应下。   孟千山走之前说:“对了,朝落今晚回来,如果时间来得及,应该会亲自来接你。”   为期末考出好成绩,冲进实验班,何醒最近几乎没看手机,也没和程朝落聊天,连他要回来的消息也不知。   放学,何醒被数学老师留下讲卷子,耽误一些时间,走时候学校空无一人,防止路上乱想,她戴上耳机小声放音乐,骑到巷子口瞧见有个戴帽子的身影靠在墙边抽烟,以为周辞屿回来,到人影附近时,她像往常样下车打招呼说:“你家不是有事吗?”   那人低笑了声,把烟叼在嘴边,解开皮带,骤然转身,正面何醒。   刹那间,何醒眼前一黑,什么都没看到,微凉的手掌覆在她眼睛上,凉爽的薄荷味涌进鼻腔,是程朝落,不知发生了什么的何醒,往下扒程朝落的手,“星星你回来了?”   接着她被程朝落极快地带着转到反方向,冷冽的嗓音在何醒耳畔响起,“别回头。”   起先何醒真没回头,听见打斗声才转回去,只见程朝落骑在那人身上打,那人精疲力尽不动了,程朝落拿出手机报警,语气不乱地讲了发生的情况。   期间,男人偷偷从裤子的口袋拿出一把匕首,月下银光闪现。   “程朝落小心。”何醒大喊着跑过去。   程朝落闻声一看,起身踢走男人手里的匕首,手里还拿着电话对警方讲所在位置。   男人趁程朝落起身的瞬间,抬腿就跑,程朝落追上去,边跑边回头对何醒说:“别过来,站那等我。”   何醒没听,跟着追过去,可她跑不过男性,没一会儿被落下很远,她没停,上气不接下气地跑,好在没多久身后传来警笛声,等警察赶到,程朝落已经追上男人。   变态交给警方,程朝落和何醒随着去警局做笔录,全忙完往家走已是下半夜。   得知事情全经过何醒后怕,坐车里说:“你还敢追上去,他要再有把刀怎么办?”   程朝落望着车窗外,语气淡淡的,“没事。”   何醒急得去打他,“等有事晚了,教训过一顿,他一时半会不敢再出来。”   “真没事。”程朝落转回头,拍拍何醒肩膀安抚说:“不把他抓起来,受点苦头,过几天不长记性,还出来骚扰别的女生。”   何醒觉得程朝落说的有道理,没再继续说这问题,沉默片刻,她说:“你就不怕?”   程朝落神色平静,语调平稳地反问:“这也怕那也怕,将来怎么保护伴侣和家人?”   车窗外霓虹灯闪过,有光从程朝落侧脸照进来,穿过浓黑的长睫,落在挺起的鼻尖,何醒想到了雪山上的松树,天寒地冻,满天飞雪,松针仍是绿的,大雪一层压一层,树干还是直的,程朝落内心的强大,远超出何醒想象,她常觉得程朝落像山,坚毅不动,给人无限安全感,也像树,蓬勃生机,永远向阳。   何醒为发小感到自豪,心里高兴,手臂一伸勾住程朝落脖子,“以后你女朋友会幸福的。”   作者有话说:   孟千山:醒哥说的哪个xing福? 第11章 我们   那晚之后,学校关于变态的传言慢慢淡了,何醒的生活继续两点一线,每天除了必要的吃饭睡觉,其他时间都在背诵写题,枯燥且充实,还有二十几天期末考试,如果连实验班都考不进去,B大遥遥无期,何醒不敢有半点松懈。   课间休息,陆月莹拉着何醒胳膊摇晃,撒娇说:“我实在找不到人,醒醒帮帮我。”陆月莹是班级文艺委员,最近学校要校庆,高一高二年级出节目,陆月莹编了个五人的舞,目前还差一个名额,她知道何醒以前学过中国舞,央求何醒帮忙。   “昨天数学老师找我谈话说,说按我现在的分数,考实验班没戏。”何醒想帮忙,又怕耽误自习时间,有些为难,“我听说胡月也会跳舞。”   陆月莹哼了声,“我才不找那个贱人。”她松开何醒胳膊,耷拉下眼角,“你到底帮不帮?”   何醒反去拉陆月莹的手,哄着说:“我跳。”   “谢谢宝贝。”陆月莹满意走了。   南潇说:“她们每晚一二节晚自习去练舞,到时老师讲题你听不到了,我可不想一个人去实验班。”   “没事,我晚上回家补。”何醒在同桌脸蛋捏了下,“放心,我和月莹一定陪你去实验班。”   何醒四岁学舞蹈,跳到小学毕业,上初中课业忙起来,兴趣爱好都停了,四年没跳过舞,四肢却没僵硬,音乐声一响,快速进入状态。   陆月莹编的古典舞,练舞期间女孩们把宽大的校服换成紧致的长裙,十六七岁的少女都亭亭玉立,站一排自成一道风景线。   年级组常有调皮的男生趴门外看,学习不太上心的孟千山,假借去卫生间从班级偷跑出来,到排练室门口看,排练室很大,几个班级混在一起练,各自占一块地方,有跳韩舞的,有唱歌的,乱糟糟很吵。   人群里,孟千山一眼瞧见高挑甜美的何醒,她画了妆,长发在脑后挽成发髻,身穿藕粉色舞裙,手里拿着团扇,身姿曼妙,随音乐翩翩起舞,时而妩媚,时而灵动,每一下都恰到好处地戳到人心窝上。   眼前的何醒和孟千山脑海里的截然相反,他快速跑到实验班门口等着,下课铃一响,马上喊程朝落和周辞屿出来,抓着程朝落胳膊,声音很大地说:“跟你说个事,醒哥会跳舞。”   程朝落睨他一眼,不紧不慢说:“多新鲜?慌慌张张喊我们出来就这事?”   “卧槽,这还不是大事?”孟千山夸张地扭扭腰,“看不出来,醒哥身材那么有料。”   六七岁时程朝落看过何醒跳舞,没觉得多好看,他对孟千山摆摆手,“回去上课吧。”   孟千山不走,“最后问一遍,你到底对何醒有没有想法?”   “没有。”程朝落斩钉截铁,最近他知道自己到了对异性感兴趣的年纪,这是身体发育必经的一段过程,和何醒无关。   “肥水不流外人田,你还不珍惜。”孟千山叹口气,“我真把何醒微信给我班学委了?”   “只要何醒愿意,你给谁都可以。”程朝落说。   “醒哥见过我班学委,两人聊得投缘。”孟千山拍拍程朝落肩膀,“拱手让人,将来别后悔。”   程朝落躲开孟千山,“回班了。”   从年长的爷爷奶奶,年小的何来,只要认识他和何醒的人,都愿一厢情愿给他们凑对,他们从几个月一起玩到现在,跟一家人没差别,不可能产生情愫。   放学孟千山还不消停,围绕何醒和程朝落的话题说不停   千千万万的山:[我们学委去看何醒跳舞没看到,程朝落你会后悔的]   [醒哥跳舞特别美,像画里出来的仙女]   程朝落放下手机,看眼坐他旁边,穿着大T恤,披散头发,拧眉叹气,咬着笔帽的何醒。   他随手拍张何醒的侧身照,五官被头发挡住,照片只能看见一头黑长直和大白T,给孟千山回:[仙女?是贞子吧]   何醒练完舞蹈就把妆卸掉,回家洗完澡,头发都没吹,赶忙跑去对门找程朝落讲题,她沉浸在绕不明白的数学逻辑里,有些烦躁,笔往桌上一放,拉着程朝落说:“算到这步卡住了,快帮我看看。”   程朝落撩起眼皮,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何醒。   何醒觉得这人今天不对劲,眼里带着嘲笑,她不留情地往程朝落腿上踢一脚,“看什么?没见过?”   程朝落拿过何醒面前的书,嘴角带笑,慢悠悠说:“嗯,没见过贞子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程朝落这张嘴,就吐不出象牙来。   -   校庆安排在周五下午,礼堂大小有限,学生们自愿参加,不想来的可在班级上自习,除了实验班人来得少,其他班级都来非常多人,两层的礼堂,坐不缺席,还有许多人来晚了在过道站着。   程朝落作为学生代表发言,讲完话下台准备走,孟千山拦着不让走,“节目可多了看一会儿。”   “没意思。”程朝落推孟千山让路。   孟千山不让,“等校庆结束,醒哥问你我演得怎么样,你说没看,她肯定生气。”   何醒喜欢和程朝落说生活琐事,还真会问,礼堂人挤人没座位了,程朝落站舞台前左侧的过道上,倚靠墙边,床腿交叠,往舞台上看。   节目挺无聊的,看的他昏昏欲睡,孟千山倒兴奋,一会儿鼓掌一会儿尖叫,十分配合,他碰了碰孟千山,“还有多久到何醒?”   孟千山看眼节目单,“马上了,下一个。”   说话间,舞台一黑,舒缓的古典乐响起,五个穿藕粉长裙,手拿团扇的古装姑娘站在舞台中央,何醒站最中间,她化了妆,平日素净的小脸有了女性特有的媚,舞裙紧致,凸显姣好的身材,纤细的銥嬅腰肢盈盈一握,偶尔露出的手臂白的晃眼。   舞台上的何醒,和程朝落记忆里跟不上节奏瞎跳的小姑娘,有若两人,他不由一怔,困意消散,眼睛移不走了。   五个人的舞蹈,程朝落只看得见何醒一人,她身姿摆动,手拿团扇挡住嘴,眼角一弯,俏皮又灵动,他不觉地勾了勾唇。   “你笑什么?”孟千山问。   翘起的唇角立刻抿直,程朝落一贯的冷淡口吻说:“看舞有什么笑的?你眼花了。”   孟千山揉揉眼睛,目光重新落到舞台上。   舞蹈跳完,演员下台时,何醒看到程朝落和孟千山,弯唇对他们笑了笑。   程朝落跟去后台,何醒正低头换鞋,见面第一句话问:“我跳的怎么样?”   程朝落在她头上揉一把,“醒醒很棒。”还是不咸不淡的语气,眼神却是真诚的。   何醒换好鞋起身说:“狗嘴里能吐出象牙可真不容易。”   他们离得近,两人面对面站着,没等程朝落回话,几个跳街舞的男孩,着急忙慌往舞台方向跑,有人不慎撞到程朝落,他身体往前一倾,何醒跟着往后倒,后背靠在墙壁上,程朝落猛地压过来,贴何醒身上。   何醒鼻子贴着程朝落锁骨,她呼吸不畅,一抬头,鼻尖碰到程朝落嘴唇,他嘴唇微凉,气息却滚烫,两人视线蓦然撞到一起,彼此都愣了下。   少女粉嫩的唇近在眼前,稍微向前就能碰到,程朝落呼吸一滞,鼻腔充满何醒身上的清甜味,气味顺着鼻腔游进四肢百骸,鼓动少年的心脏加速狂跳。   何醒感觉程朝落体温越来越高像团火,赶忙推开他。   距离拉开,风吹散了少年的滚烫,程朝落问:“疼不疼?”   “不疼。”何醒眼尖地瞧见程朝落耳朵发红,过去摸一下很烫,她嘲笑:“你害羞了?可别爱上我。”   少年胸膛里鼓震雷鸣,脸上一派淡然,“我眼没瞎。”   何醒爽朗地笑了,用力抬起脚尖勾住程朝落脖子,“我也没瞎。”说完转念把这段小插曲抛在脑后,“等会儿放学,咱去吃串串呀?这次我要吃超辣锅底。”   程朝落推开何醒,警告:“小心又被人误会成我女朋友。”   “哦,对对对。”何醒立马退到距离程朝落一米以外的距离。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-   六个人一起去吃串串,陆月莹分享舞蹈排练期间的趣事,众人听了跟着笑,饭吃一半,孟千山拿手机会大家说:“我班学委又找我要醒哥微信来了。”他看何醒,“醒哥,我给不给?”   何醒和三班学委在办公室说过几次话,挺投缘,对方没表白没暗示,她大大咧咧不觉得有什么,斯哈嘴里的辣气说:“随便,南潇快把雪碧递给我。”   “学委人挺好的,幽默爱说话,跟你能聊到一起去。”孟千山按了手机,“等我晚上回家把你名片推荐过去了哈。”   何醒辣得不行,咬着吸管点了点头。   程朝落夹片牛肉放水里涮涮,漫不经心说:“前几天我爸一同事家的闺女,随便给人微信,结果被骗情骗钱,伤心的跳楼了。”   “好可惜。”南潇感叹,   “女生还是谨慎小心些好。”陆月莹说。   “是她太想不开。”何醒过了那阵辣劲,又去吃麻辣锅底,“三条腿的蛤///蟆不好找,两条腿男人满街是,这个不行换一个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南潇想想也改了观念,“也对,钱没了再赚,男人可以再找,可生命只有一次,没什么是比命更重要的。”   何醒:“对呗。”   “不乱给微信完全可以从根上避免悲剧。”程朝落说。   “5G时代,不给微信怎么沟通感情?不沟通感情怎么谈恋爱?”何醒停住筷子看程朝落,很认真地讨论网络、感情和安全的问题,“其实对从未谋过面的人,是要有防备,像同事、校友什么的,碰过面的人不用太拘谨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晚上回家,孟千山收到程朝落的消息:[何醒微信别给学委]   孟千山笑嘻嘻地回:[承认你喜欢何醒了?]   ZL:[搞笑,我怎么可能喜欢她?我是为了朋友的安全着想]   千千万万的山:[哦,那你大可放心,我保证学委不会欺骗伤害何醒]   作者有话说:   程朝落:我他吗......绝交吧。   “三条腿的□□不好找,两条腿男人满街是”引起网络 第12章 我们   夜如墨,圆月高悬。   通明的窗前,少女正伏案奋笔疾书。   “吱”一声房门开了,何庆妍趿拉拖鞋进来,脱下裙子换上睡衣,坐梳妆台前边卸妆边唱歌,音量越来越大。   不在调上的歌声吵的何醒心烦意乱,思路全无,她戴上耳机还是能听见小姑的歌声,无奈下,她回头说:“小姑我在算题。”   “你去星星家写呗,不会的还能问他。”何庆妍卸着口红,还在哼唱。   何醒看眼时间,“10到11点是程朝落看书时间,我不想过去打扰他。”   “看书还有固定时间?”何庆妍终于停了歌声。   “他每天晚上这段时间看计算机类的专业书籍。”何醒答完转回身,继续在演算纸上写题。   何庆妍终于停了歌声,过会儿,她贴着面膜从浴室出来,坐到何醒身边涂指甲,“我们程总无事时也看技术书,他已经不做技术岗,仍在研究技术,朝落这股自律劲像了他爸。”何庆妍看眼何醒,带点埋怨说:“我哥以前成绩很好,跟你妈妈早恋后变差很多,要不是被你妈妈耽误,他会考上比B大更好的学校,赚的钱也比现在多。   你很小时候我哥也想创业,你妈怕赔钱不让他做,同个学校毕业的,现在被程总甩出半条街,都怪你妈。”   “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创业,我爸性格不是适合做管理,专研做技术没什么不好,他现在当技术总监,赚的钱也不少。”何醒打小和何庆妍睡一个房间,没少听何庆妍埋怨苏明芯。   何醒挺不爱听的,苏明芯虽说不是细腻温柔的性格,但供养何庆妍这么多年,从没不高兴过,何庆妍读大学期间,怕何庆妍不要意思开口要零花钱,每次苏明芯都多打钱过去,逢年过节,不给何醒姐弟买东西,也给何庆妍买,反而没落下好,何醒加重语气强调,“不然哪来的钱,把你养这么大。”   “我爸妈死的早,只有哥哥一个亲人,他不养,难不成要我饿死?”何庆妍不满地瞪何醒一眼,“你这个孩子真是”   “真是没良心,小时候你没少给我糖吃。”何醒知道小姑要说什么,主动打断说。   何庆妍不说话,静了片刻,又开口,“你经常去对门,程总晚上回家都做些什么?我现在是他秘书,要多了解些老板习惯。”   见小姑对工作上心,何醒愿意帮忙,她想想说:“干爸在家时间很少,回家基本都陪干妈,两人一起看电影、聊天,或者写书法。”   “书房那句,黄沙百战穿金甲,不破楼兰终不还,是程总提笔写的?”何庆妍问。   “那是程爷爷送给程朝落的。”何醒又看眼时间,快十一点,她不想再闲聊,“小姑我要写题了。”   “急什么。”何庆妍扒拉她,“再聊会儿,程总说程朝落去年计算机比赛拿了全国冠军,还去参加了集训。”   “嗯。”何醒敷衍。   “朝落这么优秀,都因为继承了程总的完美基因。”何庆妍笃定说,“以后我也要找个高智商高颜值的多金男,这样下一代才聪明漂亮。”   何醒无奈一叹,收拾书本说:“遗传的智商再高,不努力也是白费的。”走到门边她又回头补一句,“小姑你23了,少做白日梦吧。”   对门。   程朝落卧室东西少,书桌大,放两张椅子还有空地,挤一挤能坐三个人,何醒有固定的位置,她进门没和程朝落说话,拉开椅子坐下安静写题。   程家父母睡了,程朝落看书看得专注也没说话,房间只有笔尖在草纸上书写的沙沙声。   通明的白炽灯像茫茫黑夜里的一颗星,少男少女梦不同,却走着一致的步伐,像约定好了似的一起追星奔跑。   程朝落不熬夜,过了十一点,准时洗漱睡觉,合书前他往旁边看一眼,何醒头戴图兔耳朵发卡,碎发全部掀过去,露出小巧精致的五官,清亮的眼,像汪清澈见底的泉,如孟千山所说,何醒长得确实很漂亮很甜,想到这,他一怔,扭头看向窗外。   夜风微凉,吹散了脑子里的想法,程朝落才扭回头,在睡觉和继续看书之间选了看书,他知道何醒一般这么晚过来,都是被何庆妍吵得写不下去。   时间指针指到12点,程朝落再次收了书,想说睡吧,扭头一看话不用说了,何醒不知什么时候趴桌上睡着,头枕胳膊,睡得香甜,手里还握着笔。   程朝落拿过薄毯想披何醒身上,转念一想已经十二点,他将毛毯放一边,弯下腰,把人横抱起来。   何醒睡得沉,被人抱起只哼哼两声,没睁眼,那股少女特有的清甜味,再次袭进程朝落鼻腔,似海上大风,顷刻间卷起滔天骇浪,偏偏怀里的人还不老实,小猫似的往他臂弯里拱,呼吸轻浅,一下下落他皮肤上。   他心尖一颤,想怀里的柔软温暖能存在更久一点,下意识放慢脚步,他想起校庆那天,在后台,他们被撞到墙边,何醒的唇无意刮过他鼻尖,也是这种感觉,痒痒的,贪婪的,像有人拿羽毛一下下轻抚皮肤,以前从没有过的感觉,新奇茫然掺杂一起,他像得到潘多拉的宝盒,知道会有灾难发生,仍然控制不住想打开,想靠近。   程朝落把何醒放床上盖好被子,瘫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长长呼出一口气,书桌到床上几步的距离,他像负重走了十万八千里,比过去参加的任何一场比赛都紧张激动。   -   早晨闹钟一遍遍响铃,打碎何醒的美梦,她按了闹钟,带着极浓的睡意大幅度翻身,脚没碰到遮挡班,她伸手往前碰了碰,没摸到遮挡板,身下棉被柔软得不像话,像一头扎进云层,还有浓浓的清冽薄荷味。   何醒和何庆妍睡上下铺,她住上铺,翻身动作大了会磕碰到床边遮挡板,床也没这么柔软,她猛然清醒,这是程朝落的房间,睁开眼,目光正对程朝落放满奖杯的荣耀柜,昨晚竟然在程朝落房间睡着了。   程朝落有轻微强迫症,不喜欢别人碰乱他规整有序东西,以前每次何醒在他房间睡着,大魔王都不太高兴,何醒赶忙下床跑去哄人,路过客厅,董莲喊她,“醒醒过来吃饭。”   何醒停住脚步,向董莲发出求救眼神,“我昨晚不故意在星星房间睡着了,他可能会生气,等我把人哄好再来吃饭。”   董莲笑笑,“在书房写字,快去吧。”   门打开,何醒探进去脑袋,勾唇微笑,明知故问,“你在练字呀?”   程朝落低头在纸上书写,语气不温不火,“没有,我在写生死簿。”   何醒:“……”   这是要我死?   她不进门,保持笑脸相迎的态度说:“麻烦你跟阎王说声,我还没活够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见人未露怒色,何醒迈着小碎步悄悄挪到书桌旁,没看纸上的字直接吹捧,“这字写得龙飞凤舞真好看,胖阿姨说你是现代王羲之一点不假,说不好你祖上就姓王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他没说话,往下按了按何醒脑袋。   何醒瞧见宣纸一个字没有,也不尴尬,抬头假笑:“无字胜有字才是书法的最高境界。”   程朝落:“……”   他知道何醒为什么大早晨过来吹彩虹屁,“行了,没生气,又不是第一睡我”   说一半,程朝落打了个喷嚏,后半句话没说出来,准备说时,何醒已退到一米以外,她伸开手掌做出别过来的动作,紧张兮兮说:“这可不行乱说,我连你人都没看见,不可能睡你。”   程朝落:“……” 第13章 我们   程朝落:“我是说”   “你别说了。”何醒怕程朝落不开心,不想听后面的话,“昨晚的事我补偿你,不会白睡的。”   “......”   程朝落放弃挣扎,摆烂道:“怎么补偿?”   何醒故作神秘,“等会儿就知道了。”   早饭后何醒先下楼,早早骑上车等在楼道门口,程朝落出来,她马上把车横在程朝落面前,特酷地说:“上来,我载你去学校。”   程朝落看看她那辆粉色小车,“这是补偿?”   “嫌弃呀?我这辆车还没载过人呢,这可是初载,相当于人类的初吻。”何醒兀自一笑,有点不好意思“就是吻的部位比较特殊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“别磨磨蹭蹭,快上来。”何醒催促。   “你载不动我。”程朝落绕过何醒车子往车棚走。   何醒骑车又堵他前面,嚣张地说:“不相信醒哥?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他不想做人了,长腿一跨,坐在何醒车后座。   何醒美得不行,哼着歌往前骑,没瞪多远腿部渐渐酸胀,慢慢感觉自己天真了,程朝落到底是个身强体壮的青少年,一堆骨架的重量都够她喝一壶了。   在发小面前,她不做活要面子死受罪的事,累了开始想对策,她停车回头说:“你说大街小巷的,街坊四邻都看着,你个大男人让小姑娘载,传出去影响名声,将来没人给你做媳妇,为了你名声考虑,我委屈一下,把司机的位置让给你。”何醒从车座上下来,站路边做请的手势,示意程朝落过去。   程朝落长腿杵在地面,当起临时支车架,稳坐后座不动,面不改色说:“我不需要名声。”   何醒“......”   她上车,瞪几圈又停下,直言:“我骑不动了。”意思非常明显。   程朝落视若不见,说的话还特欠儿,“我也想帮你, 可我没腿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她在程朝落腿上踢一脚,“这是什么?”   “假肢。”程朝落说得自然流畅。   何醒快疯了,决定拿出最后一招,用彩虹屁捧杀,“星星是我最最最好的朋友,他不会忍心看我受累的。”   程朝落:“忍心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这次她干脆不上车,站路边气呼呼瞪程朝落,从捧杀转成气场压制,“程朝落给你一分钟内,马上滚下来载我。”   程朝落转看向另一侧街边,扯了扯唇角,他没真想让何醒载,只是逗逗她,见见她炸毛的模样,程朝落长腿站直,往前一挪坐到前面,何醒麻利地坐到后座,刚经过一番辛苦,真正体会到坐车的快乐,她心情好了,拍拍程朝落后背,“这次补偿不算,等之后再补偿你。”   “不用。”   “那不行,醒醒答应过的事一定说到做到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这天早晨,高一学神程朝落,骑车粉红小自行车拐进校园,给同学们新一天提供了八卦素材,而幕后主使何醒,早在快到学校前下车,她不想被人误会和程朝落的关系,每次两人骑一辆车到学校她都提前下车分开进校门。   班主任进班前,班级有补作业的,聊天的,背课文的,乱哄哄一片,南潇和陆月莹比何醒来的早,两人正坐着小声聊天,何醒过去,放下书包问:“大早晨的聊什么?”   “灵寿寺许愿很灵,等放暑假我们过去玩。”陆月莹说。   何醒挤着坐下,“我想一夜暴富,或者不用学习直接去B大,佛主能帮我实现吗?”   南潇哈哈大笑,“你不如许愿买彩票中大奖。”   何醒想想,“也行。”   “醒醒怎么一点情调没有,可以许愿早日见到seven,或者嫁给他们。”seven是她们三人喜欢的歌唱组合,陆月莹手拖腮满眼期待。   “嫁给他们不行的。”南潇小声说,“重婚犯罪,只能嫁一个。”   陆月莹:“......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“去嘛。”陆月莹用上必杀技撒娇,“当陪我了。”   “好好。”何醒答应下来,“期末考试结束马上去。”   陆月莹满意走了,期末考试只剩两天,何醒和南潇铆足劲,几乎一天没离开过座位。   晚上放学,何醒的小粉车不知被谁泼了油漆,车把车座到处黑油漆,气味刺鼻难闻,何醒和程朝落面面相觑,茫然好一会儿,   最后程朝落买一次性手套把车推到垃圾堆附近扔了,距离不远,校服还是染上一块油漆。   他脱下校服一起扔了,准备重新买一套,上身只剩白T,他手抄兜往回走,精瘦有力的手臂露在习习夜风里,风一吹,鼓起白色衣角,隐隐露出一截形状好看的腹肌,隐藏在衣服下的薄荷味,趁机逃窜出来,散尽在风里,围绕他身旁。   何醒蹲在墙角踢石子,嗅到熟悉的气味,回头看程朝落说:“谁这么讨厌我?”   “不是针对你的。”程朝落比她高出一个头,站她身后像可移动的保护墙,风都吹不进来。   何醒诧异:“泼我的车,怎么不是针对我?”   “早晨我骑你车进校门大家都看到了。”程朝落隔着校服抓起何醒胳膊往外走,“这辆不符合男性审美的车,引起很多人的讨论。”他自嘲一笑,“白天我热度挺高,晚上车就被人泼了油漆,明显针对我来的,与你无关。”   针对程朝落,何醒同样生气,“咱们学校怎么会有这样的学生?”   繁星璀璨的夜空笼罩宁静空旷的操场,微风浮动,程朝落停步,在何醒头上摸了摸,“别为这些生气,我不在意的。”风将他们的气味混在一起,说不清道不明的。   何醒抬眸,少年冷沉的眼里似雪山上的星辰,清冷明亮无所畏惧。   那清冽低吻的嗓音又在她耳边响起,他说:“总有些人活在阴暗的角落,打不败就想发设发恶心你,搞这些无非想在考试前给我添点堵影响一下心情。   如果一有风吹草动就摇摆,那不是程朝落。   我知道你在意朋友,但为这些生气不值得。”   程朝落强大在于时刻清醒理智的头脑,不仅不在乎流言蜚语,更不在乎对手的挑衅的下作手段,他太明白这些人的目的了,所以完全不在意,他像座雪山,厚重的积雪下,是巨石和泥沙一层层搭建的山体,坚毅永不坍塌。   何醒的愤怒逐渐被融化,她反手拉住程朝落手腕,换她拉着他往前走,“我不气了,但要知道这个人是谁。”   赤///裸冰凉的手腕,覆上少女温软的掌心,像野火蔓延,从手腕快速烧到全身,程朝落垂眸往下看,路灯下,女孩的手瓷白纤细,跟他的截然不同,以前没发现何醒的手这样漂亮,一瞬间,程朝落的心脏好似也被握住了。   “看什么?”何醒不明所以,看着自己的手喃喃道:“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手?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夜幕下,少年耳根发红。   隔天,换了程朝落的自行车来上学,晚上又被泼一车黑油漆,前后车胎全部被扎。   何醒看着自行车叹气,多大的恨要把自行车摧残成这样?   程朝落推她往外走,“先回家,期末考完试再说。”   考试第一天,程朝落和何醒坐车来的学校,第二天,程朝落买两辆新自行车,和何醒一人骑一辆来学校。   学校车棚没有监控,想知道是谁泼的油漆,只能靠人蹲点,程朝落事先跟老师学校打了招呼,通融家里司机进学校蹲点,考试最后一天,这人肯定还会来泼油漆,司机躲起来观察每个来车棚的人,等程朝落交卷出来,司机已经抓到泼油漆的人,是他同班同学王维。   王维是县里中考状元,学校破格录取进来的,王维努力刻苦,成绩名列前茅,只是每次都考不过程朝落,同学给他起绰号叫万年老三,为超过程朝落,王维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学习,他把程朝落当成假想敌,超过程朝落比高考还重要。   考试前几天,他紧张焦虑,压抑的情绪用泼油漆发泄了出去。   程朝落不想再这事上浪费时间,把王维和泼油漆的视频一起给老师,交学校处理。   调节完,老师临时有事出去一下,程朝落要走,王维喊住他质问,“你已经获得保送资格,为什么还来和我们抢资源?”   程朝落没动怒,情绪挺平和的,有问就答,“因为我没想好要不要去Q大。”   王维阴笑,“你在凡尔赛?”   “不是。”关于大学程朝落总悬着一颗心,没明确具体要去哪个学校,蒲公英要等风来了才知道未来的方向,他现在还差那阵风,总觉得去Q大缺点什么,坚持在学校上课,想未来多个机会。   “还有两年高考毕业,这两年我一定考过你。”王维放狠话。   “跟我比没意义,不如跟自己比,赢自己比赢对手难多了。”程朝落推开门,迈步前回头说:“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。”   门关上,王维哭了,他做了那么卑劣的事,程朝落气都不气,一点不在乎,甚至不想在这事上浪费时间,王维明白比拼还没开始他已经输了,从跟上就输了,输给程朝落强大无所畏惧的王者心态,和洞察一切的通透。   考试结束,程朝落和周辞屿、孟千山打篮球去了,晚上回家没见到何醒,睡前收到何醒的消息:[星星睡了吗?]   程朝落回:[月亮不睡,星星怎么睡?]   两分钟后,何醒出现在程家,手背在身后神神秘秘凑到程朝落身边,“这次给你个真的补偿。”   程朝落没对何醒抱希望,手一伸,“拿来。”   何醒:“你先把眼睛闭起来。” 奇!书!网!w!w!w !.!q!i!s! h !u!9!9!.!c!o!m   程朝落眼睛半睁半闭地警告,“别搞奇怪的事情。”   “知道啦。”何醒催促他,“快闭眼。”   程朝落闭眼,何醒轻轻将从寺院求来的佛珠戴到程朝落手腕,细细一根红绳,正中间有个颗红色小佛珠,何醒在一旁解释,“我下午去寺院跟僧人求的,能保你健康平安。”   “谢谢。”程朝落说。   “不客气,我走了哈。” 何醒来得快,走得也快,不等程朝落说话,门已关上。   程朝落抬高手腕在眼前,红绳缠绕手腕,像月老的红线,他被自己想法逗笑了,何醒拿他当好朋友才从寺庙求佛珠给他,跟月老毫无关联,他转动手腕上那一颗佛珠,回想起刚刚何醒帮他戴上佛珠时的短暂触碰,又一发不收拾地想到,那天晚上何醒拉着他手腕的触感,鼻尖擦过他嘴唇的感觉。   最近莫名其妙的情绪像藤蔓缠着程朝落,搅的人心烦意乱,他仰头倒在床下,想着该离何醒远点,男女有别,他们长大了不该走得太近。   他正想着,门“咚咚咚”响了三声。   何醒抱着玩偶小黄狗,站在门边,眼巴巴地看他,“我能不能再睡一次?”   作者有话说:   程朝落:睡上瘾了是吧? 第14章 我们   考试结束可以好好休息一晚,何醒早早躺下睡觉,半睡半醒间,被小姑的笑声吵醒,何庆妍在看综艺乐得不行,何醒说两遍何庆妍都不理,无奈下,她只能抱着睡觉搂的玩偶去程朝落房间。   程家人少,房间多,书房的折叠沙发打开,要比何醒的床睡着还舒服,而程朝落的床软得不像话,是睡个好觉的最佳去处。   何醒太困了,不等程朝落起开,便一头扎到床上,身体压住被子。   程朝落坐起身喊她:“起来,盖上被睡。”   何醒哼哼两声没动。   夏季睡衣睡裤露着四肢,程朝落想推她一下把身下的被拿出来,手快触碰上时,瞧见少女雪白的手臂一时顿住,转身拿床头一本书,卷成筒,用书边推何醒,“听话。”   “不盖被。”何醒迷迷糊糊地说。   喊不醒人,程朝落下床找件薄毯搭何醒身上,随即往外走,到门边,何醒突然喊他,“星星,我口渴。”   “等着。”程朝落接完水回来,水杯递给何醒。   坐起喝水这片刻,何醒突然清醒不困了,她喝光水,水杯递回去,程朝落拿水杯要走,何醒从后面抓住他衣角,“想看电影。”   程朝落指了指墙上的时钟,“马上12点。”   “凌晨电影看着才爽。”何醒抓着他衣角不松。   “松开。”程朝落回头说。   何醒:“不行,一起熬夜才是朋友。”   程朝落:“我去拿投影仪。”   何醒这才松手,舒服地靠在床头,大爷似的说:“顺便拿几包零食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关掉白织灯,夜漆黑无声,投影仪散出的微光,落在何醒和程朝落身上,忽明忽暗,看喜剧片挺解压的,何醒吃着薯片笑不停,看到中间何醒弯曲手肘撞了下程朝落,“等高考结束,咱们也去泰国玩。”   “去变性?”程朝落说话时,手特欠儿地在何醒脑门弹了下。   何醒放下薯片,揉揉额头,气呼呼地瞪程朝落,“说话就说话动手干嘛?”   “我......”程朝落弹那下,是下意识动作,也说不出原因,他胡扯说:“你先打我的。”   “打你你就要打回来?”何醒倾身过去,一手按住程朝落头,一手在他额前连续弹几下,收手后还瞪程朝落哼了声。   程朝落无奈一笑,“幼稚不?”   “你才幼稚。”何醒气得去打程朝落,手还没等碰到人,手腕被程朝落抓到,程朝落一只手捏着何醒双手腕,空手的另一只手在何醒额前弹了下。   何醒急得拿脚踢他,体力上对抗不过程朝落,气势上不能输,她嘴上叭叭叭说不停,“敢欺负祖宗,程朝落你个不孝子孙......”   程朝落只轻弹一下就松手,何醒双手解封马上反击,程朝落躲,她追着打。   电影演过十几分钟,薯片掉到地上,枕头被子也乱了,两人都无察觉,还在你碰我一下,我打你一下的小学生式打闹,程朝落弯曲手肘无意间撞到何醒胸口。   速度快,何醒也没看清他撞到哪,脱口喊了声,“好疼。”   话一出口,两人同时往程朝落手肘的方向盯去,瞬间都尴尬了,程朝落急忙收了手说:“对不起。”   何醒曲起腿,双臂抱住膝盖,把上身完全藏在膝盖里,小声说:“没事。”   类似的事以前也发生过,何醒刚发育那会儿,碰一下就疼,两人疯闹,程朝落也会无意间撞到,那时他们还小,程朝落不知道何醒疼什么,何醒也只疼不知尴尬,现在不一样,他们长大都懂生理问题。   彼此心知肚明,又不能像同性间开口讲出来,气氛就尴尬了,后半截电影,两人各坐一边,没再有交流,好朋友的亲密无间一下散魂都不剩。   何醒想打破诡异的气氛,大胆开麦说:“这回知道,我不是平的像墙一样了吧?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当时在疯闹的劲头上,他不知道自己撞得是哪,而且手掌也没碰到,根本不知具体什么样,倒是心底烦躁感蹭蹭往上升,他起身下床要走。   “马上结局。”何醒提醒他。   “困了。”程朝落耷拉嘴角走了。   何醒搞不清程朝落不高兴什么,索性不想了,从零食框里拿出一包麻辣牛肉,撕开袋边吃边看了电影的结局。   -   书房很大,折叠沙发床打开,房间还有很大空间,程朝落躺上面翻来覆去睡不着,闭眼能想起他和何醒刚才的尴尬场面,好不容易睡了,还不踏实整夜做梦。   梦里还是卧室的床,他和何醒像今晚一样在床上疯闹,画面一转,他倾身过去压住何醒吻在她唇上,何醒搂着他脖子回应,纠缠的气息愈发浓重......   梦里畅快了,现实不到5点程朝落醒了,他坐起身,垂眸看眼自己,暗骂了句脏话,起身下床去卫生间冲冷水澡,只有冷水能让他清醒。   对自己好朋友产生这种龌龊的想法,一定是疯了,青春期发育来的比他想象中猛烈,即便这样,也不该对好朋友产生念头,还做梦,太过分。   回到书房,程朝落翻出《心经》在宣纸上一字一字地抄写:色不异空、空不异色,色即是空、空即是色。   早饭后,大人们去上班,家里只剩程朝落和何醒姐弟,何来坐沙发上看电视,程朝落坐何来身边,手握一本书,十几分钟没翻一页,像丢了魂似的。   何醒见他沉闷,像往常一样,坐过去抬手勾程朝落脖子,“下午去游乐场玩海盗船?”   少女清甜味一钻进鼻腔,程朝落猛地从沙发站起,后退好几步和何醒保持距离,“别碰我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她看看自己胳膊,“我身上有刺?”   程朝落感觉自己夸张了,重新坐回去,较劲脑汁想了个差劲的理由,“我最近皮肤过敏,接触不了人,一碰就痒。”   “那我不碰你了。”何醒自觉和程朝落拉开距离。   程朝落松口气,不能再和何醒待在一起了,必须拉开距离,他借口去打篮球离开家。   孟千山和周辞屿从家里赶到篮球场,这次他们找了人少的户外篮球场,三人轮番往里投三分球,以前程朝落一投一个准的,今天投几次扔不进去一个,他把球狠狠砸到地上,转身到休息区歇着。   周辞屿过去点上根烟,坐程朝落身旁抽。   程朝落伸手,“给我根试试。”   周辞屿不给,“你今天不对劲。”   “有点烦。”程朝落这两朋友是两个极端,孟千山话多到不行,周辞屿话很少,更会像孟千山那样有事没事讨论男女问题,程朝落忽然有点好奇,他问周辞屿:“你有没有做过和女生之间的那种梦?”   “你为春梦烦恼?”周辞屿反问。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他拿水瓶底杵了杵周辞屿胳膊,“问你就答得了,哪那么多问题。”   周辞屿抽烟浅笑,“没有。”他看向还在打篮球的孟千山,“这方面千山比较有经验。”   程朝落不想问孟千山,只要他开口,孟千山准提何醒,又要说他喜欢何醒,他笃定这事和何醒没关系。   “你梦见何醒了?”周辞屿问。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他抢下周辞屿的烟吸了口,不会抽呛得他直咳嗦,赶忙把烟还给周辞屿,不咳了,他说:“你们怎么老提何醒?全校那么多女生,我不能喜欢别人了?”   “你认识别人吗?”   周辞这一句话,程朝落沉默了,这么多年他身边除了何醒,还真没有熟络的女生。   “你喜欢上何醒了?”周辞屿又问。   “怎么可能?”程朝落自嘲地笑笑。   周辞屿:“何醒长得甜,性格好,有什么不可能的?”   程朝落:“我们是好朋友,我怎么可能喜欢自己朋友?”   “谁会做和好朋友滚床单的梦?”周辞屿又给程朝落问沉默,“你会做梦见咱俩滚床单?”   程朝落给周辞屿一拳,“滚!你是男的不一样。”他拧开瓶盖又扣上,再拧开扣上,自言自语说:“不能靠梦断定喜欢谁。”   周辞屿用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眼神看他,“身体是情绪变化的最佳反应,前不久千山提这问题,你还没梦见过何醒,现在突然梦见,说明这段时间,你对她的情感发生了变化。”   静了片刻,程朝落说:“我们走太近了,毕竟是异性,偶尔难免会有触碰,我觉得是肢体接触太多导致的。”   “那很简单,分开验证下,你来我家住几天,看看还会不会梦见或者想她?”周辞屿最近从家里搬出来独居,孟千山考完试没回过家,每天赖在周辞屿家,周辞屿借此邀请程朝落也去。   “行!我今晚回家收拾东西,明早过去。”程朝落说。   打完篮球他们去吃饭,到家挺晚了,运动小半天,程朝落累了,没时间胡思乱想,洗漱完躺床上想睡觉,房间冷气开得大,凉森森的,他一手拿手机看文章,一手随意扯起夏凉被盖身上。   搭上被,手在床上摸到一个东西,程朝落用手指勾着把东西从被里拎出来,提到眼前一看,指间勾的是带着蕾丝边的少女文//胸,他触电似的把衣服扔到一边,胸膛里的鼓动声快震破耳膜。   不是荒唐的梦境,是真实的颤动,他无处可逃了。 第15章 我们   “妈,我那件黄色的裙子呢?”何醒没骨头似的趴厨房门框上,只露出个脑袋问。   苏明芯切菜,何庆林炒菜,夫妻两正忙着做午饭,听闻何醒的话,何庆林哈哈大笑,“闺女呀,问你妈妈东西在哪,不如直接报警,你不知道自己的粗线条像谁?大海都没有你妈的心宽。” 奇 书 网 w w w . q i s h u 9 9 . c o m   苏明芯菜刀一放,“再说废话,把你丢锅里炖了。”她看眼贴门框上可怜巴巴的何醒,“好像放你衣柜里了,细心点找找。”   “衣柜我翻了快八百遍。”何醒诉苦,“一件黄色的衣物都没有,我今天出门想穿那条裙子。”   苏明芯:“重买去吧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这时,何来穿着平角内裤来了,“妈,我昨天穿的短裤呢?”   苏明芯原本就不多的耐心,被两孩子磨光了,对儿子吼道:“怎么不把你自己丢了?东西不知道放好?”   “我放床头,早晨没了。”何来委屈。   闻言苏明芯气势一下弱了,早晨她收拾衣服顺手给儿子的裤子扔进洗衣机,但转眼忘了这回事,“那个......洗了,重新穿一件吧。”   姐弟俩垂头丧气地回各自房间。   基因很神奇,何醒比一般女孩神经线条粗的主要原因在苏明芯身上,所以她特喜欢像董莲那样温柔细腻的女性,在程朝落家几乎听不到丢东西找东西的话题,在她家每天发生,她觉得她们母子三人上辈子可能是金鱼。   那晚程朝落走后,何醒又看一部电影,天明才睡觉,隔天辅导弟弟写暑假作业,之后又在程朝落床上睡着,这一觉睡到很晚,睡梦中不知何时脱掉文//胸。   夜里睡醒,她眯缝眼睛从程朝落房间出来,回家爬上床又睡,在自家睡觉向来不穿文胸,到天明也没发现内衣落在程朝落房间,从那天起,程朝落去了周辞屿家,有些天没回来,何醒忙着跟闺蜜玩没去找他,也没联系。   过了有一周多,董莲和苏明芯在家点香薰敷面膜,何醒姐弟乱入跟着一起敷,苏明芯问董莲,“老程有没有说,庆妍在公司表现怎么样?要是不行,你们该咋罚咋罚。”   “挺好的。”董莲闭目养神,勤于保养,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很浅,“老程说庆妍这次挺积极的,跟着他各地出差没说辛苦,知道老程颈椎不好,还买了按摩仪送他。”   苏明芯有了笑容,“看来她喜欢做秘书助理这类工作,她工作稳定,我和老何心里踏实,这事还真谢谢你们。”   “庆妍也是我和老程看着长大的孩子,跟自家妹妹一样。”董莲在公司主管人事,让何庆妍做程谦的秘书是她一手安排的,想着何庆妍的性子,在熟人面前压力小点,工作长久一些,“去年公司招了一批Q大的研究生,其中有个本市的,小伙长得不错还单身,日后我帮庆妍介绍,等庆妍结婚有了自己的家庭,你和老何更踏实。”   “谢谢你莲子。”苏明芯抱抱董莲,忆起往事,她说:“老何父母走那年,庆妍才一岁,爷爷奶奶给她带大的,爷爷奶奶走后,抚养庆妍的责任落到老何身上,我记得大学那会儿,他天天吃馒头,省下钱给庆妍花,后来我们工作赚钱了日子才好过,庆妍只比醒醒大七岁,我们对她和对何醒一样。”   “老何家的情况,这么多年我和程谦都知道,一直也拿庆妍当妹妹。”董莲撕下面膜去洗脸。   这时门铃响了,何醒起身去开门,门推开的瞬间,花香味扑面而来,门打开,一束比门还宽的玫瑰花赫然出现眼前,何醒看呆了。   送货员问:“您好,您是董女士吗?”   何醒摇头,“我是何女士。”   送货员看眼花上的卡片,“不好意思,这是送给董女士的花,需要她来亲签。”   “干妈。”何醒冲房间里面喊,“有你的花。”   董莲从洗漱室出来,在单子上签字,接过花关上门,看卡片上写着:老婆,七夕快乐。   何醒常年在学校读书,没见过哪个男学生敢公然送女同学玫瑰花,第一次看见这么大一束玫瑰花,何来也是,姐弟来比董莲还兴奋,何醒连声感叹,“干爸好浪漫。”   董莲把花放一边,对何醒说:“宝贝,最浪漫的事是陪伴,没有什么比两个人不忘初心一起变老更浪漫,形式只算锦上添花。”   何醒似懂非懂地点头。   何来在一旁说:“朝落哥长大,会不会和干爸一样浪漫?”   “朝落比他爸爸更浪漫。”董莲说。   何醒第一个否认,“干妈,星星嘴毒心冷,思维缜密,头脑清醒是典型的理工男,好像没有浪漫细胞。”   董莲笑笑,“可能他还没遇见心仪的女孩,等有天坠入爱河,会浪漫的。”   “我姐就是程朝落哥心仪的女孩呀。”何来说。   何醒瞪弟弟,“别胡说,我们俩是很纯洁的友谊。”   何来撇嘴,不敢说话了。   董莲从花束里抽出几朵花递给何醒,“祝醒宝七夕快乐。”   第一次收到鲜花,何醒激动得直笑,当她抱着鲜红的玫瑰坐到母亲身边,发现苏女士此刻有点凄凉,她悄悄给爸爸发消息:[今天七夕情人节,给妈妈买束花回来]   何庆林:[我会挨骂的]   何醒:[保持新鲜感、浪漫感婚姻才能长久,老爸你浪漫点行不行?]   晚上下班,何庆林听取女儿建议,买了束小的玫瑰花捧回家,进门捧到苏明芯身边,“老婆情人节快乐。”   何醒、何来跟着起哄渲染气氛。   苏明芯凌厉的眼神一扫,姐弟俩齐刷刷闭嘴,她视线落在何庆林身上,“谁让你浪费钱的?”   “这不......七夕了。”何庆林小声说。   苏明芯接过花放茶几上,“七夕是牛郎和织女过的,和你有什么关系?有这钱不如给孩子买套衣服,闲的你。”   何醒:“.....”   她们家可能是浪漫绝缘体,天生和浪漫不搭。   何庆妍下班,见书桌上的玫瑰花问何醒,“程朝落送你的?”   “这是干爸送干妈的情人节礼物,干妈分给我一些。”何醒说。   “程总还送什么了?”何庆妍手搭上下铺的梯子上问。   何醒:“不知道,我们在的时候只看见花了。”   何庆妍冷哼一声,“花有什么好的。”她从包里翻出一个小盒子,打开给何醒看,“我收到钻戒,比花值钱多了。”   闪亮亮的钻石镶嵌在戒指上,何醒不懂钻石,只知道何庆妍的工资绝对买不起钻石,她从床上坐起,伸手去拿钻戒,“我看看。”   何庆妍叮嘱:“小心点,别碰脏了。”   何醒观摩完钻戒还给小姑,“你交男朋友了?”   何庆妍勾唇笑,甜滋滋的。   何醒:“干妈今天说想把公司的单身研究生介绍给你。”   何庆妍把戒指收起来,“谁要她介绍,再说破研究生我才看不上。”   何醒快惊掉下巴,“你想找博士?”   “你是不是傻?”何庆妍带着无奈看侄女,“学历高有什么用?男人最重要的是有钱,我不喜欢同龄人,太幼稚不成熟。”   “你喜欢大叔?”何醒问。   “懂得还挺多。”何庆妍嘲笑何醒。   “我们在学校读书,又不是去尼姑庵出家,不上课时也会聊聊这些。”何醒解释完,又说自己的想法,“成不成熟跟年龄没关要看心智的,况且很多大叔都结婚了,那种单身黄金大叔很少,小姑你别被骗了。”   “管好你自己得了,少操心我。”何庆妍哼着小曲进了浴室。   何醒为小姑担心,拿手机查一些大叔恋的帖子,看着看着睡了。   -   家人都睡了,客厅灯还亮着,何来又搬出一堆彩纸跟着手机视频学折爱心,几次折不好,他给程朝落打电话,“朝落哥,江湖救急你什么时候回来?”   程朝落在周辞屿家住一周多,期间没做过奇怪的梦,也没想何醒,每天跟好友打篮球看电影过得挺平静,他感觉差不多了,收拾东西回家,何来打电话时,他正在出租车上,“还有十分钟到家,什么事?”   “回来你就知道了。”何来挂断电话,把工具装进袋子,拎到对门等程朝落。   董莲睡了,程谦还没回家,何来一人坐客厅看电视等,程朝落进门他马上屁颠屁颠过去,“朝落哥,我这几天可想你了,想你想的夜里睡不着,白天吃不下。”   程朝落在何来肉乎乎的脸蛋上捏了下,“吃不下还能胖?”   何来:“......”   程朝落换拖鞋往客厅走,“说吧,找我什么事?”   何来小跑着跟在他身后,“你教我折爱心呗,我跟视频老学不好。”   “纸星星不折了?”程朝落开冰箱拿瓶冰水,给何醒拿瓶饮料,拧开盖子递过去,“还是你又有女同学过生日?”   “纸星星送了,可我同桌说不喜欢星星,喜欢爱心,我想暑假折一些爱心开学送给她。”何来举手保证,“我寒假作业已经写完了,不会影响写作业的。”   程朝落坐沙发上,仰头灌口水,又拿起张彩纸在手里看了看,“你这样明目张胆地讨好女同学,叔叔阿姨不管?”   何来:“我爸说,我这不算早恋,最多单相思,这种没结果的单相思,能改变我整天想打游戏的念头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教会何来折爱心,程朝落问:“你姐落我房间的衣服,拿走没有?”   “什么衣服?我不知道。”何来低头折纸折得认真。   程朝落亲自进卧室看,那天他把何醒落下的文//胸装进纸袋,放在书桌,只要何醒进门必然能看见,结果一周过去,东西还原方不动地放在那,正巧何来在,程朝落拿起衣服交给何来,“带回去给你姐。”   何来往纸袋里瞄眼,顿时愣住,激动说:“我姐内衣为什么在你房间?禽兽呀你。”   期间,程谦从外回来,在门口换鞋,听见了何来的话。   “她......她......”程朝落有些难为情,不好意思说出口。   何来还不懂男女之间的事,只隐约觉得不是好事,他放狠话吓唬程朝落,“朝落哥你别太过分,亲亲嘴我可以替你们保密,敢欺负我姐,我马上回家告诉我爸,我爸会打你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何来爱心不折了,收拾东西,气呼呼走了。   程朝落头大,正要回房间睡觉,有人从背后拍他,回头一看是程谦,“爸,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   程谦没回答他,一脸严肃地说:“儿子,你跟我来书房一趟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第16章 不可能   “爸爸知道你现在对异性和性好奇, 但朝落,你们还没成年,那样做对醒醒伤害很大。”程谦坐程朝落对面, 苦口婆心地和儿子深夜交流。   程朝落觉得就离谱,“我们什么也没做, 何来误会了。”   程谦:“什么都没做,醒醒的内衣怎么在你房里?”   “她那天在房间睡觉落下的。”程朝落解释。   那么私密的衣物会落下,程谦显然不信,“我相信你们在一起, 也不会因此堕落,我们更不会棒打鸳鸯, 但最好还是高中毕业在谈恋爱, 那时会轻松一些。”   “......”   程朝落无话可说。   程谦见儿子财迷油盐不进更急了,无奈拍拍额头,叮嘱道:“实在忍不住, 一定记得做措施。”   什么和什么呀,程朝落想去打何来一顿,他站起身再次解释, “何醒可能睡着迷迷糊糊脱下来,随手扔我床上,走时候忘记拿, 她每天丢东丢西这几天没发现,今晚何来过来, 我让他拿回去,事实就是这样。”   他头也不回的走了, 回房间拿出书, 书上的文字一个进不去脑子, 耳边不断重复程谦说的措施两字,那个荒唐梦再次浮现,他烦躁地扣上书去了浴室,这些天和朋友在一起的平静,回家不到一小时全部打翻,反而来的比上次更波涛汹涌。   那边。   何来嘴快的告诉了父母,何庆林要去找程朝落算账,被苏明芯拦下,苏明芯主张问问女儿再商讨。   何醒睡醒出来,见父母正襟危坐地看着她,她打着哈欠过去,“你们干什么?”   “闺女,程朝落是不是欺负你了?”何庆林怒气冲冲,恨不得马上冲过去胖揍程朝落一顿。   何醒一头雾水,“没有呀,我们好几天没见了,他回来了?我等会儿过去找他玩。”   “不许去。”何庆林怒喊。   “怎么了?莫名其妙的。”何醒也有些不高兴。   苏明芯把装了内衣的纸袋推到何醒面前,问:“你的内衣怎么会在朝落房间?你们是不是......在一起......?”   什么内衣?   何醒把袋子拉过来一看,顿时傻了,瞠目结舌地杵在那,一个字都说不出来,她竟然把这么隐私的衣物落在对门,还被拿回来全家观摩,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,想原地消失,想世界毁灭。   发懵的脑子突然灵光一闪,她抓住内衣袋子藏身后,看何来,“程朝落给你的?”   “对呀。”熊孩子平时气人点,遇见事真上,义愤填膺地说:“姐你别怕,我打不过朝落哥,爸爸可以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被程朝落看见,比被家人看见还社死,她快哭了。   “程朝落什么都没做,是我在他床上睡着落下的。”何醒脸颊滚烫,抱着袋子跑回房间,一天没出去,更没敢联系程朝落,当然程朝落也没联系她。   晚上何庆林来给何醒道歉,不该再没搞清楚情况的下误会她和程朝落,何醒倒没生气,只是社死不好意思。   -   隔天回学校领成绩,何醒没等程朝落。   这次期末考,程朝落稳居第一,周辞屿第二,何醒和南潇卡边进了实验班,陆月莹在年级组200名以外,离实验班差很远。   这意味着,下学期开学,何醒她们三个不会在同一班级,原本该庆祝的一天,因陆月莹的失利大家都高兴不起来,何醒和南潇不停劝解陆月莹。   何醒说:“下学期还会分班,下次再考。”   南潇:“我和醒醒在实验班是倒数第一二名,有可能下学期还退回咱班。”   “别安慰我了,我知道我脑子笨,不如你们。”陆月莹沮丧地说。   “胡说。”何醒反驳,陆月莹不笨,只是贪玩些,没把全部经历放学习上。   “结果已经这样了,下次再战吧。”南潇拉起陆月莹的手,“咱们去唱歌,别不高兴了,好不好?”   “对对对,唱seven的歌。”何醒在一旁哄着,“唱完歌咱再去吃自助。 ”   陆月莹终于露出些许笑容了,三人打车去学校附近的一家平价KTV,点好包间,她们去超市买零食和饮料,回来点了长长一串歌单,尽情歌唱。   她们唱爱情、唱梦想,一个小时过去,仍然不觉得累,何醒口渴,随手从零食筐里的饮料,光线暗,她没仔细看罐身的文字,拉开易拉罐扣子,喝一大口,感觉有点奇怪,想低头看眼,南潇喊她去切歌,给打断了。   又唱起来,她对那瓶饮料的味道也习惯了,很快喝光一罐,片刻后,她感觉昏呼呼很兴奋,脸颊红扑扑的,嘴角不由地勾起傻笑,嘴里嘟囔着:“饮料呢?再来一罐。”   南潇察觉不到,回头问何醒:“什么饮料?”   何醒指着刚才喝光的饮料罐说:“那个......雪碧,有点呛。”   南潇过去拿起易拉罐一看,在超市不知谁拿错了,混进来一罐酒精度数很低的饮品,南潇赶忙扶何醒去沙发上坐下,“你醉了?”她拿起易拉罐又看一眼,酒精度数超级低,“这也能醉,醒醒你酒量好差。”   “醉了?什么醉了?有人喝酒吗?”何醒挣脱南潇,“换首欢快的歌,我要跳舞,跳兔子舞,我是兔子......不对,我是蘑菇,吃了会躺板板的毒蘑菇.”   南潇:“......”   沉浸在歌声里,陆月莹只听见只言片语,回头问何醒:“你要唱《红伞伞白杆杆》?”   “我要唱。”何醒晃晃悠悠起身,拿着麦克风吼:“大家好我是佩奇,这是弟弟乔治,这是我的妈妈.....”   南潇:“......”   陆月莹:“......”   “饮料里混进一罐带酒精的饮品,醒醒喝了,然后醉了。”南潇解释。   陆月莹拿起空灌看了看,“这也能醉?”   “咱送她回家吧,顺便跟叔叔阿姨解释一声。”南潇说。   “我不走,我还没唱够呢。”何醒手握话筒,眼神迷离。   “咱俩够呛能弄走她,打电话叫程朝落来,他比咱们有力气,也比咱们熟悉回醒醒家的路。”陆月莹翻出程朝落的微信,打过去语音通话。   二十分钟后,程朝落赶到,有程朝落在,南潇和陆月莹踏实回家了。   何醒抱着膝盖蜷坐沙发上,不知是睡是醒,程朝落碰碰她,“回家了。”   没反应。   程朝落弯腰拿鞋,想给何醒穿上,她弯曲腿,程朝落穿不上,伸手握住她脚踝想把腿伸直,刚碰到腿,何醒猛地直起腰,抬起手里的话筒往程朝落脖子上砸一下,嘴里喊着:“哪来的妖精,吃俺老孙一棒。”   “......”   程朝落揉着后脖颈,抢下她手里的话筒仍一旁,警告道:“别乱动,不听话让如来佛主收了你。”   何醒看着他笑,“你会去救我的对吗?”   “先穿鞋。”程朝落解开鞋带往何醒脚上穿,何醒一脚踢掉,上前搂住程朝落脖子,“程星星是夜空最亮的一颗,所以一定会去救我的。”没用问句,她很笃定,说完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。   程朝落是双手停在半空,似被冻住,直愣愣地坐着,体内的血液像煮沸的开水,每一次处都欢腾跳跃,每个细小的神情都在跟他的理智叫嚣,无数个声音告诉他,“抱住她。”   他随手抓起茶几的饮料,打开仰头咕咚咕咚喝下,呛人的汽包浇灭了叫嚣的火焰,他推开何醒,继续给她穿鞋,系好鞋带,他问:“可以自己走吗?”   何醒连连摇头,“要星星背我,像小时候那样背我走回家。”   “你不如直接锯断我双腿。”程朝落因频频出现的渴望烦得不行,没好气地说。   何醒凑过去,低头从小往上看程朝落,“干嘛老凶巴巴的?笑一个,我喜欢看星星笑。”   程朝落推开何醒,“以后找个爱笑的男朋友,让他天天对你笑。”   何醒的恋爱经验来自电视剧和小说,她幻想着恋爱的甜蜜场面,说:“干妈说陪伴才是最浪漫的事,等上大学,我要在学校找个男朋友,然后像你爸妈,我爸妈那样,从校园到社会相互陪伴对方到老,做这世上最浪漫的事,我要把我的初吻、初恋,所有美好的一切都给他一个人。”   她憧憬的美好未来里面没有他,程朝落像巨浪翻滚的情绪,一下跌落到深海,他们现在是亲密无间的朋友,可等何醒找男朋友,他们要保持距离,不能在随时出现彼此身边,等到那一天友情会变淡甚至断线。   程朝落不是个情绪丰富的人,他的世界清冷简单,像雪山寂静素白,单调无趣,何醒像雪地里打雪仗的孩童,聒噪却欢乐,没有何醒,他的生活只会更枯燥,程朝落忽然慌了,跟以往不同,这次他清晰地知道,他不想何醒交男友。   醉了的人,还沉浸在幻想里,“等你有女朋友,一定第一个带回来给我看看。”   “我不交女朋友。”程朝落脱口而出的话,自己都愣了下。   “年纪大了,总会交的,到那天”何醒还在说。   “闭嘴。”程朝落不想听那些,拉着何醒手腕往外走,“坚持到KTV外面,我背你。”   何醒头脑迷迷糊糊不清楚,人跟着程朝落往外走,思绪还停在大学校园恋的畅想中,想着想着,有点分不清现实和幻想了,她停下,反握住程朝落的手,五指从程朝落指间穿过,掌心相叠,十指紧扣,温热加倍,她说:“笨蛋,牵手要这样。”   程朝落体内再次沸腾,想松开紧扣在一起的手,何醒突然抱着腰把他推到墙上,清亮亮,又带着蒙蒙醉意的眼睛看着他,相握的手还紧握着没松,程朝落的心快撞出身体,他深吸一口气,扭头别开何醒的视线,“回家了,你干什么?”   “不回家。”何醒埋头在程朝落胸膛蹭了蹭,抱着程朝落的手松开落到脸上,将他脑袋推正看着自己,四目相对,何醒踮起脚尖,往他唇上碰,“我们接吻吧。”   作者有话说:   提前更了 第17章 不可能   火光电石之间, 程朝落侧身躲了过去,何醒往前一扑,双唇吻到墙面, 她一手撑着墙面,另一手轻抚墙, “你嘴巴好硬,一点都不软。”   程朝落如击鼓一般的跳,因这句话减慢了速度,他垂眸, 往旁边看,何醒侧脸贴着墙面, 手指在墙面轻抚说:“你怎么脸也硬邦邦的?还凉凉的, 像程朝落,我不喜欢。”   这是拿墙当男朋友呢。   KTV光线忽明忽暗,程朝落侧着身微低头, 睨看地面闪耀的光圈,明光照过来,映衬的他侧脸线条更冷峭, 他扯了扯唇,神色不明的眸光盯着何醒,目光扫过她鼻尖, 抬手刮了下,漫不经心问:“为什么不喜欢程朝落?”   “因为他又冷又拽, 像长满刺的仙人球,我才不想被刺扎。”何醒对酒精异常敏感, 误食一罐酒精饮料, 不仅醉了, 皮肤也染成一层清透的淡粉,眼神迷迷蒙蒙的,像刚出没多久的小猫。   程朝落把手掌按她额头上,问:“扎吗?”   感受到温热,何醒本能地往热源靠近,在他掌心蹭了蹭,“不扎,热的。”她穿得少,包间冷气又足,下意识往他怀里钻,程朝落受不了她这种无意识、不清醒的靠近,抬手掌按住她额头,不让何醒靠近,“热也不行过来,我怀里只欢迎喜欢我的人。”   何醒迷离的杏眼一弯,话马上变了,“我发小是全世界最好的发小,我最最最喜欢程星星了。”都说酒后吐真言,何醒的话全发自肺腑,不喜欢是真,喜欢也是真,只是两个含义不同。   “得!少来这套。”程朝落拉着人往外走,“赶快回家。”   刚才还愿意跟他踉踉跄跄往外走的人,这会儿耍赖不走了,抓着墙,“谁也不能拆散我们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何醒摆手撵程朝落走,“你走吧,我要和男朋友做点不能让你看的事。”   程朝落被她气笑,废话不说,弯腰抱起人强行带出去,到前台买单时,何醒被工作人员的眼神看的自己从程朝落身上下来,捏着程朝落衣角站一旁等。   难得见何醒这么乖,程朝落打算夸几句,走出KTV不等张口,何醒变回原样,缠着他喊:“好累,星星背我。”   “这离家有点远,我们先打车,到小区门再背你回去。”程朝落一边低头在手机叫车,一边说,   “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。”何醒双手从胳膊缠到程朝落脖子,像藤蔓植物,嘴里嘟囔:“不坐出租车,背我、背我。”   程朝落取消订单,背起何醒往回走。   何醒靠在程朝落肩上,哼着歌,没一会儿,睡着了,听见轻浅的酣睡声,程朝落没忍心喊,一路背回家。   四十多分钟的路程,到家程朝落衣服湿了,洗澡后他少有的失眠了,闭眼就是何醒亲过来的画面,今晚若不是自控力强,指不定会做出什么,他不能也不会在何醒头脑不清醒时,夺走她宝贵的东西。   近在咫尺的距离,交融的呼吸,她身上的清甜味,一次一次被压下去的欲||念,靠近何醒的烦躁,种种迹象都将事情推向一个方向,程朝落在这方面再无心思,也明白了怎么回事。   他的悸动不是来自青春期的荷尔蒙,是来自何醒。   -   何醒没到断片的程度,隔天起来,在KTV撒疯的画面一幕幕直往眼前飘,她恼的惨叫一声,扯过被子蒙住头,先把内衣落程朝落房间,又把他错想成未来男朋友,饶是她在大大咧咧,也没脸见程朝落,甚至祈祷程朝落再去周辞屿家待几天,或者去其他什么地方,待到开学再回来。   她一天没出门,窝在家里和闺蜜群聊天。   南潇:[亲就亲了呗,你慌啥?]   陆月莹:[亲程朝落那种大帅比不亏]   何醒严肃强调:[没亲到,你们啥眼神?]   南潇:[没亲到,你更不用怕]   陆月莹:[估计你俩小时候就亲过]   何醒:[......]   小时候他们有好几张亲亲的照片,但那时候的没性别认识,亲吻的含义也和现在有天壤之别,不能混为一谈,何醒算看明白,南潇和陆月莹看剧看多了,满脑子青梅竹马,两小无猜的爱情,一门心思给他们凑对,她干脆不回了。   傍晚苏明芯炒菜缺酱油,喊何醒出去买,何醒整理好仪容,戴上口罩走出家门,见对面门关着,她暗想程朝落千万别出来,等电梯期间,心高高的悬起来,生怕程家忽然开门,好在进电梯都没看见人。   电梯门合上,何醒松口气,等半天没走,发现自己忘按1层,正要按,电梯门突然打开,穿着短T和运动裤的少年,单手抄兜进来,狭长的眼下一道青印,明显的昨晚没睡好。   怕什么来什么,何醒欲盖弥彰地把口罩往上移了移,悄悄挪到电梯角落,低头假装看手机。   程朝落睨她,嗤笑了声,转身面朝电梯门方向站立。   没有眼神压迫,何醒稍轻松了些,连续两次丢脸,她不知要如何面对程朝落,逃避成了本能快捷的方式,原以为出电梯各自走路就好了,没想到程朝落也往超市的方向去。   她故意磨磨蹭蹭走在后面,程朝落倒没为难她,快步走向超市,何醒在健身广场的长椅上坐着,见程朝落从超市出来,她才进去,买完酱油往回走,路上没了程朝落的影子,步伐轻快很多。   进楼门,一只大手徒然将她扯到墙角,吓得何醒大叫一声,见是程朝落立马抬手去打他,“藏这干嘛?吓死我了,混蛋。”   程朝落长得高,站墙角正好堵住何醒去路,他揉了揉被何醒打过的地方,垂头,扯下何醒口罩,“还知道动手?不躲了?”   “谁、谁躲了?”何醒扭头看楼道外,圆日橙黄橙黄的悬挂天边,一点点下落,柔光落在奔跑的孩童头上,倾进楼门落入重叠的身影上,何醒往外推推程朝落,“你挡光了。”   程朝落不理她转移的话题,“以后喝东西看着点。”   “当时正唱在兴头,KTV里又黑,而且没想到会拿错饮料。”何醒顿了顿,回忆起昨晚,有些不太信自己的记忆,怕遗漏掉什么,她心一横,问:“我......没亲到你吧?”   “亲到了。”程朝落回答得干脆。   何醒瞬间睁大眼睛,震惊过后她捂住嘴巴,拧眉快哭了,“不是吧?初吻怎么会给你?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就不该自取其辱。   何醒仔细又想一遍,“不对,我亲到的又凉又硬好像墙。”   程朝落笑了,退到一侧让出路,“逗你的。”   “害我白担心一场,闲的你。”何醒去打他,两人推推搡搡进电梯。   程朝落从购物袋拿出个脆皮雪糕撕开包装,捏着雪糕棍给何醒,“再躲我,以后不给你买雪糕。”   何醒接过雪糕放进嘴里,甜甜的味道融化开,她如实说:“我......我昨晚太荒唐......不知道咋面对你。”   “你多荒唐的时候我没见过?要不要追忆下过去?”   程朝落靠着电梯墙站立,何醒过去捂他嘴,“闭嘴!”   “你还躲不躲了?”程朝落想往下拿何醒捂在他唇上的手,何醒捂着他嘴巴不松,两人离得近,疯疯闹闹间电梯门打开,何来在电梯外瞧见这一幕,叹口气,“又谈情说爱,怪不得这么久不回来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两人自觉分开一段距离。   被程朝落这么一闹,何醒那点别扭羞涩没了,见过彼此最糗的样子才是好朋友,可仔细想想,这点在她和程朝落之间不平衡的,因为程朝落那个冷淡的拽王没有糗事。   她给程朝落发消息:[等以后你醉酒,我也去接你回家]   程朝落逗她,[我醉了也不会亲墙]   星星快醒醒:[不许再提这事,忘了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]   ZL:[好]   我们重新开始。   -   何醒的数学成绩是全家心病,暑假董莲叫程朝落帮何醒补习数学,苏明芯怕耽误程朝落时间影响比赛,找了位大学校友帮何醒补习,对方友情帮忙,何醒要每天中午骑车去老师家里。   中午的太阳又毒又热,她每天骑过去,晒得满头汗,回来神神叨叨问程朝落,“我是不是黑了?这么晒下去,开学我会黑成煤炭。”   程朝落:“明天我载你过去,你坐后面打上遮阳伞。”   何醒趴桌面上,歪头看程朝落,“不行,我妈说这个暑假,不让我打扰你,要你好好准备比赛。”   “耽误不了多少时间。”程朝落手托下巴看她,两人的目光一上一下都倾斜着,“等上完课,再载你回来,热了去买雪顶咖啡。”   何醒猛地起身,正视程朝落,“对我这么好?太阳打西边出来了?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他静了一瞬,用回以往欠揍的语气说:“我怕你晒挂了,没人去收尸。”   何醒白他一眼,“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好心。”她也没好气说:“可不敢用程少爷去接,我妈知道了要训我。”   “随你。”程朝落低头看书,不理她。   隔天,孟千山和周辞屿来程朝落家玩,孟千山无所事事趴窗台往外看,以前来程朝落家何醒会过来一起玩,最近几次来没见到人,孟千山问程朝落:“醒哥没在家?”   程朝落:“她下午去补课。”   孟千山“啧”了声,视线从窗外转回来,“你确定,她是补课,不是去早恋?”   “给她补习的老师是我妈和苏阿姨的学长,年纪比何醒很多,别胡说。”   “那这个人是谁?”孟千山指着窗外说。   闻言程朝落和周辞屿同时朝楼下看去,一辆大型SUV停在楼下,年轻男人从后备箱拿出何醒的小粉车,不知聊什么,何醒和男人笑得很开心,自行车放地上,男人没走,站在一旁跟何醒聊天。   “小姑娘最迷这种比同龄人成熟,却不老的年轻男人。”孟千山自言自语,“惨了,我得赶快告诉我班学委,让他抓点紧,有事没事和醒哥多聊聊。”   程朝落面色一沉,冷眸从窗外移到孟千山脸上,“你把何醒微信推出去了?”   “对呀!”孟千山理直气壮,“那天问你,你说不喜欢醒哥,我就推了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他磨了磨牙,目光似刀瞪着孟千山,“不是告诉过你,别随便把何醒推给别人,要何醒同意才行。”   “醒哥同意呀。”孟千山一脸懵,“他们早加好友了,你不知道?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“反正你又不喜欢何醒,别管那么多了。”周辞屿说。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今天老师有事,临时委托在读大学的儿子给何醒讲一天,对方见天热何醒骑车累便开车给人送回来,路上聊得挺开心,到楼下何醒和那位哥哥又聊一会儿才分开。   第二天中午何醒如常去车棚取车,蹲下开车锁,瞧见车后胎的气门芯不知被谁拔了,她气得想骂人,眼看快来不及,她准备打车去,刚拿出手机,身后响起熟悉的嗓音,“你蹲这干嘛?”   何醒像逮到救命稻草,一把抓住程朝落手臂,“我车坏了,你的车能不能借我骑一天?”   “你能骑?”程朝落往自行车那边看眼。   程朝落的车大,何醒以前骑着摔过,“算了,我打车吧。”她扭头要跑,手腕反被抓住,“这点不好打车,我骑车送你。”   怕上课来不及,何醒顾不上其他,乖乖坐上程朝落的车,她头顶着程朝落后背,埋头往下看,心情不太美丽,越想自行车的事越气,义愤填膺地骂:“闲着没事拔人车气门芯,丧心病狂的变态,生活过的不如意就去破坏别人,真是社会败类人间恶魔,最好别让我逮到,逮到我饶不了他。”   程朝落口袋里小小的气芯,霎时间像变成针一下下扎着皮肤,但他回头,面不改色说:“我早晨起的早,明天我出来盯着,看谁这么讨厌。” 第18章 不可能   何醒:“先谢你了。”   程朝落以为说送她去补习的事, “我今天没什么事。”   何醒解释:“是谢你明早出来,帮我看那个给车胎放气的人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不说话了,他心虚。   太阳火辣辣地晒着, 程朝落戴了鸭舌帽,帽檐压得低, 遮住直射过来的光,身上穿着长袖长裤,倒不是他矫情怕晒黑,是冷白皮容易晒伤, 小时候晒伤过,那以后董莲很注重他的防晒问题, 时间久养成防晒的习惯。   何醒不喜欢夏天裹得严实, 就很费防晒霜,四肢涂抹了,还要随身带着防嗮喷雾, 一路上,她保持头顶程朝落后背,脸朝下的姿势躲避光线, 偶尔遇到颠簸路段,才抬起头看一眼。   炎炎夏季,烈日晒的人失去交流欲, 他们沉默地骑车,到老师家楼下, 何醒说:“外面太热,你先回吧, 下课我课坐公交回去。”   程朝落长腿杵着地面, 不听她的, “我去那边咖啡店坐会儿,下课了告诉我。”   “也行。” 何醒要往单元门里走,忽听有人她名字,闻声看过去是老师儿子从外回来,她上前打声招呼,一起进楼门,上电梯老师儿子问她:“门口的小帅哥你男朋友?”   “是我发小,今天自行车坏了,他送我过来。”何醒说。   “哦,那奇怪了。”   “怎么?”   “他看我的眼神充满敌意。”   何醒笑笑,“南哥误会了,他那人看谁都那样,冷冰冰的不爱理人,可以说毫无亲和力。”   孙南二十二岁了,能区分出疏离感和敌意,程朝落看他的眼神,是明目张胆,丝毫不遮掩的敌意。   课前带笑进去的何醒,课后红着眼眶出来,见到程朝落也不说话,垂头丧气地坐上自行车后座。   程朝落也没问,脚杵地撑着自行车,侧过身回头说:“伸手。”   “干嘛?”何醒没精打采地伸出手,警告道:“要是毛毛虫之类的东西,你直接原地毁灭吧,省着我动手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三个小时的课程结束,天已没那么热,偶尔有风吹过,何醒手心里落下一块奶糖,白色糖纸侵染上奶味,有风吹过,何醒握拳抓紧奶糖,两侧糖纸微微扎着掌心,程朝落厌一切糖,在他身上找到糖果,比发现化石还令人震惊,她问:“哪来的?”   “去买水老板娘送的。”程朝落骑车轻描淡写地说,他在回家的路口转弯,骑向另一个方向。   何醒剥开糖纸,奶白的糖含进去嘴里,甜味散开,心情稍微好些,提醒程朝落,“走错路了。”   “不回家。”程朝落不紧不慢地骑车,白T上没汗,散着淡淡清爽薄荷味,“带你去买烧仙草。”   “不想喝。”何醒怏怏的,提不起兴趣,“我想回家。”   “吃烤肉?”   “不吃。”   “披萨?”   “什么也不想吃,我们回家吧。”   “那就不吃,带你去个地方。”程朝落说。   何醒嚼着糖,“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心?看我可怜?我没事的。”   一同长大这些年,何醒的小情绪没一次能逃过程朝落的眼睛,不仅看出她情绪不对,还猜出原因,程朝落口不对心地说:“吃我的糖,坐我的车,扯着我衣服,可怜的是我吧?”   堵在何醒心口的闷,被他这话搅得乱七八糟,压抑淡了些,她隔着衣服拧程朝落侧腰,他腰消薄精瘦,硬硬的拧不到赘肉,“你这张嘴呀,等着孤独终老吧。”没拧到肉,她手往上移到肋骨末端的位置,还是拧不起肉,她抱怨,“你以后少健身,做程序员要像我爸那样,秃顶有小肚腩才行,鹤立鸡群,小心以后被同事排挤。”   “我没想做程序员。”   程朝落的回答,何醒挺意外,“学那么年计算机语言,不做编程你做什么?”   “创业,或者做教育。”程谦创业初期工作很忙,夫妻俩没时间管孩子,程朝落放假经常跟父母去公司,看他们开项目会,熟知项目开发的全部流程和细节,公司里多数程序员的工作都是重复增删改查,枯燥缺乏创造力,他很早就明白那不是自己想要的工作。   未来何醒没程朝落想的那么清晰,她现在全部精力在高考,眼前问题没解决,没心思想太久以后,聊到这些,她敞开心扉讲了不开心的原因,“昨天孙老师留的习题,我只对了两道,他讲一遍我没明白,他”何醒突然说不下去,停顿好半天才接着说,“他说我脑子进水,比猪还蠢,考B大是痴人说梦,下辈子也考不上。”   自行车极速刹车,车胎与地面摩擦发出“吱啦”一声,程朝落面沉如水,眼眸像下过雪的寒冬,他回头告诉何醒,“不去了,以后我给你补。”   何醒抿紧双唇,强忍不让眼泪掉下来,“平时你指导,放假找专业老师教,我还是跟不上,有时看那些难题像天书,看题都看不懂,更别提解题思路,可能我真蠢吧。”   “别胡扯,你只是基础太差。”程朝落了解何醒的情况,她脑子不笨,只是以前偏科没引起重视,导致越落越多,基础没打好,中途想追上去必然困难重重,本来就没信心,这个老师还打击,程朝落胸膛颤动,握着车把的指关节发白,强压愤怒说:“有些老师喜欢打压式教育,说的话不一定是真心,只想借此打压你。”   感觉后背湿了一片,程朝落侧身要回头,何醒推他,“别转过来。”是哭腔。   程朝落沉默一瞬,骑车走了,她想要安静他就闭嘴。   何醒很快调整好情绪,坐直身体,盯着程朝落后背那一块湿痕,“明天我重给你买件衣服。”她抹了把眼睛,“贵就算了,我没钱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他带何醒去家附近的崇明山,去年崇明山被开发成游乐园,最近刚营业没多少人知道,他们爬上最高山峰,站在山顶南面是山脚的游乐设备,北面是还没开发的群山,程朝落按着何醒肩膀,把人转到北面,指着苍茫的群山说:“大声喊试试。”   何醒四下张望一圈,见山顶只有他们俩,放下心对山间大喊:“啊!”   有了开头,接下来再喊容易很多,她一股脑把压在心里的沉闷都喊出来,“我才是不是猪脑子。”   “还有两年,我一定可以的。”   “何醒加油!”   “......”   喊痛快了,她偏头看程朝落笑,何醒不是情绪细腻的人,悲伤在她这不会停留太久,发泄出去就好了。   光下,她眼眸清亮,笑容甜美,程朝落不由也笑了,伸手拿下何醒的书包,拉开拉锁,“哪道题?”   “心情刚好点,你就提数学,是不是有点残忍?”何醒撇撇嘴,低头翻出习题册递过去。   “问题不解决,快乐不会长久的。”程朝落到长椅上坐下,看了会儿题,对何醒说:“这题不难,你听不懂是他的解题思路太复杂......”   夕阳西下,晚霞红彤彤烧满天边,郁郁葱葱的群山,环绕着认真讲题和专心听讲的少年人,他们可以插科犯浑打打闹闹,也可以安静专注,共同解决问题。   程朝落思路简洁清晰很好理解,何醒掌握之后有了成就感,不再觉得自己蠢笨如猪。   讲完题,何醒收起习题册说:“如果你没被保送Q大,我们可以一起考B大,在同所学校,将来还能厮混,分开的话,只有寒暑假能见面。”   程朝落对大学的不确定,顷刻间有了答案。   Q大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无可挑剔,总感觉不圆满有遗憾,原来是缺少何醒,他当即决定放弃保送,“我可以去B大。”   “你要放弃Q大?”   “嗯。”   “因为我?”   程朝落没说话。   何醒感动得不行,“有你这样的朋友,我可太幸福。”她拍拍程朝落肩膀,“你放心,等以后我找男朋友,不告诉南潇和月莹也会告诉你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[奇^书 ^网][q i].[s h u][9 9].[co m ]   风拂过,太阳沉山,天黑了。   程朝落看眼时间,骤然蒙上何醒双眼,带着她转到山的另一面,“倒数三个数。”   “还有糖吗?”何醒扒着他手,想从指缝里偷看,程朝落的手并拢得很紧,黑漆漆什么都看不到,“超市阿姨难道还送你巧克力?”   程朝落在她耳边轻声念,“三、二、一。”他松手,何醒眼前乍然放亮,游乐场的夜灯瞬间全部亮起,五彩斑斓,像开在黑夜的绚丽花朵。   何醒惊呼一声“哇!” 沉闷的心活跃起来,她抑制不住地勾唇,扯着程朝落说:“摩天轮动了。”手指一动又指海盗船说:“我想坐。”   “走。”程朝落反手握住何醒手腕,拉着跑下山。   他们玩到很晚,快农历十五,夜晚月圆圆的,路上车不多,他们慢悠悠骑着,何醒累了,侧脸靠在程朝落背上,游乐场灯光很亮,还能模模糊糊看见绵延起伏的山体,她向后坐直,看着程朝落挺直的脊背,真的很像山,挺拔坚毅,永不动摇,无论遇见什么事,他总有办法解决,只要回头程朝落都在那里。   手机响铃,打断何醒的思绪,她掏出手机看眼,手指在键盘上快速回复,那边也回得快,通知铃声嘀嘀响不停。   大晚上聊这么积极,程朝落想到南潇和陆月莹,回头问:“这么晚南潇她们没睡?”   “应该睡了,我没和她们聊天。”何醒边打字,边回复程朝落,“宋宁约我明天去图书馆。”   陌生的名字,程朝落微微拧眉,“宋宁是谁?”   何醒停了打字的动作,侧过身抬头往前看,“孟千山他班的学习委员,我和他在办公室聊过几次,他跟孟姐要了我微信,加上后没怎么说,昨晚突然开始频频找我聊天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他真的栓Q孟千山全家。   “明天在家数学卷子。”   “晚上回来写吧,我答应宋宁去图书馆。”   “晚上没时间。”程朝落沉声说。   “你明晚干嘛去?”   程朝落也不知道干嘛去,随口说:“睡觉。”   “晚点睡呗,有想看的书吗?我可以帮你借出来带回家。”何醒说得诚恳,程朝落一时找不到理由拒绝。   回家,程朝落给孟千山发消息确认这事,[你昨天告诉宋宁要加把劲?]   千千万万的山:[是呀,我怕何醒喜欢上那个送她回家的人]   真是他的好兄弟,程朝落没回消息,反手把手机摔到床上,过会儿又拿起来,回复:[你干脆别上学,去婚介公司专职做媒介吧。]   孟千山一看语气不对,直接打来视频聊天,程朝落挂了,他又打,几个来回,程朝落终于接,不耐烦说:“一直打烦不烦?”   “生气了?”   “没有。”   “没生气这么暴躁干嘛?”孟千山问。   “暴躁吗?我很平和。”程朝落反问,“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暴躁了?”   孟千山:“......”   两人无声对峙了一会儿,孟千山说:“叫爸爸吧。”   “行呀!”程朝落一脸无所谓,“你叫吧,我等着呢。”   孟千山突然哈哈大笑,“程朝落,嘴硬只会害了你,愿赌服输吧。” 第19章 不可能   程朝落向来坦荡, 确定了的想法,没什么不敢承认的,不愿跟孟千山说, 是怕孟千山那张碎嘴到处宣扬,吓着何醒, 他沉默片刻还是说了,“我是喜欢她。”   视频画面徒然静止,孟千山瞠目结舌,半天没说出话, 其实他今晚说那些话,和以前一样随口瞎说的, 没想到程朝落承认了, 前几天,甚至刚刚还口口声声不喜欢,突然间变了, 孟千山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,又问:“你、你喜欢谁?”   程朝落一字一顿,坚定不移, “何、醒。”   这回千真万确,孟千山渐渐缓神,“叫声爸爸听听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“不行、不行, 先别叫,等叫辞屿一起出来, 你再叫,不能把周爸爸落下了。”孟千山笑得一脸灿烂, “你就嘴硬, 早点承认, 我不会把何醒微信给宋宁。”他忽然顿住,“卧槽,宋宁说明天何醒答应和他一起去图书馆,咋办?”   程朝落:“你别捣乱就行了。”   挂断视频,孟千山立刻跟周辞屿通话,把程朝落这点事添油加醋说一遍,又深夜约两人出来见面,碰面程朝落没说话,孟千山开始惆怅,“醒哥要去约会,你还有心情坐着喝咖啡?”   程朝落手握咖啡杯轻轻转动,冷白骨节分明的手指,与咖啡颜色行程强烈对比,他神态自若地说:“不是你喊我来咖啡的?”   孟千山放下咖啡,站起来围着咖啡桌转圈,“你这样淡定会失去何醒的,还是兄弟帮你吧。”他拿起电话给宋宁拨过去,“喂!宁哥,我有点事你能不能来帮我一下。”   宋宁:“怎么了?”   孟千山:“我骑车摔断了腿,你送我去趟医院呗?”   这么大的事,宋宁不敢冒然过去,“你打电话给父母吧,我今天和何醒约好了去图书馆,抱歉呀。”   孟千山:“......”   他愤愤地挂断电话,“我真不该把何醒联系方式给他,腿折了都阻止不了他去约会。”孟千山在程朝落和周辞屿身上各扫一圈,“要是哥们腿真断了,你们选择来医院看我,还是选和女孩出去约会?”   程朝落和周辞屿互看眼,异口同声说:“约会。”   孟千山:“......”   都做个人吧。   周辞屿抿口咖啡,扫一眼猴急的孟千山,和淡定的程朝落,想到那句皇上不急太监急,“到底你俩谁喜欢何醒?”   “他呀。” 孟千山指着程朝落说。   “那你急什么?”周辞屿问。   孟千山天生操心的命,朋友的事等于他的事,生怕程朝落那臭脾气,一不小心错过何醒,孟千山指向,端着咖啡眼望窗外来往人群的程朝落说:“他这拽上天的狗模样能追到人?”   周辞屿比孟千山了解程朝落一些,“程朝落肯定有自己的想法,别跟着瞎操心帮倒忙了,宋宁就是添乱搞出来的。”   孟千山对周辞屿挤眼,“我要不这么做,咱俩能有儿子?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孟千山安静了,程朝落说:“没想追她。”   “喜欢不追什么逻辑?搞深情暗恋,小心变成别人女朋友。”孟千山直肠子,做事喜欢速战速决。   周辞屿挖块蛋糕塞孟千山嘴里,“别瞎操心。”   相识十几年,程朝落太了解何醒,现在她只拿他当好朋友,这时表白或者展开猛烈的追求,必会吓到何醒,别说结果,可能以后朋友都做不上。   其二何醒虽然向往爱情,也经常谈论,但真追她不会答应的,她在个人成长方面有明确的目标,现阶段她最想做的是考B大,不是谈恋爱。   有些事要一步步来,急不得。   离开咖啡厅,孟千山去卫生间,程朝落陪周辞屿在广场的吸烟处等,周辞屿吐口烟雾说:“真心动了?”   程朝落兀自一笑,点头表示默认,感情的事很难说,有时只要一个眼神,或一个动作,无需太多罗里吧嗦的理由,只是在某个瞬间感觉对了,心就动了。   周辞屿:“千山着急也不是全无道理,拖太久容易出问题。”   “没拖。”暂时不追,不代表不行动,程朝落有安排。   孟千山从卫生间出来,见到程朝落说:“宋宁出门去图书馆了,再淡定,神仙也救不了你。”   程朝落抬眸望向远方的车水马龙,淡道:“我有计划。”   -   宋宁成绩好,性格开朗,何醒对他印象不错,加上好友后聊天内容多围绕学习,何醒拿他当朋友相处,没想太多。   公交车上,何醒低头在闺蜜群聊天,暑假过半,想到开学南潇和何醒去实验班,陆月莹不开心,在群里郁闷,南潇和何醒轮流哄。   南潇给何醒私聊,[月莹最近内耗得厉害,我见程朝落从不内耗,你能不能找程朝落帮忙开导月莹?]   程朝落那张开口诛心的嘴,能开导人?   何醒担心程朝落开导完,陆月莹心情更糟,给南潇回:[找程朝落,还不如找周辞屿]   南潇:[周辞屿不会讲话,怎么开导人?]   何醒见过周辞屿说话后,周辞屿不再避讳,常在她面前讲话,一来二去,何醒忘了他是“哑巴”这回事,[那找孟千山?]   南潇:[你在开玩笑?]   何醒真没开玩笑,孟千山成绩不行,但人从来不内耗,更不为此郁闷,属于走一步看一步,车到山前必有路,没事穷开心那一挂的,这样的心态很难得,她认真给南潇回:[没有,孟千山才是反内耗第一人]   南潇:[不行,孟千山一看不靠谱,还是找程朝落]   何醒答应,南潇又发来一条:[我想要周辞屿的微信,你帮我推过来] 南潇是周辞屿的颜粉,多少有那么点情愫,趁暑假有时间,想和周辞屿聊天拉进距离。   [我和周辞屿不是好友,等我用程朝落手机把周辞屿名片给你推过去]   何醒和闺蜜聊完天,公交也到了市图书馆,她和宋宁约好在图书馆门口见,穿过斑马线,远远瞧见宋宁背着书包等在图书馆门口。   她过去打招呼,“久等了,公交有点堵。”   宋宁早到了,等太久额头热出汗珠,嘴上带笑说:“是我来得太早。”他递给何醒个纸袋,“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,随便买了杯奶茶,是凉的,你热可以现在喝。”说着从纸袋里拿出奶茶,插|上吸管递给何醒,温柔又细心,弄得何醒有些不好意思,“抱歉,我什么都没带。”   “没事,我不渴。”宋宁引着何醒往图书馆里走,他们在二楼找靠窗的位置坐下,图书馆氛围安静,不好多聊,只能各自看书。   宋宁书看得心不在焉,在想午饭时间和何醒聊些什么,能引她下午去别的地方转转,在图书馆一句话说不上太沉闷,好算挨到中午吃饭时间,宋宁收了书,喊何醒出去。   两人并肩走到图书馆大厅,何醒手机响了,她快步跑到外面接听,电话里程朝落迷迷糊糊的声音,“帮我倒杯喝水。”   “什么?”何醒问完,那边电话挂了,声音极其沙哑,感觉不对劲,她打视频通话过去,手机屏幕里,程朝落盖着厚被,脸色苍白,平时冷俊自带疏离的眼睛,雾蒙蒙的没了冷感,他咳嗦两声,“帮我倒杯水。”   “我没在家。”何醒看他不对劲,问:“你生病了?”   “没在家算了,挂吧。”程朝落挂断视频。   何醒不放心,给弟弟打电话,让何来去对面看看怎么回事,董莲夫妇经经常忙工作不在家,程朝落生病都没人知道,她心里七上八下,不踏实,手里握着手机,铃声一响,马上接起来,电话里何来说:“朝落哥发烧了。”   “多少度?”   “不知道,摸着烫手,跟他说话也不理我。”何来不会看体温计,也找不到哪有体温计。   大人不在家,何来又是不靠谱的熊孩子,何醒放心不下,跟宋宁说了抱歉,急急忙忙赶回家,进门先给程朝落量体温,39度2,她赶快找药和退烧贴,接水扶程朝落起来吃药,又把退烧贴撕开,贴程朝落额头上。   做完这些,她坐床边懒人沙发和程朝落说话,“发烧了不知道吃药?”   程朝落有气无力地摇摇头,看着挺难受的。   “睡会儿吧。”想程朝落肯定没吃饭,何醒起身去厨房煮粥,洗好米放锅里,拧开火,她去客厅坐着等,过了二十多分钟,门铃响了,开门一看是孟千山和周辞屿。   孟千山第一句话问:“你没和宋宁去图书馆?”   “上午去了,程朝落发烧我又回来了。”何醒拿拖鞋给他们递过去。   昨天半夜,程朝落还生龙活虎地出来和他们聊天,今天发烧了?孟千山和周辞屿互看一眼,周辞屿问:“烧多少度?用去医院不?”   “我给吃了退烧药,体温要始终不下来,可能要去医院。”闻到米粥香味,何醒小跑去厨房,回头叮嘱周辞屿和孟千山,“我去看粥,你们进去给程朝落量□□温。”   房间内,程朝落闭目在床上躺着,孟千山进去,没喊人先在脸上摸一下,真挺热,他转头看周辞屿,“还挺热,真发烧假发烧?”   周辞屿摇头,表示不知道。   孟千山掀开被角,推推程朝落肩膀,“你真病了?”   程朝落倏地睁开眼,用力拍掉孟千山搭在他肩膀上的手,“走开。”   孟千山:“......”   周辞屿:“......”   两人决定不在这碍眼,何醒端粥出来时见他们要走,问:“这么快就走?”   周辞屿回头说:“摸着朝落退烧一些,我俩还有事先走了,如果需要去医院给我们打电话。”   “好。”何醒端粥进去,把粥放床头柜,摸摸程朝落体温,烧退得挺快,她稍稍放下心,“我煮了粥起来吃点。”   程朝落闭眼睛摇头,“不吃。”   “越不吃饭,体力恢复越慢。”何醒拉程朝落胳膊往起坐,“你靠床头坐着,我喂你吃。”   程朝落不起,“不用,我又不是小孩。”   “别嘴硬了。”何醒用力把人拉起,“以前我生病,你也照顾过我,朋友之间相互帮助是应该的。”   程朝落靠床头坐着,何醒舀一勺粥轻轻吹吹,递到程朝落嘴边,普通的白粥,盐都没放,程朝落吃得挺香,空隙间他说:“抱歉,打扰你约会。”   “不算约会,我们只一起去看书,图书馆很安静,我们都没讲话。”何醒想了想,“上午那本书没看完,有点遗憾。”   “下次我陪你去。”程朝落说。   和宋宁到底还陌生,没有和程朝落在一起自在,何醒听了挺高兴的,“等你退烧,我们就去。”   “好。”程朝落答得痛快。   何醒轻轻把碗放一边,问:“好端端的,怎么忽然发烧?昨晚在游乐场凉到了?”   “不是。”   何醒听着程朝落语气有点可怜,追问:“那怎么弄的?不说实话,我可走了。”   “我想逮到那个给你车胎放气的人,夜里在车棚蹲点冻到了。”程朝落略微低头,眉眼向下,装腔作势地咳嗽几声,平日冷傲的拽王,这一刻弱小又可怜,“抱歉,没找到那个变态。”   何醒鼻子一酸,有些感动,早把车胎没气的事抛入脑后,她端起粥吹了吹,喂进程朝落嘴里。   “明天我帮你把车修好,如果修不好,你想去哪,我载你。” 见何醒点头,程朝落小心翼翼转移话题,“宋宁没约你再去图书馆吗?”   “约了明天,我没答应,感冒要反复烧好几天,我担心你明天又烧起来没人照顾。”何醒说。   程朝落阴霾多半天的眼有了光,平直的唇角浅浅勾起,心底一片澄明。 第20章 不可能   何醒和爸妈讲述老师的打击教育, 何庆林一听急了,要去找补习的老师算账,被苏明芯拦下, 毕竟是关系不错的大学校友,不好闹太僵, 苏明芯以快开学为由,停了何醒的数学补习。   感冒痊愈通常需要一周时间,程朝落身体素质不错,何醒估计三四天能好, 没想到第二天程朝落就好了,烧退了, 感冒症状也没了, 病弱小可怜一夜间变回拽上天的大魔王。   清晨何醒被吵醒,她眯缝双眼从卧室出来,“大早晨能不能安静点?”   “姐!”何来摆手热情招呼何醒, “朝落哥买水煎包和豆浆,还有三明治、牛奶超级多好吃的。”   何醒揉揉眼睛过去,见一餐桌美食问程朝落, “你感冒好了?”   程朝落轻嗯了声,何来在一旁咋咋呼呼喊:“感冒一天好,说明朝落哥身体强壮, 能一直活到死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“刚才你们在讨论什么?”何醒坐下,咬着三明治问。   何来答得飞快, “朝落哥说我作文写得浮夸不务实。”   “拿来我看看。”何醒伸手拿到弟弟作文本,读:“我的梦想是做名科学家, 研发出不花钱可以吃美食的办法, 那样爸爸妈妈不用在辛苦工作, 大家都可以躺在家看电视吃零食,不用上班......”   “浮夸吗?”何来满眼期待地等着何醒给评价。   何醒没正面回答,“你换个梦想。”   “我去重写一篇。”何来吃饱喝足,抱着作业本进卧室。   何醒收拾干净餐桌,坐到程朝落身边,“对我弟,你不许毒舌,要鼓励。”   “他开学读小学四年,还算不明白7+9等于多少,这个智商不适合做科研,科学家的梦想确实不适合他,可以换成美食家或者厨师。”何醒经常控诉程朝落嘴毒,每次程朝落都是懵的,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,“梦想不分大小,适合自己最重要。”   程朝落这人理智通透得可怕,内核强大,不需要靠不切实际的语言鼓舞,何醒无奈一叹,程朝落确实不内耗,但这种个性劝解人,恐怕会起反作用,她给南潇发消息:[还是别让程朝落劝月莹了,我怕起反作用]   南潇:[我之前已经告诉月莹说程朝落会分享经验]   何醒只好再试试,她对程朝落说了想请他帮忙劝解陆月莹的事,不出所料,程朝落一口回绝,女孩情绪细腻,一个何醒他都应付不过来,着实没时间和精力劝解别人,何况许多事情要自我驱动,旁人劝解起不了多少作用,自救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法。   本人不愿意,何醒也没有办法,只能暂且放弃。   三个人的友情像等边三角形,稍有差池边就不等了,这件小事何醒没放心上,陆月莹却悄悄种下不满。   开学,何醒和南潇去了实验班,虽不在一个教室上课,但课间只要何醒和南潇去卫生间或去超市,必回原来的班级找陆月莹一起。   有节课间休息,陆月莹不在班级,打电话没接,何醒和南潇只能两人去卫生间,她们进去,正巧陆月莹出来,三人一碰面陆月莹脸色徒然变了,话也没说,扭头走掉。   南潇和何醒卫生间也不上了,转身出去追,何醒拉着陆月莹解释:“我们去班级找,你没在,打电话没接,快上课了,我们只能先过来。”   陆月莹甩开何醒,加重语气说:“你们实验班”几个字,在切回正常语气接着说:“厕所要跑着去,怕耽误你们时间,我自己来了,你们快走吧,免得一会儿,上课来不及少听讲了,课程跟不上或者考不好要怪我。”   何醒和南潇知道没考进实验班是陆月莹心病,整个暑假没能真正解开这块心结,可结果已无法更改,她俩只能处处哄着,事事顺着陆月莹,南潇走在陆月莹身边,笑说:“下次你不在,我们就在班级门口等,大不了下节课再去卫生间,对不起嘛,别生气了,中午我们在楼梯口等你。”   “中午再说吧。”陆月莹头也不回地走了,剩下两人唉声叹气进了卫生间。   “上次程朝落没出来劝解,月莹有些不高兴,现在咱俩都进实验班上课,她心情更不好了。”南潇说。   何醒也犯愁,她和南潇尽可能避免两人出没,凡事先找陆月莹,可不在一个班许多事不同步,有时老师拖堂实验班下课,普通班已经快上课,中午实验班比普通班多上半小时自习,不同的环境注定没办法像以前样密不可分。   中午,年级组的学生一起下去往食堂去,浩浩荡荡的队伍像条长龙,南潇和何醒站楼梯口,被人继挤来推去,等到楼道没人,也没看见陆月莹的身影,打电话不接,她们回原来的班级,教室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,陆月莹早走了。   担心陆月莹有突发情况,何醒一遍遍给陆月莹打电话,始终没人接听,她俩只好先去食堂,去晚了只剩些不好吃的菜,一会儿还要回班级上中午自习,两人随便吃了口。   送餐盘时,何醒听到熟悉的笑声,回头,见陆月莹握手机,和几个女生说说笑笑,聊得很开心,何醒低头再次拨打陆月莹电话,铃声响起,陆月莹低头看眼,按了静音,把手机扣在桌面,继续和人聊天,脸上的笑没断过。   “月莹是不是和你生气程朝落的事?”南潇拿手机出来,拨陆月莹的号码,“我打一次试试。”   这次陆月莹直接按了关机。   南潇握着手机僵在原处,她们俩站在餐盘回收处,隔着吵闹的人群看陆月莹和其他人谈笑风生,良久,南潇拉着何醒走了,出食堂,一路沉默到班级。   回到座位两人一左一右趴在桌上,面对面看彼此,何醒说:“还有二十分钟上自习,我们去找月莹聊聊?”   “人没在班级,电话不接,怎么找?”南潇惆怅地拍拍额头,“怎么会变成这样?开学前还好好的。”   “或许我们不该考来实验班。”何醒叹口气,“我们俩在实验班是倒数后两名,随时有回普通的可能,还为此惹月莹不高兴。”短暂的颓丧过后,何醒快速调节好情绪,坐直说:“咱俩轮流去找月莹,试试看。”   “好。”南潇应下。   何醒去超市买陆月莹喜欢的小零食,从超市出来,又撞见陆月莹和新朋友聊天,这次何醒没走,直接过去打招呼,将陆月莹喊到一边,零食递过去,“都是你喜欢吃的。”   “谢啦。”陆月莹接过来,扒开棒棒糖纸含在嘴里,“忘记和你们说,以后中午不用等我吃饭,我和张悦她们一起吃。”   “为什么?”何醒问。   “我吃饭慢,怕打扰你们回实验班上自习。”   何醒听得出是谎言,还在努力挽救,“一小时足够等你吃饭。”   “各走各的吧,我不想耽误好学生学习。”陆月莹不耐烦地走了。   何醒追上去,“这学期期末还会分班”后面的话没说完,陆月莹已带笑融进几个新朋友里,甩她一个人站在那。   不欢而散的谈话,导致何醒半天神色怏怏,情绪不高,晚上放学没太和程朝落讲话,到小区锁好车,何醒要上楼,书包一把被人抓住,“饿了,陪我去吃点东南。”程朝落说。   “这么晚没开门的店了。”何醒不愿意去。   “有的,上来我载你去。”程朝落抓着何醒书包把人往车座上扯。   初秋的夜晚凉风习习,月色清淡,树叶没完全掉落,何醒习惯性将头顶在程朝落背上,垂头思考问题。   程朝落四肢凉,后背却有一块很热,隔着两层衣服还能感觉到何醒的温度,全身只有那一块风吹不凉,他挺着脊背不敢动,生怕稍微一动,那块热消失了。   车停下,何醒抬头看眼甜品店的招牌,强调:“这是甜品店。”   “我识字。”程朝落下车,一手扶着车把,一手拿下何醒背上的书包拎手里,“来试试最讨厌的食物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程朝落把店里的招牌点一遍,满满一餐盘甜点端到何醒面前,何醒嗜甜,慢慢吃着慕斯蛋糕,等她吃得差不多,抬头程朝落面前的蛋糕一口没动,她挖起一勺蛋糕放程朝落嘴边,“吃一口试试?”   “不要。”程朝落浑身写满抗拒。   “你说要来吃甜点的。”何醒放下餐具,双手环抱胸前,撇嘴说:“要胖一起胖,别想骗我一个人发胖。”   程朝落思虑片刻,拿起何醒刚才挖蛋糕的勺子,把那口蛋糕吃了。   何醒露出笑,“好吃吗?”   程朝落没理她,手在桌面敲敲,“说吧,今天怎么了?”   何醒一直拿程朝落当好朋友,愿意和他分享心事,她讲了和陆月莹间的事,程朝落皱眉,不理解没一起上厕所有什么可气的?他和孟千山、周辞屿很随意,在学校能不能一起行动全靠缘分,他和周辞屿一个班,平时走得自然近一些,孟千山从没为此闹过脾气,也没想过去实验班。   朋友该是让彼此轻松的,当情谊变得沉重压人,注定难以长久,再则聚散终有时,玩不来就分开,程朝落说出自己的看法,何醒一句你不懂,堵的他哑口无言。   男生之间的友情和女生之间的友情有差别,既然不懂,程朝落没再多说宽慰的话,他抬臂揉了揉何醒头发说:“不管别人怎么样,我都在你身边。” 第21章 不可能   深夜, 路灯昏黄,路上偶有车辆驶过,卷起晚风, 吹动衣角,程朝落穿着秋季校服, 松垮垮的衣服在身上半点不邋遢,袖口被他推到手腕上方,一根红绳串着颗佛珠,缠绕腕骨。   何醒坐上车后座, 想抬头看月亮,却看见程朝落一头利落的短发, 她伸食指在程朝落后背戳了戳, “我常觉得你像座雪山,清明冷淡却坚毅,永远不坍塌。”她轻呼一口气, 带着笑意说:“能爬到山顶的人寥寥无几,但一定幸福。”   “你不就在山顶?”程朝落反问。   何醒的指尖又在他后背戳几下,“我还没爬呢。”   “不用爬, 你坐拦车上来的。”清冽的嗓音在晚风里徐徐散开,像雨后疯狂生长的麦苗,充满希望。   何醒满意地笑了两声, 偏过身往前看程朝落,“坐缆车的特权, 还是留给你以后的女朋友吧。”她忽而惆怅一叹,讲话变得严肃, “其实你以后也会像月莹一样离开我。”   后面的话没说完, 只听“吱啦”一声车胎与地面产生强烈的摩擦, 车停住,何醒因惯性额头撞到程朝落后背,她捂着额头,凶巴巴地看程朝落,“你要杀人?”   程朝落下车,转身正对何醒,他弯腰靠近,视线与她平行,“我说过,不管别人怎么样,我都在你身边。”声冷如冰。   清俊的五官骤然逼近,高挺的鼻梁堪称完美,薄唇抿成一条直线,清冷的眼看着何醒,被风吹起的发丝扎到何醒额头。   程朝落长得确实好看,学校那么多女孩喜欢他,不无道理,但何醒看腻了,抬手不留情面地按在程朝落脸上,向后把人推走,“将来你交了女朋友,也深更半夜带我出来吃东西?也让我不敲门随意进你房间?不可能的好吧?我们是异性,等有了伴侣必然要保持距离,甚至绝交。”   绝交这两字可太重了,程朝落看向远处空旷的马路,胸口剧烈起伏,他浅浅吸口气,快速调节情绪,“我不交女朋友。”   “随你,反正我会交男朋友,等大学通知书下来就谈。”何醒抬脚鞋尖轻轻踢着地面,带着几分美好畅想地说。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有句话形容长白山,说一山有四季,十里不同天,正像此刻的他们,同在一座山,却一个在满是积雪的山顶,一个在百花齐艳的山脚,压根不在一个频道,悲喜不相通。   默了一瞬,程朝落勾起一侧嘴角轻笑,“等你交了男朋友,别忘了介绍给我。”   何醒笑得甜,“第一个介绍给你认识。”   “好。”程朝落没所谓地应了声,重新骑车走了。   还在幻想的何醒,不知刚才那几句话,暗中招上了男妖精,还是心思缜密,运筹帷幄的大妖,想在他的眼皮下找男朋友有点难,连幻想他都不愿意。   何醒又去戳程朝落后背,“南潇要和我一起考B大,如果周辞屿也去B大,到时我们几个还能一起玩,唉!可惜孟千山的分去B大有些难。”提到周辞屿她一下想起南潇想要周辞屿微信的事,急忙从程朝落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机,程朝落的手机密码很简单,0522是他生日。   她点开消息列表,没找到周辞屿的名字,最新消息列表里有五个人,分别是活祖宗、妈妈、爸爸,爸爸1、爸爸2,三个爸爸看得何醒发懵,她问:“干爸有这么多微信?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打赌他赌输了,只能按照孟千山的要求,将孟千山和周辞屿备注改成爸爸,为区分才加数字,“孟千山乱弄的,不用管。”   “喜欢和朋友叫爸爸?”何醒咯咯笑不停,“没看出来,你还有这种癖好,小心干妈知道了打你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何醒问:“哪个是你周爸爸?”   程朝落咬了咬牙,“不知道。”备注是今天放学孟千山新改的,改完他没细看,只听名字真区分不出来。   何醒点开两人资料,朋友圈都是三天可见没内容,爸爸1网名叫孟千山全球第一帅,爸爸2网名只有一个字母Z,何醒果断把爸爸2的名片推给南潇。   隔天上学,何醒到班级,南潇兴匆匆和她分享,“昨晚周辞屿通过我的好友申请,我们聊到凌晨,他一点不沉默,不像小怪物,很幽默的。”南潇叹息,“要是会说话就好了。”   答应帮周辞屿隐瞒他会说话的事,何醒没办法告诉南潇实情,“闷骚型的。”   “周辞屿还给我讲冷笑话,好可爱。”南潇手托腮,眼里全是笑意。   何醒和周辞屿单独接触过几天,周辞屿不像会讲笑话的人,更和可爱不沾边,他眼神阴沉沉的,像下雨前的黑云,常喜欢把连帽衫的帽子戴头上,抽着烟,活脱脱不合群的小怪物。   她刚想说心中疑惑,班主任进来,距离上课还有二十多分钟,班主任提前来了,下面同学自发安静上自习。   南潇和何醒在实验班并不轻松,成绩在倒数后两名,预示着下学期有可能重新回普通班,虽然每学期重新分实验班,其实变化的只有排名在后面的几名同学,班里大部分人不会动,对她俩来说,相当转到完全陌生的班级。   同学不熟,课程难度大,还有随时被淘汰的压力,何醒和南潇整天忙的像陀螺,变成了传说中,上厕所都要跑着去的人物。   那次和陆月莹谈话后,何醒和南潇又找过陆月莹几次,结果都被拒之门外,后面作业太多,着实没精力再去一次次哄陆月莹,慢慢的渐行渐远了。   没有闺蜜喜欢同一个人,或者嫉妒心作祟的狗血情节,只是分班后突然破裂,不在一条轨道上,三人的群聊很久没有消息,后来陆月莹退出群聊,三个人的群彻底解散。   何醒被迫接受了陆月莹不跟她们一起玩的事,课业压力,逼的她没有太多时间悲伤,稍不留神跟不上实验班的进度,巨大无形的压力,像朵黑云整天徘徊在头顶,她和南潇逐步被同化成小跑去食堂,大口扒饭,再小跑回班写题的疯狂生活。   南潇天天熬夜课间几乎都在睡觉,何醒痛经不想去接水,给程朝落发消息:[帮我接杯热水]   程朝落很快回消息:[出来]   何醒捂着肚子,耷拉眼角,颓丧又痛苦地从后门出去,接过热水杯道了声谢,转身要走,后脖领被程朝落拽住,“在这喝。”   “很热。”   “我接的温水。”   何醒转回身,程朝落靠着走廊的窗台边站,一手扯着她,一手弯曲手肘杵在窗台上,长腿交叠,窗外明朗的阳光映在他身上,不同于实验班的沉闷,程朝落明朗有朝气,向阳有活力,是风光无限的少年。   “我肚子疼,想回座位。”何醒收了视线,有气无力地说。   程朝落拿过保温杯,拧开杯盖,倒出一部分水在窗台凉着,又伸进口袋,拿出药撕开一片给何醒,“吃了药再回去。”   在实验班压力大,何醒这几个月内分泌紊乱,经期不按时,还痛经痛到崩溃,见药,像见了救命仙丹,不管是苦是甜,放嘴里喝水咽下去,药下肚,口腔蔓延着丝丝甜味,她抬眸,“哪里弄的红糖?”   “超市。”程朝落从她手里接过保温杯盖子,拧紧递给何醒,“晚上自行车扔学校,李叔开车来接我们。”   李叔是程谦的司机,天冷也负责接送程朝落上下学,时已初冬,下晚自习骑车回家很冷,痛经会加重,何醒刚要说谢。   两根沾着薄荷味的手指轻按她唇上,语气还是万年不变的冷淡,“闭嘴。”须臾间,程朝落将手指从何醒唇上拿下,水杯塞她怀里,按着肩膀把人转个身推进班级,“晚上一楼大厅等你。”   薄荷味萦绕在何醒鼻尖散不去,手指压唇的触感仿佛还停留,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嘴唇,说不清哪里怪怪的,进班,坐在后两排的女生齐刷刷看她,不知道大家看什么,何醒露出标准微笑,快速回到座位。   身旁响起轻细的议论声:   “她是程朝落女朋友吗?”   “不知道。”   “随意指示程朝落接水,关系肯定不一般。”   “天呐!全国冠军给她接水。”   “程朝落那么冷的人,竟然帮人接水,还主动拧开盖子......”   何醒没想到实验班的同学也热爱八卦,她悄悄低下头,不想吸引大家注意力,刚趴到桌子上,有人耐不住好奇来找她闲聊,“你认识程朝落?”   “嗯。”何醒不想在班里树敌,笑着解释,“他是发小,我们俩多年的好朋友。”声音不低,那些往她这边看的女同学都听见了。   对方明显松口气,“怪不得他帮你接水,他有女朋友吗?”   “没有,你想追的话,我可以帮你送东西,不过他一般不怎么看,可能会原方退回。”何醒说。   实验班同学经验到底少,女同学的脸噌一下红了,忙说:“谢谢,我不追他。”说完女同学没走,倾慕地盯着何醒,“真羡慕你。”   何醒搞不懂有什么羡慕的,张口想问,女同学走了。   晚饭有一小时的休息时间,何醒和南潇饭后不愿回班,挽手去篮球场附近,以前常待的一块空地,坐下相互听写单词,身后一群男生在打球,吵吵闹闹的,但干扰不了她们。   孙安身后跟着三五个男生,说说笑笑往篮球场走,路过何醒和南潇时,他停步看眼,小姑娘又白又瘦长得很甜,到篮球场他一边运球,一边想何醒的脸,打得不太专注。   他家有钱,许多同学愿意追随他身后,唯独搞不定的就是程朝落。   今晚见程朝落在篮球场,孙安过去挑衅,程朝落不理他,剃头吊子一头热,挺没劲的,加上脑子里老想起那张白净的小脸,打球不够专心,孙安烦躁,手里的篮球高高抛起,越过人群朝何醒砸去,削弱不了程朝落的拽劲,能泡个甜妹也值了。   何醒和南潇对篮球场上的事一无所知,正专心听写单词。   南潇:“天才。”   何醒:“genius”   远处抛在高空的篮球正快速朝何醒砸来,南潇瞧见,大喊:“小心,球。”   何醒抬头,见到直直朝自己飞来的篮球吓傻,怔了两秒,想躲已经晚了,球近在眼前,她下意识闭眼,双手捂住头顶。   “咚!”   篮球撞击身体的声音,何醒等几秒没有痛感,睁眼,对上程朝落冷清清的眸,他半蹲她面前,一手护在她头顶,一手搂她后背把人藏在怀里,像密不透风的围墙,何醒一点没被砸到。   “你怎么在这?”何醒没仔细往球场看,不知道程朝落在打球。   程朝落不放心,上下打量她一眼,急切地说:“砸到没?”   “没有。”何醒刚才听见咚的一声,球明明砸到人,再抬眼看程朝落,她反应过来,推开程朝落站起身,向后一看,程朝落的白T上大块圆形灰尘,“疼不疼?”她捏住衣角要掀开看。   程朝落一把握住她手制止了,“不疼。”他看眼南潇,“你们继续看书吧。”转身,寒如刀锋的目光落在孙安身上。   整个十一中,孙安最不爽程朝落,别人都围着他转,偏偏程朝落不理他,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不屑,这一刻除了不屑还带上狠厉,目光似剑,像要一下取了他性命。   程朝落气场太强,那股不怒自威的劲让人生畏,孙安有些发怵,低头别开程朝落的视线。   “咚!”篮球以同样的力道砸到孙安身上,速度太快,孙安没站住一屁股坐到地上,程朝落不紧不慢走过去,蹲下身,沉声说:“道歉。”   孙安对程朝落又怵又不爽,十分复杂的情绪,迫于程朝落强大的气场,他说:“对不起。”   “不是对我。”程朝落指了指何醒,“对她说。”   孙安歪头,看眼乖乖坐那听写单词何醒,不爽的情绪涌出来占了上风,他敛了视线,凑近程朝落耳边,挑衅地说:“你喜欢她?” 第22章 不可能   程朝落不答话, 手按着孙安不让人起来,“先道歉。”   孙安侧过身子对何醒喊:“同学对不起。”说完转头嬉皮笑脸对程朝落说:“你说巧不巧,我也看上那小美女了?”他这话三分真七分假, 主要想气程朝落。   程朝落扯唇浅笑,“别做梦了。”没有愤怒, 只是不屑,“她不会喜欢你。”   孙安不服,“她喜欢你?看着不像。”   程朝落起身,居高临下看孙安, “你不是想和我比球吗?”   “赢了,你和我做朋友。”孙安中二气质很浓, 一心想和程朝落做朋友, 所为的朋友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友情,他只想打消程朝落的拽劲,让程朝落像学校其他人一样追随他, 捧着他。   “输了,以后离我远点。”程朝落看向何醒,“也离她远点。” 让孙安窥探到他的秘密, 事情就没完了,他必须尽快了结,这场球非比不可。   “一言为定。”孙安一口答应。   夕阳下, 满天橘红。   篮球场上,少年们挥汗如雨。  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, 欢呼声震耳欲聋。   “程朝落加油!”   “孙安加油!”   南潇往身后看一眼,推了推何醒, “程朝落和孙安在比赛, 我们去看看吧?”   何醒回头, 人头攒动,她一眼看见程朝落,冷白皮让他在男生堆里特显眼,下落的太阳,在他正上方的位置,像盏橘灯照着无所畏惧的少年,橘光散落到他握球投篮的腕骨上,暖光白皮,一条带着珠子的红绳缠着,有人来抢球,他转身,将球利落地投向篮筐,球稳稳地落进篮筐,周围响起欢呼和掌声。   “走啦。”南潇起身,阻断何醒视线,拉着她钻进人群。   何醒对篮球没兴趣,单纯瞎看,球又到程朝落手里,孙安挡在前面,试想阻止程朝落投篮,程朝落往右一晃,从左边把球传给周辞屿,球再次投进篮筐,得以片刻休息,程朝落平复呼吸,隔着人群视线和何醒蓦然一撞,她抱着书站人群里,眼神带点懵懂,怪可爱的,程朝落浅浅扯了扯唇。   余辉里漫不经心的一笑,引的围观女孩欢呼,纷纷猜想那么紧张的时刻,程朝落在对哪个女孩笑?   中场休息,程朝落直奔何醒的方向走去,周辞屿和孟千山也跟着过去,众人目光追随他们,程朝落在何醒面前停下,伸手,“水。”   “哦”何醒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在跟自己说话,弯腰从一旁的箱里抽出瓶水递过去,程朝落拧开盖,没喝,先给何醒,“渴了吧?”   何醒还有真些口渴,没客气接过来喝了。   程朝落喝水不拘小节,重新拧开一瓶水仰头灌下,侧脸线条流畅紧致,凸起的喉结滚动,青色脉络明显,他一口气喝掉半瓶,剩下半瓶塞到何醒手里,“帮我拿着。”又跑回篮球场。   晚自习铃响,比赛才停止,程朝落他们6:4赢了孙安,人群散去,程朝落堵住孙安,垂眼睨他,“记住你说的话,离她远点。”   孙安痞痞一笑,“动真心了?”   程朝落懒得理他,“滚。”   要没这场球赛,孙安肯定不会放过何醒,不是多喜欢,只是气程朝落,眼下愿赌服输,答应不去骚扰何醒,自然不会去,这场惦记许久的比赛输了,孙安没不高兴,反而有点兴奋,因为意外发现了程朝落的软肋,那么冷拽的人,竟然会偷偷惦记保护一个姑娘。   外人不知这场比赛的原因,以为是孙安想和程朝落做朋友,程朝落太烦才答应比赛。   回班,有女生小声议论,“程朝落为什么不愿意和孙安做朋友?孙安长得不差,家里还有钱,总比孟千山和周辞屿好,听说孟千山的爸爸现在还在监狱,周辞屿嘛,长得可以,但不会说话,干嘛要和哑巴做朋友?”   “程朝落家不缺钱,看不上孙安那两个臭钱吧。”   “孙安也够执着的,不愿和他做朋友,还一直缠着......”   后面的话何醒没再听,程朝落做事向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,孙安有钱和他没关,他只遵循本心,找志同道合的人当朋友,当初要不是程朝落伸手,孟千山早被同学挤兑的辍学了。   人人都觉得孟千山有个罪犯爸爸很恐怖,程朝落却不这么认为,孟千山的爸爸做错事,理应受到相应的惩罚,可孟千山没伤害任何人,不应该受牵连,被排挤。   后来关系熟了,讲起家里事,才知道孟千山的爸爸原在市场买菜,惹上地痞流氓,正当防卫误手伤了对方,根本不是学校流传的那些版本。   程朝落有拽的底气,他不需要,也不会向谁低头,就像阳光下,蓬勃生长的树,傲雪凌霜,满心向阳。   -   程谦的生日宴,何醒一家出席,除外还有程家亲戚和朋友,何醒一家去的早,和程朝落一家围坐一张桌闲聊。   何来没有手机,围着满桌人到处蹭手机,这看一会儿,那看一眼,每次他过来,何醒就扣上手机不看了。   “小气。”何来站到程朝落身边,看程朝落打游戏,说:“朝落哥,你带笔墨纸砚了吗?等会儿客人多了,肯定有人要你写字。”   程朝落不愿每次家长聚餐,他被人围着写字表演才艺,故意什么都没带。   何来又欠嘴巴舌地问程谦,“干爸,为什么让朝落哥写书法呀?”   “书法修身养性去浮躁,只有浮躁去了人才能处事波澜不惊。”程谦问何来,“来来想学的话,叫朝落教你。”   “不不不!”何来连连摆手,“我踏实不浮躁。不需要再练啦。”他捏捏自己肚子上的肉肉,“看我的一身肉,想浮也浮不起来。”   众人:“......”   客人陆续到场,何醒把弟弟扯到跟前,小声提醒:“人多了,安静坐会儿。”   “你们人人都有手机,我一点意思没有,要不把手机借我玩会儿?”何来伸手,何醒不给他,“忘了上次你瞎弄,花掉二百多的话费?去一边坐着等吃饭。”   何来把没有手机的怨气发泄到姐姐身上,上手去抢何醒手机,抢不到,手握成拳头要打人,小拳头正朝何醒后背砸下,手腕被按住,程朝落把手机扔过去,“玩我的。”   “不要。”何来抢激恼了,怒气冲冲瞪何醒,摆明非何醒的手机不可。   “行了。”程朝落把何来拉到身前,“男人不可以打女人。”   何来哽咽说:“我又不是男人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“男孩不可以打女孩。”程朝落改了用词。   何来:“我打的是巫婆,老巫婆。”   何醒嗤笑,“我要是老巫婆,绝不吃你,十几岁除了告状就哭鼻子。”她提醒程朝落,“小心他把鼻涕蹭你身上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说不过打不过,何来气得发疯,低头要咬何醒,被程朝落按着脖子拎回来,警告:“不许欺负你姐。”   何来哇哇哭了,“以前我俩吵架你都帮我,现在只知道偏心她,朝落哥你变了。”吸溜鼻涕说,“真的变了。”   何醒被弟弟烦得不行,手机扔过去,咬牙切齿道:“不许再哭。”   拿到手机的熊孩子安静了,大人们寒暄聊天,没人搭理他们几个孩子,何醒无所事事,腿不安分地踢程朝落,“玩会儿五子棋?”   “没纸笔。”程朝落把手机放何醒面前,“无聊,看看这题。”   好不容易放假,写完作业休息小半天,这时候提数学题简直惨绝人寰,没人道主义,何醒闭眼把手机推开,“行行好,让我安心吃顿饭吧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闲来无事,何醒找话题打发时间,明知故问:“你为什么不和孙安做朋友?”   “我为什么要和他做朋友?”程朝落反问。   “因为他长得帅,又有钱。”   “那你聪明又漂亮,我娶你为妻,行吗?”   一句回呛她的玩笑话,何醒竟听出几分认真,她赶忙把这种念头从脑子里挥走,以玩笑口吻回他:“不行哦,醒哥喜欢幽默阳光的小哥哥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何来给何醒上装游戏,玩得忘我,突然连续蹦出五六条微信消息,不断弹到游戏画面,打扰何来玩不好游戏,一局输了,他烦躁地点开屏幕上的消息,对何醒抱怨说:“有个人一直给你发消息烦死了。”   不等何醒要回手机,何来眯着眼睛,大声念:“醒醒,你摸过程朝落的......肌吗?”   这话一出,全屋静止。   何来低头没看见大家的反应,还在大声念:“硬吗?” 第23章 不可能   南潇:[今天跟妈妈去健身房, 见到个小哥哥的腹肌好漂亮]   [有腹肌的男生可太帅了]   [程朝落、周辞屿他们经常打球,应该有腹肌吧?]   [醒醒,你摸过程朝落的腹肌吗?]   [硬吗?]   何醒看完南潇发来的全部消息, 脸颊绯红,一半气的一半羞的, 她指着手机屏幕对何来说:“腹肌的腹字,让你吃了?”   “我不认识那个字。”何来没懂姐姐生气的点在哪,贱兮兮问程朝落:“朝落哥,我姐都摸过你腹肌, 能不能让我摸一摸?”   “我没摸过,你乱说。”考虑人多, 何醒忍着怒气没打弟弟。   何来理直气壮:“没摸过, 她怎么问你硬吗?”   何醒咬着下唇,一字一字往外蹦:“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?”   何来:“我妈教的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“少胡说八道。”苏明芯站出来给何来警告,又对大家说:“小孩闹着玩的, 咱吃饭。”   苏明芯缓解尴尬,众人才将目光从何醒和程朝落身上移开,谈话内容却落到他们二人身上, 有人说:“程谦和何庆林的娃还在媳妇肚里时,就定了娃娃亲,以后准是亲家。”   “俩孩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, 那还有的跑?没准以后和你们一样,大学毕业马上结婚......”   长辈们讨论起以后的事, 还时不时点名让他们应答,何醒听不下去, 握着手机去阳台透气, 给南潇回消息:[消息被我弟大声念出来, 简直社死]   “在聊什么违禁话题?”程朝落后腰靠在窗台边缘,手肘杵着大理石台面,语调慵懒,漫不经心的,“想摸我腹肌?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她正对窗户而站,和程朝落是反方向,垂眸往程朝落腹部瞥一眼,天冷衣物厚看不见腹肌,只能看见腰窄腹平,程朝落看着没什么肉,其实该有肌肉一块不少,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,天生衣架子。   程朝落:“再看收费。”   目光一撞,何醒倏地回过神,低头在手机里给程朝落转过去十块钱。   程朝落见手机里的转账气笑,“十块钱是不是太便宜?”   “我什么都没看到。”何醒不满地哼了声,“轻轻松松赚十块钱还不满意。”   程朝落手指卷着衣角要往起掀,“不隔衣服给多少?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这么缺钱吗?   “你不如找块牌子,写上摸一次腹肌二十,然挂牌子去楼下路边站着,那样赚钱更快。”何醒刷着朋友圈,和程朝落插科打诨,消磨时间。   “那不行,我赚钱有原则的,只跟熟人交易。”程朝落靠着窗沿,眼带玩味,逗小孩似的,进入青春期后,他们除了偶尔疯闹会遗忘距离,大多时候都保持朋友间该有的距离,而且何醒典型有贼心没贼胆的人,嘴上敢说,真要做第一个怂,刚才闹那么大一乌龙,他跟出来耍嘴皮子逗逗她,想她开心些。   “行呀!”何醒又给程朝落转过去十块钱,收了手机,隔着衣服,手往程朝落腹部一放,掌心硬邦邦的,有明显的凹凸感,像起伏不平的小山丘,不用掀衣服也能感觉出程朝落的腹肌轮廓。   程朝落没想到何醒真敢摸过来,温软的掌心像小火球贴着他,衣服瞬间烧没,火势快速蔓延进四肢百骸,烧得少年耳朵红烫,他偏过头看向窗外。   “你耳朵怎么红了?”何醒像发现稀有珍宝似的盯着程朝落耳朵,过了几秒,她露出爽朗笑容,“不是吧?程星星你好怂!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谈话间,南潇给何醒发来消息,[周辞屿聊天好搞笑,他约我晚上去电玩城,你说我去不去?]   周辞屿沉默寡言的,怎么也和搞笑沾不上关系,何醒一头雾水地问程朝落,“周辞屿很闷骚吗?”   程朝落眼看窗外,思绪还停留在何醒刚才的大胆行为里,闻言一怔,“什么?”   “我上次把周辞屿微信推给南潇,然后南潇经常和我说周辞屿幽默搞笑,还约南潇去电玩城,周辞屿这么开朗?感觉怪怪的。” 何醒终于说了心底疑问。   一件事伪装久了会成习惯,周辞屿沉默很多年,习惯默默无声的生活,即便平时和朋友在一起话也不多,搞笑幽默这类词和他完全不沾边,程朝落想到微信里混乱的备注,问:“你推的哪个微信?”   “爸爸2,他叫网名Z,Z是周的首字母,应该不会错。”何醒说。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Z是孟千山的网名,孟千山全球第一帅才是周辞屿的微信,都是孟千山拿着乱改的,周辞屿好友不多,也不关注这些,就没在意。   何醒无语至极,带着极大愧意给南潇回消息:[我推错微信,这些天陪你聊天的人其实是孟千山]   她发过去个菜刀的表情,[要杀要剐,任由处置]   过了五六分钟,南潇回:[这些天和他聊天挺开心的,孟千山就孟千山吧,我已经答应去电玩城了]   南潇没生气,何醒松口气。   那边程朝落电话响了,孟千山笑嘻嘻说:“晚上去电玩城?”   程朝落回得干脆:“不去。”   孟千山:“辞屿不去,你也不去,我找何醒吧,醒哥在你身边没?你把电话给她。”   程朝落把手机给何醒,没想到何醒一口答应,天色渐黑,他不放心何醒一个人出门,还是跟过去了。   电玩城在商场五楼,周末人多,吵吵闹闹的,何醒和程朝落赶到时,南潇正和孟千山拿枪打怪兽,何醒在一旁看会儿,无意间瞥到远处的娃娃机,闲着无聊,她拉着程朝落过去,到娃娃机前大爷似的说:“要这个破尿酸鸭。”   旁边男孩为给女朋友抓到心仪的娃娃,买满满一小筐游戏币,每次抓住娃娃快到出口的地方,机器抓一抖,娃娃掉回去,气的女孩直跺脚,两人听这猖狂的语气,不约而同转头看何醒。   见女孩脸上写满不开心,何醒好心说:“我朋友抓这个特厉害,想要哪个叫他帮你抓。”   男孩回头往售币机前瞥一眼程朝落的脸,警惕地说:“不用。”生怕女朋友移情别恋,拉着女孩去了离何醒很远的位置。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平时坐姿端正,即便常在电脑前,程朝落也没驼背,他脊背挺直,长腿微张,站在娃娃机前,一手放按钮上,一手握着摇杆,通明的灯下,手背青筋明显,玻尿酸鸭顺利从娃娃机出口掉出,何醒弯腰拾起,抱在怀里,指着旁边机器里的玩偶说:“这个也要。”   很快何醒怀里抱不下,她推来个黄色小推车,把娃娃全扔里,推着小车跟程朝落身后指挥,“还有这个。”   路过那对小情侣,男孩满满的游戏币没了一半,女孩手里还是空的,见何醒推一小车娃娃,女孩哇了一声。   每样娃娃抓一个,何醒才心满意足地收手,有个会抓娃娃的发小,何醒家堆满各种小玩偶,家里放不下,见南潇喜欢,她把娃娃全送给闺蜜。   孟千山把程朝落扯到一旁,警告:“哥们今晚要发光,你别开灯啊,什么游戏都不许玩,只能在一旁看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说完话回去,游戏机旁只剩南潇一人,程朝落问:“何醒呢?”   南潇玩着游戏回他,“她遇见初中同学,两人去那边买甜筒了。”   程朝落和何醒初中也不同班,程朝落不认识何醒同学。   这边孟千山警告不让程朝落打游戏,那边何醒跟人走了,程朝落无所事事,走出电玩城,站商场栏杆旁环视四周,目光到甜品店前停住,何醒和男孩各拿一甜筒,边吃边聊,听不清说什么,只见何醒笑没停过。   刚刚抓一车娃娃,也没见她笑那么开心,程朝落磨了磨牙,目光在两人身上移不开,何醒和班长聊多久,程朝落就看了多久,两人分别,何醒笑着回来分享,“我遇见我们初中班长了,就个子挺小的,经常带黑框眼镜,你记得吗?”   程朝落冷声说:“不记得。”   何醒随便问问,程朝落记不记得,不影响她心情,她挺高兴的,“没想一年多没见,班长长那么高,眼镜也没了,看来男大也会十八变。   班长小时候在外地长大的,方言特浓,一说话班里同学全笑,那段时间他很少说话,上课不敢发言,挺内向的,后来成我同桌,我天天鼓励他,其实口音说多了慢慢会改过来,在我鼓励下他开朗很多,还去竞选班长。”   程朝落冷笑:“这么愿助人为乐,学校没给你发个好人好事奖?”   何醒后知后觉听出语气不对,“怎么了你?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他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,转身走了。   何醒跟在后面喊:“你干嘛去?”   程朝落:“买甜筒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平时买什么都双份的程朝落,这次只买一个甜筒,也没让何醒,吃一口,甜味蔓延开,他眉头一拧,甜筒扔进垃圾箱。   见到南潇,何醒又兴奋地分享一遍偶遇初中同学的事,之后何醒没怎么玩电玩城的游戏,站一旁和班长聊天,程朝落也没玩,冷脸看何醒聊天。   孟千山见程朝落不对劲,问何醒,“你惹他了?”   何醒急忙摇头,撇清关系,“跟我没关,他可能更年期到了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晚上回家,班长给何醒发来数学资料,何醒也发给班长一些她常做的卷子,聊得晚,何庆妍问她,“你谈恋爱了?”   “没有,他在跟我交流提升数学成绩的心得,还约我周末一起写卷子。”何醒解释原因,怕小姑不信,还把初中和班长做同桌,今晚偶遇,回家聊天的事,全跟小姑说一遍,“   何庆妍贴着面膜追剧,语气笃定地说:“他喜欢你。”   “不可能。”何醒一口否定。   何庆妍懒得管小孩子的事,撕下面膜去洗脸,“不信算了。”   因为小姑这句话,何醒一夜没睡好,既有期待,又有害怕,第二天坐程家车去上学,路上没精打采的,程朝落语气冷淡地说:“昨晚和你的班长畅聊一夜?”   提起这茬,何醒绷不住把心事讲给程朝落听,“小姑说班长喜欢我,你说可能吗?”   程朝落想起昨晚那男孩看何醒的眼神那么明显,眼睛骗不了人,他扭头看向车窗外,望着马路一闪而过的车辆和人群,“你喜欢他吗?”   何醒如实说,“我没有喜欢过人,不知喜欢是什么感觉,只觉得班长人不错,很老实,不像班里其他男生那么捣乱。”   程朝落转头,视线直直地撞入何醒眼眸,“谈恋爱是看感觉,不是看人老不老实。”   “什么感觉?”何醒追问。   程朝落没答,何醒又问,他说:“讲不清。”   “到底是什么感觉?”何醒刨根问底一直追问,“你给我说说嘛。”   程朝落被她问得没法了,“就怦然心动,瞬间沦陷的感觉。”   “唉!”何醒叹气,“我没有过那种感觉。”   程朝落没再说话,车厢静了一瞬,何醒突然想到个问题,程朝落怎么会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?她扭回头看程朝落,“程星星,你有情况。” 第24章 不可能   程朝落低头揉着眉心似在思考问题, 闻言没情绪地说:“什么情况?”   何醒侧过身子看他,“你有喜欢的人了?”   程朝落揉眉心的动作一顿,瞥何醒一眼, 快速扭头看向车窗外,“没有。”   何醒凑前把他脸转回来, “那你怎么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?”讲完话,手指贴着程朝落下巴忘记收回来。   “电视学的。”程朝落把她手推下去时,闻到淡淡香味,说:“换护手霜了?”   “嗯, 小姑给我一个新的。”何醒低头闻闻手背,味道挺好闻, 顷刻间, 她想什么,动作一停,怒看程朝落, “少转移话题,你不看电视剧,怎么可能从电视学来的?”   程朝落没答这茬, 手指车窗外的店铺说:“水煎包吃不吃?”   “不吃。”何醒上前把程朝落胳膊拉下来,直视他眼睛说:“我什么都吃,什么都不要, 别想再转移话题,赶快坦白从宽, 是哪个姑娘让你动了凡心?”   “没有的事,我听孟千山说的, 今天你问正好转述过来。”   话落, 汽车紧急刹车, 何醒身体往前一耸,撞向前排的座椅靠背,火光电石之间,程朝落眼疾手快把人拉回来,车停下,何醒不偏不倚撞程朝落怀里。   程朝落的手搭何醒后背,将人抱个满怀,细软的发丝蹭着他下巴,有点痒,他却贪恋不想离开。   何醒贴在程朝落胸口,听见如鼓的心跳,以为程朝落惊吓过度,她起身从他怀里坐起,拍他肩膀安慰,“不用怕,撞一下死不了。”   程朝落看向车窗外没说话。   突发意外停止了何醒无休止的追问,她受到一点惊吓,偏头倚靠车窗慢慢缓神,初秋落叶飘零,路两侧的宽大的梧桐树叶从翠绿变成金黄,铺满路面。   这段种满梧桐树的路是上学的必经之路,夏天何醒喜欢这段路,因为梧桐树高大,枝繁叶茂,向阳生长,遮阳避雨,像她发小程朝落,可到了秋天,梧桐树叶掉光只剩光秃秃的树干,她恍然觉得还是雪松更像程朝落,冬天也在向阳,是少年人该有的模样。   想到这,何醒不知怎么就偏头看一眼程朝落,视线骤然变成程朝落冷俊的侧颜和高挺的鼻梁,他瞳仁清黑,像浸泡山泉里的黑色琉璃珠,明亮微冷。   感受到何醒的目光,程朝落扭头看过去,彼此视线倏地一撞,好似冬日里的火锅,热度一下到达顶点,咕咚咕咚地沸腾冒热气,何醒急忙收回视线,又转头看车窗外,她说不清哪里被烫了下,也说不清为什么急着躲开程朝落的眼睛。   到学校,何醒迫不及待将早晨发现的秘密分享给南潇。   “程朝落喜欢的人不会是你吧?”南潇说。   “不可能。”何醒一口否定,“他不喜欢我这种类型的,等下次有时间,我好好问问。”像自家小孩开窍,她还挺高兴,“如果是咱们认识的人,我还能帮忙追一下,不然他那种脾气,追女孩也是冷脸,谁会答应?”   “程朝落亲口承认了吗?”南潇问。   “没有,等周末不忙了,我好好问问。”   上课铃响,终止了女孩们的聊天。   这天中午,年级组发生一件震惊所有人的事,三班的班花沈忆棠在篮球场公然对周辞屿表白,学校喜欢的周辞屿的女生不少,大部分和南潇一样的颜粉,真出来告白的没有,一是周辞屿性子孤僻,眼神总阴沉沉的像个小怪物,二是周辞屿不会说话,没人愿意找哑巴做男朋友。   沈忆棠美得张扬,在学校小有名气,她到篮球场一开口,各班级的大群小群瞬间炸开锅,八竿子打不到的两人,突然捆在一起成了热点。   何醒和南潇闻讯跑去篮球场凑热闹,天渐冷后,打篮球的人少很多,因这事篮球场又成夏天那样热闹。   沈忆棠堵着周辞屿,神态散漫,“周辞屿,我看上你了。”   周辞屿掀起卫衣帽子扣头上,往旁迈步想走,沈忆棠再次赌过去,“做我男朋友吧?”   围观同学发出一阵哄闹。   周辞屿脸色微红,不知是气的,还是羞的,他拿手机打出起开两字,给面前大胆张狂的女孩看,沈忆棠笑了笑,“我们有都是时间,我不急。”随后让出路。   何醒和南潇彻底愣住,人群散尽才回过神,何醒说:“下午估计沈忆棠要进办公室,她好勇敢。”   “我感觉有点怪。”南潇挽着何醒说,“他们以前不认识,沈忆棠没铺垫,直接大张旗鼓来表白,让人挺难堪的,刚才周辞屿脸都气红了,这不像真喜欢一个人会做的事,反倒像故意的。”   “听说不少人追沈忆棠,她没必要戏弄一个有残缺的同学吧?也可能她早看上周辞屿了,毕竟小怪物长那么好看,不管沈忆棠出于什么目的,敢这样公开表白很厉害。”何醒撞了下南潇,“你敢不敢像沈忆棠这样对小怪物表白?”   南潇忙说:“不敢。”   “所以你注定得不到周辞屿,讲真的,换成我也不敢,”闹这么大阵仗,搞不好老师要找家长来,何醒由衷佩服沈忆棠。   “周辞屿会答应吗?”南潇问。   “等我晚上回去问问程朝落。”何醒和南潇挽手往教学楼走,“你可以问孟千山,他们三个穿一条裤子的人,周辞屿的事,孟千山比程朝落知道的还多。”   “还是你问程朝落吧,我怕孟千山生气。”   “孟千山为什么生气?”何醒没明白。   南潇有点难为情,“去电玩城之后,孟千山对我比之前更关心,哎呀,我也说不清。”   何醒懂了,夸张地说:“三角恋呀?那小怪物咋办?近水楼台先得月,你比沈忆棠有优势。”   南潇过去捂何醒嘴巴,“我只觉得周辞屿长得好看,没喜欢他。”   “那就是喜欢孟千山?”何醒含糊不清地说。   南潇:“谁都不喜欢,高考前我不会谈恋爱。”   追逐打闹间,南潇不小心撞到人,连忙松开何醒,回头道歉,不巧,那人正是陆月莹,昔日无话不谈的好友,短短数月,像陌生人一样无言以对,怔看几个秒,南潇道歉,陆月莹头也没回地走了。   怎么会变成这样?何醒也讲不清楚,只是瞬间,好心情全没了,无心再谈周辞屿的事,沉默地回了班级。   -   放学何醒收到班长发来的消息,是个问号,小姑说完之后,她纠结周末要不要和班长一起去写卷子,迟迟没回复,班长又来问了。   正巧程朝落在身边,她顺势碰他下,问:“周末我要不要和班长一起写卷子呢?”   程朝落没答,她自言自语说:“班长什么都没说,自己在这边乱想,好自作多情,还是去吧。”说完低头要给班长回复,这时大喇喇敞腿而坐的程朝落,抢下何醒手机说:“我口渴。”   “李叔车上有水吗?”何醒问司机。   “在后备箱,我下去拿。”司机停车路边要下去拿,程朝落却说:“不要纯净水,我要喝饮料。”   人人都知道程朝落不喜甜,突然要喝饮料,何醒挺莫名其妙的,但还是提醒他,“饮料都甜。”   “嗯,我想试试。”   李叔说:“我下去买。”   “不用,到前面超市停下。”程朝落推门下车,手机握着何醒的手机。   何醒跟他要手机,“我要回消息,手机给我。”   “我手机没钱,借用一下。”程朝落转身关上车门。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程朝落拎满满一袋子饮料回来,上车饮料往脚下一放,没喝,何醒肝疼,急忙抢回手机,“浪费钱。”点开余额一看,金额没变,纵然十几年友情,她也觉得愈发看不懂程朝落,反而被程朝落一搅合,忘记给班长回消息。   睡前班长再次发消息来确认,何醒还是答应了。   周末早晨何醒出门,收到程朝落的消息:[我手指流血了,帮忙买个创可贴]   何醒立刻打视频电话过去,屏幕里程朝落拿一块纸巾按压指肚,纯白的纸巾上一块鲜红,他没说话,眉目清冷还是拽上天的表情,何醒气呼呼喊:“别耍帅了,赶快拿消毒水擦一下。”   程朝落:“没有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挂断视频,何醒拐去药店买消毒水、纱布、创可贴,往回走时给班长发消息解释不能赴约的原因,放人鸽子,她挺惭愧的,客气地说了句,[下次来我家玩,请你吃饭]   进门程朝落还以刚刚视频里的姿势坐沙发,按压流血的指肚,何醒握住他手指,扯下纸巾,用棉签沾碘伏,一下下擦拭程朝落指肚的伤口,不知怎么弄的伤口挺深,看着触目惊心,“疼不疼?”   程朝落摇头。   “切东西不知道小心点?”何醒装起长辈模样教育程朝落,擦过碘伏,她用纱布缠住伤口,叮嘱道:“暂时别碰水。”   程朝落上下打量何醒一眼,她脱了大衣,里面穿着过膝盖短裙,头发散下,衬得脸更加小巧,比在上学期间精致,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,他问:“穿这么漂亮,要出门?”   “对呀,那天不是和你说了,初中班长约我一起写卷子。”何醒拧紧碘伏盖子,收好棉签。   “打扰你了。”程朝落挺客气的,“现在去吧,我帮你叫车。”   都已经和班长说过不去,况且何醒本身没那么想去,“算啦。”   程朝落:“要做什么卷子?我陪你写。”   何醒:“好。”   “下午出去逛逛,作为耽误你和朋友约会的补偿。”程朝落说。   何醒心情噌一下飞上来,“我先回家换套衣服。”起身要走,手腕被拉住,在学校大家穿每天校服,放假在家何醒穿衣多以舒服为主,较少穿裙子,程朝落看她,“不用换,穿裙子挺漂亮的。”   “不方便。”何醒垂眸看刚过膝盖的裙子,虽然穿了打底,但蹲坐都不方便,“没办法盘腿坐,我去换条裤子。”   一句话堵住噎在程朝落喉咙的千言万语,何醒压根没把他当成男生看,在他面前不会刻意打扮只求舒适,他霎时意识到,这条路注定漫长久远,不过他有信心,也有时间陪她耗。   换回裤子的何醒坐到程朝落身边,和他一起写卷子,没写一会儿,手机响了,班长没发消息,直接打来电话,说已经到小区门口,没想到这么快来了,何醒急急忙忙下楼去接。   承诺过来家里请人吃饭,何醒必须做到,人接到家,让何来陪班长聊天一会儿,她去换身衣服,换好衣服出来,想到不会做饭,决定带班长去外面吃。   他们走到门口,对面的骤然门开了,程朝落倚靠门框,按压指肚惨兮兮地说:“手指又流血了。”   作者有话说:   班长:连姓名都不配拥有的人,只想告个白,就这么难吗?   他怒瞪程朝落:用不用去医院输点血? 第25章 不可能   “怎么那么不小心?”何醒碎碎念着走进程朝落, 进屋关门才想起班长,回头说:“抱歉,稍等我一会儿。”   程朝落回身打开门, 大方邀请班长,“进来坐。”   人已到家门口, 没有再走的道理,班长只能随着他们一起进程朝落家,走出玄关扑面而来的香气,不是人工香味, 而是自然的花香,茶几餐桌随处可以的鲜花, 装饰简约却温馨浪漫有生活气, 班长第一次见这样的家装,又在陌生人家里,难免有些局促, 拘谨地坐在单人沙发上。   “告诉过你不要沾水,怎么还去碰水?”何醒给程朝落重新包扎伤口,该是责怪却听不出责怪的语气, 满满的担忧。   “想洗澡。”程朝落垂眸看她,语气自然,眼神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。   “下次喊何来帮你洗。”   “那不如不洗。”   何醒倏地抬起头, “难不成,要我帮你洗?”   程朝落痞痞地勾唇, “也不是不行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她包好伤口,起身去打程朝落, “混蛋。”   程朝落手臂长, 推着何醒头顶, 不让人过来,打不到人何醒气得吱哇乱叫。   “咳咳咳!”   班长咳了几声,何醒忘了还有别人在,赶忙停止和程朝落疯闹,整理下头发,对班长说:“咱走吧。”   班长没开口,程朝落先说:“我饿了。”   董莲向来注重饮食,会把家里一日三餐安排非常妥当,程朝落从小到大没进过厨房,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,手受伤更不可能自己煮饭。   何醒:“干妈今天没叫阿姨过来做饭?”   程朝落:“没有,估计忙忘了。”   “过就餐时间,饭店该休息了,醒醒咱走吧?”班长在一旁催促。   何醒丢下句“你叫外卖吧”转身要走,程朝落猛然拉住她手腕,眼睛直直地看她,“外卖难吃。”   “......”   不能饿着伤员,何醒看向班长,询问道:“咱们一起吃?”   “火锅辣,他受伤不适合吃辣。”班长的意思很明显。   “我吃清汤。”程朝落答得比何醒快,还特意解释,“我吃饭很安静,不打扰你们聊天。”   这点倒是真的,程朝落周身带着冷感,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很少闲聊,何醒不忍心留程朝落一个人在家,最终放话,“走吧。”   没走太远,他们去小区附近的一家火锅店,从走路到进门,三人始终沉默,服务员递来菜单,程朝落坐外面随手接过,低头勾选菜品。   班长一把抢走菜单,没好气地说:“女士优先。”转手菜单递给何醒。   茼蒿、海带、魔芋丝......程朝落点的都是何醒喜欢吃的,她把菜单推回去,“我想吃的,朝落都点了。”   早知道何醒有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朋友,只是他们间的亲密和默契,远超过班长的想象,他有些丧,闷闷不乐地点了菜,之后菜单给服务员,没管程朝落,   原本班长攒一肚子话想对何醒说,因为程朝落的到来他讲不出口,何醒和程朝落也因有外人存在变得没话说,气氛一度很尴尬,班长积极想话题,最终觉得聊学习合适,他问何醒:“上次发你的卷子最后一题比较难,没做出来我帮你讲解。”   “程朝落已经讲过了。”何醒礼貌地说,“谢谢班长。”   好不容易想出的话题又断了,班长咬了咬牙没说话,好在火锅上菜速度快,尴尬气氛没持续多久,服务员送来锅底和菜,红油热辣沸腾,程朝落把刚刚点的菜放到辣的这边,没再管何醒。   班长从清汤里夹出菜,放到何醒盘子里,何醒道了谢却没吃,她夹着麻辣那边程朝落放进来的菜。   饭吃一半,何醒去卫生间,餐桌只剩程朝落和班长,两人面对面坐着,有些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,同为男生不用明说,都能看出彼此心思,程朝落还在低头吃饭,班长吃不下去,筷子一放,“你什么意思?”   程朝落慢条斯理地夹起一片牛肉放入沸腾的火锅底料里涮了涮,语气清淡说:“你想的意思。”   “呵!”班长冷笑,他没想到程朝落竟然大大方方承认,“对我坦白没用,有胆量直接对何醒表白,少搞这些阴的。”   “我的事不劳你操心。”程朝落放下筷子,擦擦嘴角,端起冰水抿了口,“她不是商品,我也没同你去抢,大家各凭本事,如果何醒喜欢你,我会尊重她的选择祝福你们,但她目前不喜欢你,只觉得你人老实,愿意与你做朋友。”他眸光不惊,语气无怒,话却字字扎心,冷静中透着不可言说的狠厉。   没说何醒是他的,却字字透漏着那个意思,而且志在必得。   班长不由一颤,程朝落比他想象中强大,又冷又拽,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,他怒火攻心,情急下说:“我等会儿就跟她表白。”   “随你。”程朝落低头看手机,头都不抬一下。   受了刺激的班长,再沉不住气,何醒回来,他迫不及待把人喊出去,两人在店外说了十几分钟,何醒带着一脸惊恐回来,坐桌上先一杯水,放下水杯对程朝落说:“吓死我了,班长刚才对我表白,他真喜欢我。”   程朝落放下手里的游戏,抬眸和何醒对视,“你不是一直期待谈恋爱,老实男人来了,没抓住机会?”   “不行、不行。”何醒连忙否认,之前她觉得班长老实人好,真到这一刻,她没有半点惊喜,相反全是惊吓,茫然无措,班长走后明显轻松许多,她期待也幻想谈恋爱,但这事还是看人,错的人不仅没喜悦,还会变成沉重的负担。   程朝落把没涮的菜放锅里,“吃饭吧。”   没有班长在,没了尴尬的气氛,何醒每根神经都放松了,夹着程朝落放锅里的菜大快朵颐,还不忘提醒程朝落,“等你去跟喜欢女孩表白时,记得先铺垫一下,上来就说真的吓人。”   程朝落轻“嗯”了声。   她又想到程朝落有情况的事,追问:“所以你到底喜欢哪班的女孩?或者不是咱学校的?你们一起参加比赛的同组队员里有女孩吗?你若找个计算很强的女朋友,那你俩无敌了。”她忽然放声笑起来,“正常人新婚夜是同房花烛,你们的新婚夜一起研究代码找bug。”何醒越说思维越发散,“以后孩子都不用生,直接人工智能,搞个AI宝宝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“到底谁呀?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。”何醒这会儿心情好了,讲话欢快许多。   程朝落还是那句“没有的事。”   何醒轻哼,“我才不信。”   “周辞屿被表白。”程朝落给何醒的空杯里倒满水,“在篮球场,不少人看见。”   “我和南潇在现场。”何醒没发现无形中被程朝落带到别的话题上,“周辞屿怎么想?”   “不清楚。”见何醒快吃完,程朝落去买了单。   -   孟千山早早等在地铁外,程朝落出来,他立刻扑过去,“你终于到了,我一个人好寂寞。”   “辞屿呢?”程朝落问。   孟千山凑近程朝落耳边,“短短几天,沈忆棠就摸清周辞屿常来的篮球馆,我到篮球馆时,她正堵着辞屿说话。”孟千山压低声音,神神秘秘说:“沈忆棠在墙边壁咚辞屿,好像亲上了,见到那场,我没敢进去直接退出来,到地铁口等你。”   “估计你看错了,不能这么快。”程朝落说。   “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怂?”孟千山毫不留情地讥讽,“现在速度时代,凡事讲究一个快字,稍慢了就成别人的,像你这速度,等追到何醒,我已经儿孙满堂了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他们走到篮球馆,周辞屿正站馆外吸烟,沈忆棠已经走了,孟千山凑过去直接问:“沈忆棠亲你了?”   周辞屿低头抽烟,没答,耳朵是红的。   玩笑归玩笑,见周辞屿带着无奈默认的神色,孟千山怒火上来,“她欺负你不会说话,强吻的?”说着要去找沈忆棠问个明白。   程朝落把孟千山扯回来,“又没亲你,火急火燎做什么?”这事要看周辞屿怎么想的,如果他对沈忆棠有心思,就不能算欺负,程朝落看周辞屿问:“你怎么想的?”   周辞屿摁灭烟,抬眸,“我又不是姑娘,亲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   孟千山明白了,瞪大眼睛问周辞屿,“心动了?”又自问自答说:“也是,沈忆棠那么漂亮,换我也会心动。”   事发突然周辞屿需要时间消化,程朝落推着两人往篮球馆进,“先打球。”   少年们把无处诉说的心事投到运动里,这天的球打得比较激烈,最后孟千山累到在地上,大声抱怨:“你们两个有心事能不能讲出来?这样搞会累出人命。”   没人理他,孟千山蹭到周辞屿身边坐起,嘟起嘴唇,“她怎么吻你的?”唇慢慢靠近周辞屿,“像我这样吗?”   周辞屿抬臂推开孟千山,往旁边挪一步,“你恶不恶心?”   孟千山叹气,“我长这么大,还没和女孩亲过。”他看周辞屿,“什么感觉?”   沈忆棠亲过来时,周辞屿整个人都是懵的,什么感觉只能在事后回味,他想了想,“很软。”   一句话鼓动起少年们压抑的好奇心,程朝落想到那次在KTV,何醒擦过他鼻尖的唇,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鼻尖,孟千山也躁动了,拉着周辞屿问:“然后呢?”   周辞屿自嘲一笑,“还想要,想要她的一切。”   孟千山见周辞屿这边无药可救,转看程朝落,“女追男隔层纱,男追女隔座山,你不会真让我等到儿孙满堂那天,才能看见你恋爱吧?宋宁前几天又来问我何醒的事,上次图书馆被你搅了,他惦记再约何醒出来,不抓紧,神仙都救不了你,多跟沈忆棠学学。”   之前程朝落没注意过何醒的异性缘,最近发现何醒受欢迎,他也想像沈忆棠一样痛快,只是情况不一样,他那么做只会想到何醒。   他烦躁的程度不比周辞屿少,又去打了一小时篮球,情绪渐渐平静,心底有东西涌出来,回家路上,他给董莲发消息:[咱家在学校附近的房子装好了吗?课程越来越紧,我想去那边住]   董莲夫妇早在十一中附近买了学区房,想程朝落读高中去那边住,程朝落不愿去,房子便空着没装修,见儿子这样说,董莲很高兴,马上回:[明天安排人过去装,等寒假过了,下学期可以过去住,等我问问醒醒去不去,她要去的话,你俩正好一人一个人房间]   [好]   程朝落将手机装进口袋,迎着明月夜风,扬起嘴角,盘踞在心底的烦闷终于消失了。   -   记事来何醒一直跟小姑一个房间,算起来有十几年,何庆妍读中学时学习压力大,不许何醒在房间发出声音,她想吃东西或者想说话都要去客厅,或者去何来房间,那段时间她很羡慕弟弟,因为是何来男孩,不用和小姑同住,这种情况到何庆妍读大学才结束,大学何庆妍只有寒暑假回来,那四年是何醒最自在的一段时间。   何庆妍大学毕业,不再管何醒晚上是否发出声音,却开始天天晚上刷剧、聊天,从下班回家到睡觉,没有安静的时候。   晚上何醒想写题要戴耳机,或者去客厅去程朝落家,当苏明芯问她明年是否愿意去程家在学校附近的房子,她想都没想回了愿意,跟程朝落在一起完全不用担心被打扰,相反她会成为是那个制造噪音的人,只要她安静房间会和自习室一样。   那边两居室,只在两个孩子读书期间用,董莲简单装了下,一个月多房子装好。   早晨出门过早,程朝落让李叔送他们去董莲新装好的房子看看,有董莲在,多简约的风格也会充满浪漫气息,何醒推门不禁“哇”了声,她的房间在主卧,宽敞明亮,董莲把房间布置的粉粉嫩嫩,像童话里的公主屋,满足了小女孩的少女心。   何醒躺在床上滚来滚去不愿起来,程朝落强行把人拉起,“春节之后来住,先去吃早饭。”   “我现在就想来住。”何醒坐起来,却不离开床。   程朝落冷眸微弯,扯唇坏笑:“这么想和我同居?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平心而论,她是挺想和程朝落同居的,因为程朝落安静,她眼巴巴望着程朝落,“马上又要期末,我想来这边安静地复习。”   程朝落敛了笑,“不行。”握着手腕强行把人拉起,“有甲醛。”   甲醛对人体伤害大,何醒只好作罢,随着程朝落下楼,走得早没吃早饭,他们去学校附近的一家早餐店,点了水煎包和胡辣汤。   何醒第一次吃胡辣汤,不习惯胡椒的味道,喝一口眉头就皱起来,剩下的推到程朝落面前,“你喝吧。”   程朝落嘴挺挑的,倒何醒面前,像她的垃圾桶,她不愿意吃的、喝的,不舍得扔全推给他,这么多年他习惯了吃何醒剩下东西,自然接过来,喝掉何醒剩下的胡辣汤。   早餐店的顾客几乎全是十一中的学生,何醒看见班里文艺委员,她后去的实验2班,跟班里同学不太熟,但碰到了总要打个招呼,她说:“早。”   文委皮笑肉不笑地对她扯了嘴,目光落到程朝落身上,平时拽里拽气,浑身透着冷感,不爱理人的程朝落,竟然吃何醒剩下的早餐,还吃得那么自然,说他们没在一起谁信?她睨一眼何醒轻嗤了声。   何醒嘴里又麻又辣,顾不上分析同学的眼神,打完招呼转头使唤程朝落,“去拿瓶水。”   程朝落:“凉。”   “凉就凉,快去吧。”何醒斯哈着串气。   “下次肚子疼,没人管你。”程朝落起身走了,拿回来的不是瓶,而是杯,何醒也没管,握着水杯喝了,口腔里的水是温的,她问:“哪弄的?”   “厨房跟老板要的。”程朝落抽出张纸,长臂一伸,在她嘴边擦掉水珠,“吃饱没有?”   “饱了。”   程朝落拎起何醒书包,“走吧。”   一走一过,何醒感觉到文委那桌的目光充满敌意,走出早餐店,她说:“为什么她们看我带着敌意?”   程朝落宽大的手掌,在她头顶揉了下,“因为你发小太耀眼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程朝落不仅内心强大,人也自信,很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里。   “不用发电就有光,是挺耀眼的。”何醒往后退两步,和程朝落拉开一米距离,“你先走吧。”   程朝落:???   “光芒太强,怕刺瞎我双眼。”张清扬的事让何醒心有余悸,怕同学误会再来找她麻烦,故意保持距离。   程朝落不给她这机会,退两步到何醒身边,按着人肩膀往前推,“瞧你这点出息,这么说是提醒你要珍惜,不是让你远离。”   “珍惜什么?”何醒一步步被推着往前走。   “我!”程朝落大声强调。   “你有什么好珍惜的?”他一直在她身边,如影随形习惯了,不用珍惜也在她身边,何醒没明白程朝落的意思。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得!全白说。   他收回推着何醒手,阔步往前走,只留背影给她,手一摆,“打今天起你改叫何睡吧?什么时候明白了,什么时候换回何醒。”   作者有话说:   要放大招了,何小醒等着接招吧。 第26章 不可能   “胡辣汤味道好奇怪, 没豆腐脑好喝。”上课前,何醒和南潇在座位里小声讨论早餐问题。   南潇翻找第一节 要用到书,边翻书预习边说:“不不不, 胡辣汤比豆腐脑好喝。”她动作一停,问何醒:“你喝多甜豆腐脑没有?那才奇怪。”   “豆腐脑还有甜的?”何醒翻出月考的数学卷子, 拧眉思考题,南潇往卷子上瞥一眼,“这卷子昨天讲完了,老师今天讲新课。”   “可是最后一题, 我还没太懂。”何醒这次数学考了78分,对实验班的同学来说非常糟糕的成绩, 她却乐得不行, 其他科目接近满分,数学稍有提升,整体成绩跟着上升好几名, 总成绩排名不再是倒数。   南潇:“这题我也半知半解,年级组卷子都一样的,你问程朝落。”   何醒悄悄给程朝落发消息, 狂吹彩虹屁,[宇宙无敌学霸,全球第一帅哥, 你今晚有没有时间?]   程朝落只给她回一个字:[说]   何醒:[月考数学卷子最后一题]   [可怜.jpg]   程朝落:[没时间]   见程朝落这姿态,何醒立马改称呼:[祖宗]   果然称呼一改, 程朝落这不要脸的家伙,态度变了:[放学来我家]   何醒把聊天记录给南潇看, “程朝落这狗东西, 非占点便宜才肯帮我, 不肖子孙,我才是他的祖宗。”   文委赵琪帮数学课代表发作业,到何醒这桌,正巧看见何醒和程朝落的聊天记录,她把作业往何醒桌面一扔,轻蔑地瞥眼,鼻腔发出声冷“哼”   人走后,南潇问:“你惹她了?”   何醒挺懵的,“没有,在早餐店我和她打招呼,也这样。”   南潇:“那别管了,咱上课吧。”   中午何醒和南潇从食堂回班,有同学时不时看何醒,然后窃窃私语,何醒主动跟平时关系算不错的前桌说话,对方没理,她走路不慎撞到同学,道歉后同学语气不善地回句“你眼瞎呀。”   短短一上午,实验班同学对何醒态度天翻地覆,她和南潇分析半个多小时,没找到哪里惹到大家,全班明显的敌对情绪,将何醒孤立在小岛,没有船舶,无路可去,连带南潇也被孤立,没人跟她俩说话,她们主动说话,同学们的态度非常差。   下午的课,何醒听得心不在焉,晚上回家情绪不高,她困惑的是大家敌对的原因,如果真做错事被孤立,心里还舒服一些,莫名其妙被孤立,像突然被人架到火堆上烤,全身疼痛却死不了,只剩折磨。   程朝落问原因,何醒压抑的情绪一下崩了,眼睛红红的,泪珠一颗颗往下掉,不说话只掉眼泪,程朝落双眉一拧,话到嘴边咽回去,拿纸巾擦她脸上的泪。   像困在岛上的人看到船舶,何醒低头靠在程朝落胸膛,呜呜呜哭起来,程朝落无处安放的手,抬起又落下,最终落到何醒头上摸了摸,声音低沉温柔,“不哭了。”   何醒在他胸口蹭了蹭,像只受伤的小猫,断断续续说:“我就是......想知道怎么回事.......问她们不说......我没伤害任何人......为什么孤立我?”   南潇和何醒问同学怎么了,没人理她们,但由无关紧要的外班同学来问,很容易得到原因,程朝落让消息最灵通的孟千山去打听,当晚便知道原因,是赵琪拿着一张何醒考试时的照片,四处宣扬何醒的数学成绩是抄来的。   在吃饭都要争分夺秒的实验班,抄袭走捷径是人人公愤的事,事一传出,何醒快速成为同学的公敌,恨不得让她马上滚出班级。   何醒还要在实验2班待一年多,同学关系对她很重要,程朝落没擅自处理,他讲了原因,怎么处理交给何醒,照片在数学考场拍的,她一手握笔,一手低头看桌下,斜上方角的拍摄角度,拍不见她低头在看什么,看坐姿确实像在看小抄。   做数学题卡顿,何醒答题没其他科目认真,经常东瞧瞧西看看,偶尔在演算纸上乱写,赵琪拍摄的照片,正是她卡顿做不出题,低头思考的场景。   得知原因何醒就没那么郁闷了,隔天上学拿着照片找赵琪对峙。   “没看小抄,你在看什么?难不成看裤子?”赵琪声音很大,过往同学纷纷停住脚步,在实验2班门口看。   何醒当时真在看裤子,做题没思路,百无聊赖,她低头研究起校服裤子上印的校徽,解释没人信,她拉起赵琪手腕,“走,去办公室找老师再要一套数学卷子,我当着全班的面写,50多双眼睛监考,看我到底有没有抄?”   让人闭嘴的最好办法是用实力说话,何醒数学成绩虽然拉胯,但有底气在全班同学面前再考一次,因为只有她知道,那点微不足道的进步,是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换来的。   若在普通班,这事可能算了,实验班不同,一分之差会被淘汰,没人愿意退回普通班,大家虎视眈眈地盯着每个走捷径抢名额的人。   中午实验2班出现诡异一幕,吃完午饭没人休息,全班盯着何醒答题,众目睽睽下何醒没紧张,反而超常发挥快速答完整套题,交给数学老师,晚自习老师公布何醒的成绩90分,比月考还多出十几分,全班沉默,那些不理她的同学纷纷来道歉。   实验2班风波平息,实验1班掀起一阵小风波,起因是程朝落翻了堆满信件和礼物的书桌,从上高中来,程朝落书桌没空过,很多信和礼物,时间久了书桌里越积越多,不慎掉出来的被值日生打扫走,他也不管。   晚自习程朝落一改常态,将所有信件拿出来,和周辞屿一封一封地挑拣,共挑出五六封信放一旁,其他的重新塞回去,程朝落拿着那些信出去,大家以为他铁树开花,要和曾经给他写过信的姑娘告白,都悄悄跟出去看。   程朝落到实验2班门喊赵琪出来,身旁还跟着周辞屿、孟千山和一些实验1班的同学,赵琪见这阵仗以为来告白,碰上程朝落的冷眸,心不由一沉,那眼神锋芒如剑像来索命,她的眼眸也跟着冷下来,“有事吗?”   “这些是你写的吧?”程朝落把带有赵琪名字的信件亮到她眼前。   赵琪比一般同学大胆,给程朝落写的信,都留了姓名和班级,白纸黑字,她没办法不承认。   程朝落把信件塞她手里,“以后别再给我写信,我没兴趣。”   那些跟来看热闹的同学带着探究的眼神看赵琪,似乎早预想到这结果,赵琪很冷静,“何醒让你这么做的?”   程朝落摇头,“我不想和抄袭的人有任何关系。”   此话一出众人惊讶,赵琪的成绩在实验2班名列前茅,怎么可能抄袭,像被摸到逆鳞,赵琪的冷静消失的无影无踪,她不顾形象地大吼:“何醒抄了数学不承认,这话你该对她说。”即便何醒当着全班面重考一次,赵琪还咬着何醒抄袭不松。   “有证据拿去找老师举报。”程朝落语调没变一下,始终淡漠的神态,“没证据到处传播是造谣。”   “那请你拿出,我抄袭的证据。”赵琪伸手问程朝落要证据,气势不减。   程朝落不紧不慢从口袋里拿出手机,播放一段视频,放赵琪手里,视频里赵琪趁着监考老师过去,快速在卷子下拿出张小纸条,对着纸条内容书写答案。   监考老师背对她没看见,监控视频在斜上方拍个正着,学校的监控太多,不出大事一般没人查看,赵琪幸运的躲过一劫,视频将她抄袭的经过拍得一清二楚,无处抵赖。   顷刻间,赵琪脸色惨白,讲话带着颤音,“你......怎么能拿到监控视频?”身旁女生小声提醒程朝落计算机很强,她歇斯底里地喊:“你黑了学校的监控系统?我要去举报你。”   “很遗憾你晚了一步。”程朝落收回手机,锁了屏幕,两指捏着手机一角,“我已经把这段视频发给周老师和学领导,让大家看看实验班学生的成绩注了水。”   “你也是实验班的,你为什么这么做?”吼完赵琪猛地反应过来,“因为何醒。”   程朝落:“我对事不对人,你作弊抢占了努力学习,想进实验班同学的名额,这不公平。”   赵琪听不进去,也不信程朝落的话,“我从高一喜欢你,给你写信送礼物,悄悄注视你的一切,这么久的喜欢,反不如何醒一句话,她有什么好的?”   众人看着程朝落,等待他被赵琪刺激出更多劲爆内容,程朝落却认真回答了这问题,“她很善良,不会因嫉妒心四处造谣给人泼脏水。”   赵琪被堵得哑口无言,她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,程朝落全明白,他太通透了,知道是赵琪传播谣言时,就已经猜到她的动机。   事情闹得很大,普通班的学生愤愤不满,嚷着要个说法,老师们查了赵琪以前的考试监控,发现她是惯抄,为给大家公平的结果,赵琪离开实验班去了普通班。   事后何醒找程朝落,“狗子,我请你吃饭吧?”   “不吃。”   “想要什么?我送你。”   “不要。”   “那我怎么感谢你。”   “先攒着。”   程朝落说先攒着,何醒没再在意。   *   转眼到年底,圣诞将至,商城马路到处洋溢节日气氛,元旦之后是期末考,何醒没心情过节,全身心投入到备考中,只抽空给南潇准备了圣诞礼物。   圣诞节是周五,放学孟千山组织大家聚餐,何醒不愿去,被南潇强拉硬拽给扯去,包间里多了张陌生面孔沈忆棠,她和她们打招呼,“嗨!”   何醒和南潇穿着校服,沈忆棠已换上自己的衣服,修身连衣裙,脸上化着淡妆,张扬美艳,像神话里的女妖,女孩看了都沦陷,她俩呆呆地回沈忆棠,“你好。”   沈忆棠不像传闻那么难相处,很快和何醒、南潇打成一片,只是目光常在周辞屿身上,明了直白,饭吃一半,周辞屿去卫生间,沈忆棠追出去,之后两人再没回来。   剩下四个人,程朝落一贯话少,何醒想着没做完的题,包间只有南潇和孟千山嬉笑打闹的声音,过了一阵,孟千山趴南潇耳边说几句悄悄话,南潇霎时脸红,随后他们也走了。   何醒想明白那道题,抬眸,偌大的餐桌只剩她和程朝落,何醒拿起筷子夹菜,“菜还没上完,怎么都走光?”   程朝落双臂抱胸看她,“圣诞节都忙着谈恋爱去了。”   “你怎么没去约会?”何醒嘴里塞鼓鼓的,像只小兔子。   程朝落转动桌面,用公筷夹菜放她面前的餐盘里,“我走了,祖宗谁伺候?”   何醒满意一笑,“算你有良心。”她指着糖醋鱼说,“祖宗要吃鱼。”   程朝落端起整盘鱼放何醒面前。   吃饱喝足,慢悠悠往家走,何醒忽感脸上冰凉,抬手碰了下,手背也感到凉感,仰头,暖黄的路灯下,小雪花簌簌落下,她惊呼:“下雪了。”   程朝落仰头看一眼,转念扯起何醒后背的帽子扣她头上, “冷。”   何醒双手向前,捧着落入即化的雪,眉眼皆是弯的,“程朝落许个愿吧。”   程朝落瞥她一眼,丢下句“幼稚”大步往前走。   “我许愿能收到圣诞老人的礼物,小时候我爸妈每年圣诞节,都在我枕边放礼物,说圣诞老人送的,以至于我多年来,一直深信有圣诞老人。”何醒跟在程朝落身后絮叨。   突然间,一个小盒子腾空而降落到她手里,何醒抬眸,程朝落在她正前方,没戴帽子,头顶薄薄一层雪花,衬得眉眼更清冷,他背对路灯,周身散着暖色光圈,目光一触,程朝落立刻扭头转过身往前走。   何醒上前拉住他,“这是什么?”   “自己看。”还是那没情绪的散漫调调。   何醒轻轻打开盒子,黑色绒布上挂着银色项链,中间挂着玉的星星吊坠,那颗星晶莹剔透,真像从夜空掉下来的。   她弯唇,身旁的人随之弯唇,她抬头,程朝落嘴角的笑马上收敛,恢复不爱理人的模样。   “送我的?”何醒问。   程朝落避开她视线,迈腿往前走,“随便买的,不喜欢就扔了。”   何醒赶忙扣上盒盖,追上去,“喜欢。”她堵在程朝落身前,亮出掌心的小盒子,“你帮我戴上。”   风过雪落,程朝落捏着项链卡扣,雪花落到他骨节分明的手上,灼热的体温快速融化了雪,项链卡扣很小,他一手握着项链,一手绕过何醒脖颈,离得近,少女清甜伴着落雪的冷空气一起吸进体内沸腾。   带完项链,他慌忙地收回手,“好了。”   何醒垂头,一颗淡色星星在胸前,很漂亮,她羞愧地说:“抱歉,我没给你准备礼物。”   “先欠着吧。”   “又欠呀。”何醒跟在程朝落身边往前走,“这段日子,我欠你两次了,攒太多我还不起。”   “还得起,等我想好跟你说。”   路面有一块结了冰,何醒双脚踩在冰面滑过,鞋太滑,到冰上不受控制,她左晃右晃险些摔倒,滑到快没冰的地方,想停停不下来,大喊程朝落的名字。 竒 書 網 ω ω w . q i δ h μ 9 ㈨ . c ó M   程朝落闻声转身,何醒晃晃悠悠的身子,直直撞进他怀里,怕摔倒,她双手紧紧环住程朝落腰,头埋在他胸口,雪落他们满身,人群攒动,程朝落听不见,时间好像静止了。   “撞疼没?”何醒站稳脚跟,推开程朝落。   “没有。”胸口快速的跳动,使程朝落没办法看何醒,怕一看全绷不住,他扭头往前走。   知道程朝落不愿被人触碰,何醒以为他生气,追在后面说:“我不是故意撞你的,对不起。”   程朝落骤然停住,偏头睨看她,猛然蹦出句,“想不负责?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抱一下还要负责?   怎么负责?   她不等问出疑问,就被一双手臂拥进怀里。   雪顷刻间融化了。 第27章 不可能   布满彩灯的圣诞树立在街旁, 商场外放着圣诞节音乐,晚上十点多,马路还是一片红色海洋, 拥堵的车辆远看像长龙,圣诞节的都市夜人来人往, 川流不息。   何醒听不到周遭的嘈杂,耳边只有少年如雷如鼓的心跳,听着有力有节奏的声音,竟有些贪恋, 她往上抬眸,雪还在下, 程朝落头顶覆了薄薄一层, 刘海下,瞳仁清黑冷峻,下颚消瘦。   目光相撞, 瞳仁里映着彼此,谁都没躲,喧嚣人群都与他们无关, 时间仿佛慢下来。   刺耳的鸣笛声从他们身旁经过,车走远,程朝落松开何醒, “有车。”   “哦。”何醒低头看地面稀疏的雪,脚尖踢了踢小石子。   程朝落抬手掸了掸她肩上的雪, “冷不冷?”他指着前方通明的店铺,“去买套围巾?”   “好。”何醒没看他, 低头小跑进店铺, 小店里灯光明亮, 暖气十足,何醒拿条围脖准备试戴,抬头看镜子,程朝落不知什么时候站她身后,他们前一后,一高一矮地站那,通过镜子看彼此。   何醒慌忙别开视线,垂眸系围巾。   “歪了。”程朝落的手从何醒脖颈穿过,到前面帮她把围巾戴好,他身上有雪,手臂一动带起一股清冽的冷空气,何醒突然被他搞得烦躁,扯下围巾放回原处不买了。   她独自走了一段,程朝落小跑着追上,围巾围她脖上,“冷。”   “你烦不烦?”何醒不想戴,往下扯围巾。   程朝落按着围巾不让她往下拿,远看像搂她脖子,衣袖贴何醒耳边微微凉,“戴好我就离你远点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他看出她的烦躁,何醒又不想被看出来,乱七八糟的情绪像打结的毛线,急需一把剪刀剪断,她抬手打程朝落还在围脖上的手,“我不是故意抱你一下,你已经抱回去,还来搂我,男女你懂不懂啊?”   何醒打人那点力气,对程朝落来说像猫挠似的,他手一松,胳膊自然地搭何醒肩上,特无赖地说:“不懂。”她一把推开程朝落,气鼓鼓往前走。   她的每个反应都一下不落的落入程朝落眼里,他跟在后面浅勾唇,给她一段独自思考的时间,过了人流密集的闹市区,程朝落加快脚步追上前,“那会儿后面有车,怕被车撞才把你抱过来。”   听完这解释,何醒没那么别扭了。   程朝落又说:“你之前经常勾我脖子,那时怎么没说男女有别?”   何醒答得快:“因为没把你当男人。”   程朝落突然堵在何醒身前,弯腰看她,“那你今天别扭什么?”   “......”何醒说不出,双手往前把人推走,嘴硬道:“没别扭。”   程朝落拉长尾音“哦?”了声,在她前面倒着走,面对面相望,他笑了,“你不会喜欢上我吧?”   何醒上前,轻轻在程朝落脸上拍了下,“别做梦,等地球上所有异性都消失了,再来问我这问题。”见他眸色一暗,何醒迎风上前,勾起唇反问,“你喜欢那女孩难道是我?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他就不该引火上身。   见他没马上反击,何醒感觉胜了一层,心情大好,过了几秒后知后觉地看程朝落,“你不是吧?”   程朝落冷下脸,“不是。”   何醒长吐一口气,“吓死我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“咱俩可是比水还纯的情谊,我不允许它掺入半点杂质。”何醒自言自语。   程朝落无言以对,好在何醒很快转移话题,“你真要放弃Q大,和我考去B大吗?”   “嗯。”   “为了我们的友情,我拼劲尽全力也要考B大。”何醒看着他,笑得灿烂,弯起眼眸明亮清澈。   程朝落把她帽子戴好,掸掉她肩头的雪,语气轻柔,“好,我们读一个大学。”   “不行。”何醒话锋一转打破约定,“你还是和喜欢的女孩报一个学校吧,要不异地恋很辛苦。”   程朝落:“她也想去B大。”   何醒一脸我懂了的神色,“原来你放弃保送是因为爱情,我只是沾了爱情的光而已,唉,男人啊,就是重色轻友。”   不过程朝落喜欢的女孩肯定不差,何醒猜是实验一班的女孩,对他们来说考B大也容易,“前几天你还嘴硬不承认,今天不装了?”   程朝落:“……”   之前不愿说这问题,就怕她追问,绕来绕去被她绕晕,还是没逃过去。   “你表白了吗?”何醒满眼新奇地盯着程朝落追问。   程朝落决定满足她八卦的好奇心,“没有。”   何醒惊呼一声,“狗子,你居然暗恋?”   程朝落神色淡淡,没什么表情,她又头问:“为什么不说出来?”   “不想影响她心情。”程朝落双手插|大衣兜里,迎着飘落的小雪往前走。   何醒走他身旁,“也行,现在被老师知道比较麻烦,可以等高考之后再说,那时没有考试和家长老师的压力,高中毕业的暑假是谈恋爱的最佳时机。”   “听你的,等高考结束。”程朝落语气轻淡。   何醒笑:“好像是我们谈恋爱一样。”她拍拍程朝落肩膀,“成了别忘请我吃饭。”   “想吃什么?”   “海鲜自助。”   “行,成了请你吃十顿。”程朝落微偏头睨看,帽子围巾包裹严实,只露出张小脸的何醒。   闻言何醒喜笑颜开,没注意到侧上方的目光,她伸出小指和程朝落拉钩,“说到做到。”   程朝落与她勾手,“骗你是小狗。”   “你现在就是狗。”何醒肩膀猛然一疼,程朝落隔着衣服在她肩头咬了口,“说你是狗,还真咬?”   程朝落松开口,在何醒脸颊捏了捏,“只咬你。”她肩头有雪,他舌尖凉凉的。   何醒隔着大衣拉住程朝落手腕,把衣服推上去,不客气地在他手腕上狠咬一口,冷白的腕上,留下一圈齿痕。   程朝落看一眼,放下衣袖,推何醒往前走,“小狗。”   到家,小区门口停着辆跑车,何醒和程朝落不约而同往车上看,车门打开何庆妍从里面出来,车门关上前,她忽然返回去,半跪在副驾驶位置上,亲上驾驶位的人。   车门还开着,两人亲得忘我,何醒看不下去,拉起程朝落往小区里走。   “小姑交男朋友了?”程朝落问。   “不清楚,等我回家问问。”何醒叹气,“也不知道关上车门。”   程朝落回头又眼看车牌上的数字。   何庆妍进房间,何醒便凑过去,“小姑,你谈恋爱了?”   “看见了?”何庆妍把手里包包放何醒面前,“圣诞节限量款,好看吧?”   何醒不懂奢侈品,看那包没什么特殊的,她摇摇头。   “没品味。”何庆妍把包宝贝似的放衣柜里,“我放左边第二层,你平时找衣服别碰了。”   何醒点头,“怎么不把男朋友带回来给爸爸妈妈看看?他们知道你交男朋友会高兴的。”   何庆妍脸色瞬间沉了,“你别乱说,以后我自己会说。”   见小姑脸色不好,何醒没再多言,抽出卷子坐书桌前写题,何庆妍心情不错,放着电视剧卸妆,一部仙侠虐恋,主角生死离别,放声痛哭。   嘈杂声吵得何醒写不进去题,她拿手机发消息。   何庆妍在一旁喊:“帮我那张柔棉巾。”   何醒拿了柔棉巾递过去,一分神不小心把给程朝落发的消息,发到今晚新建的聚餐群里,[我想去你房间睡]   孟千山第一个回复:[来吧]   程朝落:[要点脸]   其他人也被这条消息给炸活了。   周辞屿:[你俩同居了?]   南潇:[@星星快醒醒是吗?]   程朝落:[都洗洗睡吧]   孟千山:[落哥控制好自己,别搞出人命]   周辞屿:[他爸妈在家呢]   南潇:[......]   何醒递完东西转回身就看见这几句,还有程朝落给她发的私聊,[消息撤回] 她想撤回,可过了时间无法撤回,只能在群里发:[不是你们想的那样]   孟千山:[我们想的哪样?]   解释不清,何醒干脆不回了。   [闭嘴睡觉]孟千山很快收到程朝落的私聊。   [怕何醒难为情?]   孟千山发过去张聊天截图,[宋宁三天两头问我何醒的事,他还没死心呢,你速度点吧]   程朝落回:[我的速度有用?]   这事要两人步调一致,程朝落这边开上跑车,何醒刚骑上自行车,不再一个频道上,剃头吊子一头热,速度再快也没用,孟千山干着急:   [我即将结束单身生活]   [辞屿也快沦陷了]   [自己看着办吧]   [依我看,你们俩边界感太少,和她保持距离,让何醒意识到你是男生,不是她的小闺蜜,也别太宠,欲擒故纵懂不懂?让她就知道你的重要性]   程朝落枕着手臂陷入沉思,他们认识十几年,有些事倒不差一时半刻,但孟千山的话有些道理,应该保持些距离,让何醒意识到他的特殊重要性,他给何醒发消息:[明天李叔有事,走路上学吧]   早晨程朝落借口有事,没等何醒,他提前十分钟出发,然后在半路停下,等何醒独自上学感到孤独时再出现,给她惊喜,他估算好时间等在路上,结果没一会儿,远远听见何醒的声音。   他闻声抬头,只见何醒坐在隔栋邻居刘明的车后座,两人有说有笑地聊天,从他面前骑过时,何醒嘲笑:“你好慢,我先走啦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他咬牙,踢了脚路边的石柱。   第一步出师不利,程朝落一整天低气压,何醒感觉不对劲,放学路上缠着他问怎么了。   程朝落不说话,只闷头走路。   刘明从校门口骑车出来,路过他们身边按铃,“何醒上车,我载你回去。”   走回家又累又冷,何醒想坐邻居的车,又不放心程朝落,抓着他问:“你到底别扭什么?不说话我走了。”   程朝落还不说,何醒不管了,迈腿要往邻居的自行车上坐,手腕被握住,程朝落终于开口:“我头疼。”   “没睡好?”   ( 重要 提示:如果书友们打不开 q i s u w a n g . c o m 老域名,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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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何来拿着零食跑了。   何醒四肢无力,时冷时热,迷迷糊糊睡着, 醒来窗外天色渐黑,何来又进房间趴她床头,“妈打电话说让你吃晚上药, 二姑奶去世了,她晚上回不来,还不退烧, 等爸下班回来带你去医院。”   “姐我还没吃晚饭,小姑也不知几点回来, 你帮我定外卖吧。”   “你怎么还不退烧?我自己好无聊。”   说来奇怪,何醒早晨吃了退烧药, 一天还在发热, 晕晕乎乎, 盖了三层被还是冷,弟弟滔滔不绝的话,将何醒从迷蒙中拉出来,她有气无力说:“药拿来。”   何来拿起书桌上的药,看不懂药名,问何醒:“这个?”   何醒烧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他拿的啥,隐约记得早晨小姑给她吃的也是这药,“对。”   “吃吧。”何来把药扣出来放手心里,又给端来一杯水给何醒。   坐起吃药让何醒稍微清醒些,她拿起手机眼看,消息都是苏明芯和程朝落给她发的,苏明芯问她病情,程朝落以为她随苏明芯去乡下,问她在那边怎么样。   她一条也没回,倒下又要睡,手机响了,她没力气说话,不想接,一旁的何来接起来,“朝落哥。”   “你也去乡下了?你姐呢?”程朝落问。   “她发烧了。”何来把手机放在何醒耳边,何醒沙哑地问:“干嘛?”   听着声不对,程朝落挂断电话来,马上来何醒房间,手往何醒额头一放,热得烫人,他问何来,“多少度?”   “不知道。”何来下床翻出体温计,“我不会看。”   程朝落无奈,甩了甩体温计给何醒,“量一量。”   何醒没动,持续高温烧得她分不清自己是睡还是醒着。   没办法程朝落扯开她衣服把体温计放腋下,到时间拿出体温计39度5,他不可思议地盯着何来,“没吃药?”   “吃了。”何来把书桌上的药给程朝落,“早晚都吃的这药。”   没有说明书和药盒,只光秃秃一板药,没听过药名,程朝落输入药名到网上查,一看结果顿时火冒三丈,一板减肥药,他把药摔到桌面,“四年级了,不识字?”   程朝落平时冷是冷,但鲜少发脾气,何来见状吓得不敢抬头,他日常成龙活虎,很少生病吃药,也不知退烧药叫什么名,声屈说:“小姑早晨给她吃的这药,我还问了我姐,她说对。”   从何来的三言两语里,程朝落明白过来怎么回事,准是何庆妍早晨着急出门约会,没仔细看药名,随手扣出药给何醒吃,这才一天没退烧,“药箱拿来。”何来转身去拿,他又说:“算了,度数太高还是去医院。”   他爬去上铺喊何醒起来,给她穿棉袄,扶着下床,提前叫好车,背着何醒下楼,坐车去医院,何醒对针异常敏感,烧得犯迷糊,见了针还是害怕,抽血时直躲,程朝落一手按她胳膊,一手捂着眼睛,为转移何醒注意力,他说:“知不知道皮卡丘站起来后变成什么?”   何醒靠在程朝落身上,小声呢喃:“还是皮卡丘呀。”   程朝落:“错了,是皮卡兵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要不是病着,真想起来打他。   谈话间,针已扎入何醒动脉,拔出针,程朝落按住棉签,扶何醒去一边坐,检查结果出来是普通流感,早吃药退烧,不用折腾来医院。   冬季流感高发季节,注射室很多人,也有十一中的学生,程朝落进去迅速成焦点。   何醒打了肌肉注射的退烧药,效果快,坐在那挂水时,已退烧,没那么难受,程朝落坐她身旁,手拿保温杯把吸管放何醒嘴边,哄着说:“喝点水。”   “不要。”何醒扭头避开水杯的吸管,“难喝。”   程朝落转到她扭头的那边,把水杯递过去,“不吃饭不喝水,好得慢,听话。”   何醒喝了口水皱眉,“男生是不是只会让人喝热水?”   程朝落扣起杯盖,保温杯放一旁,“你想喝什么?”   “凉奶茶、越凉越好。”   “不行,只能热的。”   何醒妥协:“好吧。”   “等会儿打完针出去买。”   “我现在就要。”   程朝落用外卖定了热奶茶,等奶茶送到,他拎奶茶往回走,高高瘦瘦,明朗冷俊的大男孩穿过输液大厅,快速吸引众多目光,几个十一中的学生窃窃私语。   “程朝落那么拽,竟然会跑腿帮人买奶茶。”   “那是他女朋友吗?”   “不是吧,听说单身。”   “他们什么关系?随意指示程朝落买东西。”   “不清楚,但程朝落好像很听她话......”   感受到旁人注视的目光,何醒往那边看眼,咬着吸管说:“她们不会认为我是你女朋友吧?”   程朝落把奶茶往上推了推,“喝你的奶茶。”   何醒喝几口,喝不动了,奶茶给程朝落,“我想睡会儿。”说完偏头靠程朝落肩头打盹。   程朝落放低肩膀,给何醒靠着。   何醒还和小时候一样,扎针的手一动不动,老老实实地搭腿上,她血管细,扎针难度系数高,稍不小心会滚针,别人一次扎上,她经常要扎两三次,扎的对针产生恐惧,长大也摆脱不了这种恐惧。   身体疲惫入睡快,没一会儿,程朝落肩头传来轻轻酣睡声衤糀,他垂眸往旁看,白皙的额头出了一层细汗,他拿出张纸巾,轻轻擦掉何醒额头的细汗。   药快滴没,程朝落想去喊护士又怕吵醒何醒,拜托身边患者的家属帮忙喊了声,护士过来换药,见他一动不动地让何醒靠着,随口问:“女朋友?”   “不是。”程朝落礼貌回答。   护士换完药没走,站一旁说:“单身?”   怕吵到何醒,程朝落点头,没说话。   “能加个微信吗?”护士从兜里拿出手机。   程朝落:“抱歉。”   小护士走了,何醒还是被吵醒,眯缝眼睛从程朝落肩头起开,“狗子魅力不减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三瓶药输完,何醒彻底退烧,不再忽冷忽热,但四肢仍然疲惫,感冒症状还存在,程朝落带她回自己家,点了饭和何来三人围坐一起,何醒没食欲不想吃饭。   程朝落把粥放何醒面前,“多少吃一点,不然没抵抗力。”   何醒抿紧嘴巴,直摇头。   “你不吃,我可吃了。”何来在一旁给姐姐制造危急。   平时何来这样说,何醒顿时危急感十足,此时食欲下降,抢东西记不起斗志,她把粥推到弟弟面前,“吃吧。”   何来看看程朝落,没敢动筷。   “我点的皮蛋瘦肉粥,吃两口?”程朝落语气柔和。   何来一怔,不可思议地看程朝落,他长这么大,没见程朝落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讲话,冰冷无情的大魔王转性了?何来忽然也想生病。   “恐龙蛋瘦肉粥,我也不吃。”何醒捂着嘴巴。   何来:“哪有恐龙蛋瘦肉粥?我吃。”   没人理他。   程朝落端起碗凑近何醒,“要我喂你?”   快拽上天大魔王能给别人喂食?何醒不信程朝落的话,故意说:“好呀。”她微张开嘴,等着看程朝落没耐心摔筷而去,没想到等来一勺温热香糯的粥,他还真喂了。   饭到嘴里,何醒不愿吃也得吃,“你还真喂?”   程朝落没情绪地“嗯”了声,又挖出勺粥放何醒嘴边,“上次我生病,你也喂过我。”   “今天的事谢谢你。”何醒说。   “怎么谢?”程朝落倒是不客气。   “你想怎么谢?”何醒反问。   “先攒着吧。”   又攒?   这些天何醒欠了他好,她说:“欠太多,我还不起。”   “你还得起。”程朝落又喂过来一勺。   “随你吧。”何醒说。   何来边往嘴里扒饭,小眼睛边看着喂饭聊天,“你们又虐狗。”   不说还好,一说何醒忽感窘迫,抢下程朝落手里的粥,“我自己吃。”病着还不忘解释,“以后你交女朋友了,咱来得保持距离。”   程朝落放下碗筷,没说话走了。   何来望着程朝落背影说:“你惹朝落哥生气了?他好像不怎么开心?”   “没有。”何醒顺势往那边看眼,“可能想追女朋友的事呢。”   “他女朋友不是你吗?”何来问。   “......”何醒吃饭不再理弟弟。   这次流感何醒一周才好,之后没多久进入期末考试,冬天夜长昼短,考完最后一科放学,天蒙蒙黑了,李叔晚上没时间来接他们,两人准备去走一段路,冷了就打车回家。   路过文具店,何醒进去买东西,程朝落在外等,路边有老奶奶三轮车往车上装鲜花,准备拿去花去市里卖,天冷老人家搬花艰难,程朝落过去帮忙,装完花老人说:“小伙子,喜欢什么花随便拿,奶奶送你。”   “您拿去卖吧,我不用着。”话说完程朝落蓦然一顿,临时改主意,弯腰从桶里拿了几枝玫瑰,老人不要钱,他扫了车上贴的二维码硬把钱付了。   拿到花,程朝落没马上走,握着花凝视文具店门口思考,文具店门一推开,看清是何醒的轮廓,他立刻快步上前走到垃圾桶旁。   何醒出来追上程朝落,“你在干嘛?”   程朝落:“扔东西。”   何醒往他手上看眼,惊呼:“哪来的玫瑰花?好漂亮!”   “刚遇见个买花的奶奶,见那奶奶辛苦,随便买了几枝,我要花没用,准备扔了。”程朝落说。   “买了都买了,扔掉多可惜?不如给我吧?”何醒笑着伸手去拿。   程朝落把花藏身后,“玫瑰花寓意不一样,不能随便给,我还是扔了吧。”   何醒心疼花,握住程朝落手腕,“扔了浪费,我最喜欢玫瑰花,给我吧。”   “这是玫瑰花,给你,又要说以后我女朋友怎么怎么样的。”程朝落举高花不给她,强调,“给你的就是给的你,别提以后。”   “好好好,我什么都不说。”何醒为花妥协,“你别扔。”   程朝落收回手臂,把花束递给何醒。   临近年底,道路房屋都积了层厚厚的雪,城市像披了白色斗篷,银装素素,玫瑰花盛开在苍茫的白色里,也盛开在少年心上。   作者有话说: 第29章 不可能   课间休息, 何醒和南潇趴桌上聊天。   南潇说:“程朝落这周过生日?”   “孟千山说的?”何醒用手指戳了戳南潇胳膊,“谈恋爱单身有什么区别?哪个更好?”   曾经坚定高中不恋爱的南潇,寒假时和孟千山在一起了, 迅速且突然,南潇被问的脸色一红, “各有各的好处。”   “只能选一个。”   “恋爱。”   何醒拿书挡住脸咯咯笑了。   南潇推搡她,“别笑啦,快说说程朝落生日送什么礼物?他生日好浪漫。”   “哪里浪漫?”何醒止住了笑,抬头看南潇。   “既不是520、也是521, 而是522,我爱爱, 有两个爱, 长久绵延,程朝落那种性子,要是喜欢谁肯定倾尽所有。”南潇分析得头头是道, “生日这么浪漫,人应该也浪漫。”   “一拽王,没浪漫细胞的。”何醒笃定地说, “也不用生日礼物,他不过生日。”   “啊?”南潇疑惑。   “以前每年生日就干妈买蛋糕,我们一起吹蜡烛吃蛋糕, 很简单的,他不太注重这些。”何醒想了想, “可能仪式感比较差?所以我说他浪漫不起来的。”   “你又没和程朝落谈恋爱,怎么知道?做朋友和谈恋爱不一样, 男生对朋友, 和对女朋友两幅面孔的。”   南潇这句话, 堵得何醒哑口无言,程朝落谈恋爱什么样,她还真想不出,这话题引出她的好奇心,“说说孟千山对女朋友什么样?”   “就那样。”南潇拿书挡着脸,羞于跟何醒对视。   何醒拿肘手撞南潇胳膊,“你不怕你爸妈和老师知道?”   南潇的家庭氛围,同何醒家的放养式截然不同,南潇父母对她各方面管家非常严,从小是乖乖女,做过最叛逆的事,就是偷偷和孟千山恋爱,“我们在学校不说话的,放假也不太见面。”   “柏拉图式恋爱?”何醒诧异,“孟千山愿意?”   南潇:“我爸妈要知道这事,铁定给我转学,换号码的,到时你也见不到我。”   没南潇可不行,何醒赶忙挽住她胳膊,“让孟千山忍着吧,反正最多一年零两个月。”突然何醒微微仰头在南潇耳边小声说:“你们亲过没?”   南潇羞得说不出话,咬着下唇点点头。   “什么感觉?”何醒在开放式家庭长大,不觉得亲吻是多难以启齿的事,南潇家一直灌输她,女孩要矜持,不可以谈恋爱,更不能和男生有肢体接触,这个问题,南潇根本张不开嘴说,她转移话题,“千山说,周辞屿答应沈忆棠了。”   何醒倏地从南潇肩膀起开,“不是吧你们?虐狗能不能分开虐?集中到一起要人命呀。”   南潇:“......”   短短一个寒假,很多事都变了。   朋友们的转变,促使何醒的想法也有了改变,恋爱不是老师口中的洪水猛兽,南潇这几个月并没堕落,相反成绩稳升不降。   *   天暖后,何醒和程朝落重新骑车上下学,路上何醒收到宋宁的消息,约她周日出去玩,到小区楼下,何醒锁好车和程朝落上楼时才看见消息,她打了几个字,想一想又删掉,抬头问程朝落:“你今年过生日不?”   程朝落没马上答,反问她:“有事?”   “宋宁约我周日出去玩,那天正好你生日,要不过生日,我和他出去玩了。”   电梯里,程朝落双手抄兜站何醒身边,冷清的眉眼淡漠没情绪,宽松校服在他身上半点不显邋遢,校服尺寸多偏大,许多人裤脚堆出几层褶皱,他校服裤子不仅没褶皱,还能露出脚踝,冷白的一截,外踝骨凸显,冷沉有质感的嗓音回响在狭小的电梯间,“过。”   何醒微诧,“太阳打西边出来了?”   “周辞屿和孟千山闹着要过。”电梯门打开,何醒还在低头看手机,程朝落从背后轻轻推她下,“走了。”   “行,那我给宋宁说声。”   到周日,何醒没和程朝落一起出门,她先去商场买礼物,程朝落衣食无忧没什么缺的,她在商城逛的眼花缭乱没挑出心仪的礼物,给朋友买礼物是件偷头的事,最后逛到一家乐高店,在里面选了超大号游艇,拎到约好的餐馆。   其他人都到齐,聚在桌前聊天,孟千山问程朝落:“我和辞屿提了几次过生日你都拒绝,怎么突然想开要过?因为何醒?”   话音刚落,何醒推门进来,礼物往程朝落怀里一塞,“什么因为我?”   “没什么。”程朝落抢在孟千山开口前回答。   孟千山凑过来,看了看何醒买的礼物,大笑:“买这么大的模型,醒哥想累死程朝落?”   何醒逛街又累又渴,指示程朝落,“给我倒杯水。”转头对孟千山说:“他拼这个很快的。”   孟千山没马上答话,视线往程朝落身上一瞄,平时拽了拽气的人,正端着水壶给何醒涮水杯倒水,还不语气低柔声地提醒何醒“慢点喝。” 孟千山拍拍何醒肩膀,“你可以哦。”   何醒不明所以,偏头问孟千山,“什么可以?”   孟千山笑而不答。   沈忆棠也来了,她坐周辞屿身边,安安静静,看着挺乖的,跟那日在操场告白时差距很大,只是她不知道周辞屿会说话,原本就话少的周辞屿,这回一点声没有了。   这顿饭吃的何醒心塞,周辞屿和沈忆棠在桌下牵手,时不时投喂菜很甜蜜,孟千山和南潇平时没机会接触,逮到有机会视若无人地腻歪,六个人两对热恋情侣,还有法吃饭吗?   饭吃完,两对情侣各自甜蜜去了,只剩何醒和程朝落大眼对小眼,填饱肚子,何醒仍然神色怏怏,提不起精神,“回家吧。”   “不回家。”   “你也要去约会?”   程朝落咬重语气,“今天我生日。”   何醒不懂这人怎么突然来了仪式感,朋友生日她不想扫兴,调整好情绪,特大度说:“今天你想做什么?醒哥都满足你。”   程朝落没答拉着她往外走,礼物东西太多,他们打车把东西送回家,又下楼,程朝落始终没说去哪里,坐上出租车,何醒耐不住:“到底要去哪?”   “刚才谁特大气地说,今天想做什么醒哥满足你,这么会儿怕了?”程朝落偏头逗她。   “怕你个大头鬼,走。”何醒有种奔赴未知的壮感。   程朝落扯唇一笑,抬手在她头顶揉了揉,“怕也晚了,一会儿我做什么,你都要答应,可不许反悔。”   何醒一把推开他,“不会要去酒店吧?那可不行?”   “怎么不行?你说过什么都满足的?”程朝落不知收敛还逗她。   话落,他腰上吃痛,何醒正用力掐他侧腰,“长脾气了,还敢逗你祖宗。”   他身上赘肉太少,指肚间硬邦邦的,何醒用尽全力,程朝落脸色都没变一下,她不甘心,掐转挠,果然这招管用,轻轻一挠,程朝落冷俊的脸上露出笑,身体直往车门方向躲,“别碰我。”   找到大魔王的软肋,何醒不可能轻易放过,追上去挠他腰间痒痒肉,“说,到底干嘛去?”   程朝落无处可躲,双手去抓何醒手腕,想阻止她的行为,何醒不让他抓,上躲下躲,两人从左侧车门打闹到右侧,越闹间隔的距离越短,一侧手臂腿贴到一起,隔着薄薄一层布料,能清晰地感知对方体温。   疯闹着,何醒不知怎么倒在程朝落怀里,还不是上怀,她上半身横躺程朝落腿上,脸贴着程朝落腹部,往下是比较尴尬的部位,天暖,大家只穿一层衣裤,紧贴一起,没反应也能感觉出来。   好像有什么“砰”一声炸开,两人不约而同地抬眼看对方,视线一撞,像触碰到违规禁忌品,马上各自弹开。   何醒顿时坐起,对着车窗整理头发。   程朝落坐到另一边,往下扯了扯衣襟,车后排骤然安静,惹得司机往后视镜看,心想疯闹一路的两人咋忽然停了?剩下半段路,两人各坐车窗旁往外看,不说话,车内异常安静。   下车,热闹声传来,卖小吃的推车,卖氢气球的商贩,哭闹的小孩......程朝落卖这么大的关子,原来是来游乐场,热闹的氛围,清空了路上的尴尬,何醒问:“怎么想来这?”   “玩。”程朝落答得简洁,检票进了里面,他说:“你在餐桌上的话还算数吧?”   何醒:“当然。”   “那走吧。”程朝落没看地图,直奔一个方向,停住脚步时,何醒抬头往上看一眼,见到高高的跳台,转身往回跑,程朝落抓住她手腕,“逃什么?说好陪我的。”   何醒讨好地笑,“换个陪。”   “我和你一起跳。”程朝落语气。   何醒又往上看眼,“蹦极也太刺激了?我没蹦过。”她不恐高,只是没玩过,紧张大于恐惧。   “刺激才玩。”程朝落拉着何醒去排队,到了上面,何醒反手紧紧抓住程朝落手腕,“说好了咱俩一起跳的,你别自己玩。”   程朝落:“不会。”   何醒:“绳要是断了,是不是当场没命?”   程朝落:“要死也是咱俩一起死,怕什么?”   何醒 :“......”   站在40米的跳跃台,何醒紧张又激动,捆绑好之后,她闭着眼抱住程朝落,脸埋在进他胸膛,什么都不看。   “不怕,我陪你。”程朝落双臂环过何醒身体两侧,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。   工作人员倒计时后,身子一倾,极速坠落,像心脏要和身体分离了似的,何醒抱着程朝落不松,同时用力大喊,空旷的山间回荡她的声音。   坠落停止,飞走的心脏归位,他们头朝下倒立在空中,何醒抬头,倒着看程朝落,“程星星,生日快乐。”   程朝落心里的话不等说出口,工作人员就过来把他们接走,落地何醒有些虚脱,靠着程朝落坐在跳跃台附近的长椅上休息,她忽然没由来地笑了。   程朝落拧开谁递过去,“笑什么?”   “爽!”何醒接过水喝了口,虽然紧张害怕,但真的爽,跳完后全身都轻松了,心情蹭蹭上升,看什么都觉得美好,她曲手肘撞了下程朝落,“你爽不爽?”   程朝落颔首,“跟你一样的感觉。”   何醒意识到这句对话,有点跑偏像在开车,笑得更灿烂,“两个人一起下坠的感觉真好,像共同经历了死亡。”   “喜欢下来再来。”   “不不不!”何醒忙拒绝程朝落,“经历过一次\'死亡\'就够了,咱以后也算生死之交了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“怎么突然想来蹦极?”何醒问。   想和她一起体验刺激,想她记住他们在一起的感觉。   这些程朝落都没说,只回她,“生日想玩点刺激的。”   何醒拉长尾音“哦?”了声,双眼满是我懂的目光,“没看出来你挺野呀!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游乐场建在山脚下,玩过蹦极后,其他项目何醒都不紧张了,傍晚时,路过儿童乐园,何醒撞见宋宁陪个小男孩玩滑梯,宋宁见到她丢下弟弟跑过去,“这么巧?”   何醒:“是呀,不过我们准备走了。”   宋宁:“我也要走了,一起?”   何醒:“行。”   白天没约上,宋宁逮到时机又想约何醒,“等会儿回市里,你干嘛去?”   何醒:“我直接回家。”   宋宁:“最新上映的电影还不错,一起去看?”   何醒想说行,嘴没张开,目光先看程朝落,好似在问他的意思,宋宁也顺着何醒目光看过去,两人像等待领导审批的职员。   “回去要看房。”程朝落说。   “什么房?”何醒不回宋宁,先问程朝落。   “上次漏水的管道修好了,我妈叫咱俩晚上过去看看,没问题的话,随时可以搬进去。”   何醒想起是程家,在十一中附近那套学区房,她转头拒绝宋宁。   即便这样宋宁还是撇下弟弟和父母,随何醒先回去,三人并肩往外走,见前面有售货亭,何醒跑过去买雪糕,程朝落和宋宁停下等,两人看着彼此不说话,眼神都写满不爽。   宋宁先打破沉默,“你们等下去看什么房?我跟你们一起去。”   程朝落冷淡的眉眼,比往日更没情绪,讲出的话也冷,“我们去婚房,你跟着不太适合。” 第30章 不可能   话说到这份, 宋宁没办法跟去,但心里堵着口气,索性找借口回去找父母, 不和何醒他们一起回。   何醒拿两个雪糕一瓶纯净水回来,却只剩程朝落一个人, “宋宁呢?”   “他说爸妈找他有事,不跟咱一起走了。”   “行吧。”   何醒把纯净水给程朝落人,并肩往外走,夕阳下, 天边满是橙红,光落到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上, 风一吹, 何醒的头发贴上左侧脸颊,程朝落抬手轻轻一勾帮她把头发掖到耳后。   “谢谢。”想到最近在程朝落那攒太多人情,何醒又说:“礼貌用语的谢, 你不会也要我还吧?”   “要。”   何醒递给他雪糕,“请你吃。”   程朝落嫌弃地摇头,“甜。”   他不吃, 何醒独自拥有两个,她咬着雪糕说:“我很穷,太高的回谢礼还不起。”   “不急, 先攒着,以后还得起时再还。”   何醒偏头看他, “你......怎么怪怪的?”以前说谢,他从来不理, 最近一点小事也要她偿还。   程朝落:“哪里怪?又帅了?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程朝落的通透在方方面面, 比如他知道自己长得帅这件事, 提及这个话题,不会遮遮掩掩地谦让说“我不帅”这种话,本就直白,在何醒面前更肆无忌惮,拽得欠揍。   何醒因这句话,目光再次落到程朝落身上,游乐场有年轻人也有陪小朋友玩的老人,还有刺激项目的尖叫声,程朝落冷冽的气质,和淡漠的眼神,在嘈杂的人群里别具一格。   他肤色白,骨相流畅,又不失男性的荷尔蒙,每点都不多不少,恰到好处,还有个强大不内耗的内核,像雪松春夏秋冬都是一种颜色,每天都朝光积极生长,不单单是皮囊上的帅。   何醒回收了准备回怼程朝落的话,换成吹彩虹屁,“帅得地球快炸了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有了来时的尴尬场面,回去路上两人规矩许多,各坐一边,中间留着一个人的空间。   出租司机放着电台里的节目,男主持人说:“网名叫悠悠的网友留言说,马上要大学毕业,想点首歌送给自己偷偷喜欢了四年的男同学,祝他前途似锦......”   “你的心有一道墙 但我发现一扇窗,   偶尔透出一丝暖暖的微光,   就算你有一道墙 我的爱会攀上窗台盛放,   打开窗你会看到悲伤融化......”   程朝落倏地从车窗外收回目光看何醒。   何醒被看得不自在,“看什么?”   程朝落:“看你像道墙。”   何醒怼他,“你像座雪山,又冷又难爬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很多年后,何醒才知道这首歌叫《心墙》才懂程朝落当时的目光,少年人的爱情总是渴望却难以开口,不能像成年人那样,快速直白。   他们去新,已经不漏了,墙面被泡过的地方,也重新刷好,生活用品全部买全,连何醒的护肤品,董莲都重新准备了,可以说非常贴心。   何醒特喜欢她那间少女心爆棚的卧室,“咱什么时候搬过来?”   “随时。”   “下周末我有事,6月中旬过来?”   “行,走吧。”   何醒在床上打了几个滚,恋恋不舍地随程朝落出门,刚迈出电梯,楼门外滑着滑板车的小男孩,直直地冲何醒撞来,程朝落眼疾手快地把何醒揽过来,躲开莽撞的小男孩没撞到。   小男孩说了声“对不起”何醒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,小孩就上电梯走了,而她还在程朝落怀里,担心她吓到,程朝落低头问:“没事吧?”   何醒扬头与他对视,“没有。”   两人相拥,又一个低头,一个抬头,远处像抱着亲吻的情侣。   拉着购物小车买菜回来的阿姨,从楼外进来见到两人,鼻腔里哼了哼,声不小地嘟囔:“小小年纪就恋爱,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,现在的小孩真不像话。”   程朝落闻言松开手,何醒回头要和阿姨解释他们关系,被程朝落拉着走了。   走到楼外,何醒说:“你干嘛不让我和阿姨解释?”   “有什么好解释的?”程朝落反问。   “她说我们是情侣,还说我们搂搂抱抱。”   “情侣就情侣呗。”程朝落不咸不淡地回,“第二点阿姨也没说错,我们确实在公共场合”他咬字的语气加重,“搂搂抱抱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见程朝落这无所谓的态度就离谱,之前谁给他们凑对,他第一个出来反驳,今天居然不在意,他都不在意,她更没所谓,反正他们不可能是情侣。   出小区,程朝落手机响了,电话刚接通,听筒就传出女生急切的声音,音量很大,何醒站程朝落身边也能听到,“我是沈忆棠,你知道周辞屿在家在哪吗?他手机关机......我找不到人。”   程朝落:“你先别急,发生什么事?”   “我们下午在公园”沈忆棠停顿了下,“接吻,被他家人看到,他爸妈和弟弟妹妹全在场,他爸挺生气的,硬把他拉走,然后电话就关机,到现在也联系不上,我们待的地方没什么人去,挺隐蔽的,不知道咋遇见他家人,他爸会不会打他?”   周辞屿很少提家里的事,具体情况程朝落也不知道,周辞屿一直一个人住,弟弟妹妹程朝落还是第一次听说,他说了周辞屿家的地址,但不确定周辞屿能不能在那,他和沈忆棠约定好一起过去。   何醒急得在一旁直跺脚,“小怪物他爸知不知道他会说话?”说完发现这话问的有毛病,“他爸肯定知道他会讲话。”她推了下程朝落,“周辞屿为什么装哑巴?看着像很多年已经习惯了。”   具体情况周辞屿没讲过,程朝落也不知,他们坐上车,立刻赶往周辞屿一个人住的家,到门口沈忆棠、孟千山和南潇也到了,中午一起吃饭的人,又聚到一起。   门锁密码程朝落和孟千山都知道,打开门家里没人,大家一筹莫展时,孟千山突然想起,有次学校要户口,他陪周辞屿去过一个地方拿,当时周辞屿告诉他那是亲戚家。   他们决定去那家找找看,孟千山根据记忆来到远郊别墅区,出来开门的男人,一身高定西装,从头到尾透着精致,他瞧见沈忆棠眼眸里瞬间有了火,“勾引我儿子不够,还敢找来我家?来,把你家长电话告诉我。”说着去抢沈忆棠手里握的手机。   程朝落往前一步挡在沈忆棠面前,笑着说:“叔叔,自由恋爱的时代没有谁勾引谁,太刻薄有损您这套高定西装的气派。”   这话既帮沈忆棠出了气,又堵住周辞屿父亲的嘴,关键周父吃了憋还没法还嘴,何醒在一旁暗暗给程朝落叫好,有程朝落在无论遇见什么事都很踏实,他总能用恰当损失最小的方法解决问题。   “辞屿休息了,你们走吧。”周父转手关上门。   孟千山要阻拦,程朝落挡了下,他们来的第一个目的是找周辞屿家,现在找到了以后的事还没计划,冒然跟周父叫嚣没好处,周父对沈忆棠比较敏感,加上六个人三男三女很容易被人误会成三对小情侣,会加重周父的厌恶。   程朝落对三个女生说:“你们先回去,具体情况咱手机联系。”   “我不想回去。”沈忆棠说。   程朝落:“周辞屿爸爸对你抵触情绪比较大,你留下只能激化矛盾,等我们带辞屿离开,让他去找你好吗?”   沈忆棠这才同意离开,三个女生离开,程朝落再次敲门,这次开门的是个年纪相仿的女孩,态度比周父还差,“已经说过周辞屿休息了还来敲,你们烦不烦?”   孟千山笑嘻嘻说:“我们三个连体婴儿,一分钟也分不开,没周辞屿我睡不着觉,整夜失眠,只能不断来敲你家门。”   女孩瞪他一眼, “有病。”   孟千山脸皮厚,而且最能插科犯浑,“确实是病。”   女孩气得没话说,要关门孟千山伸出一只脚挡住门,这时周父再次过来,见门外只剩他俩说:“让他们进来吧。”   别墅装得富丽堂皇很豪华,阿姨端菜伺候一家人晚餐,餐桌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却没周辞屿的身影,周父没马上带他们去找周辞屿,而让程朝落和孟千山坐沙发上,周父点燃一根烟,翘起腿问:“你们也有女朋友?”   面对周父这样的人物,孟千山自动消音,程朝落说:“我们都是朋友。”   周父不信,“你们这帮小子,只顾着自己爽,搞大肚子,还得父母擦屁股。”   程朝落没强行解释,反而顺着他的话说:“现在网络这么发达,我们都知道做措施,不会伤害女孩的。”   周父意味不明地笑了,他往餐桌那边看眼,见母子三人在吃饭,扭头扔给程朝落把钥匙,还有周辞屿的手机,小声说:“二楼左手边第二间屋子,接到人从后门出去。”   程朝落和孟千山急忙上楼,打开门房间一片漆黑,是间没有窗户的暗间,程朝落按开关灯不亮,用手机光亮才看清卷缩在角落的周辞屿,他靠着墙角而坐,双手搂着膝盖,头埋进腿间,感觉到光抬头看他们。   周辞屿没多问,随着程朝落和孟千山下楼离开别墅,到外面,孟千山先说:“草!谈个恋爱就把你关小黑屋?是不是亲生父母?你要不要去做个基因检测。”   “有时间再跟你们细说,手机我爸给你们没?沈忆棠给我打了好多电话,她一定急坏了。”   “得!折腾一圈,兄弟还没女朋友重要。”孟千山想去搂程朝落脖子,一见程朝落的冷眸,抬起的手又放下,把手机给周辞屿,“快去找你的宝贝吧,我们回家了。”   周辞屿:“.......”   沈忆棠突然从一旁的小路里跑过来,展开抱住周辞屿。   她居然又回来,程朝落和孟千山不想当灯泡,转身要走,沈忆棠说:“今天的事谢了。”   程朝落笑着摆摆手,走了,到家,何醒马上跑来问情况,得知周辞屿没事,她放下心,吐槽道:“不与孩子谈心交流,直接关小黑屋,什么奇葩父母?”   程朝落:“我也不清楚,周辞屿没细说就和沈忆棠走了。”   “哦。”何醒在网聊,边低头打完字,边不专心地和程朝落聊天,“沈忆棠又回去?”   程朝落无奈摇头,“在和南潇聊天?”   “不是。”何醒回完消息,收了手机,“宋宁约我周末去看电影,他买票呢,让我选座位,对了,你为什么和宋宁说学区房是我们婚房?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手机响铃,何醒又低头去打字,打完字发现程朝落眼神不对,“你怎么了?”   “为什么和宋宁去看电影?”程朝落语气急躁。   “这哪有为什么?他约我就去了。”何醒不知道程朝落怎么突然火了。   “随便谁约你都去?”   程朝落连连逼问,何醒有点火了,故意气他,“对呀,流浪汉约我也去。”   “好,我约你去。”程朝落牵起何醒的手往外走,何醒甩开她,“咱俩都一起看过多少次电影了?”   程朝落顿步,默默深吸了口气,“抱歉。”   “莫名其妙。”何醒坐回椅子上,又低头和宋宁聊天。   程朝落搬椅子坐她对面,“你看不出宋宁喜欢你?”   何醒静了一瞬,敞开心扉说:“以前看不出来,最近他频繁找我聊天,能感觉出一点。”   程朝落柔和下来,耐心极好地说:“你喜欢宋宁?”   何醒想了想,“不喜欢也不讨厌,我看他和看你们一样,没有你之前说的怦然心动感觉。”   “那还答应去看电影?他要在电影院跟你表白怎么办?”   “他们都谈恋爱了。”何醒抬眸看程朝落,声音越说越小,“我也想试试。”   程朝落略微弯腰,双手按住何醒两侧手臂,“不如和我试试?”   作者有话说:   后翻还有一章 第31章 不可能   何醒抿着唇, 肩膀颤动,在憋笑。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“笑什么?”   “和你试,我不如和旺柴试。”   旺柴是小区里一条狗。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他早猜到这种结果, 刚才一时失控才脱口问了句。   何醒把手机放桌面,凑过去拍程朝落拍拍肩膀, “你不用为我牺牲这么大,我们之间的情谊不用多说,十几年我都懂,也知道你朋友讲义气, 放心咱俩会是一辈子好朋友的。”   程朝落自嘲一笑,“嗯, 好有朋友。”   “其实......”何醒吞吞吐吐半天, “我说了你别生气。”   “我那么爱生气?”程朝落敞着腿,后背靠着,手臂搭椅背扆崋上, 手里拿只笔转来转去,无处安放。   “不爱生气,但这事说出来就保不准了, 算了还是不说。”何醒拿起手机,“我走了。”   程朝落从椅子上站起,往前迈一大步, 堵在何醒面前,低头俯视, “说完再走。”   何醒退回去,泄气地坐单人沙发里, “就初中前那个暑假, 我恶补好多部电视和小说, 短暂萌生恋爱的念头,那时想过和你试试,然后你当时特冷地说,宇宙毁灭咱俩也不可能在一起,还说我像男生一样皮,根本是投错胎。”   她挺伤感地叹了声,“情窦初开的我,刚燃起了点小火苗,被你一盆凉水浇灭,把我那点心思浇得一点火星都不剩,只有剩煤灰渣,那晚我回家挺郁闷的,像失了场恋,后来再没过这方面的念头。”   如果时光能穿越,程朝落像回去打自己两巴掌,何醒说的事他完全没印象,更不知道她以前有过这种心思,他拧眉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,怎么都想不起来。   “我当时看偶像剧看的,不是喜欢你。”何醒解释。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何醒突然笑了,“咱俩太熟,在一起肯定没意思,牵手像左手拉右手,接吻像亲一块猪肉。”她视线落到程朝落的薄唇,笑得更放肆,“你唇太薄,不够性感,估计还没猪肉亲着有感觉。”   程朝落骤然弯腰,手撑着单人沙发的两边,直视何醒,“不试怎么知道没感觉?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她大脑有一瞬空白,这是什么危险发言?   “起开。”何醒抬腿踢程朝落一脚。   腿上吃痛,程朝落起身,垂眸往下看她,“我是男人,以后别在我面前乱说说。”   何醒:“你要不说,还真看不出来是个男人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“手机在书桌上,帮我拿过来。”何醒大爷似的靠着沙发,指示程朝落跑腿。   程朝落一改常态,没马上过去拿,“别和宋宁去看电影。”   “为什么?”   “谈恋爱是彼此喜欢。”程朝落推椅子过来,坐到何醒对面,[这么说吧,你上次说想把初吻、初恋所有珍贵的第一次全给一个人,那个人是宋宁吗?假如你们恋爱,宋宁想吻你,你愿意?”   何醒一想那画面,瞬间没有谈恋爱的欲望,“不愿意。”   “你只是看南潇谈恋爱,萌生出这种念头,像以前看偶像剧,生出和我在一起的念头一样。”程朝落搬走椅子,空出何醒面前的路,“你若想把难忘的回忆,珍贵的初吻都给宋宁就去。”   “把我手机拿来,告诉他不去了,以后我还是不和宋宁聊天。”程朝落递来手机,何醒给宋宁回消息时,想到个问题,手突然顿住,“谁说谈恋爱就要接吻?”   程朝落往床边一坐,语气不善,“我说的。”   “你又没谈过恋爱。”何醒无情地嘲笑他。   “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?男人脑子想的啥我会不知道?”   何醒好奇上来了,“你也想过这种事?和谁?你喜欢的那个女孩?”   程朝落发现自己掉进她的陷阱里,闭嘴不说。“我妈白天买了甜点,我去给你拿。”   “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。”何醒拉着程朝落不让走。   程朝落回头,“和你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她拉着程朝落不松,他不再说话,两人就这么直视对方叫劲。   “老扯上我干嘛?我不问了,还不行?”何醒先败下阵,松开程朝落,“要巧克力慕斯。”   程朝落出去拿东西,何醒盯着程朝落刚才站的地方发呆,她虽然大大咧咧想得少,但不傻,能感觉出程朝落最近和以前不一样,说不清哪里怪怪的,像有什么东西悄悄的变了。   想到那个变化的方向,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,又急忙否定,程朝落拿回来甜点,放何醒手里,她端着小口地吃,自言自语道:“我还是先不想谈恋爱的事,考上B大再说。”   程朝落轻“嗯”了声,拿本书坐何醒身边翻着看。   那个被抛在脑后的问题又浮现出来,何醒心里七上八下地不安稳,“如果我和你女朋友一起掉水里你救谁?”   程朝落用有毛病的眼神看她。   像怕他说出什么,何醒又说:“救女朋友对吧?爱情第一,友情第二。”   程朝落低头看书,不理她这无聊的问题。   不听到答案还不行,何醒去扯他,带着急躁问:“到底是不是?”   “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。”   “我说假如。”   程朝落看出来,不回答何醒能一直问,他不太理解女生的脑回路,只能顺她说,“是。”   听到期盼中的答案,何醒却高兴不起来,“哦。”   耳畔倏地响起清冽悦耳的少年声,“也会救你。”   “真的?”何醒眼里顿时有了光。   “不管什么时候,我都不抛下你。”程朝落给出无比坚定的回答。   何醒脸上有了笑,“我就知道狗子最好。”   程朝落没说话,伸手在何醒唇边抹了下,垂看眼指肚的奶油,“吃东西像猫一样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房间静下来,何醒无所事事,咬叉子看程朝落的那一柜的奖杯,不仅排列有序还一尘不染,之前放奖牌那一列是满的,如今空出个位置,她问:“怎么少了个奖牌?”   “没少。”程朝落往柜子那看一眼,“我特意空出来的位置,留着装国际杯赛的奖牌,之后可能不会再有奖牌和奖杯放进去。”   何醒:“到巅峰无赛可比了,当然不会再有奖杯放进去,程星星我怀疑你在凡尔赛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“什么时候出国?”   “暑假。”   “多久?”   “可能整个暑假。”   一想随叫随到的人要走,何醒还挺舍不得,撇嘴说:“那我只能每天面对,何来那个讨厌鬼。”   “给你带礼物。”   程朝落每次出去比赛都会带礼物回来,何醒习以为常,毫不客气,“这次买化妆品吧,等高考完我要学化妆。”   “我买不好。”程朝落不懂女生那些瓶瓶罐罐。   “没事,我发图给你。”   “行。”   他们谁都没想到,几个月后何醒只收到礼物,程朝落却没回来。   -   期末考一结束,程朝落就走了,何醒随家人一起去送机,长辈们轮番叮嘱程朝落到那边注意安全和身体,她找到机会和程朝落说话,临别前程朝落走过来,“我书桌本笔记拿回去看,等我回来考你。”   何醒比划出OK的手势。   程朝落习惯性抬手在何醒头顶摸了摸,“别松懈,不然高三跟不上。”   “罗里吧嗦好像我要出国。”何醒瞥见他手腕的红绳,伸手指摸摸那颗佛珠,“它会保佑你一切顺利的。”   程朝落点头,“等我回来。”   “知道啦。”何醒往前推他,“快走吧。”   大人们看了笑说:“这两孩子。”   程朝落拎着行李独自往候机室走,隔着很远一段回头对何醒摆手,何醒忽然鼻子一酸,转头第一个往回走,虽然程朝落以前也经常出去比赛,但出国还是第一次,而且要整个暑假那么久。   回家,何醒取了程朝落说的笔记本,打开第一页直接震惊,全是手写,每一步解题步骤都用不同他颜色的笔写了思路,下面还会留几道同类型的题让何醒独自完成,A5的本子写得满满当当,不知道程朝落什么时候写的。   何醒想给程朝落发消息,考虑他正在飞机上,转念拍照发条朋友圈,[这个暑假有事做了,谢谢我发小。]   南潇评论:[羡慕我没发小呢?]   孟千山回复评论:[宝不羡慕,你有男朋友,她没有。]   没一会儿,这条回复没有了,一想就是南潇怕他们共同好友看见,让孟千山删除,何醒看着大家留言笑了。   “小男朋友出国,还有心情笑?”何庆妍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何醒身边,吓何醒一跳,自从何庆妍交了男朋友,晚上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,有时直接夜不归宿,何醒按掉手机屏幕,“我们没谈恋爱。”   “程朝落有个会赚的钱爸爸,嫁他不亏。”   “这跟他爸有什么关系?”   “程谦要没钱,程朝落会学那么多特长,能随便出国,能惹你生气就转大额红包?”   “何来特长也没少学,现在会哪个?干爸的钱起到辅助作用,主要还是程朝落优秀。”何醒辩解。   “才说他几句就护上,还说没谈恋爱。”   何醒干脆戴上耳机写题,不与小姑争辩。   何庆妍每晚不管回家多晚,都要卸妆护肤,折腾一个多小时才能结束,她边卸妆边唠叨侄女:“你年纪小,还不懂社会多残酷,等工作就明白找个有钱对象多重要,我那个嫁入豪门的同学一天没班没上过,回家几个阿姨伺候。”   正说着,何庆妍手机响了,她低头看眼,急忙翻出只口红,把卸掉的妆补上,又拍一层粉底,看着没问题接起视频,甜甜地叫了声,“老公。”   何醒带着耳机都听到,瞬间鸡皮疙瘩掉满地,拿着卷子去客厅,过了十分钟,何庆妍打扮得花枝招展从卧室出来,对何醒说:“晚上你自己睡吧,我不回来了。”   “快十二点,你去哪?”何醒问。   “谈恋爱当然去约会。”何庆妍说得理直气壮。   回家不到半小时又出去约会,谁家男朋友这么折腾人?何醒顿时对小姑交的男朋友没好感,她法干预,只能提醒小姑注意安全。   “别瞎操心,我男朋友人很好的。”   话落,何庆林从卫生间出来,质问妹妹,“去哪?”   “我”何庆妍支支吾吾,“去同事家住一夜。”   “哪个同事?怎么三天两头让你去?我打电话问老程那个同事怎么回事?一周得去去住五天。”何庆林拿手机要给程谦打电话。   何庆妍强抢下哥哥手机,“私事你找程总干嘛?”   “那我问董莲,她主管人事,总能了解些员工的家庭情况。”   之前何醒还奇怪为什么小姑去男朋友家住,爸妈不管不问,原来小姑用这个接口,她知道实情可没法插言,只能在一旁看着。   声音太大,吵醒苏明芯,“大半夜不睡觉,你们吵什么?”她看眼穿着靓丽的何庆妍,“这么晚,妍妍要出门?”   “我有事。”何庆妍转头要走,何庆林一把拉住她,“今天不讲实情别想出这个门,真拿我和你嫂子当傻子?你谈恋爱我们不干预你,但这么天天出去,至少让我们看看是什么人吧?别被人骗的只剩一堆骨头都不知道咋回事,让他上来接你,见到人再说。”   何庆妍用力甩何庆林的手,甩不开喊了声“哥” 奇 书 网 w w w . q i s h u 9 9 . c o m   “长兄为父,爹妈不在,我得为你做主,他要是踏实规矩的小伙子,你搬过去住我们都不管,但要是个不学无术的二流子,趁早拜拜。”   手机又响了,何庆妍要挂断,何庆林一把抢过去按接通键,视频出现的人让他瞠目结舌失了声,苏明芯见丈夫这反应也凑过来,一看也愣住,视频里的人倒笑了,“好久不见老同学。”   “胡广海?”何庆林胸口剧烈起伏,脏话直接飙出来,“泡我妹妹,你他妈还是个人?”   胡广海:“没办法,妍妍喜欢我。”   “在楼下是吧?马上滚上来。”摁断视频,何庆林把手机狠狠摔地板砖上,屏幕瞬间炸裂。   何庆妍捡起手机,见开不开机,气得眼泪直流,仰头跟何庆林大吼:“我愿意被他泡,你管不着。”   “啪!”   清脆的一耳光。   声音很大,听着都觉得疼,震的何醒一动不敢动,她第一次见爸爸打人,以前不管他们怎么皮,何庆林都不动手,看得出真的快气疯了。   何庆妍那层厚厚的粉底,遮盖不住脸上的红印,一侧脸渐渐肿胀起,她捂着脸怒瞪哥哥,不说话眼睛较劲。   “你疯了?”苏明芯吼完何庆林,去冰箱拿冰袋给何庆妍敷脸,何庆妍手一甩把冰袋扔到地上,对苏明芯大喊:“别碰我,不要你管。”   何来也醒了,迷迷瞪瞪出来,没看见小姑扔东西,冰袋不偏不倚砸到他脚上,疼的呜呜大哭,何庆林夫妇没心思管孩子,何醒赶忙把弟弟领到一旁安抚。   家里像一锅煮沸的粥,乱成一团。   “再吼声你嫂子试试?”何庆林又要打,被苏明芯拦住说:“不用管我。”她扭头好脾气耐心地问何庆妍,“胡广海怎么跟你说的?哥哥嫂子给你撑腰,有什么放心说。”   何庆妍气得头昏脑涨,不再伪装对苏明芯的不喜,“我为什么跟你说?你姓何吗?你有什么资格管我?”   这句话怼的苏明芯红了眼睛,嫂子到底是外人,不是亲妹妹打不得骂不得,放手里捧着,还是惹人不喜。   “啪!”何庆林又扇妹妹一巴掌,“春夏秋冬的衣服,谁给你买的?高中大学的学费,谁给你拿的?何庆妍做人要感恩。”   何庆妍敢和嫂子叫嚣,却不敢对哥哥放肆,她瞪着何庆林不服气。   何庆林长长地叹口,“胡广海比我还大一岁,孩子像醒醒那么大了。”   “他离异,我单身有什么不可以的?我不在乎给别人当后妈,也不在乎他年纪大。”何庆妍不服气地嘶吼。   “可他讨厌我,又是程谦的对手,你跟他在一起,让我们怎么面对老程一家?你怎么在公司上班?胡广海这人奸诈阴险,上学时有一次比赛,我得第一,他第二,从此记恨上我,处处找事与我作对。   当年胡广海喜欢董莲追很久没追到手,让程谦追了去,气得他砸碎我们宿舍的窗户,从此又和程谦杠上了。   芝麻大的小事记恨十几年,我被上一家公司辞退,是他从中作梗,之后还来家里嘲讽挖苦我,当时你就在现场,瞎了还是聋了?”   何庆妍:“哪有什么永久不变的敌人和朋友,任何关系都可以转变,那多少年的事,你还记仇不忘。”   “何来原本想去咱小区附近的小学,为什么去不了?是胡广海从中搞鬼,还有醒醒姥姥当年生病,已经找到匹配对象,对方也答应,临手术前一天突然拒绝,你嫂子给他跪下都没行,胡广海做的恶太多,这只是针对我的,针对老程更多,老程创业,他也创业,老程做什么项目,他抄什么。   这人就像个搅屎棍,心机深还小肚鸡肠,你在他面前就是张透明的纸,跟他在一起是引狼入室。”   “你们之间的恩怨与我没关,他对我很好,我喜欢他。”何庆妍气得一跺脚,“他这么久没上楼,一定生气,都被你搅合的,不行,我得去给他打个电话。”她去拿何醒的手机。   何庆林一把抓住何庆妍不让她去拿,“我说这么多,你一句没听去?胡广海接近你压根目的不纯,不是想利用你破坏咱家气氛,就是想利用你对付程谦,绝不可能是爱你,脑子让猪吃了?。”   “只有自己内心阴暗的人,才会把人想的那么坏。”何庆妍咬牙切齿地跟哥哥对峙。   何庆林脸色惨白,身体抖动如筛糠,“你.....你......” 他捂住胸口半天没说出后面的话。   “怎么了爸?”何醒撇下何来,直奔何庆林跑过去,没等到地方,何庆林晕倒,幸好苏明芯在旁边及时扶住人,没让何庆林摔在地板砖上。   谁也顾不上争吵,何庆妍吓傻了。   何来吓哭,苏明芯按压何庆林心口,想做心脏复苏,手法不熟练,干按没效果。   “爸爸不会死了吧?”何来呜呜直哭。   听到这话,何庆妍跑到何庆林身边放声大哭,“哥!”   何醒给急救中心打电话,小姑哭声吵得听不见电话声音,她回头吼道:“爸爸要是有个三张两短,我跟你没完,闭嘴。”   一声吼,何来和何庆妍的哭声都止住了,何醒回答完客服的问题,扯着何来去对门,她怕一会儿救护车来了,她们都去医院没人管何来,熊孩子胆小自己在家能哭死。   发生这紧急情况,董莲和程谦也不睡,董莲在家看何来,程谦同何醒和苏明芯去了医院,何庆妍不见踪影。   何庆林心脏出了问题,稍微再晚几分就没得救,医生说看何庆林的心脏以前不太好,亚健康状态不至于病倒,受刺激以后成了病,这回没事是运气好捡条命,医生不许他再熬夜劳累生气,否则随时有猝死的可能。   平淡普通的一天,谁也没想到会突发状况,程谦了解到原因,准备等何庆林醒了以后,找分别找胡广海和何庆妍谈谈,大家在病房待半宿,第二天何庆林终于醒了。   他醒来第一句话先问何庆妍,慌忙一晚上都没注意何庆妍,苏明芯安抚他,“妍妍可能在家了,你先养病。”   “把他喊过来。”何庆林虚弱地说。   “我去给小姑打电话。”何醒怕何庆妍再气父亲,主动打电话,想提前告诉小姑父亲的身体情况,提醒她讲话注意分寸,电话关机,想着是昨晚摔碎了,何醒又麻烦董莲去她家看眼,结果人不在。   没来医院,也不在家,程谦出去给公司同事打电话,回来说:“庆妍早晨去公司,十点多说家有事走了。”   苏明芯劝丈夫,“老程公司到医院距离远,等会儿妍妍能来,她年纪轻不懂事,你别上来就发脾气,坐下好好跟讲。”   病床外阳光刺眼,何庆林抬起手臂遮住眼睛,无可奈何地叹息了声,过了片刻,他拿下手腕,转头对程谦说:“对不住了老程。”   “这是什么话?哪有对不住我的事?”程谦问。   何庆林苏醒后的这么会儿时间,想了很多,他靠着床头坐起,“这么些年,胡广海像毒蛇似的盯着咱俩,当年的恨已经报完了还不行,他想看咱俩不如他,想看咱俩一个比一个惨。   这事我越想这事越不对劲,妍妍是你秘书,对你工作上的事非常了解,他勾引妍妍气我是小,主要还是奔着你,毕竟当年我只是比赛赢他,你却是抢了他梦中情人。   等会儿妍妍来,我马上让她辞职,她要不同意,你就辞退,不能让妍妍继续待在你身边,以前你出一个产品,胡广海抄一个,但都因为晚一步时机没做起来,现在胡广海最缺的就是一个能够赶在你前面的点子,所以公司下一步计划,千万不能让胡广海知道。”   大家都在IT行业摸爬滚打多年,何庆林一说,程谦秒懂,他从椅子上站起身,“糟糕!妍妍全程参与公司下一个产品的全部计划。”   何庆林骤然捂住胸口,大口呼吸,像离开水的濒临死亡鱼,吓得苏明芯急匆匆去喊医生,人恢复正常后,医生将苏明芯叫到外面训斥一顿。   事关重大,苏明芯让程谦先回公司,不讨论何庆妍的事,何庆林情绪渐渐平稳,只是从天明等到天黑何庆妍仍没出现,家里没有,公司也没有,手机联系不上,一直到何庆林出院,何庆妍也没来过。   出院前医生千叮咛万嘱,何庆林要注意休息,别熬夜劳累受刺激,回到家苏明芯让他把工作辞掉,何庆林不干,“咱家房贷没还完,醒醒和来来都要上学,我辞掉工作一家人怎么办?”   “天天熬到凌晨下班,周末还要加班,日积月累,神仙也受不住,你身体已经出问题,猝死的几率比普通人高很多。”苏明芯指着两孩子,“你想让两个孩子早早没爸?”   何庆林说气话,“死在岗位上更好,到时公司给赔偿,你先把房贷还上,剩下的钱够你们娘三花一阵。”   苏明芯气得直瞪何庆林,不敢跟他大吵,怄气地坐一旁不吱声。   “要不让干妈在公司给爸安排个不加班的职位?”何醒过去缓和父母之间的问题,她认识的人群都是学生,社会上的事除了程朝落父母,想不到其他人。   “老程那公司还不一定怎么样呢?”何庆林顿了顿,又叹气,“等等再说。”   从家一家四口坐一起说笑的日子,突然没了,都默默不语,最皮的何来话也少了,安安静静坐一旁看漫画。   “妍妍失联五天,报警吧?”苏明芯先打破沉默。   “别管,让她外面吃点苦。”   “万一出事怎么办?”   “活该。”   又是沉默。   当天夜里何醒听见窸窸窣窣的响动,半睡半醒地睁开眼,看见个人影在翻箱倒柜,她下意识尖叫了声。   “别吵!”何庆妍吼她。   听见熟悉的声音,何醒放下心,看见是小姑睡意全无,急匆匆下楼梯,抓住何庆妍,“你去哪了这些天?”   何庆妍没答她,“你爸没事吧?”   何醒正要讲何庆林的病,房间灯亮了,刚才她尖叫声太大,吵醒对面房间的父母,何庆林站门口,“怎么了?”话音一落,瞥到正在往行李箱塞东西的何庆妍,他过去一脚踹翻行李箱,“你还知道滚回来?”   “我来拿东西。”何庆妍向哥哥伸出手,“把我户口本给我。”   见父亲气色不对,何醒忙把何庆林退回主卧,“你先睡,我去跟小姑说。”   苏明芯闻声起来,想过去劝何庆妍被何醒拦住,“你过去只能加重矛盾,交给我。”   过去苏明芯和何庆林总拿何醒当小孩,没想到何醒遇见事很冷静,甚至能独当一面替她们解决问题,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,苏明芯很欣慰。   何醒回去,倚在门边摆明不让何庆妍出去,“爸爸因为你气病了,你想这样一走了之?”   何庆妍从行李箱内兜里扯出十摞人民币,放书桌上,“十万够了吧?”   “白眼狼。”   何庆妍不在意侄女的态度,“以后你就明白我的用心良苦了,等过几天别墅过到我名下,你们都搬过去住。”她环视一圈这个放着上下铺,过道很窄的小房间,“你可以有自己的房间,不用再挤这小破屋。”   “说的这么大义凛然,你和那个老男人在一起是为我们?要真为我们就不会把我爸爸气出病,你的私生活我不管,但不能再气我爸,这是我的底线,否则咱俩没完。”   一起生活这么多年,何庆妍了解小侄女的脾气,平时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,触及底线发起火很可怕,“我以后不会再回来,钱我会固定让人送回来。”   何醒离开门边,去书桌上拿钱砸何庆妍身上,“谁要你的穷钱,拿走。”   何庆妍趁机溜出门外,对面何庆林听到声音出来拦住她,“你今天走出这个家门,以后永远别再回来,我就当没有妹妹。”   “我们马上结婚,等领完证,胡广海名下的财产全有我一半,别墅也过到我名下,到时我会养你们,你和嫂子一辈子不工作都行。”   “蠢货。”   苏明芯在一旁紧着劝,生怕何庆林再去医院。   “随你怎么说。”何庆妍绕过哥哥要走。   何庆林又堵到前面,见妻子和女儿担忧的眼神,一瞬泄气不想再管妹妹的事,不让她走是放心不下那天的猜疑,“你和胡广海的事我可以不管,但做人要有底线,你若敢把老程公司的机密泄露给胡广海,我到地下都不会认你这个妹妹。”   何庆妍没说话,又绕过他走了。   这件事折腾一个多星期总算短暂地落下帷幕,何醒以为生活可以回到正轨,没想到又出事了,是何庆林最担心的事。   程谦当天从医院回公司没发现丢什么文件,当他去投资大会拉投资时,意外看见胡广海拿着他的产品计划书讲得绘声绘色,大屏幕上映出来的内容,和他电脑里的PPT一个字不差。   胡广海讲完投资人纷纷响起热烈掌声,而程谦电脑这份变成废纸,后面的内容他没再参加,出了会议室不断联系何庆妍,怎么都联系不上,担心何庆林受刺激,他没敢说。   回到公司,接连二三的投资人退股,高层被挖,几个线上产品被黑客攻击,谈好的合作方解约,资金链断掉,公司很快陷入困境,他找到跟随多年的员工谈话,得知胡广海利何庆妍做媒介,早与些重要人物谈好,除个别意志坚定的人没动摇,大部分都走了,毕竟出来上班的多数为赚钱,谁给的工资高去谁家,也可以理解。   没多久,各个平台的大V,突然一起炮轰程谦还在运营的几个产品,说他们公司APP做的烂,窃听用户隐私,莫须有的事情满天飞,用户量一时间跌倒谷底,还有假员工出来说公司拖欠工资,有人为讨要工资从楼上跳下去,甚至有人扒出程谦的家庭地址,造谣他和女明星关系不正当。   像晴朗的天空降了场雨,所有的雨滴对都往程谦身上浇,很明显要搞垮他,外界流言蜚语程朝不在乎,但内部资金出问题是致命的,为节省资金不得不辞退掉一部分,又因人少工作量完不成,公司陷入恶性循环,没多久公司运营不下去。   董莲卖掉房产,又拿出家里的存款填补公司还是不行,苏明芯拿出家的的存款帮程谦和董莲渡难关,程谦没收,他知道公司现在的情况是无底洞,很难挽救回来,他和董莲还在挣扎是不想多年心血付之东流。   程谦家庭地址被曝光,每天各种记者蹲在程谦家门口,连带何醒一家受到牵连,何醒平时出门都像明星一样捂得很严实,不然记者问个不停,恨不得祖宗十八代都问出来。   国内没办法待,董莲去国外陪程朝落,程谦留下处理公司的事情。   何庆林在苏明芯的强制要求下辞去工作,由于年纪较大,还不能高强度工作,新工作不好找,整天待业在家郁郁寡欢,短短一个假期,两家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。   怕影响比赛,所有人都瞒着程朝落,何醒也不敢说,好在程朝落比赛忙,又有时差,两人联系的不算多,要不何醒真怕哪天绷不住说漏嘴。   作者有话说:   后翻还有一章 第32章 不可能   程朝落如期拿到个人赛金牌, 团体赛亚军,国外知名大学向他抛出橄榄枝,他想拒绝父母不让, 长这么大,父母第一次干预他的决定, 程朝落觉得奇怪,追着董莲问原因。   董莲眼神闪躲,讲话支支吾吾,程朝落多聪明, 一眼看出母亲不对劲,故意拿手机看机票, “你不说, 我回国问我爸。”   “不能回去。”董莲一把抢走程朝落手机,一时心急脱口说:“有人扒出你在十一中上学,还扒出你获奖的事, 回去那些记者、大V准要追到学校去,然后乱写一通。”她哽咽道:“咱们暂时不能回国,等你爸爸处理完解散公司的事会过来。”   “这段日子, 到底发生什么?”   董莲见瞒不下去,将胡广海的事从头到尾给儿子讲一遍。   程朝落:“没有挽救的可能了?”   董莲摇头, “胡广海想搞你爸爸不是一天两天, 他蓄谋已久,事先做足准备, 至少准备了三五年,然后利用何庆妍打进公司内部, 了解公司不足的地方, 挖走高管, 偷走新产品计划书,给咱们最后一击。”董莲泪眼婆娑,“早知道胡广海记恨这么多年,我当初不该你爸爸在一起,新产品让他偷走,这么年多的心血全没了。”   程朝落抽出纸巾递给母亲,“我来想办法。”   董莲:“你个孩子能有什么办法?你不用管我们的事,好好读书就行,以后在这边读大学,供你读书的钱,我和你爸还能拿得起。”   “让我爸别往公司搭钱了,留着资金准备投新项目,偷的终归是偷的,只凭一份产品计划书,胡广海做不好这项目,他不知道产品的核心点在那,无法直击用户痛点,开发出来难长久运营,早晚被淘汰。”   董莲一怔,没想到程朝落一天没在公司上过班,想法却和程谦一样,“你爸也这样想,我们留的资金足够启动新项目。”   “新产品做的什么内容?”程朝落问。   “妈不懂,等你爸爸来让他和你聊。”   程朝落颔首,默了一瞬,“何醒怎么样?”   “老何被气出病,不能再过度劳累,辞掉高薪工作,我走时候老何还在找工作,昨天明芯跟我说,还没找到工作,整天在家唉声叹气,家里顶梁柱倒了,醒醒肯定不好过,不过比我想象中坚强,还时常鼓励她爸呢。”   像有根针扎进心口,隐隐作痛,程朝落看眼时间,拿手机出去给何醒视频,画面接通,何醒在书桌前写题,勾唇笑道:“拿到国际冠军了吗?”   “嗯。”   “你的荣耀柜,彻底圆满了,等你把奖牌拿回来放进去柜,我要拍张照做纪念。”何醒看着和以前一样说说笑笑的,其实瘦一圈,脸更小了,她拿出程朝落走时留给他的笔记本,“这里的题我都写完,随时到等你回来测试。”   她越装作没事,程朝落心口越堵得慌,他沉下声,“何醒,我比完赛了。”言外之意明显。   何醒装作不知道,“祝贺你,哪天回来?”   “我妈告诉我了。”程朝落直接摊牌。   何醒垂下眼眸,笔尖在卷子的空白处一下下画着,过会儿,她抬头,“对不起。”   程朝落:“跟你没关。”   “她姓何,是我小姑,怎么会和我没关?”这些天家里每天低气压,搞得何醒神经紧绷,不敢露出真情绪,面对程朝落她有些绷不住,“小姑很早前就反常,整日说要嫁个有钱男人什么的,我要早点留心,可能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,你家更”   “何醒!”程朝落打断她的话,重复:“和你没关系,何庆妍是个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成年人,你干涉不了她的想法和行为,而且我们家的公司不是什么大事,我爸妈留一些资金,会重新开始,这次我和他们一起从头再起来,你不要乱担心自责。”   这个又冷又拽的家伙,难得说出这么宽解人多话,何醒心里好受一些,“已经开学,你什么时候回来?”   程朝落沉默。   何醒早听爸妈说程谦夫妻决定,知道程朝落不会回来,可总怀有一丝幻想,“你真不会来?”   突发情况打乱一切,程朝落的计划只能暂停,他们早晚要面对这问题,“我得和我爸策划新产品,这边技术先进,能学的东西,收获的灵感也多。”   这回换何醒沉默。   程朝落:“对不起,不能陪你一起读高三。”   一起张大十几年,第一次分别,两个人对着视频都没由来地红了眼睛,之后长久的沉默。   何醒强扯出笑,“你要在国外读大学?不陪我考B大了?”   视频外,程朝落垂落身体两侧的手紧紧攥着,关节处隐隐发白,暗暗咬了咬,一年后的事情,他说不准,不敢轻易再给何醒承诺。   见他半天没说话,何醒自我安慰说:“没事,还有南潇陪我,到时再交个男朋友,又多一个人陪,你好好在那边帮干爸干妈忙吧。”   程朝落:“礼物我明天寄回去。”   “不用啦,我当时随便说的。”之前对礼物的期盼一下全没,原来她期盼的不是礼物是人,人不回来,礼物再豪华,何醒也高兴不起来。   过去何醒不高兴,程朝落发红包、送礼物,她就很高兴,这次他不知该怎么办,又是沉默。   “你给老师说了吗?”何醒问。   程朝落:“我妈说过。”   “哦......我写题了。”   “有不明白的,打视频给我。”   挂断视频,何醒趴桌上,手枕手臂,笔尖在草纸上画星星,画着画着,改成写程朝落的名字,耳边响起董莲那句话,“朝阳与日落是一天最浪漫的时刻,而他又姓程,可以拥有双倍浪漫。”   “一点也不浪漫,是条讨厌的狗。”她自言自语,写落字时重重用力,笔尖划破纸面,顺着那道裂口划破整张纸,撕下那一页,团成一团扔掉,随即起身去卫生间,用清水洗把脸,回去放大音乐音量,强行逼迫自己写题。   写完卷子睡不着,她又听英语口语,闭着眼睛边听边读,不给自己想其他的机会。   隔天去学校,南潇见她黑眼圈浓,问:“昨晚写题到凌晨?”   何醒怏怏地点头。   南潇拿胳膊撞她,“怎么了?”   “程朝落留国外不回来,大学也不回来,以后估计就在那边结婚生子定居吧。”   “因为你小姑的事?”   “嗯,她拜金又恋爱脑,作垮我爸的身体,和程朝落家的公司。”   南潇没办法解决,跟着直着急,“那怎么办?”   “程朝落要帮他爸重头再来,其实我挺理解他的,换成我,我也会那样做,像现在我恨不得出门帮我爸去面试,让他少遭受些折磨,他年纪大,身体不好,那些公司的人,一听这两点,简历都不看直接拒绝他,我干着急。帮不上忙。”何醒又拿笔在演算纸上乱画,“我就是不习惯,毕竟我们从生就在一起,十几年形影不离早习惯彼此的存在,突然看不见人,心里空落落的。”   “你喜欢程朝落吧?”南潇问。   何醒:“不是。”   南潇:“如果我出国,你肯定没这么难受。”   “你走我也不开心,哪个朋友走都不开心,只是程朝落严重点,毕竟认识太么久。”   “那你打算怎么办?”   “凉拌。”何醒直起腰,歪头靠上南潇肩头,“我总不能因为他不读书,不考试,不念大学,日子还要继续,原来怎么过,现在怎么过呗。”   “还去婚房住吗?”   何醒勾出个笑,“什么婚房?你们真离谱。”程朝落都不在,她还去住啥,白装修了,那张软床也睡不到,何醒快速清了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,抽出书,“准备上课吧,程朝落大学已经有着落了,咱们还得为高考奋斗。”   高三做不完的卷子,写不完的题,枯燥无味,就这样过了小半年,何庆林一直待业,快患上抑郁症,终于在年底找到工作,薪水比之前低许多,但工作后他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好,家里气氛慢慢回到以前,至于何庆妍,自从来取行李那次后,再没回来过,也没与他们联系过。   何醒和程朝落联系不多,一是两人都忙,二是打开视频总沉默相对,每次电话后何醒都要低迷一段时间,慢慢的她不愿再接程朝落视频,找各种理由搪塞。   程朝落多了解她,感受到她的变化,自动减少视频率。   又是一年圣诞节,周末放假孟千山组织大家去吃饭,还是去年的聚餐地点,哪都没变唯一少了程朝落,孟千山给程朝落发视频,程朝落没接,“可能在睡觉,咱吃饭吧。”   有沈忆棠在周辞屿不讲话,何醒情绪不高,一顿饭全靠孟千山调节气氛,饭后和去年一样,两对情侣各自单独约会,何醒饭店门口的公交站前等车,突然想到去年,她和程朝落步行回家,路上下雪,他们还买了围巾。   何醒摸摸脖子上的围巾,转身离开公交站,顺着去年回家那条路,步行往家走,卖围巾的那家小店还开着,她拐进去逛一圈,视线落到一件男士围巾上,毛茸茸的很软,她鬼使神差地买了下来。   路上她后悔,程朝落在那么远,围巾邮过去,圣诞节早过了,忽然不想送,扔掉还舍不得,她拎着围巾左右为难,路走一半下雪了。   她掌心向上,让雪花落到手心,凉凉的,忽而一阵凉风,冻得她瑟瑟发抖,小跑往家走,去年走这条路,程朝落在身边给她戴帽子戴围巾,不觉得冷,今年独自一人才发现寒冬的有夜多冷。   何醒一路小跑回小区,进楼道掸掸身上的雪,正掸着,身后传来清冽的薄荷味,耳边响起熟悉的嗓音,“圣诞快乐。”   她回头,怔住。 第33章 不可能   程朝落穿着黑色羽绒服, 肩头落了一层薄薄的雪,冷清的眼在暗寒的夜里,像盏灯明亮熠熠生辉, 似乎等很久,鼻尖微微发红, 察觉到何醒的震惊,他说:“回来太匆忙,忘记提前告诉你。”   何醒低头,轻轻跺着脚下的雪, 半天说:“我以为你再不回来。”   程朝落伸过手想抬起她的脸,掌心意外流入一滴温热, 晶莹剔透, 他心尖一颤,轻声说:“我说过,不管别人怎么样, 我都在你身边,不会丢下醒醒的。”   以前陆月莹也说过类似的话,她们在彼此日记本写过做一辈子好朋友的誓言, 还签了名,可只分个班友情就淡了,根本经不起考验, 少年人的誓言像张纸,轻轻一扯就断裂, 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,何醒怕了。   明知程朝落的离开是被迫, 始作俑者还是姑姑, 何醒心里仍然空落落, 患得患失,她习惯了程朝落在身边的日子,习惯大事小事和他分享,突然落单挺难接受的,无处安放又说不清的情绪,像藤蔓植物将她紧紧裹住,她发愤似的说:“骗人。”   “我什么时候骗过你?”程朝落抬起何醒的下巴,强行与她对视。   程朝落是没骗过她,但这时候何醒听不进去,什么都听不进去,一腔沉闷找到出口疯狂往外发泄,“我妈和干妈聊天,我都听见了,干妈说你要在国外读大学,毕业娶洋媳妇,生个混血宝宝,然后在那边定居。”   那天何醒无意听见苏明芯和董莲聊天后,这话像块石头压她心上,明明不是情侣,她却感觉自己被背叛,想到之前程朝落说和她一起去B大,这种感觉更强。   受那一次打击后,董莲怕了,不想让父子俩折腾,只想在国外随便做点小生意,过安稳平静的日子,随口把这种畅想讲给苏明芯听,不巧被何醒听到。   “我妈乱说的。”程朝落解释。   “那你也不会和我一起去B大了。”何醒扭头就走。   程朝落追上去拉住她,给了承诺,“大学毕业我一定回来。”   “回不回来,和我有什么关系?高中毕业我会谈恋爱,就算你以后回来,也用不着你陪,咱俩的友情到此结束,game over。”何醒知道在无理取闹,在任性,甚至莫名其妙,但控制不住,话一出口,更狠话争前恐后往外蹦,都不用过脑,如果程朝落回击,大吵一架更爽。   程朝落一字一顿,声冷如冰,“把、这、话、收、回、去。”   何醒梗着脖子,语气坚定,“不!”摆明要吵架。   “行!”程朝落把脚边的袋子往她怀里一塞,扭头走掉。   没吵起来,何醒抱着落了一层薄雪的袋子,呆呆地站楼道里,长这么大,他们每次吵架都吵不起来,程朝落压根不跟她吵,她拿出袋子里的礼盒,解开捆绑的蝴蝶结,一套小众品牌的化妆品,里面还有张贺卡,写着:愿醒醒年年岁岁都快乐。   突然从国外飞回来,是为给她送圣诞节礼物?   何醒猛然清醒,拎袋子追出去,天还下着雪,小区的路灯昏黄幽暗,高瘦少年走在光下,笔直挺拔。   她快步追上,手臂一展,拦在程朝落身前,迅速道歉,“对不起。”   程朝落不理,往左边绕路,何醒堵在左边,往右绕路,何醒堵在右边,她抓着程朝落手腕摇晃,“南潇她们私下约会去了,只有我独自落单,想到去年咱俩结伴,还去买围巾,我心情不好,其实我就......想你了,想你回来跟我一起上下学,一起出去玩。”她声音越说越小,逐渐哽咽。   去年圣诞节,不只有何醒一个人怀念,程朝落快被想念折磨疯了,才撇刚起步的项目,坐13个小时飞机回来看她一眼。   听何醒说想他,程朝落立刻什么气都没了,一把将她揽进怀里,“我也想你。”   “那你别走了。”知道不可能的事,何醒还是说,“我们像以前一样,一起去上学,或者搬去十一中附近那套房子,我自己不敢去住,新房一天没住过好亏。”   像有密集的针一下下扎进程朝落心里,疼痛无可奈何,是过去从未有过的无力感,他双臂用力,将何醒抱得更紧,“等我回来。”   “四年太久了。”何醒扬起小脸,借着灯光看程朝落,“等慢慢习惯没有你在身边,我就不会这么想你。”   “你想我,只因为......我们是朋友?”此时此刻,程朝落顾不上原本那些计划,迫切地想知道何醒的想法,猜得出何醒给的答案,还是疯狂想问,有什么马上要呼之欲出。   何醒:“对呀。”   相比不到面的思念,能像现在这样待在一起,做普通朋友程朝落也是高兴的,但那即将要说出的话,终是咽回去。   何醒轻轻推开程朝落,“好啦,别人看见以为我们在恋爱。” 她弯腰捡起身边的袋子,递给程朝落,“我也给你准备圣诞节礼物了,想着明天去邮寄呢,现在不用邮。”   程朝落低头垂看是条围巾,和何醒脖子上的围巾颜色相似,像情侣款,“谢谢。”   何醒手伸进袋子拿出围巾,“我帮你戴上。” 她翘起脚尖,围脖从程朝落脖间穿过,在前面系好,后退一步审视一眼,笑道:“我眼光真好。”   “冷了?”程朝落看着她冻得通红的耳朵说,“回家吧。”   “一起回。”何醒拉着他羽绒服的袖子往回走,“爸妈要知道你回来肯定高兴坏了,这次准备待几天?”   程朝落脚步放慢,“明早的飞机,我不过去打扰叔叔阿姨了。”   “哈?今晚回明早走?”何醒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他。   程朝落点头,“新项目的方向刚定下,我要回去和爸爸一起做需求。”   “你......”何醒垂头,脚一下下踢着地面薄雪,“大老远回来,只为给我送圣诞节礼物?”   “不然呢?”程朝落反问。   得到肯定,何醒马上露出笑,“还是发小好。”   进楼的一路,何醒讲着那段时间程朝落门口记者成群的场景,“我长这么大没见过那么多记者,幸好你不在,不然他们要跟到学校。”   程朝落摸了下她头顶,“受委屈了。”   “是我们家带去的麻烦,如果不是小姑泄露公司机密,干爸的公司不会黄,真正受损是你家,该我说对”   程朝落捂住何醒的嘴,“跟你没关不许道歉。”   何醒唇上凉凉的,双唇能明显感受出程朝落掌心清晰的纹理,还带着清冽的冷气。   在外面待太久,程朝落浑身都冷,手更凉,掌心却有一处柔软而温热,像不断往外喷涌的温泉,全身都热了,他抽回手,手掌放何醒后背推了推,“走啦。”   “哦。”何醒脑子有一瞬空空的,很快被程朝落回来的喜悦填满,几个月没说话,待到人何醒话不停,“最近南潇和孟千山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,实验班内卷多严重你是知道的,学习那么忙,还要吵架,我都替南潇累,幸好那时你把我说醒,没因好奇心和宋宁谈恋爱。”   程朝落推开门,让何醒先进,“他们吵什么?”   “还能有什么?大学的事呗。”何醒要换鞋,程朝落拦住她,“房间好久没打扫别换了。”   “我妈经常来打扫的。”何醒指着茶几上鲜花,“花还是新鲜的呢,她怕哪天干妈回来见家里的花都枯了心里难受,时常买花回来。”她换了鞋走到沙发坐下,继续给程朝落说:“南潇想和孟千山考一个大学,孟千山却说他考不上B大,能读个二本就烧香拜佛。”   程朝落:“孟千山的成绩确实考不上B大。”   “你们男生真是”男女思维像来往两个方向的路,想法总背道而驰,何醒无语,“先当成目标一起奋斗,这个过程很重要。”   孟千山平时模拟考400分出头,发挥不好到不了400,离B大录取线差太远,不是高三半年努力就能追上来的,程朝落原本想说还是要认清现实,转念一想何醒的话,到嗓子的话咽回去,改说:“等我说说孟千山。”   提及学校的事,何醒忽然想起程朝落暗恋的那个女孩,“这半年多你和那个女孩联系了吗?以后你不回来,是不是表白也凉了?”   程朝落点头。   何醒:“好可惜,你告诉我是谁吧?反正你不回十一中了,被人知道也没事。”   程朝落不答她,话转到卷子上,“把我走时候留给你的笔记拿来,我检查一遍你写的题。”   何醒哼了声,套上棉服回家拿题,临走前说:“以后我有喜欢的人也不告诉你。”   难得一见,两人没怎么闲聊,时间都用在题上,讲到凌晨,何醒眼皮打架,听着听着,眼皮睁不开合上了 。   “懂了吗?你来写一遍。”程朝落讲完题偏头,见何醒枕着胳膊睡了,手里还拿着笔,他轻轻把笔送她手里拿出来,横抱到床上,盖好被子。   何醒一觉睡到早晨,睁眼程朝落已经走了,昨晚的圣诞夜像梦样不真实,更梦幻的是,半夜迷蒙间,感觉程朝落翻身,侧面看她,不知看了多久,忽然上前在她左脸亲了口,很轻,像羽毛擦过。   程朝落怎么会亲她?一定是梦,疯了才对好朋友做这种梦,她摸摸左侧脸颊,那触感好似还在,好真实的梦。 第34章 相爱   孟千山和周辞屿拎零食早早等在实验2班门口, 何醒走来,他们马上过去拦住人,孟千山笑嘻嘻说:“醒哥吃早饭没?每些我们孝敬你的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她不接那包零食, 反问:“想收买我帮你哄南潇?还有半年就高考,你少气她点。”   “不是。”孟千山硬把零食塞何醒手里, “我和辞屿为昨晚的事给你道歉。”   “什么事?”何醒一头雾水。   “昨晚我们不该让你一个人回家,毕竟你是女孩,万一发生意外,我们是罪魁祸首。”   “商场离我家那么近, 能有什么意外?”以前何醒独自回家,孟千山和周辞屿没来道歉过, 今天很突然, 她问:“你们怎么回事?”   “没什么,我们走了,你快去进去上课。”孟千山推着周辞屿走了, 转眼拐进各自的班级。   何醒拎着一包零食,带着满头问号回座位,问南潇。   南潇说:“程朝落早晨给孟千山和周辞屿打电话训斥他们一顿, 怪他们让你一个人回家,我早晨反思一下,我们确实不该那样, 一个女生走夜路危险,要是路上遇见变态什么的, 后悔都来不及,对不起醒醒。”   “程朝落大惊小怪, 不要管他。”怕南潇愧疚, 何醒只能把矛头推给程朝落。   南潇:“他真的很关心你, 这半年多,几乎每天向孟千山你的情况。”   “为什么不自己来问我?”何醒翻出手机里的聊天记录给南潇看,“半年多我们聊天的次数屈指可数。”她徒然笑了,悄悄说:“不过他昨晚回来陪我过圣诞节了。”   “什么?”南潇瞠目结舌,“从国外回来?”   “是呀!我也没想到程朝落突然回来。”何醒顿了顿,低头捏着书角,“就......挺意外的,但我还和他吵架了,后来又哄好。”   “人呢?”   “走了,坐早班飞机回去。”   “坐那么久飞机回来,只为和你过个圣诞节?”   “怕我一个人落单孤独吧,他很了解我。”   “程朝落喜欢你吧?”   “不.....可能。”   南潇无奈摇头,讥讽:“那你们的友情可真是感动天地。”她在何醒头上弹了下,“醒醒快醒醒。”   “他有喜欢的人,就是咱们学校的。”何醒笃定地说。   “是谁?他说了吗?”   “没有。”提起这事何醒有点气,她什么都分享给程朝落,反过来,程朝落却有秘密不告诉她。   “依我看就是你。”   何醒不说话,枕着手臂趴桌上,用笔在纸上乱画,片刻扔掉笔,坐直说:“这是个没意义的话题,因为他不会再回来了。”   南潇:“以后定居在国外?”   何醒:“对。”   南潇:“那是没戏,跨国恋比异地恋还难。”   何醒:“所以我们还是别把时间浪费在没意义上的事,来写题吧。”   *   最后半年何醒像上发条的机器,没有任何娱乐活动,和程朝落聊天的次数屈指可数,考完最后一科,她和南潇跑到考场附近的桥上,对着奔流的河水大喊,引来陌生眼光也不在意,喊着喊着眼泪出来了,她们暗无天日的生活终于过去。   当晚何醒和孟千山他们五人,在烧烤店喝得大醉,高考结束他们都成年了,一顿饭有欢笑有眼泪很痛快,酒后何醒给程朝落拨视频,程朝落没接,聊天记录还是7天前,程朝落发消息鼓励她放松考别有压力。   何醒脑子晕乎乎的,程朝落没接,她直接发条语音过去,“程星星高考结束了,我们在一起吃饭就缺你,你不要他们,也不要我了,是吧?”   消息石沉大海,程朝落没回,隔天何醒脑子清醒了,想撤回,超过时常撤不回来,她气得把手机扔一边。   何醒早起,准备给家人做早餐,她到厨房刚拿出食材,门铃响了。   谁会这么早来?她带着疑问到门边打开门,何庆妍抱着个婴儿站在门口,“醒”   话没说完,何醒把门关上了。   门铃又响,何醒撞没听见,苏明芯从卧室出来要去开门,何醒拦住她,“别去?”   “谁呀?”   “收垃圾的不要管。”   苏明芯猜出了,问:“小姑?”   “我没小姑。”何醒回得干脆。   她们不开门,何庆妍不停按,何醒在房门附近找门铃开关,“这个门铃怎么关掉?”   苏明芯:“这要问你爸。”   她们母子怕何庆林知道,但门铃声那么大,何庆林不可能听不见,他出来看着何醒和苏明芯,“去开门。”   何醒不动。   何庆林自己去开门,早有心里准备,看见何庆妍他并没愤怒和震惊,何庆妍直接跪在地上,“哥,对不起。”   “你走吧,我没有妹妹。”何庆林拉着门,没让何庆妍进来。   见到至亲,何庆妍积压多日的委屈像洪水样爆发出来,“胡广海是个混蛋,他骗了我。”怀里的婴儿突然哇哇大哭,打断何庆妍说话,何庆妍把还在襁褓中的婴儿放地上,“哭哭哭,哭死你。”   “孩子的爸爸呢?”何庆林问。   “胡广海不认。”何庆妍哭得稀里哗啦,“我实在走投无路了。”   “路是你自己选的,找警察吧。”何庆林关上门,没动,倚靠在门框上出神,门外何庆妍疯狂地拍打铁门,哭喊着“哥。”   苏明芯心疼丈夫,“要不”   “不用。”何庆林进卧室前叮嘱苏明芯和何醒,“谁也不许去开门。”   敲门声渐渐变小,过了二十分钟,门外彻底安静,何醒从猫眼往外看,见没人了,她悄悄推开门,走廊没人小姑确实走了,视线一收,她怔住,何庆妍是走了,但那个婴儿还在地上,在小被子里沉睡。   何醒回头大喊:“妈。”   苏明芯过来一看也怔了。   “咋办?”对何庆妍她可以拒之门外,可面对这个襁褓中的婴儿,何醒一点办法没有只能问母亲。   苏明芯:“地上太凉,先抱进来。”   婴儿的哭声打碎了早晨的静谧,一家四口围着个婴儿沉默。   “送去警局,让警方联系他爸妈。”何庆林先打破沉默。   苏明芯:“送哪里去也得先喂饱,这么哭一会儿哭坏了,醒醒快去附近母婴店买奶瓶和一段奶粉。”   想到何庆妍做那些事,何醒不想去,转念一想婴儿是无辜的,不忍心饿着那么小的孩子,还是换衣服去了,婴儿吃饱后又睡了。   苏明芯抱着小婴儿说:“看模样孩子还不到两个月,妍妍心真狠。”   提及这事何庆林气得脸色惨白,手往沙发一拍,“送警局去,马上去。”   苏明芯和何醒怕他再气犯病,急忙抱着婴儿去了附近的警局,警察帮忙联系何庆妍和胡广海没联系到,这孩子不算孤儿,没办法送孤儿院,又联系不到父母,还那么小,女民警劝苏明芯先把孩子带回去,一旦联系到何庆妍和胡广海,马上给她打电话。   四十多天的小婴儿,苏明芯不忍心丢下不管,只能抱回去。   何庆林换工作后薪资比之前少一半,苏明显工资也不高,这个婴儿的到来无疑是雪上加霜,还要有人照顾婴儿,何醒想给父母减轻负担,去快餐店做打工,工作之余和南潇一起学法语。   南潇喜欢法国,暑假无事做,拉着何醒报了法语班,上课的外教是个金发碧眼的法国人,每次见外教何醒都会想到程朝落,他在国外应该认识很多这样帅哥和美女,不知道在那边有没有喜欢上漂亮的白人姑娘?   高考结束那晚,给程朝落发的信息,程朝落过了三四天才回,换成以前,无理由的这么久回信息,何醒早气炸找他算账去了,现在她不仅没生气,还没再给程朝落回复,距离不会改变友情的浓度,但她总要适应一个人的日子。   夏天气温总变化不断,何醒去快餐店上班天空万里无云,下班变成瓢泼大雨,雨衣雨伞她都没带,网约车也没人接单,她在店里等会儿,见雨停马上骑车回家,谁知骑一半又下雨,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砸她身上,到家浑身湿透,洗澡时打了两个喷嚏,怕感冒她提前吃了药,没管用,第二天还是体温上升。   何醒请了假在家休息,苏明芯要照顾婴儿,只能让何来陪何醒诊所打针,何来年纪小玩心大,到诊所遇见同龄小孩玩手机,贴着人家看游戏,早把亲姐忘脑后去了。   护士拿着何醒手背直皱眉,“你这血管......太细了。”   “嗯。”何醒声音带着抖,是真害怕,心里的恐惧大过针尖扎进皮肤那点疼。   “别紧张,我争取一次扎上。”护士姐姐嘴上安慰她,可眉间的褶皱没展开过。   何醒看护士犯愁的神色更紧张,她手心冷汗涔涔,却咬住下唇放狠话,“姐姐放心扎,大不了再来一针。”   护士被她逗笑,聊天分散她注意力,“自己来的?”   这话把何醒的思绪一下扯到程朝落身上,上次发烧程朝落带她去医院的场景浮现眼前,他一路背着,打针时站身边蒙住她眼睛,哄着喝水还帮她买奶茶,今年只能她一个人面对这些,想到以后都没有程朝落的陪伴,她鼻子一酸。   十几年相伴,突然剩自己,接受这问题的过程挺难的,平时她不常想起程朝落,到了某些特定时刻,他那清冷的眉眼自动蹦出来。   针尖扎过来那一瞬,何醒还沉浸在和程朝落的回忆里,护士走了,她才发现针尖已扎入皮肤。   人身体不适时,情感也脆弱,一点小事就想流泪,她不知怎么眼泪啪嗒啪嗒地往外流,正巧被回来借手机的何来看见,他小心翼翼说:“姐你怎么了?”   何醒忙擦掉眼泪,“发烧不舒服,没什么。”   何来歪着头看她,“你想朝落哥了?”他拿起何醒手机,“我给他发消息,让他回来看你。”   何醒忙把手机抢回来,“别乱发,他在国外呢。”他们之间隔着太平洋,不是一趟高铁或公交能解决的,发去消息程朝落也回不来,只会给他添麻烦。   一年多家里发生的变故,何来也是知道的,他支支吾吾问:“朝落哥......以后......不回来了?”   “这几年肯定不回来,再以后还不知道。”   何来:“那你少了个好朋友。”   不说还好,一提这茬何醒又掉眼泪,赌气说:“我有很多朋友,不差他这一个,程朝落又冷又拽,自律到变态,性格无趣嘴还毒,谁要和他做朋友?”   何来撇嘴,小声嘟囔,“落哥其实对你挺好。”   “闭嘴。”何醒把手机扔给弟弟,“去一边玩。”   何来拿着手机没马上走,而坐到何醒身边说:“没事,还有我,以后我不气你了。”说完才拿着手机跑掉。   这是熊孩子能说出的话?   何醒擦干的眼泪又流出来,感冒发烧怎么这么愿意哭?她一边跟自己不值钱的眼泪生气,一边又止不住想哭,强行分散注意力,眼泪才止住。   *   大家高考成绩都不差,何醒和南潇、周辞屿一起报了B大,孟千山报了选同城二本,何醒做好和南潇一起入校的准备,结果南潇报的专业突然成热门,她还没选调剂,没录取上去,只能去其他学校,虽然也是重点大学,但在很偏远的地方,为这事何醒住到南潇家,陪着劝了五天,南潇才慢慢接受现实。   何庆妍没来接孩子,何庆林和苏明芯去找几次胡广海都见不到人,总算堵到一次胡广海不认,还反咬何庆妍一口,苏明芯要求做亲子鉴定,胡广海耍赖拒绝,之后他们再去胡广海公司,保安直接拦住不让进。   孩子去不了孤儿院,亲生父母不要,又那么小,没办法只能留在何醒家养着,照顾婴儿耗时耗力,占据掉苏明芯和何庆林所有空闲时间。   了解家里的情况,大一开学,何醒坚持不让父母送,周辞屿暑假考了驾照,何醒和孟千山坐周辞屿车一起去学校报道。   周辞屿和沈忆棠高考之后分了,分手原因周辞屿没讲,之后沈忆棠成了几人中的严禁话题,谁也不敢提,像从来没出现过。   何醒分在四人宿舍,室友都挺友好的,几天打成一片,军训休息间,她们靠坐在一起看其他学院的学生训练,董岁岁曲手肘撞两边的室友,“快看,计算机学院有个男生好帅。”   何醒正闭眼小憩,这几天快累散架,她不想把休息时间用在看男生上,头没抬眼没睁地说:“都戴帽子穿一样的衣服,哪里能看出来帅?”   董岁岁:“身高和脸呀,他戴的帽子,又没戴口罩。”   另一个室友张菊推了下何醒后背,说:“这个真的帅,错过你会后悔。”   董岁岁忽然提高声音,“他好像往咱们这边看呢。”   张菊顺着董岁岁的方向看过去,“哇!真是往咱们这边看,不知道他看谁?”   孟清童:“谁最漂亮看谁呗。”   董岁岁:“那一定是看何醒。”   张菊又推何醒后背,“帅哥在看你,别睡了。”   何醒被室友吵得没办法,眼睁开一条缝,“哪个?”   董岁岁指向对面队伍中最高的一个男生,“就他。”   他们在后转,何醒只看到背影,大太阳快把人热死,她没耐心等对方转过来,又要闭眼,董岁岁突然大呼一声,“转过来了。”   何醒再抬眸,看清了帅哥脸刹那瞬间石化,室友口中的帅哥,身姿挺拔,眉眼清冷,不说话都带着股拽劲,正是程朝落,要不是顾及操场人多,何醒差点冲过去把程朝落抓出来问个明白。   后半场训练,何醒心不在焉的,满脑子疑问,程朝落没参加高考,怎么突然来B大?什么时候回来的?为什么不告诉她?想到这些问题,她气不打一处来,决定不去找程朝落,回国都不说,她为什么要去找他?这样想后心里舒畅许多。   结束一天的军训,她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往食堂走,吃饱饭室友们渐渐恢复活力,董岁岁挤在几人中间,神神秘秘说:“我向计算机学院的同学问了,帅哥叫程朝落。”   张菊满脸期待,“然后呢?”   董岁岁:“不知道了。”   孟清童和张菊一起,“切!”   董岁岁:“刚开学,谁都不认识谁,能知道名字不错了。”   孟清童:“知道名字有屁用,重点是有没有女朋友?”   “我高中校友只是计算机学院的,不是程朝落他们班的,想知道有没有女朋友,你们也托计算机学院的同学问问,别都指着我。”董岁岁碰下何醒,“你怎么不说话?对帅哥没兴趣。”   “也就那样吧,我看不咋帅。”何醒挺嫌弃地说。   孟清童会化妆,看着比何醒她们稍成熟一些,“长那样还不帅,你想要什么?看样子你有男朋友。”   何醒想快点结束这话题,顺着孟清童说:“嗯,我男朋友比程朝落帅多了。”   霎时一道沉重的力量落何醒肩上,声线又冷又沉,是程朝落的声音,“你交男朋友了?” 第35章 相爱   204的女生们闻声回头, 见站何醒身后的人是程朝落纷纷傻掉,唯有何醒眸色淡然,她往肩头的手背上狠狠拍一巴掌, 打掉那只修长的手,语气不善道:“跟你有关?”   程朝落吃了瘪, 还耐着性子说:“你过来一下。”   “不去。”何醒一口回绝,拉起室友往回宿舍走,回到女生宿舍,室友们炸了, 围着她问怎么回事,何醒如实说程朝落是她发小。   董岁岁:“这么帅的发小为什么不赐我一个?”   张菊:“我也想要。”   何醒:“我们认识太久看麻了, 没觉得多帅, 就那样吧。”   孟清童无奈摇头,“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呀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回宿舍,何醒刚脱下外套手机响了, 程朝落发消息让她下楼,她不回,程朝落又打电话, 何醒挂断,他继续打,何醒烦得不行, 接起来不耐烦地说:“你烦不烦?”   程朝落声音有力,不容拒绝, “下来。”   何醒偏不听,“不!” 她挂断通话手机关机, 回国、来B大这些事, 程朝落一件没说, 何醒满肚子气,才不会乖乖听他的。   累一天,晚上大家早早躺下休息,室友们各自刷手机,何醒无聊重新把手机开机,点周辞屿和孟千山的头像建了个临时小群。   何醒:[程朝落回来了,为什么不告诉我?]   孟千山:[???]   周辞屿:[朝落回国了?]   这回换何醒发问号,[???]   [他连你们也没告诉?]   她@周辞屿,[程朝落来B大了,在计算机学院]   周辞屿好半天没回,再回消息是张程朝落在宿舍的背影照,他直接去了程朝落宿舍,[是回来了]   孟千山:[这孙子回来也不说声,周末我要去你们学校,让他准备好,带我去你们学校最好的食堂吃饭]   程朝落直接拿周辞屿手机发来条语音,“吃食堂?能有能有点出息?”还是那欠揍的语气,后面还跟一句,“小祖宗看消息。”   何醒没带耳机,睡她对头的董岁岁说:“他喊你小祖宗?哎妈呀,好苏!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怕程朝落在发来什么奇怪的语音,何醒点开他俩的聊天页面,问程朝落:[有事?]   程朝落:[转账:50000]   何醒毫不犹豫点了拒绝。   程朝落:[小祖宗你下来,我和你说]   何醒:[无话可说]   程朝落:[我是不是有意瞒着你的]   消息发出去,页面提示:您还不是对方好友。   *   程朝落烦躁地把手机往桌上一扔,拉着周辞屿去宿舍楼下的长椅上静坐。   周辞屿拿出烟盒,打开盖子,递到程朝落面前,“来一根?”   程朝落抽出根点燃火,含嘴里吸了口,缓缓吐出烟雾。   之前程朝落还不会吸烟,一年没见竟然学会了,“什么时候学的?”周辞屿问。   在国外一年,各个方面压力大,有天晚上程朝落穿行在异乡的街上,路过家便利店,见到橱窗摆放的烟,一时兴起进去买盒就会抽了,但没瘾,一年一盒烟还没抽完。   两人望着学校上空零星的几颗星,沉默地坐着抽烟。   “她拿你当最好的朋友,然后你回国不说,来B大也不说,换我,我也生气。”周辞屿先打破沉默,“你去年回来高考报名了?”   “我学籍没转走,报名跟老师说了,线上走的流程。”当时程朝落没想好未来究竟在哪,为多给自己留条后路,他提前跟老师说了想回来参加高考,真正让他下决心回国读大学的是去年圣诞节,回来看何醒。   圣诞节之前,他留国外读大学的念头强一些,回国见何醒后才彻底转变,何醒说的那句“等慢慢习惯没有你在身边,我就不会这么想你。”让他惶恐。   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,但足可以发生很多事情,他没资格要求何醒大学四年不恋爱,不交新朋友。   离开家,离开他们一起长大的地方,到新环境认识新朋友,何醒终会慢慢遗忘他们一起长大的时光,不再依赖他,四年后,可能一切都面目全非了,程朝落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,只想何醒和别人牵手,依赖别人,他就发疯。   他不许,他们之间出现四年的空白,不许何醒忘了他。所以不顾一切的回来了。   程朝落从口袋拿出两颗奶糖,给周辞屿一颗。   周辞屿捏着糖纸,略带寻味地看他,“不是不吃甜食?”   “改了。”程朝落剥开糖纸把奶糖扔进嘴里,过去一年,他就是靠这点何醒喜欢的味觉撑过来的,“你怎么回事?”他指周辞屿和沈忆棠分手的事。   周辞屿自嘲一笑,“她不喜欢我,从追我开始就是场骗局。”   在周辞屿父亲家那天,沈忆棠的紧张是真的,奔向周辞屿怀抱那一刻的喜悦也是真的,程朝落不懂了,“她亲口对你说的。”   “她拉黑我所有的联系方式,联系不上。”周辞屿点燃一根烟,低头抽烟。   程朝落拍拍他,没再说话。   周辞屿抬头,同情地瞥程朝落一眼,“何醒这次气得不轻,祝你好运,我回去睡了。”   *   删掉微信,何醒清净几天,军训结束突然开始收到N条快递站的取件短信,数量多到她以为手机中毒,军训她根本没时间网购,以为是诈骗短信想删了。   董岁岁拿出手里的收件短信,同何醒手机的做对比,说是真的,拉着何醒去快递站,然后真的找到包裹,之后几天,204宿舍每天放学先去快递站,大件小件多到四个人拿不过来,宿舍里搞得像个小型快递驿站。   四个人拆快递像拆盲盒。   董岁岁:“我这个是口红。”   张菊:“面膜。”   孟清童:“手机。”   何醒拆的是个大件,“电脑。”   董岁岁从扁平的快递袋里拿出条短裙,到何醒身边,“还有裙子,快试试?”   何醒随意套在裤子外面,没拉拉锁,董岁岁在她身边转了几圈,“外裤脱掉穿正好,尺寸掌握这么好,你妈妈买的?”   何庆妍的孩子把家里搅成一团乱,苏明芯根本没时间和心思给何醒买衣服,何醒脱下裙子继续拆快递,“不是。”   张菊拿着新拆开的口红到何醒身边,“这颜色超好看的,快试一下。”   快递太多,东西多到大学毕业用不完,何醒被这些快递搞得头大,不想试来试去,她把张菊推到镜子处,“送你了,颜色自己试。”   “真的?”张菊看眼口红品牌,“这可不便宜。”   何醒点头,随即对另外两个室友说:“这些东西,你们喜欢什么自己拿。”   室友们一阵尖叫。   像小山一样的快递拆完,何醒把纸壳包装给打扫卫生的阿姨,即便分给室友一些东西,还是剩很多,书桌推起一座小山,她盯着那么东西犯愁。   过了拆快递的兴奋劲,大家讨论起到底谁买的东西。   董岁岁问:“你男朋友吗?”   何醒摇头:“我没男朋友,那天乱说的。”   “你爸妈?”董岁岁又问。   何醒还是摇头。   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只有一个人——程朝落。   “我出去一趟。”何醒拎起外套拿手机下楼给程朝落打电话,五分钟后程朝落站她面前,嘴角噙着笑,“肯见我了?”   何醒二话不说抬脚踢他腿,“脑子进水了,买那么多东西?”   程朝落站着不躲,嘴边笑意更浓,“不多,那5万还剩下几千。”   “浪费。”何醒气得在程朝落手腕狠狠咬一口,她用了全部力气,尝到腥味才停下。   程朝落略微弯腰,双手搭在何醒胳膊两侧,视线和她平齐,“不是有意隐瞒你的。”   何醒视线落在程朝落冷白手腕上,红红的一圈压印,还渗着轻微血,牙印前面一条细细的红绳中间一颗佛珠,这么久了,程朝落还戴着她送的那个不值钱的小玩意,她收回视线,“流血了。”   “没事。”程朝落扯下衣袖盖住咬痕,问:“不生气了,好不好?”   “我回去了。”何醒要走,程朝落按着她两侧胳膊不让人动,“开始没说是想给你个惊喜,高考后我奶奶病重,老太太执拗死活不肯来市里,我爸忙新项目投资,没时间回老家,只能我和我妈去,那边信号不好,事情又多,每天忙得脚不着地,就没和你联系。”   小时候程奶奶住城里照顾程朝落,何醒和奶奶非常熟,程朝落上初中老太太才走,听奶奶病了,何醒顾不上她那点小情绪,赶忙问:“现在怎么样?”   “走了。”程朝落说得平静,眼角却有一丝红。   何醒也红了眼眶,抿紧唇,不让眼泪掉下来。   “奶奶在我爸爸怀里走的,那天所有的子女都在她身边很安详,人生在世终有一别,醒醒别难过。”程朝落从口袋抓出一把奶糖给何醒,“奶奶意识还清醒时给我很多糖,让我带给你。”   听到这话何醒绷不住,就在眼泪要掉下来时,程朝落在她鼻尖轻刮了下,“公主不可以掉眼泪。”   “我不是公主。”何醒带着哭腔说。   程朝落:“是我的公主。”   何醒眼睛一亮,哭腔没了,“你是太监?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何醒:“还是七个小矮人?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见程朝落说不出话,何醒心情好了,拿出颗程朝落给的糖,剥掉糖纸放嘴里,“这么大的事,怎么不告诉我家一声?”   “路途太远,下飞机还要火车转客车,等叔叔阿姨赶到,葬礼都结束。”程朝落解释。   “奶奶很疼我,可......我什么都没做。”   “原谅奶奶的孙子,就是对奶奶最大的回报,她在天上会高兴的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“我回宿舍了。”何醒转身要跑,手腕被程朝落抓住,“微信拉回来。”   “不!”   程朝落淡然地松开何醒,“那等着继续收快递吧。”   “程、朝、落。”何醒加重语气,一字一顿地说,“不、许、再、买。”她宿舍快成山,再买真要疯了。   程朝落手心向上,往何醒面前一放,眼神快拽到天上去,语气也欠揍,“手机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一年多没见,她还是被程朝落吃的死死的,何醒不情愿地交出手机,程朝落解开密码,把自己的微信从黑名单里放出来,备注改成何醒的祖宗,手机还给回去,“明早一起去食堂。”   “不行,我要和我室友一起吃早饭。”何醒边换改备注边说。   “中午?”   “也不行。”   “晚上?”   “我每餐都和室友一起吃,你也和室友吃呗,找我干嘛?”何醒把程朝落的备注改成二狗,才心满意足地收了手机。   程朝落瞥见新的备注问她,“为什么是二狗?你还有大狗?”   “对呀,大狗听话乖巧阳光幽默,比你有趣多了,有事还不会瞒着我。”何醒勾着唇角小跑进楼里,留程朝落独自吹冷风,这几天的阴霾一扫而光。   回到204,她立刻吸引室友的目光,董岁岁八卦地问:“你们刚才在楼下拥抱好甜。”   何醒:???   她解释:“没抱,他只是按着我胳膊。”   张菊招呼大家来窗边,“快看,程朝落往咱们窗户这边看呢。”   “是不是不放心你呀?”董岁岁打开窗户,把何醒推到窗边,“快让人家回吧,挺冷的。”   何醒在窗边推搡室友,别别扭扭的地往楼下看眼。   程朝落站在他们刚刚说话的树下,时值傍晚,满枝金黄的银杏树叶,在他头顶在散开,他穿着薄款外套,双手抄兜,黑发下清冷的眼,望着何醒宿舍打开的窗户,视线撞上何醒看过来的目光,他扯起唇角意味不明地笑了,随即转身走掉。   何醒手机很快收到条消息,[走了。]   相对安静的孟清童“啧”了声,“这缠缠绵绵的眼神,你俩确定没谈恋爱?”   何醒连连摇头,“哪有缠缠绵绵?”   “他就差亲自送你上楼了。”孟清童笃定地说,“你们俩绝对有问题。”   何醒脸颊一热,“真没有。”   孟清童:“那你把他微信给我,我撩撩看。”   何醒没吭声,也没动。   孟清童:“看吧,还说没问题?”   “帮忙送情书可以,但乱给微信,他要生气。”何醒解释。   孟清童:“逗你的,我有男朋友。”   何醒莫名松口气,回到自己床铺,她给程朝落回消息,[刚才怎么不走?]   程朝落回得很快,[看你]  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暧昧?   想到室友的话,何醒脸更烫,[我有什么看的?]   她急于程朝落撇清关系,[你暗恋的那个女生去哪个学校?再不追成别人女朋友了。]   程朝落:[追呢]   作者有话说:   别人的大学,准备考试、考研。   程星星大学,疯狂追妻。 第36章 相爱   何醒把手机往桌上一扣, 突然不想跟程朝落聊天,旁边的董岁岁,倾斜椅子, 探出半个身子问:“谁惹你?又是那个帅掉渣的发小?”   “他是烦人烦掉渣的。”何醒侧过身,一手肘拄着桌面, 手掌托腮,和董岁岁面对面,“你说,一年多没联系过的高中同学, 现在不在一个大学,能追上吗?”   “够呛。”董岁岁咂摸了下, “也不一定, 要是对方也有感觉,彼此喜欢,只是那层窗户纸没捅破的话, 距离就不是问题。”末了她加句,“你呀?”   “不是。”何醒连忙否认,“我一朋友。”   “程朝落?”   “这么好猜吗?”   董岁岁哈哈大笑, “除了204这几个人,你在咱学校也就那俩朋友。”她突然“诶?”了声,“你那个朋友也好帅, 看着挺孤僻的,他叫什么?有女朋友没?好姐妹有资源一起分享!”   “周辞屿呀!他没女朋友。”何醒好心提醒, “别打他主意,他很难搞, 而且刚被前女友甩了, 不清楚还能不能再打开心扉, 接受其他人。”   董岁岁叹气,“资源虽然好,但都用不了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“程朝落的事,你怎么知道人家一年多没联系?”董岁岁把话题重新拉回程朝落身上。   何醒一愣,高三那一年,程朝落和她没怎么联系,不代表和喜欢的女生也没联系,可能人俩人每天在网上腻歪。   重色轻友!   她在心里狠狠吐槽,不自觉地拿起手机问程朝落:[过去一年你和那女生联系多吗?]   程朝落最近回消息几乎全是秒回,[没太联系。]   何醒转头又对董岁岁说:“我问了,他说没太联系。”   “程朝落那张脸,没联系也有戏,整不好女生也暗恋他。”董岁岁忽而眉头一皱,“程朝落为什么不直接考心仪女生的学校去?一个学校不用忍受相思之苦,没事还没亲亲抱抱。”   “因为他答应过陪我一起考B大。”何醒神色怏怏,声若蚊蝇。   董岁岁:“那女生不会是你吧?”   何醒:“他说追呢,可我并没接到他的表白,所以不可能是我。”   董岁岁欲言又止。   “想说什么直接说,我承受力很强。”何醒说。   “程朝落喜欢另外一个人,却为你考到B大,这种情况......其实他正在追的女生挺惨的。”怕伤室友间的和气,董岁岁斟酌又斟酌,“这么说吧,假如你男朋友有个青梅竹马的红颜知己,他们在一个学校,一起吃饭上课,甚至小青梅生气,你男朋友还想尽办法哄......你懂吧?就很恶心。”   异性友情之间的边界感。   何醒以前想过这问题,她和程朝落任何一方谈恋爱,他们都要保持距离,不可能一直像小时候那样亲密,何醒霎时很丧,暗暗埋怨程朝落是恋爱脑,才上大学就谈恋爱,谈恋爱有学习香吗?   晚上程朝落发消息,她没回。   之后几天,何醒都没理程朝落,周六孟千山要来学校玩,讨论这事,何醒才在群里和程朝落说了几句,周五晚上群里定好就餐地点,何醒关掉手机准备睡着,南潇突然发视频过来。   怕吵到室友休息,何醒拿手机去走廊和南潇聊天,视频里南潇眼睛红肿,一看哭过,南潇在家是小公主,爸妈快把她宠上天,能让她气成这样的人,只有孟千山。   “又吵架?”何醒问,“这次因为什么?”   高考后她们一起学了法语,聊天法语掺杂汉语,旁人听不懂,南潇哭着说:“我昨天发的朋友圈有张和学姐学长的合照,站位时学长离我比较近,孟千山看了非说学长对我有意思,还说我要是遇见更好的人,不想谈了,直接告诉他。   那个学长有女朋友的,我解释他不信,非说这么远,我说什么就是什么,无法求证。”   何醒安慰:“你们见一次面,要横跨半个国家,你那么优秀,孟千山没安全感。”   南潇:“我想和他考一个学校,他说考不上,然后我想能在一个城市也行,谁知第一志愿会没走上?这么远怪我吗?我一直在从各个方面努力,缩短我们的距离。”   孟千山高三后半年疯狂学习,如期考来和南潇约定的城市,他们都有为彼此努力,只是总有人力无法改变的事横在中间,何醒看南潇哭一抽抽的心疼,还没办法,“明天孟千山来找我们,到时我训他一顿,替你出气。”   “算了。”南潇擦干眼泪,“太累了。”   何醒见证了,南潇从周辞屿的颜粉,变成孟千山的女朋友的全过程,真心不想他们分手,“你们该好好谈谈,离得远要相互理解,千万别有分手的想法,这种想法一有苗头就收不住。”   “收不住就分,我受够了。”南潇破罐子破摔。   “高中那会儿,咱俩的愿望是初吻初恋所有珍惜的全给你一个人,然后和他过一辈子,现在你珍贵的这些全给孟千山,怎么能分手?”   南潇冷笑,“初||夜也给他,可能怎么样?一辈子很长,我们会喜欢很多人,醒醒,我们以前太幼稚。”   挂断视频,何醒长长地呼出一口气,这些天盘踞心头的压抑感更浓,高三到大学的距离只有一个暑假,这短短的假期却是人生一条分割线,许多事悄无声息地变了,曾经追得轰轰烈烈的沈忆棠和周辞屿决裂,程朝落那个感情不开窍的拽王会追女生,南潇不再和她一起幻想爱情,她对谈恋爱也没高中那样渴望。   大家的生活、想法、感情各个方面都在变,她和程朝落的关系也会变。   她不要成为程朝落女朋友恶心的人。   隔天下午,程朝落要来宿舍接何醒一起饭店,何醒拒绝,自己去的,进门三个男生齐刷刷愣住。   不同于高中的素面朝天和单调的马尾,何醒化了淡妆,头发散开,穿着程朝落那次买的短裙,甜美中带着小性感,是现在流行的纯欲风。   孟千山卡在嗓子里的那声醒哥,硬是没说出来。   “没见过我?”何醒绕过程朝落身边的空位,坐到孟千山旁边。   程朝落轻咳了声,孟千山和周辞屿从震惊中回过神,纷纷收回视线。   “一个多月没见,何醒你变了。”孟千山说。   何醒没给孟千山好脸色,“变的人是你吧?再惹南潇生气,以后别和我说话。”   不提还好,一提这事立刻勾起孟千山的烦恼,他跟大家吐苦水,“她学校又远又偏,十一我想过去,买不到机票,火车来回四五天。”   “路上五天,还剩两天呢。”何醒呛孟千山。   “两天能做什么?”   “你想做什么?”昨晚南潇哭得太厉害,有段都讲不出话,何醒真心疼,虽说异地恋不能怪孟千山,但男生总要多担当一些,何醒控制不住想怼他。   这话背后暗指的意思很明显,孟千山被何醒怼的脸色一红,“靠!我没那么猥琐。”   “两天足够见一面,敞开心扉地谈谈,在电话里吵得不可开交的问题,见面可能几句话就解决。”甜妹发火,威慑力相当足,程朝落和周辞屿一声敢不吭,何醒心里憋着替南潇出气的劲,火力十足,“南潇要想移情别恋,用等到现在?孟千山,没安全该努力提升自己,别疑神疑鬼怀疑的怀疑南潇,她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,你想过她多孤独无助吗?”   饭前周辞屿点了瓶啤酒,没等喝,孟千山咕咚咕咚全喝光,酒后不管不顾地往外发泄压抑,“高中她爸妈管得严,经常不让出来,到大学又离这么远,别人周末能和女朋友一起逛街吃饭,我他妈只能和宿舍的单身汉在一起,我好过吗?以为我愿意吵架?”   何醒:“她爸妈管得严,该做的你不也都做了。”   孟千山:“......”   周辞屿偷偷看程朝落,眼神说:这讲话一阵见血往心窝子里剜的方式,跟你学的?   程朝落给他回个滚的眼神。   两个旁观者在一旁眼神交流,谁也不敢说话。   何醒:“横在你们之间距离是谁都改变不了的现实,你要接受不了就分手。”   孟千山:“我不分。”   何醒:“不分就接受现实,再有下次,我绝不再劝南潇原谅你。”   孟千山:“我......”   “知道你不容易,但该有个男人的样。”何醒看向程朝落和周辞屿,“你们说对不对?”   突然被点名的两人互看一眼,一起点头,“对。”   孟千山:“......”   何醒对事不对人,南潇和孟千山还是彼此喜欢着,只是距离带来的矛盾比较多,何醒希望好友能长久,训斥完孟千山,又帮他想办法解决问题,“你找时间飞去一趟,哄一哄,别老惹她生气。”   她说孟千山的话,像捅了马蜂窝,无形中勾出周辞屿的伤心,两个伤心的人聚在一起难免要借酒消愁,程朝落未能幸免,饭后何醒带孟千山和周辞屿,在学校附近的宾馆开了间房睡觉,安顿他俩,还剩下程朝落,   程朝落没孟千山和周辞屿那样醉得不省人事,但也眼神迷离,程朝落靠着宾馆墙壁,一眨不眨地看何醒。   “你怎么办?”何醒过去踢了踢程朝落的腿,“在旁边在开间房,还是回宿舍?”   “回宿舍。”酒后,程朝落自带冷感的眼睛没了平日的凌厉,反变得可怜巴巴,那么盯着何醒,像没人要流浪狗。   何醒拿手机给他拍张照片,准备事后敲诈一番,收了手机,程朝落还在看,她抬手捂住程朝落眼睛,“看我干什么?”   程朝落把她手拿开,嘴角扯出最大弧度,“今天很漂亮!”   在饭桌讨论孟千山和南潇问题时,何醒火力全力,她觉得当时的自己像个泼妇,不知道程朝落胡说什么,何醒正要反驳,程朝落倏地抬手在她头上胡乱揉了把,弯腰对视说:“我的醒醒一直漂亮。”   何醒被那双眼睛看得心尖一颤,猛地后退一步和程朝落拉开距离,“谁、谁......我才不是你的。”话都讲不顺了。   孟千山和周辞屿因情伤心可以理解,何醒不懂,自制力超强的程朝落怎么也多了?没人能逼迫程朝落做他不想做的事,这顿酒明显是他自己想放纵一次,追女生不顺利?   何醒不想猜原因,更不想再和程朝落待在一起,没好气说:“走了。”   到门边,她猛一下想到程朝落现在回去宿舍会影响室友休息,她回头把程朝落推到墙边站着,命令道:“我再去开间房,你在这乖乖等着,不许动听见没有?”   程朝落点头。   拽上天的大魔王能乖乖听话,何醒不适应,关门前又瞄程朝落一眼,见还在那站着,忍不住笑了,这样的程朝落真是活久见。   新房间在周辞屿和孟千山的隔壁,何醒没往房间里面走,站门口说:“去睡吧,我走了。”   转身手腕被拉住,“为什么躲我?”程朝落喝过酒的嗓音略带沙哑,语气却是清醒的。   何醒着急走,不想和程朝落纠缠,随口说:“没躲。”   程朝落摁着肩膀把何醒扭过来,“你说谎时眼神闪躲,很明显。”   “我不想成为恶心的人。”这些天何醒也挺压抑的,正好借此讲清楚,“我早说过,等我们任何人有了伴侣,都要保持距离,别给彼此添麻烦。”   程朝落双眉一拧有些没懂。   “即便你现在没追到那个女孩,我们也该保持距离。”   这回程朝落懂了,他苦笑了下,“就因为这?”   “没有哪个女生,能接受男朋友有个过分亲密的异性朋友。”何醒带入自己换位思考,“我也不能。”   程朝落弯腰,直直地看何醒,好一会儿,倏地笑了,笑得肩膀跟着颤动,“傻不傻?”声音柔的不像话,   “莫名其妙。”何醒不知他笑什么,往下推程朝落在她胳膊上的手,吼道:“起开。”   程朝落不动。   何醒又踢又打,程朝落还不松手,她累得气喘吁吁,瞪着程朝落说:“知不知脚踏两条船很恶心?”   程朝落挨一顿打,心情倒挺好的,翘起的唇角没放下来过,“你喜欢我?”   “做梦。”何醒吼他。   “那你生什么气?”   “我......”何醒语塞一瞬,“我在为你喜欢的女生打抱不平。”   “那你白生气了,没追成。”程朝落轻飘飘地说。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“以后不打算追了。”   “为什么?”   “你不高兴呗。”   “别扯上我,我不管你的事。”   “那就人家不喜欢我。”   这点何醒认同,“你那臭脾气,谁会喜欢?”   “所以还得和你混在一起。”   何醒勉强说:“行吧,不过等我交男朋友,咱俩还要保持距离。”   “没问题,等你有了新宠妃,我自动去冷宫。”   阴阳怪气的语调听着特别扭,何醒用同样的调调回他,“就你这智商,来新宠早晚让你弄死,孩子都保不住。”   “我这么可怕?”   “非常、极其的可怕。”何醒夸大其词地胡扯。   程朝落:“既然这样干脆别找新宠妃,来了也是死,你祸害人家干嘛?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“咱俩现在是好朋友了吗?”程朝落垂眸问。   “是。”   程朝落话锋一转,“有没有觉得这宾馆阴森森的?”   突然转移话题,何醒有点懵,四下环绕一圈,普通的快捷酒店,没什么不同的地方。   程朝落又说:“前几天看条新闻,男大学生宾馆被害,身体肢||解后藏床下,其他客人住都没发现,直到尸体腐烂发臭,才发现实情,现在男孩子在外面挺危险的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她顿感脊背发凉,下意识看床下,“这床下会不会有奇怪的东西?”再看房间,真感觉阴森森的,她用力推开程朝落,“怪害怕的,我要回宿舍。”   程朝落拦住路,“留我一个人在这,明早这床下可能真是我的尸体了。”   何醒翘起脚去捂他嘴,“少说不吉利的话,你是男生,不会有人敢伤害你。”   “现在男生比女生危险,不杀也可能迷晕,弄到国外去搞|诈|骗,或者割|腰子。”程朝落拿开何醒的手掌说,“你留下陪我。”   “男女有别......我们......”何醒犹豫。   “好朋友你怕什么?我对你没想法。”程朝落又加一把火,“忘了小时候咱俩一起洗澡?还有你以前没少在我房间睡觉,而且你走了,我半夜万一呕吐、或者被人杀害,都没人知道。”   何醒的心理防线彻底碎了,“那行吧。”她小跑着搬了把椅子倚在门边,“我听说,坏人半夜敲门装成警察查身份证,还有说酒店有万能房卡,能刷开每个房间,还是堵上点安全。”   之后的程朝落挺安静,冲完澡躺床上睡了,关灯房间黑下来后,各种关于酒店的恐怖故事,全从何醒脑子里蹦出来,一会儿感觉床下有人,一会儿感觉门外有人,要不感觉房间有针孔摄像头,她扯被蒙住头,也控制不住乱想。   在被子里憋的满头汗,忍不了,何醒探出脑瓜,小声说:“程朝落你睡了吗?”   “没有。”   听见程朝落的声音,何醒踏实一些,纠结半天,难为情地说:“我一闭眼总乱想,能不能去你床上睡?”   “不行!”程朝落果断拒绝,用了何醒说过的话,“男女有别,”   何醒在被里缩成一团,真害怕,“程星星是全世界最好的人,拜托了。”   程朝落勉为其难地说:“过来吧。”   作者有话说:   孟千山:这个套路满满的狗东西。 第37章 相爱   何醒下床, 抱起被子走到对面床边。   程朝落不给她腾地方,“你觉得这么窄的单人床,能放下两床被子?”   “放不下。”何醒小声嘟囔。   “被子放回去, 人过来。”   同睡一张床,还要睡一个被子, 何醒迟迟不动。   宾馆关了灯,没拉窗帘,房间透进的淡淡月色,仅能看清彼此轮廓, 程朝落冷冽的声线响起,“你床边是谁的手?”   “啊!”   何醒潜意识发出声尖叫, 扔下被子, 一头扎进程朝落怀里,头埋进他胸口,小声说:“哪来的手?”   话落, 感觉到程朝落胸口震动,他在憋笑,何醒气得踢他一脚, “你吓死我。”   她缓缓转过身,偷偷往对床瞥,床边明明什么都没有, 却感觉有只苍白的手搭在床边,好像再等一会儿, 就有披头散发,面色苍白的女人从床下爬出来。   “我现在看那边总觉得有鬼, 程朝落你太讨厌。”   “讨厌就回那边睡去。”   何醒马上改口, “不不不, 程星星是全世界最讨喜的人。”   程朝落评价她这段话,“很浮夸。”   何醒故作无奈地叹气,“不浮夸,你不喜欢呀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两人各躺一侧,中间空出一拳的距离,安静下来,彼此呼吸声清晰可听,诡异的气氛在寂静里蔓延,说不清道不明的。   何醒对程朝落毫无保留,想到什么直说什么,真是没拿他当异性看,“咱俩这么睡一起,程星星你有感觉吗?”   “你有吗?”程朝落这老狐狸不答,反来问她。   “不知道。”何醒真把内心想法说了。   “那我也不知道。”   “没糊弄你。”何醒急着解释,“我真不知道,就有点紧张,还有点茫然,我也讲不清反正挺诡异的。”   “你喜欢上我了。”程朝落极其笃定的语气。   “没有,我怎么可能喜欢你?”何醒偏头不满地瞪程朝落一眼,“今晚怎么老说我喜欢你?别做白日梦了。”   程朝落骤然翻身,支起一只胳膊,逼近何醒,“不喜欢紧张什么?”   何醒慌忙地别开眼,一只手推他,“别过界。”   见她慌张,程朝落兀自一笑,躺回了回去,“还说你没紧张?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她慢慢反应过来,自己说这么多感受,程朝落一句重点没说,她抬手推程朝落, “你还没说呢?”   干柴烈火一碰着的年纪,又是喜欢的女孩在身边,怎么可能没感觉?不过靠着强大的自控力支撑罢了,明知和何醒睡一起受折磨,还是忍不住想靠近,程朝落在心底自嘲一番,嘴上说:“对你能有什么感觉?”   如他所猜何醒对这回答很满意,“就知道你对我没感觉,不然怎么会让我来你床上睡?听说男生忍着很痛苦。”   程朝落忽然不说话了,何醒还略有茫然,“喂!怎么不说话?”   程朝落:“哪听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?”   “南潇讲的,开学前孟千山说想抱着南潇睡觉,南潇去了,睡一半孟千山不老实,说很难受,然后央求南潇,她心软就同意了。” 何醒偏头看程朝落,“男生是不是都这种统一的套路?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“我只抱抱你什么都不做,这话可能是全国批发,你以后可别用这种烂大街的套路。”何醒对这方面只有理论知识,半天也没想出别的方法,“其实也不用说那些,两个人情到深处自然而然到那步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“怎么又不说话?”   “深更半夜,孤男寡女同睡一床,你想我说什么?”程朝落哭笑不得地看她,“难道要找个片一起看?”   “看那个什么感觉?”何醒的好奇心打开关不上了,聊什么都能想到那方面的事。   “何醒。”程朝落突然严肃地喊她名字,“我是个正常的成年男性,以后别再拿我当闺蜜对待。”   “刚才你还说,我们是好朋友,好朋友要一起分享心事,这都不行还算什么朋友?”   程朝落发现跟何醒算是讲不明白,他索性起身,扯开被子扔到一边,两侧手肘压着床,俯身压何醒身上,近在咫尺的距离,呼吸交融。   何醒猛地怔住,呼吸都不敢大喘一下,只要程朝落在往下一点,他们就吻上,最致命的是,她明显感觉到程朝落的变化,原来男生是这样的。   这变化让她随之紧张燥热,似有电流从身体穿过,所过之处麻酥酥的,羞涩、害怕、新奇各种情绪掺杂一起,轰炸何醒。   程朝落克制地不断翻涌上来的欲||望,压抑地问,“懂了吗?”   “嗯。”   听见低声细语的一声,程朝落如释负重地躺回床上,再次讲给她听,“在特容易放大感官的深夜,跟男生讲这些真的很容易撩起对方生理反应,以后不可以再肆无忌惮的和我说这些。”   何醒都吓傻了,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再说。   程朝落:“睡吧。”   静了会儿,何醒冷不丁地问:“你那样能睡着吗?”   程朝落被她气笑,“不能,你要帮我解决?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这回彻底噤声了。   想着刚才发生的事,何醒面红耳赤,哪里能睡得着,幸好深夜谁也看不见她耳廓的颜色。   程朝落也睡不着。   两个人躺床上各怀心思。   宾馆不在闹市区,凌晨的夜很静,一点声音清晰无比,程朝落和何醒刚以沉默结束两性话题,隔壁房间开始出声,先断断续续,然后越叫越大,还夹杂着男人各种粗鲁的语言,声猛速度快,十分钟左右结束了。   何醒轻声笑了笑,“这也不行呀!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何醒手欠地去碰程朝落,“好像还没到十分钟。”讲完想起程朝落刚刚的反应,急忙收回来,翻身背对程朝落,嘴也闭上不说了。   程朝落这一夜几乎没怎么睡,前半夜被旺盛的精力困扰,后半夜迷迷蒙蒙将要睡着,何醒一条腿踹过来,他拿下去,等又要睡着,何醒一巴掌扇过来,等天快亮的时,他彻底放弃挣扎,任由何醒的四肢在他身上自由活动。   何醒有搂玩偶的睡觉的习惯,经常睡前玩偶规规矩矩搂在怀里,第二天早晨起来玩偶不知跑哪个角落去,她一觉睡到中午,醒来程朝落等了一上午。   隔壁的孟千山和周辞屿已走了,走前还无情地对程朝落嘲讽一番,昨晚他确实备受折磨,但仍然愿意和何醒待在一起,他突然理解了孟千山被距离折磨的焦躁的心情,他和何醒在同校,还总想见面,分居两地又那么远,谁能不想?他庆幸当时选择回国读大学。   中午,何醒被程朝落拖去校外火锅店吃火锅,选好座位,点菜的事交给程朝落,跟程朝落出门何醒像甩手掌柜,点餐打车所有小事都由程朝落做,这是他们之间早行成的习惯。   她忙着和南潇聊天讲昨晚的事,聊完孟千山他们喝酒的过程,又说:[昨晚我和程星星一起睡觉,他居然起反应,简直禽兽。]   南潇:[对你有反应不正常吗?难道你想让他对孟千山和周辞屿有反应?]   何醒:[......]   [怎么能对好朋友有那种想法?]   南潇:[好朋友是你一厢情愿认为的,你认真问程朝落吗?他的回答又是否出自真心?]   这话把何醒难住,她不敢去问,害怕结果和预想的不一样,害怕有什么悄无声息地变了,同时又隐隐的期待那种变化,很矛盾。   程朝落敲了敲桌面,提醒她:“再不吃凉了。”   何醒这才看到面前盘子里的食物已经满了。   “在和南潇聊昨晚的事?”   “嗯。”   “你们女生之间......真是什么都分享。”程朝落刷肉夹给何醒。   “对呀,好朋友就这样,谁像你,整天这不让我说,那不让我做。”何醒埋怨昨晚,不让她聊两性话题的事。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学校附近的餐馆,来就餐的多是学生,这家店好吃不贵,顾客挺多的,董岁岁她们中午也来了,坐在何醒不远的位置,怕打扰他们,三个姑娘没过去打招呼。   何醒:“渴了。”   程朝落把肉放何醒盘子里,转手去拧橙汁的瓶盖,拧开倒入杯里放何醒面前,何醒拿起喝了口,表情不太好,“这个橙汁好难喝。”   “我去换个。”   “换酸梅汤。”   程朝落起身去吧台那边拿,回来给何醒,她一碰,“好凉。”他又去买瓶常温的。   饭后何醒回宿舍,进门,三个室友团团把她围住,问昨晚夜不归宿的事,何醒解释一大圈累得口干舌燥,拿起桌上水喝口,这动作唤起她们中午在火锅店看见的情景。   董岁岁:“我计算机学院的同学说,程朝落特冷,好多女生去要微信都要不来,平时除了宿舍那几个人,其他人都不太理,就挺拽的。”   “你同学可以呀,这么几天把程星星的脾气摸透了,他一直那样。”何醒捏着水瓶和室友们闲聊。   董岁岁:“这么拽的人,为什么在你面前端茶倒水的?就差把菜饭喂你嘴里了。”   何醒不好意思地笑笑,“哪有?”   “真的有。”张菊在一旁说,“你在他面前像生活不能自理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孟清童在一旁总结发言:“别羡慕了,竹马都是别人家的,咱还是想怎么找个靠谱的天降。”   *   何醒原本想去舞蹈社报名,后被董岁岁忽悠进摄影社团,进去后她发现还挺喜欢摄影的,经常周末跟社团成员一起扫街,或去公园拍静物,不过大家都有单反,只有她和董岁岁共用一个,挺麻烦的。   何庆林不再是高薪族,又多了个处处要花钱的婴儿,她不想和爸妈要钱买昂贵的相机,于是在学校附近的面馆,找一份小时工的工作,每天晚上几个小时,攒一学期,来年够买相机。   出来打工的事何醒没告诉程朝落。   程朝落和室友打球饿了,顺路出来吃碗面,没想到碰见何醒,她穿着工作服,程朝落没与她额外打招呼,正常点了餐。   上餐时,何醒先把程朝落室友的面都上完,最后端出程朝落的面,碗一放到餐桌,大家惊呆,上面飘一层辣椒,明显在恶意整蛊,室友急了,要喊何醒问原因,程朝落拦了下,“没事,吃吧。”   何醒不常去找程朝落,室友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,“这么辣怎么吃?明显故意耍你的,可能想追你不好意思开口,用恶作剧的方式吸引你注意力。”   没办法了,程朝落解释,“她是我一起长大的朋友,我们以前吃饭经常这样相互戏弄对方,像给对方发起的挑战,如果能完成挑战,可以为对方做一件事。”   室友再看过去,果然何醒脸上挂着浅笑,一副看热闹的神色。   程朝落没犹豫,低头吃光那碗超多辣椒的面,室友看得直咧嘴,说他,“小孩子把戏你也当真,赢了能怎么样?说让她做老婆,她会同意?”   “攒多了,她就得同意。”   “你还想吃这么辣的面?小心搞坏肠胃。”   程朝落笑而未答,要攒的当然不能靠一碗碗的面条,他有更保险的计划。   何醒打扫完店面,出门见程朝落拎着东西站门口等她,“怎么没走?”   程朝落四下看了圈,“这么黑,你敢回去?”   别说,她还真不敢。   程朝落把刚买的冷饮插上吸管给她。   “不喝,大晚上会胖。”   “不胖。”   “胖了没人要。”   “我要。”   何醒含着吸管,慢腾腾跟在程朝落身后,进校园才开口,“干嘛老说这种奇怪的话?”   “哪里奇怪?我确实不在乎你还是瘦。”   “那也不能说我要,很暧昧的。”   程朝落改口特快,“那换成,我买?我收?我留?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“你们课程不忙?”程朝落放慢脚步,走在何醒身边。   “忙呀,我快累死了。”   “那还出来打工?”   “我要买——”说一半何醒猛地捂住嘴,憋回后半句,她不想程朝落知道相机的事,因为程朝落这人,向来把钱看得很轻,她要提起这茬,程朝落明天准把相机买来。   何醒不想用程朝落花钱买,她及时改口,“我故意放那么多辣椒,你还真吃?说吧,想让我做什么?”   “先攒着。”   “又攒?程星星你到底想让我还什么?”   “还没想好。”   “骗人,你才不会做没有规划的事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隔天中午何醒收到一套顶级配置的单反和镜头,董岁岁把快递里的东西数一遍,“这么专业的设备得有小十万,你在那家餐馆干到毕业也还不起,又是程朝落买的?”   何醒赶快给程朝落发消息,问他为什么又买东西。   程朝落只回一句话,[别人有的醒醒也要有] 第38章 相爱   “童童快让你男朋友做这个。”董岁岁拿手机给孟清童看情侣俯卧撑的视频。   “什么?什么?”张菊和何醒过去凑热闹。   视频里女孩躺床上, 男孩在女孩身上做俯卧撑,每做下一俯卧撑亲一口。   孟清童瞥眼,“我男朋友不行, 太胖做不来俯卧撑。”她拍拍何醒肩膀,“让醒醒和程朝落做。”   张菊连连点头, “对对,程朝落身材看着挺好的,肯定做得来。”   “拜托,我们不是情侣做这个超尴尬。”何醒略无奈, 从小到大她和程朝落身边的人都超级愿意给她们凑对,好像天生就是一对。   提起这茬, 董岁岁想起, 那天何醒问她的问题,“诶?上次说程朝落追异地女朋友的事怎么样?”   何醒:“没成。”   “为什么?女生不喜欢程朝落?”董岁岁一脸八卦,“拒绝程朝落, 那女孩是多想不开?”   “好像没表白呢,他说不追了。”   室友们齐刷刷看何醒,都对程朝落的感情问题都充满新奇, 一起问:“为什么?”   “他说因为我不高兴,后面又说那女孩不喜欢他。”何醒越说越没底气,说到后几个字眼神闪躲, 直往窗外瞟,“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。”   “你不高兴, 他就不追,有情况呀。”董岁岁大声说。   何醒去捂她嘴, “没有, 别乱说。”   张菊在一旁笑着说:“没有你急什么?”   孟清童:“脸都红了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疯闹完, 熄了灯大家各自回床,快到凌晨,何醒关掉手机想睡觉,闭眼脑子自动浮现,程朝落在她身上做俯卧撑的画面,画面随即一转,变成那晚在宾馆,程朝落压在她身上,告诉别拿他当闺蜜的情景,那明显的变化,像又一次顶到她。   为什么想起这些?   好烦。   她把问题归结在董岁岁那条视频上,睡不着,她翻到床护栏这边,又翻到墙壁那边,翻来翻去,像锅里的煎蛋。   大家都是熬夜党,董岁岁见何醒翻来翻去,锁手机说:“醒醒,你长跳蚤了?”   何醒长叹一声,“都是你睡前放那个俯卧撑的视频害的,我一闭眼”她自动隐去程朝落那部分,“就是视频里做俯卧撑的画面。”   董岁岁藏被窝里偷笑,“思春了,找个男朋友吧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“清童要是想起视频画面,可以直接找男友做,就不会睡不着。”   “做什么?”何醒问。   “俯卧撑呀。”董岁岁笑声更大,笃定说:“你刚才脑子里想的肯定不是俯卧撑,是不可描述的画面。”   “没有。”何醒声音小的像蚊子似的。   董岁岁仰头小声说:“有也正常,咱都十八了,一次没想过才不正常。”静了一瞬,董岁岁突然问,“你试过没?”   何醒慢吞吞说:“我没交过男朋友。”   “我也没有,单纯理论知识丰富。”   两个在微弱的光下互看一眼,一起笑了。   考来B大的人,全是各地的佼佼者,高中的经历也相似,董岁岁说:“我们高中是市重点,班里各个都是卷王,那三年我几乎没有娱乐活动,更别提谈恋爱的时间,幸好都过去,我再也不要读高中,太苦了。”   何醒:“我们班卷到超乎想象,而且我快被数学折磨死,每次考试前焦虑到睡不着,头发大把大把的掉,全靠信念坚持过来的。”   “大学虽然仍要学习考试,但平时卷的程度没高中那么严重,所以这几年想做什么就去做,千万别像高中那样,以后回忆起来只有折磨和痛苦。”董岁岁对何醒说自己的计划,“我准备这学期减重10斤,如果能遇见合适的交个男朋友,遇不见就独自美丽。”   何醒伸手跨过两床之间护栏和董岁岁勾了勾手,“岁岁好棒。”   “讲真的,你到底喜不喜欢程朝落?”董岁岁问。   何醒沉默片刻,“不喜欢吧。”   董岁岁:“程朝落对你挺上心的,有天他问你最近是不是想买什么?我说了相机的事,他隔天马上给你买。”   相机的事何醒还奇怪,没跟程朝落提起过,他怎么知道她想买的,原来原因在董岁岁这。   “真不喜欢程朝落,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,就我那个计算机学院的同学,他是我们县高考状元,脑子很强的,要不要试试?”   谈恋爱这事,何醒一段时间一变,主要取决身边有没有影响的因素,这会儿不太想谈,她犹豫。   董岁岁:“有了男朋友不会胡思乱想,真的。”   何醒:“那试试吧。”   “行,我明天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他。”   *   何醒没辞掉小时工的工作,想多赚点钱,以后还程朝落,不愿欠程朝落太多。   程朝落每晚都去店门等她下班,“非要打工?”   “嗯。”何醒给出肯定回答,“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,我要还你。”   深秋的夜晚风大,很凉,程朝落脱下外套给何醒搭肩上,“这么生疏,不做好朋友了?”   何醒穿着他外套没脱,“好朋友也不能随便花对方那么多钱,千八百还可以,那套相机太贵啦,我的水平入门级的就够。”   “非要工作的话,来我工作室吧。”没有外套,程朝落只穿着单薄的T恤,冷□□瘦的手臂露在寒风。   “什么时候成立的工作室?”何醒偏头聊天,没见到马路上飞奔过来的车。   程朝落手臂圈着她,一把将人拉回去,“看车。”   何醒感受他冰凉的胳膊,急忙脱了外套换程朝落,“小心冻感冒。”   “不冷。”程朝落不接。   何醒拿起他一只胳膊,“自己摸摸?快成冰棍还说不冷。”   程朝落接下衣服,又搭何醒身上,“没你想的那么弱。”   何醒冷下脸,“不穿别和我说话。”   “......”   程朝落秒怂,乖乖把外套穿身上,“我爸那边新产品已上线,运营得不错,我在这边找几个学长,一起做产品相关的后端服务系统,你过来帮我们做统计项目进度、考勤这些琐事吧,工资比在面馆高五倍。”   “别给我搞特权。”何醒听到工资心动。   “没有,你不做,我找别人也是这些工资。”   那么多工资,何醒快高兴死,嘴边勉勉强强地说:“行吧。”   程朝落在校外租间办公室,作为大家课后和周末过去办公的地方,何醒的工作内容不难,帮忙统计大家的工时、进度、订饭等琐事,比在餐馆轻松,工资还高,她每天乐在其中,没事往那跑。   临近期末,工作室人比较少,何醒复习累了,和计算机学院的女生聊天,女生说:“现在到处严禁燃放烟花爆竹,春节氛围感直接削弱一半。”   “是呀,小时候每到除夕夜,我都怕趴窗户上往外看,烟花一簇簇的,特漂亮。”回想童年看烟花的场景,何醒唇角上扬,“好想再看一次烟花。”   “在城里没戏,我室友说她家农村那边可以,但是咱也不能跑到那么远的地方,放个烟花再回来,烟花是别想了,看看鲜花吧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“冬天鲜花也没有。”   “我有。”女生从桌下拿出一束百合花,“我男朋友送的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这碗狗粮吃的她猝不及防,想起董岁岁介绍的那个男朋友,两人加上微信有段日子,和程朝落这种玩学都不耽误的学霸不一样,男生属于纯学型学霸,经常给何醒分享技术文章,朋友圈全是算法、编程语言相关的内容,基本看不到生活方面的东西。   何醒理科思维逻辑不好,对计算机语言、算法没兴趣,每次男生分享来文章,她回看不懂之后,男生就没下文,翻看他们的聊天记录,很像爱分享养生知识的家长,和敷衍长辈的小孩。   不认识又没共同的兴趣爱好,加微信后两人没怎么聊天,零星说过的几句话全是很敷衍的那种,时间久了,何醒对那男生彻底失去希望,名正言顺地躺列。   办公室人不多,程朝落坐何醒对面,聊天的内容他听得一清二楚,下午女生走了,办公室剩何醒和程朝落。   “我好无聊,咱们什么时候走?”何醒站起身,走到程朝落旁边,想看他在干什么,程朝落猛地合上电脑,“我还有事做,你先复习。”   何醒不情愿地退回来,“偷偷摸摸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?”   程朝落敲键盘写得专注,没理她。   到晚上,程朝落还没写完,何醒收拾东西先回去,到宿舍发现手机落在工作室,又跑回去拿。   冬天昼短夜长,天彻底黑了,她借着路灯一路小跑,工作室门没锁,推开门里面漆黑一片,窗帘不知被谁拉上,她轻唤一声,“有人吗?”   没人应答,她小声抱怨程朝落,“走了也不知道锁门,还有电脑在这,丢了咋办?”   她边说边摸索墙壁的开关,正要按,屋里有了光亮,对面的白墙底端有一束光,极快地窜到墙上方,一声响后,小小的光束骤然炸开,成片的光点凑成圆形散落消失,又一束光从墙面底端升起,响声后瞬间炸开,形状各异,色彩斑斓的虚拟烟花,配合着音效,身临其境,犹如真的在夜空看烟花。   何醒呆呆地看傻了,最后一声炮竹响起后,烟花放从墙面窜到棚顶,在何醒头顶炸开、降落、消失。   棚顶的绚丽消失,周遭重新陷入黑暗,何醒还在站门边发愣,全黑的环境下,配上音效,虚拟烟花的真实感很强,她像魂穿回童年,重新看了次烟花,震撼到讲不出话。   熟悉的气味不断逼近,她被两只手臂圈住,后背倚着墙壁,面前的人不需开灯,也能察觉出是程朝落,熟悉的声音从头顶落下,“好看吗?”   “比小时候见的好看。”何醒微微低着头,声音小小的。   离得近,她垂头,头顶正顶程朝落胸口,室内有暖气温度高,程朝落只穿长袖T恤,能清晰地感觉出胸口毛茸茸的一团,痒痒的。   “下午不理我,在写这个?”何醒瓮声瓮气地问。   程朝落轻嗯了声,说:“城市不让放烟花,我给你放。”   何醒一会儿鼻尖发酸,一会儿嘴角上扬,都不知道要说什么,半天憋出一句,“程星星......别对我这么好,我怕有天失去了会不习惯。”   程朝落去国外的那一年,她像被丢弃的小孩,满腹委屈,长久压抑无处发泄,见了面只想与他吵架,她不喜欢那样失控无理取闹的自己,很怕再经历一次。   “那就不失去,我一直陪着你,十年二十年,牙齿都掉光了,我们还会像小时候和今天这样。”   何醒默然摇头,“异性的友情很难保持那么久。”   “那我们变一种关系,好不好?”程朝落声音低低的,一步步诱惑她。   烟花带给何醒的震撼没彻底消失,思维还停在刚刚的绚烂和感动里,随口说:“变成什么?父女吗?你太小了,当不成我爸爸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何醒脑子有一瞬空白,不知道要说什么,程朝落也不说了,动作却没变,还是手臂何醒圈住的姿势,房间漆黑,看不清彼此,两人就那么面对面站着。   许久,程朝落开口,“这次怎么不说谢谢?”   何醒:“说了你也要攒着。”   “今天不攒。”   听到这话,何醒马上说:“谢谢星星的烟花,我请你吃饭?”   “不饿。”   “看电影?”   “不看。”   何醒不想再他心思猜,“说吧你想干嘛?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。”   程朝落沉默良久,“亲我一口。”   这回换何醒没声了。   夜黑像层布,遮住彼此的羞涩,使一些藏在深处的念头放肆往外跑,压都压不住,何醒在程朝落臂弯里没躲,一次次贴近,终于摧毁他强大的自控力,在那一瞬的失控间他说了那句话,等恢复理智想收回来已经晚了。   “你疯啦?”漆黑下何醒的甜声响起。   话以到此,没有回头路,程朝落说:“小时候又不是没亲过,有张照片里你还亲我嘴呢,那可是我初吻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她往外推程朝落,“那时候还不懂事呢,走开,我要回宿舍。”   没亲成,程朝落反倒松口气,收回手,迈步墙壁准备开灯,手摸上开关,左脸突然贴上来一块柔软,轻轻一触立即离开,他反应过来时,人已经跑了。   何醒一口气跑到到楼下,头都没敢回一下,夜黑壮胆,那一瞬是她脑子短路凑过去亲了程朝落,事后懊恼得不行,只能快跑远离程朝落。   “跑什么?”程朝落腿长很快追上来,“给你手机。”   听见程朝落的声音,何醒就脸热,她拿回手机,命令道:“咱俩离远点,别跟着我。”   程朝落勾唇,放慢脚步,走在后面,见何醒进宿舍,他才回去。   到宿舍,左脸仿佛还有温软的触感,他抬手摸了摸,嘴角上勾。   见到这一幕,室友问:“笑什么呢?女朋友追成了?”   程朝落嘴边的弧度仍然高高翘着,“快了。” 第39章 相爱   何醒到二楼, 没马上进寝室,她趴在楼道的窗户往下望一眼,见程朝落渐渐走远没站楼下等, 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下来,对着敞开的窗缝, 缓缓呼出口气。   她也不清楚,自己为什么会听程朝落的话亲上去,当时就有很强的冲动,恢复理智后肠子都悔青了, 也不知怎么面对程朝落,只能逃跑, 偏偏程朝落还追上来, 一路上她紧张的手心全是汗,好在现在回女生宿舍,程朝落进不来。   宿舍只有张菊和董岁岁, 何醒进门,董岁岁眼睛没从她身上离开过,何醒本就没从亲程朝落这事的巨大羞耻中回过神, 被董岁岁这么一看,脸更红,“岁岁......看我干嘛?”   “你脸怎么那么红?眼睛水汪汪的, 和平时不一样,绝对有情况。”董岁岁说。   张菊补充:“眼里可不是普通的水, 是春水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这么明显吗?   她不自在地摸摸脸颊,又拿镜子照照, 脸是挺红, “我在外面冻的。”   两位室友显然不信, 董岁岁问:“你和孟雨州见面了?”孟雨州是董岁岁给何醒介绍的男朋友,董岁岁以为他们见面,才给羞得脸色绯红。   “没有,我们最近没怎么聊天,可能没共同话题,他不太搭理我。”秉着回馈董岁岁的热心肠,何醒如实说了她和孟雨州的情况。   “没去和孟雨州见面,你脸为什么红这样?眼神也不太正常,遇见让你怦然心动的帅哥了?”张菊追着何醒脸红的问题刨根问底。   何醒快无地自容了,躲着室友们的眼神说,“哎呀,我做了件糊涂事,以后再告诉你们,先别问了,给我留条底裤吧。”   董岁岁和张菊更好奇何醒到底怎么了,但大家也都有分寸,见她那样没再追问,董岁岁把话题扯到孟雨州身上,“你们没共同话题?”   “是呀,他给我分享那些技术文章我看不懂。”何醒如实说。   这话引起董岁岁的好奇心,都是学计算机的男生,和孟雨州没共同话题和程朝落就有?她问:“那你平时和程朝落聊什么?”   程朝落这人很难定义,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学霸,他知识面很广,计算机只是众多兴趣中的一个,他对文学、历史、书法,甚至哲学各个方面懂得都挺多,和他在一起不愁没话题聊,而且他们太熟,没话说也不尴尬。   何醒解释原因,董岁岁说:“孟雨州家挺困难的,供他读书很吃力,没闲钱培养他上兴趣班,他为不让爸妈失望,学习一向很努力,只顾着学习,不太会和女孩聊天,其实心里对你挺满意,还说想继续发展呢。”   “再说吧,我们不太合适。”   张菊:“网聊聊不出什么的,还是要真实的接触,都在一个学校,不如出来见一面,又不是天南地北,见不到人。”   见面的事孟雨州没提过,何醒自然不好意思说,再则快期末考试,平时又去程朝落工作室帮忙,没太多空闲时间,何醒没太想过这问题。   董岁岁一听,比何醒还激动,“我怎么没想到直接让他们见面,这周六怎么样?”   “周末再说。”何醒不是很想去。   *   “醒醒,那是程朝落吧?”食堂里张菊指着远处找座位的几个男生说,“咱这旁边有空桌,让他们来这。”   “程朝落,这边有位置。”董岁岁起身招呼。   何醒往下拉董岁岁胳膊, “别、别、别喊他。”   她话说出口已经晚了,程朝落正端着餐盘和室友一起过来,何醒看着越来越近的人,丧气地拿筷子一下下扎饭。   “怎么了?”董岁岁撞她一下,“那是程朝落。”   何醒强扯出一个笑,“我怕旁边这桌坐不下。”   张菊:“没问题,正好能坐四个人。”   程朝落和室友走过来,坐到她们旁边那桌,两桌人一搭没一搭的聊天,何醒闷头吃饭不说话,吃完饭和室友们出去,全程没和程朝落讲话,走到食堂门口,手腕倏地被拉住,程朝落追上,“你等会儿。”   “我回去要复习。”何醒往下推程朝落手腕,推不下去。   “十分钟耽误不了你复习。”程朝落不松手,强拉她往一边走。   何醒只能和室友打招呼让她们先回去,和程朝落到食堂后面人少的地方,程朝落松开她,垂眸问:“你躲什么?”   “我没躲。”何醒声小小的,倏地又加大音量,“我有什么可躲的?”   一周工作室不去,电话不接,回消息敷衍,说她没躲谁信?程朝落气笑,拿出手机滑动屏幕给她这一周的聊天记录,“没躲我为什么不回消息?”   何醒不服地指着屏幕说:“这都给你回复了。”   “嗯、啊、哦、知道了,你还能再敷衍一点吗?”   “我这周忙着复习......你到底什么事?没事我回去了。”何醒转身想走,程朝落堵住去路,“那天的事怪我,我不该提那样无理的请求。”   一周没联络,何醒对那天的尴尬缓解了些,程朝落一提,压下去的羞耻感又上来,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,想从地球消失,总之不想再和程朝落讨论那天的问题,“我要走了。”   她往左一步,程朝落也往左一步,前路堵死死的,何醒没由来的烦躁,“你到底想怎样?”   “别再躲我,好不好?”那天的喜悦,早被何醒的躲避给折磨没了,程朝落事后也后悔,一直怕冲破好朋友这道防线吓着何醒,可当时的氛围,实在太难克制内心的冲动,而且说出去的话像泼出去的水,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。   “我.....”何醒不知要说什么,她这一周心里都乱乱的,亲吻这样的行为超出好朋友的界限,可她还是做了,当时像大脑失灵一样,本能地亲过去,行为背后的原因不敢细想,感知到他们现在的关系,渐渐超出好朋友的边界,又茫然无措,不知该怎么办,躲避成她最好的办法,可程朝落偏不让她躲,非要追过来问。   被逼得无路可走,何醒直接摊牌,“你会让孟千山、周辞屿、或者南潇亲你吗?”简单一句话将隐藏在湖面的暗浪激了起来,层层翻滚就要打破湖面的宁静。   她自嘲一笑,“提了他们会亲吗?”   程朝落为安抚何醒情绪说:“朋友间亲一下脸不算过分。”他视线滑落到何醒唇上,“又没亲”   何醒打断他,“我们现在的关系很奇怪,好像......和以前不一样了。”她进一步解释,“你是我最最最好的异性朋友,可现在你变得很奇怪,我也很奇怪,我甚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那么做,就很荒唐,星星,我们先冷静一段吧。”   过去的十几年,他们熟稔亲密像一家人,和情爱完全不沾边,程朝落一开始发现自己对何醒的感觉变了时,也很难接受,甚至同样逃避过,没有人能一下接受,所以他非常理解何醒现在茫然逃避,不知所措,这也是他不敢直接告白的原因,程朝落的声音柔下来,“好,我先不联系你,等你觉得不荒唐了,再找我。”   这次谈话结束,程朝落当真没再联系过,而何醒并没得到预想中的轻松,反而像没了什么东西,时不时拿起手机看眼,见没消息又失落。   “醒醒快跟上。”放学回宿舍的路上,孟清童喊何醒,等何醒追上来,她问:“慢腾腾的想什么呢?和程朝落闹别扭了?”   何醒正想说她的情况,董岁岁骤然惊呼一声,“篮球场那边有人在表白。”她转回身拉上几位室友,“走,咱去看看。”   放学时间正是篮球场人多的时候,突发情况搅的何醒忘了她那点小情绪,随着大家讨论谁这么勇敢在这时间段告白。   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,何醒穿过人群挤到最前面,气还没喘匀就怔住,一个很漂亮的女孩,捧着大束鲜花,站程朝落面前,当着全校那么多人的面,对程朝落直白地表达心意,很勇敢,她想到高中时沈忆棠就这样追的周辞屿,大概没男生能拒绝,炙热又漂亮的姑娘,程朝落也一样吧。   看热闹的人群大呼:“在一起、在一起。”   何醒喊不出这句话,也不想看程朝落的抉择,她默默退出人群,耳边回响起程朝落那句“朋友间亲一下脸不算过分。”意识到或许是她想多了,她和程朝落什么都没变,还是最好的朋友。   既然好朋友要交女朋友,那她也该找个男朋友,大家各自有了伴侣,就不会再出现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,多日的疑惑有解决方法,她一下轻松了,回去宿舍和董岁岁说周末可以和孟雨州见面的事,还主动给程朝落发消息,[周末我要去相亲,没时间去工作室了]   程朝落回消息还是一如既往地快,[去吧,祝你早日脱单]   看到这条消息何醒挤压多日的阴霾彻底消散,果然她想多了,她和程朝落的关系没有变,他们还是最好的朋友。   虽然开始有点小失落,但很快被喜悦占了上头,只要他们的关系没变,别的都好说。   晚上董岁岁那边出点情况,董岁岁歉意地说:“不好意思醒醒,孟雨州昨天交到女朋友了,周末不能跟你去见面。”   “啊?怎么这么快?”何醒的失望不是因为孟雨州交了女朋友,而是找不到相亲对象,她和程朝落各自谈恋爱的平衡局面就难成立。   董岁岁:“旧的不去新的不来,我重新给你介绍个帅哥,都和对方说好了,周六中午在校门口西边那家火锅店见面,桌位号都订好了,你中午到了直接去02桌。”   何醒重回喜悦,“谢谢岁岁,周六我好好打扮一下,不会给你丢脸的。”   董岁岁心虚地笑笑,“祝你早日脱单。”   作者有话说:   久等了,相亲局马上来。 第40章 相爱   周六何醒提前到火锅店, 02号桌还没人,她坐下给程朝落发消息,[室友说相亲对象是个帅哥]   程朝落:[帅哥你就答应?]   何醒手指在屏幕上顿了会儿, 没答他,反问:[昨天见到有女生和你表白, 你答应了吗?]   程朝落:[你想我答应吗?]   两人你一拳出去,我一拳回来,绕来绕去始终不说正题,像在打太极, 何醒急了,[你先回答我?]   程朝落还是没答, [你很在意我交女朋友?]   何醒气得不问了, [不在意,我也快有男朋友]   程朝落:[相亲顺利]   何醒锁掉手机不给程朝落回了,冬天火锅店客人多, 闹哄哄的,在嘈乱的杂声,源源不断的人流下, 何醒一眼看到门外进来的程朝落,他穿着黑色短款棉服,笔直的长腿格外吸睛, 短碎下的黑眸,像雪地里的黑色琉璃珠, 素白清冷,眼里的淡漠冷清与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。   他们的目光隔着人群蓦然相撞, 何醒垂眸避开, 那高瘦的身影却步步逼近, 坐到她对面,无处可躲,何醒抬起头质问:“你来干嘛?”   “相亲。”程朝落淡然地招呼服务员过来点菜。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“是不是搞错了?你别捣乱。”何醒提醒他。   “聚缘火锅,2号桌。”程朝落敲了敲桌角的座位号,“没错。”   何醒慢慢缓过神,眼睛瞪得浑圆,“你、你、你是和我相亲的人?”   程朝落划着菜单,抬头睨她,“不行?”   这话问的何醒无言以对。   程朝落腾出一只手在何醒脑门轻弹了下,“不够帅,让你失望了?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程朝落把菜放火锅里,给何醒倒杯水,又给自己满了杯,放下水壶,有模有样地介绍,“我叫程朝落,今年18周岁,未婚未育,无恋爱史,第一次相亲,你还有什么想了解的?”   “......”   何醒喝到嘴里的水猛地呛到,弯腰咳嗦半天,直起身怒瞪程朝落,语气不善道:“想了解,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?”   程朝落递给她张纸巾,没情绪地说:“我认真来相亲的。”   认真你大爷。   何醒从滚着红油的火锅里夹片肉给程朝落,“闭嘴,吃饭吧。”   程朝落不动筷,“既然相亲,咱都别曲曲绕绕了,有需求直接提,我对你挺满意的,现在看你对我有什么要求?房子和车我家都有,父母思想开明,能够接受带弟弟的家庭,伏地魔也无所谓。”   何醒紧抿的唇彻底绷不住,翘起一点弧度,夹起片肉涮着吃,“既然你挑明了,我也没必要掖着藏着,买一送一能接受吗?”   程朝落:“结一次婚,送两个媳妇?”   何醒:“想得美,是送你个别人的儿子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“不接受咱来就没戏,我不能丢下我儿子不管。”何醒演上瘾了,“二婚带娃,婚后不会再生,不接受的话,这顿饭咱俩AA。”   “谁说我不接受了?直接送儿子这么好的事,我会拒绝?”程朝落往何醒面前的盘子夹菜凉着,“先扯证还是先见家长?要不把你儿子带来,我先熟悉下当爹的感受也行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她把筷子往旁边一放不吃了,“我都二婚带娃,你还能接受?”   程朝落:“只要是你,三婚也没事。”   何醒:“别诅我。”   程朝落突然把筷子放一旁,严肃地喊她名字,“何醒。”同时直视她眼睛,“要不和我试试吧?”   聊天声、脚步声、喧哗不止,可这话无比清晰的落入何醒耳朵,冷清声音像把钩子,勾的何醒心脏狂跳,她低头不看程朝落,声音很小,“你在乱说什么?我们是好朋友。”   程朝落直言:“我不想做好朋友了。”   何醒倏地抬头,转移话题,“昨天追你的女孩很漂亮,你......没答应吗?”   “没有。”程朝落的视线直白地落何醒身上,“我只想要你。”   桌下纤瘦的手指,被指甲按得发白,何醒讲话声音愈发没底气,“程星星,你在乱讲什么?”   “我没乱讲,你感觉到了,对不对?”程朝落停了火锅电源,挡在他们中间的热气慢慢消失,直白炙热的目光紧盯何醒,“我们都知道正常的好朋友不会亲对方。”   一针见血的讲话风格,让何醒哑口无言。   “你躲着我,是对面这种变化茫然无措,甚至害怕,我经历过都理解,所以每次我都用我们是好朋友来安慰你,想给你过度接受的时间,可是何醒,为什么你见了有女生和我表白,就突然决定和孟雨州见面?”   “我......”何醒到关键时刻其实讲不过程朝落,他聪明通透又逻辑严禁,总能把条条道理分析得清清楚楚,让人说不出狡辩的理由,何醒胡乱地抓了把头发,索性摊牌讲了内心所想,“我们都谈恋爱,就不会发生奇奇怪怪的事。”   “真是这个理由?如果我和那个女生在一起,你会高兴?”原本程朝落想给足何醒时间,让她慢慢适应,直到接受为止,可何醒决定和孟雨州见面的事,促使程朝落改变想法,决定赌一次。   何醒捏着水杯,不说话。   “不会高兴的,你会赌气去找个男朋友,或者心里不爽而冷落我,甚至吵架、绝交。”程朝落倾身过去抢下何醒手里的水杯,强迫何醒看他,语气柔下来,步步引她,“你对我也是有感觉的,对不对?”   怕何醒否定,他紧接着说:“不要害怕朋友到恋人的转变,对我们而言,只是身份变了,本质不会变,我还像小时候那样陪你,而且异性朋友其实没没办法长陪伴,但是恋人可以,以恋人的身份,我会在你身边更久。”   良久的沉默之后,何醒终于给了回答,“你......太突然了,让我想想,好吗?”   没吓跑,没马上拒绝,程朝落已经满足,“好,但你必须答应我,再没想清楚这问题前,不能再躲我,不也能找别人做男朋友。”   何醒像叛逆期的小孩,故意反着说:“不答应,你能怎么样?”   程朝落重新打开火锅电磁炉,嘴上发狠,“撕//票你儿子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气氛一下被程朝落带回插科犯浑闲斗嘴的状态,气氛松弛下来,何醒说:“带别人的孩子,你真愿意?”   程朝落点头,“我会视为己出。”   “疯了吧?”何醒吐槽,“喜当爹你还挺美。”   “能接受不是我大度,是因为他是你的孩子,他过的好你会开心。”   何醒:“那我去找别人生一个送给你。”   “......”过了会儿,程朝落说:“你敢。”   何醒咯咯低笑,“算了,还是直接和你生一个吧。”   话落,两人都不由一愣,意识到说错话,何醒赶忙低头吃东西,不往对面看,程朝落扯了扯嘴角,“一步步来,先做我女朋友,再生宝宝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掉坑里了。   *   从火锅店出来,何醒没回宿舍,在楼下给南潇打电话,“潇潇,程朝落让我做他女朋友。”   南潇平静地问:“然后呢?”   何醒又重复一遍。   南潇还是很淡定,“嗯,我听见了。”   何醒看着人群里牵手的情侣,鬼使神差地有些想谈恋爱,嘴上问:“你为什么不震惊?”   南潇:“我早说过程朝落喜欢你,你不信。”   “不是我不信,是他以前常说,世界末日来了,也不会喜欢我。”何醒的难以接受,一半原因,来自程朝落以前说过的那些不会喜欢她的话,日积月累,在她心里行成一堵他们不会相爱的墙,好像翻过这道墙,是犯了特大的错误。   南潇:“以前你们年纪小,加上程朝落那个不开窍的样子,能说出这种话也正常,但地球每天转,我们也在改变,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。”   “那你说要答应他吗?”   南潇不说话只笑,笑声越来越大。   “你笑什么?”何醒问。   南潇:“你在问这问题时,已经有了答案。”   “我不好意思跟他说。”何醒拖长音,赖赖唧唧的,“这样别别扭扭的何醒,好讨厌,啊啊啊啊,我再也不是当年的醒哥了。”   南潇又笑:“那就拖他几天,让那个小少爷多吃点苦头。”   “马上期末考试,这几天先忙考试,等放假在和他说。”   南潇好奇程朝落藏那么久怎么突然开口,“你做了什么,让那个拽王开口的?”   何醒讲话一下没了底气,“相亲......找男朋友。”   南潇足足笑了三五分钟,“真有你的。”   “学校有个很漂亮的女生当众跟他表白,和当年沈忆棠一样,我以为他会答应那女生。   南潇:“你终于知道吃醋了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“对了,下学期我准备申请去法国做交换生,要不要一起?”   她们一起学法语时约定好,大学一起申请去法国做交换生,何醒没忘记这个约定,也很想去国外看看,“当然要一起。”讲完何醒顿了下,“要一年才回来,孟千山......怎么办?”   “我不会因为他停下脚步,如果一年都等不了就算了。”南潇叹气,“等你和程朝落在一起后,一定要少吵架,吵多了真的心累。”   何醒:“你们又吵架?”   南潇苦笑:“就那样吧。”   *   火锅店那日后,何醒没再躲程朝落,程朝落也没问过何醒想的怎么样,他们短暂地回到以前的状态,考试结束,大家收拾东西回家,程朝落把何醒留下,陪他一起去出差,工作室的学长学姐虽然是兼职,但大家都超认真,何醒没办法拒绝老板的要求,拉上行李和程朝落一起去。   下飞机,扑面而来的冷气,机场外白茫茫一片,何醒一下感受到了真正的冬天,之前他们那里的雪,和眼前雪比起来不值一提,程朝落从包里拿出一套超厚的帽子围脖给她戴上,裹得严严实实,只剩张小脸在外面。   程朝落戴了何醒高三那年圣诞节送的围巾,他随意把羽绒服的帽子扣到头顶。   穿了厚厚的衣服,何醒还是瑟瑟发抖,手也冰冰凉,程朝落牵起她的手,十指紧扣,一起放进他宽大的羽绒服口袋里,两个掌心的温度一起升高。   出机场,天色已黑,他们去了山脚下的宾馆,进到房间,零下二十几度的气温骤然变成零上二十几度,羽绒服根本穿不住,帽子围脖这些全部摘下,还很热,室内外的温差像两个世界。   何醒站窗边,看楼下的积雪和匆忙的旅客,转头问程朝落,“是有旅游相关的项目?”   程朝落边收拾东西,边嗯了声。   “明天在宾馆开会?需要我做什么?”出发前程朝落只说出差,没详细说工作内容,怕准备不充分何醒问得很详细。   程朝落:“先去滑雪。”   何醒狐疑地看他。   “做项目前需要充分体验了解,之后再着手去做,明天我们先体验滑雪。”程朝落讲得有模有样,一派公事公办的态度。   何醒不懂互联网的事,只能听从他安排,“滑雪需要记录什么?用带电脑吗?”   “不用,去滑就好。”   “不会滑。”   “我教你。”   隔天早晨,程朝落带何醒去滑雪场,第一次穿滑雪板何醒站不稳,程朝落一步步教她,慢慢能保持平衡,小坡度敢滑了,程朝落带她去山顶,见到陡峭的滑坡,何醒害怕,站着不动,程朝落一句“醒哥不能怂。”马上激起她的斗志,撇开程朝落滑了下去。   程朝落赶忙追上去,跟她旁边,半路何醒要摔,急忙扶着胳膊把人拉住,带着她一起滑到底端。   下滑一瞬速度极快,对胆子小的人极其可怕,但那点恐惧很快会被极速带来的刺激盖住,滑到下面停住时很爽,和蹦极有点像,都是恐惧过后是巨大的痛快,何醒上瘾了,再次去滑。   程朝落五六岁就会滑雪,技术是教练级别的,这次他没独立滑,始终在何醒身边护着,防止她摔倒。   玩累了,何醒和程朝落找了块人少的地方,躺雪上休息,何醒脸颊冻得发红,唇角的弧度却没下来过,感慨道:“真畅快。”   “喜欢下次还带你来玩。”程朝落说。   何醒偏头,瞧见山上的青松,她坐起拿手机拍了张照片,程朝落顺着她视线看过去,“树有什么好拍的?”   “像你。”   程朝落不明白,反问她。“像我?”   “对呀,有时我觉得你像雪山,看着冷冷的但内核强大,无论外界什么天气,都永远站在那里,有时又觉得你像雪松,清冷又向阳,朝气蓬勃。”   程朝落也坐起,掸了掸何醒后背的雪,说:“全当你在夸我。”   “就是在夸你,我发小很棒。”   “这么优秀你不考虑下?”程朝落似笑非笑,“滑雪都敢试,和我就不敢了?”   玩笑的态度,何醒没当真,笑着回他,“你是大魔王,可比滑雪可怕多了,小时候家附近的小孩都最怕你,还有何来在家我爸妈都不怕,只怕你。”   程朝落在她微红的脸颊捏了下,“何小醒,大魔王可没多少耐心了。”   “再捏我脸你死定了。”   程朝落又来捏,何醒抓起一把雪,顺着他衣领扔了进去,见程朝落石化的表情,何醒笑得脸疼,“程星星,别忘了,我是大魔王克星。”   雪从衣服里抖出来,程朝落团了一团雪握在手里,一副要找何醒报仇的架势,刚才放大话的何醒秒怂,手抓紧衣领,彩虹屁张口就来,“程星星是全世界最绅士的男人......”   “不行。”程朝落不理她这些话,蹲在她身前,要往下扯她护着衣领的手。   “程、朝、落。”何醒警告。   “不行。”程朝落一副有仇必报的姿态,“除非你再亲我口。”   何醒脸更红了,“你得寸进尺。”   程朝落:“对,我还趁人之危。”   何醒:“.....”   “上次你只亲左脸,右脸都生气了,做人要公平,都是一张脸不能偏心,你把右脸补上。”程朝落一本正经地胡扯。   何醒嘴角弯着,没拆穿他鬼扯的那些话,双手向前勾住程朝落脖子,唇在他右脸贴了下,这次不仅没跑,双手还挂程朝落脖子没拿来下,冷空气四处流窜,少年眼神却炙热如火,他们看着彼此瞳仁里映出的自己都没说话,电流在无声交接,寒冷的雪场,好似比夏花还绚烂。   程朝落伸手兜住何醒后脑,唇凑过去,双唇即将相贴时,何醒低头躲开,同时推开程朝落,“你可没说嘴唇也要对称。”   程朝落无赖地说,“左右都对称了,上下也不能偏心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滑雪场回来,何醒累得瘫床上起不来,偏偏晚上下了场雪,游客都在楼下拍照、打雪仗,叽叽喳喳吵得人休息不好,程朝落见了楼下的景象,打电话叫她出去堆雪人。   何醒重新穿好衣服,随程朝落下楼,宾馆后面有大片空地,人都在前院,这块地雪很干净一个脚印没有,两人分工合作,何醒负责堆雪人的头,程朝落负责堆身子。   雪人的头虽小,但要修得漂亮,也很费时间,何醒弄得专注,没太看程朝落,等她把雪人头做好,程朝落的身子已经堆好,他们一起把雪人头放上去,按了鼻子眼睛和手。   雪人做好了,还差些点缀,何醒解开围脖想给雪人戴上,程朝落提前把自己的围脖解开,递给何醒,“用我的。”   何醒接过围巾,蹲下来给雪人往戴上,离得近瞧见雪人的肚子里有个光点忽明忽暗,她扭头问程朝落,“里面好像有东西。”   “难道什么东西堆进去了?”程朝落蹲下和何醒一起看雪人肚子里那闪缩光点,“要不你扒开看看,别是谁的手机?”   “这个地方是雪人的心脏,要把它的心掏出来?”何醒舍不得破坏他们堆的雪人。   程朝落:“如果不是手机,我们再给雪人补上。”   怕别人丢了东西着急,何醒还是给雪人的肚子扒出个洞,找到了那个忽明忽暗的东西,是个透明的玻璃瓶,内壁缠着一串闪烁的小灯,灯下色彩各异的小星星,一闪一闪的好像星星在发光。   何醒双手捧小瓶子,像找到宝藏,兴奋地问:“这是什么?”   程朝落神色淡漠,轻描淡写地说:“可能谁丢掉的垃圾,打开看看。”   何醒拔掉瓶盖,那串小灯粘在玻璃墙壁上,只能倒出一颗颗小星星,她捧着一小把纸星星激动说:“这么漂亮为什么扔了?”   “听说这种纸星星里面可以写字,我们打开一个看看。”程朝落接过何醒手里的星星,让她腾出手把折好的星星一圈圈打开,细长的纸里果真有字:5月22日何醒欠了一次谢,12月25日何醒欠......   每个星星里面都写了日期和何醒欠的谢,她对程朝落说过太多次谢,有些已经记不清原因,程朝落总说攒着,她没在意,原来他都一笔一笔的记了下来,何醒诧异地看程朝落,惊到说出不话。 竒 書 蛧 ω W ω . q ì δ ん ū 玖 ㈨ . C ǒ m   程朝落把那些散开的星一颗颗折回去,丢进瓶子里,“这些都是这几年,你欠的星星债,今天一起还给我吧。”   学校附近出现变态,是程朝落她身边解决的,和陆月莹闹矛盾,程朝落宽解的,考试分数拉胯,程朝落安慰的......细细数来,何醒少女时代的每件难过事,都有程朝落的陪伴,确实欠了很多,她说:“我请你去泡温泉,卡里的钱,随便挥霍。”   程朝落轻笑,“为吃喝玩乐,我用得着处心积虑地攒好几年?”   何醒:“那你想要什么?”   程朝落:“要你的初恋。” 第41章 相爱   有冷风吹过, 卷起一层薄雪,打在两人侧身,沉寂片刻, 程朝落轻声问:“可以吗?”   “不可以。”何醒转身走了。   程朝落一怔,扔掉手里没来得及放进瓶子里的小星星, 迈步追过去,一把扯住何醒手腕,“我不信你对我没感觉。”   “松开。”何醒没回头,背对程朝落, 往下甩他的手。   “告诉我为什么?”程朝落抓紧紧的,好像一松开何醒就再找不到何醒, 他放低了语调, “如果你害怕,或者还是难以接受我们关系的转变,我可以等, 多久都行。”   何醒还是背对他,没说话,也没回头。   “何醒。”程朝落低低地呼她的名字, “我喜欢” 话说一半,何醒猛地回头,翘起脚仰头, 堵住程朝落的嘴。   柔软的触感覆上来,程朝落脑子有一瞬空白, 等他回过神,想回应时, 何醒已将唇移开, 她笑着说:“刚才逗你玩的, 程星星,咱们谈恋爱吧。”   不确定想法的时候,何醒纠结茫然,一旦确定便无所畏惧,程朝落还在愣怔,何醒又搂着脖子在他额头亲了口,“上下左右都亲过,这回公平了。”   瞥见雪地里小星星,何醒松开程朝落,“你怎么把那些小星星都扔了?”她心疼得不行,反身回去,蹲在雪地里一颗颗捡起。   “别捡了,冻手。”程朝落往起拉她,何醒不起来,“不行。”   “喜欢我再给你折。”   “不一样。”何醒坚持把那几个纸星星捡起来,重新放进小瓶子里,又把小瓶子扣好盖子,放进羽绒服口袋,她看着雪人肚子上的窟窿说:“它怎么办?”   程朝落拉起她,扯到一边,“站这等着。”他蹲下身,将雪人肚子上的大洞一点点填满,“好了,过来合影。”   何醒半蹲在雪人身边,程朝落拿手机帮她拍张照片,拍完何醒招呼他,“你也蹲下。”她举高手机拍下张两人和雪人的合影。   回到房间,何醒拿手机看照片,程朝落在雪人的左边,眉眼是弯的,她把照片发给程朝落,打下一行字想想又删了,最后只发过去张照片。   程朝落那空落落的朋友圈,在这个寒冷的雪夜,出现一条动态,1月17日我少了个朋友,下面是他们和雪人的合照。   孟千山在下面秒回:[多了个女朋友。]   周辞屿:[成功了?]   看见周辞屿这句话,再想这次行程哪像出差的样子,何醒明白过来出差只是怕她不来的借口,根本没有会议,也没旅游的项目要要做,她发消息给程朝落:[骗我来开会,还夺走我初吻]后面跟着个发怒的小表情。   程朝落:[那也叫吻?]   何醒:[......]   她正想反驳,手机又蹦出条消息。   程朝落:[开门]   何醒带着疑问打开房门,“这么晚过来干嘛?”   程朝落手臂一弯勾住何醒腰,往后一拉把她勾进怀里,从背后抱着,低头轻轻咬住何醒耳朵撕磨,“来告诉你什么才是吻。”   他的气息萦绕耳边,耳骨在他齿下又麻又痒,何醒反过身,面对面往外推程朝落,“不要你告诉。”中间刚拉开一点距离,程朝落手臂往回一收,何醒瞬间贴在他身上,严实闭合没有空隙。   气温徒然升高,有什么一下着了起来,何醒屏住呼吸,缓缓抬头,程朝落抽出一只手扣在她后脑,低头吻了过去,温软相撞,唇齿相依,何醒的气息一寸寸被掠走,有些腿软。   程朝落带她到墙边,让她靠着,密集的吻生疏毫无章法,却带着少年特有莽撞和渴望,相触的柔软下,两颗心一起加速,身体一同升温,好似融成一个人。   何醒从被动承受,渐渐情不自禁地回应,他们都生疏,却都没想停下来。   不知吻了多久,快缺氧何醒才推开程朝落,唇齿分开,姿势没变,他们看着彼此呼吸错乱,胸膛起伏,程朝落不带情/欲地在何醒额头亲口,勾唇笑道:“这才是吻。”   房间的灯明亮惹眼,全程亮着,何醒羞得没脸见人,头顶着程朝落胸口,不与他对视,“你从哪学的这些?”   “无师自通。”程朝落没强迫她抬头,就那样抱着一下下抚摸她后脑。   “才不是。”何醒抬头反驳,“高一那会儿放假,你经常和孟千山、周辞屿一起看少儿不宜的电影。”   “没怎么看,就三五次。”程朝落解释。   “三五次还少?”   程朝落笑笑,“学理论知识足够了,实践嘛,还没试过。”   他怀里扬起的小脸,倏地低下去,不说话了,程朝落强行把何醒头抬起来,“躲什么?不碰你。”   “骗人。”何醒脸又低下去,不跟程朝落对视,“上次你都——”   “不跟你一起睡就不会。”   何醒往外推他,“那你走吧。”   程朝落:“再抱一会儿。”   刚在一起的恋人好像分开一分钟都是浪费,程朝落抱着人不爱松开,最后被何醒推出去的。   *   在警方的帮助下,何庆妍孩子被送回亲生父亲那里,何庆林和苏明芯虽然舍不得那个照顾了小半年的婴儿,但考虑家里的经济情况,还是忍痛把孩子送回去。   没有小婴儿的吵闹,又变回四口之家的快乐,何醒有一年半没见过董莲,见面激动得直叫,董莲见她也高兴,孩子放假两边家长聚在一起吃饭。   饭间,聊起半年前的事,何醒随口问:“干妈,当时怎么突然决定从国外回来了?”   董莲笑道:“有人怕在国外读大学,醒醒就是别人的了。”   程朝落低头不吃,假装没听见,没看见。   何来鼓着嘴巴说:“有人是谁?”   几位长辈都笑着,看破不说破,何来的视线转了一圈落到程朝落身上,“朝落哥?”   程朝落放下碗筷,点头,大大方方承认了。   “你为什么怕我姐是别人的?”   程朝落要答,何醒咳了声,他急忙把话咽回去,改说:“因为我们是好朋友。”说完低头笑了下,颇有掩耳盗铃的气势。   何来:“哦,我还以为你们谈恋爱了。”   何醒不想这么快告诉父母,听见谈恋爱几个字心虚呛了口水,一咳嗽,大家目光都落她身上,她更慌了,起身往外跑,“我去趟卫生间。”   洗手池旁凑巧遇见南潇,两人一学期没见,碰面亲得不行,饭后相约去逛街,路上何醒讲了她和程朝落在一起的事,南潇感叹,“没想到理工男也这么好浪漫。”   “哪浪漫?”何醒跟程朝落太熟,没有从纯异性的角度看过他。   “虚拟烟花专属理工男的浪漫呀,星星债也特别。”南潇叹气,“孟千山从没为我准备过这些,他做过最浪漫的事,就上学期飞去看我,但这点事和程朝落为你从国外回来相比,又不值一提,唉!好男朋友都是别人家的。”   何醒被说得挺不好意思的,“孟千山那么开朗,还会哄人开心,跟他在一起多快乐。”她挽起南潇胳膊,“孟千山有他独特的一面,不然你干嘛喜欢?你们呀离得太远,要在一个学校指不定多腻歪,放假回来见到人没?”   “见了。”   “没吵架?”   “嗯。”   何醒笑,“见到人还心累不?”   南潇看车窗外,不好意思直视何醒,“不累了。”   何醒笑得更灿烂,安慰说:“大学毕业到一个地方工作,你们之间什么问题都没了。”   “我们能到一个地方工作吗?”半年异地恋,南潇怕了,对未摇摇摆摆没了信心。   “只要想一定可以的。”何醒和程朝落刚在一起,没想过毕业那么远的事,对未来也充满信心。   “但愿吧。”南潇说。   半年没见,她们之间聊不完的话题,在外面逛到晚上9点多才回家,路上程朝落给何醒发消息,[来我家,我爸妈没在家]   这句我爸妈没在家,把何醒思绪带回在宾馆的那天晚上,他们之间竟发生了那么亲密的事,以后两个人单独相处都会那样吧,想到那些何醒画面脸热,她给程朝落回,[不去]   程朝落:[有东西给你看]   何醒到家门口,左思右想,还是打开程朝落家的门,想知道他说的东西是什么,也想他。   那间熟悉的卧室,程朝落坐桌前敲键盘,何醒站他身边伸出掌心,“什么东西?”   程朝落拉着人坐腿上,“急什么,陪我待会儿。”   何醒侧身坐他腿上,单手搂程朝落脖子,靠他身上说:“你写这些我又看不懂。”   程朝落合上电脑不写了,他双手抱着何醒腰,“换点醒醒能看懂的,电影看不看?”   “哪种电影?”   程朝落无声地扯唇,“小脑袋里想什么呢?”   何醒解释:“我说的是哪种类型的电影?是你思想不健康。”   程朝落:“没资源,先看正常电影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程朝落找出电影,胳膊从何醒膝盖下穿过,横着抱到床上,他拉上窗帘,室内只剩电影的光亮,他们并肩坐床头看电影。   墙面投出一部爱情电影,演到一半男女主开始纠缠,画面没眼看,何醒偏头看程朝落,“快进。”   电影光线映在他身上,忽明忽暗,清黑的眸似笑非笑,玩味很浓,程朝落逗她,“都亲过了,你怕什么?”   “不一样。”何醒小声说。   “哪里不一样?我没他亲的好?”   电影的亲密画面,徒生暧昧气氛,何醒不想这种气氛蔓延,又不知怎么表达的,茫然间听见程朝落这话,像抓到救命稻草,立刻顺着他说:“对,你吻技太烂。”   程朝落猛然凑过去,直视何醒,“那我再试试。” 第42章 相爱   明暗交错的光线, 落到交叠纠缠的身影上,程朝落比上一次更会,何醒被吻得七荤八素, 一阵阵酥麻,密集的啄吻声分不清是电影里的还是他们的。   电影里纠缠的画面停止, 他们的吻还没结束,过了片刻才分开各躺一边,平复呼吸。   何醒空白的大脑,渐渐被填满, 她开始怀疑这部电影是程朝落事先选好的,今晚的吻也是蓄谋已久, “你是不是故意的?”她望着天花板问程朝落。   “什么?”   “电影和......吻。”   程朝落低笑, “不喜欢吗?”   何醒避而不答,“再套路我,不理你。”   程朝落翻身侧躺, 手肘撑起来,上身贴近何醒,黑眸盯着她, “那下次我直接说,宝贝我想亲你?”   他怎么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?   何醒脸热不去正眼看他,余光往旁一瞥, 见程朝落唇边有道口红,没绷住笑了。   “笑什么?”   “不告诉你。”   程朝落伸手来抓何醒两侧腰上的痒痒肉, “说不说?”何醒反过身去抓他,两人闹着闹着滚到一起, 床头滚到床尾, 纠缠着视线一对, 又亲上,都沉浸在从没有过的体验里出不来。   事后程朝落搂着人不松,非要看她羞红的脸,和不好意思与他对视的神态,程朝落像得到块宝贝似的捧着,舍不得放下,抬手在何醒脸颊捏了捏,“脸皮这么薄,以后怎么办?”   何醒转头想咬他手,程朝落眼疾手快躲了快去,眼看又要疯闹,何醒赶忙后退和程朝落保持距离,她拿被子横在中间,警告程朝落,“不许过界。”   程朝落俯身过来,“你觉得它能拦住我?”   何醒想把电影认真看完,她捶打程朝落,“不许过来,我要把电影看完。”   程朝落上前在她鼻尖亲口,乖乖退回自己的位置,电影后退到他们没胡闹的地方,陪她一起看。   影片里,男女主因为身份差异被迫分开,分别前男主将女主的名字纹在身上,让自己的身体永远有一块属于女主。   何醒感动得泪眼婆娑,不停感叹,“好浪漫。”   程朝落皱了下眉,特破坏氛围地说:“我看挺蠢的,要是分手了,下一任看见会气死。”   “......”   何醒气得去打他,“你还想有下一任?”   “没有,我单纯地评论一下这种行为。”程朝落手往唇上拍了拍,“嘴贱。”   何醒不满地哼了声,“南潇还说你浪漫,分明十块木头,有惹下一任生气的风险,还纹在身上才最浪漫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小插曲过后,他们的视线重新落电影上,门外传来何来的声音,“朝落哥。”   “诶?门怎么锁上了?”何来大力敲了敲程朝落房门,“朝落哥你在吗?”   何醒吓得蒙到被子里,同时捂住程朝落的嘴,紧张兮兮地盯着门外,生怕何来闯进来看见他们厮混,她注意力都在门外的声响上,忽然感觉手心一热,湿乎乎的,垂眸就对上程朝落恶作剧的目光,他竟然舔她掌心。   不敢发出声音,何醒伸手去掐程朝落,程朝落四处闪躲,两人无声地又疯闹到一起。   何来趴门上听了会儿声,嘟囔:“里面有声音,难道睡着了?”他双手一起拍打门,叮当作响,扯嗓子大喊:“朝落哥。”   躲不过去了,程朝落下床打开门,把何来拦在外面,随手关上门,屋内的景象何来一点没看到,“你找我干嘛?”   “我这关一天了还过不去,不通关我睡不着,朝落哥帮我过一次。”何来拿着家里闲置的废旧手机玩单机游戏。   程朝落三两下帮他通关了,手机还给何来,“行了,回去睡吧。”   何来接过手机,坐着不动,眼睛死死盯着程朝落。   “看什么?”程朝落被他看的心慌,胡乱在脸上抹了把。   何来:“你嘴边怎么有口红?和我姐在亲嘴吗?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刚才顾着疯闹,忘了擦掉这道红印,程朝落去洗了把脸,叮嘱何来,“彩笔画的,你姐没在我家,别乱说。”   何来半信半疑地走了。   “走了。”程朝落回到卧室说。   何醒从被里探出头,深深吸口气,拍着胸口说:“吓死我。”   “又没偷情,怕什么?”   “何来是个大嘴巴,让他知道,等于让全家知道,我还不想这么早告诉父母。”何醒看过去,程朝落刚洗过脸,额发还沾着水珠,眼睛湿漉漉的漆黑明亮,她忽然笑了,上前搂住程朝落在他脸上亲口,“我男朋友真好看。”   程朝落低头回吻她,“我女朋友更好看。”   眼看又要腻歪地亲上,房门碰一声被推开,程朝落以为不会再有人来,刚刚忘记锁卧室门,没曾想何来又跑回来,“朝落哥。”   何醒像弹簧似的猛一下从程朝落身上弹开,和他保持距离,本想在欲盖弥彰地拿本书,左看右看也没在床上找到书,只能坐着不动。   何来脚步一停,审视何醒,“大半夜你在朝落哥床上干嘛?”他扭头程朝落,“朝落哥,你刚才不是说,我姐没在你家?”   “我来借书。”何醒下床往外走,“你大半夜过来干嘛?”   何来挠挠头发,“借书还能借到床上?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何醒看程朝落一眼,意思让他摆平何来,随后走了。   程朝落对付何来还是有一套的,连哄带吓,几句话何来就信了,何醒博学好问,深夜来程朝落卧室借书的事。   *   聚餐是春节不可缺少的环节,何醒随父母见完各路长辈,到初五才有时间和自己朋友见面,还是高中时那几个人,不过这次单身的角色,从何醒变成周辞屿。   左边孟千山哄老婆,右边程朝落给何醒夹菜倒水,就差把饭喂何醒嘴里,周辞屿筷子一放,“你们今天约定好来虐狗吧?”   何醒:“让你感受下,我高三时候的感觉。”   孟千山:“沈忆棠半年多一次没联系你,估计找把你忘了,又何必一棵树上吊死?B大那么多美女,再谈个呗。”   周辞屿眸色一沉,自打他们分手,沈忆棠成了禁忌话题,谁也不能在周辞屿面前提,孟千山为劝他,打破禁忌不顾了,周辞屿倏地笑了,眼底神色不明,“单身挺好。”   这是还忘不掉呢。   孟千山闭嘴不说,转移话题聊起学校的事,“我们隔壁宿舍住的都是大四毕业生,期末考试前,有人从楼上跳下来,听说是就业压力太大,家里又催得紧,一时承受不住。”   “可惜了。”程朝落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孟千山聊着,一只手在桌面转着水杯玩,另一只手在桌下,捏着何醒的手,她手指纤瘦,皮肤细腻,掌心肉不多,好似一握就断了,他不敢用力,只用指肚轻轻摩擦着。   何醒悄悄回应着他,或十指相扣,或掌心相叠,两个温热的手,在无人看见的地方相互取暖摩挲,何醒调皮地勾起手指,抓抓程朝落掌心。   程朝落后仰靠在座椅靠背上,收回把玩水杯的手,惩罚似的在何醒耳廓弹了下,颇有警告意味。   何醒领会到他意思,手上动作却不停,故意作对。   周辞屿咳了声,打断何醒和程朝落的小动作,众人视线投过去,周辞屿只看程朝落,“眼珠子快掉何醒身上,腻不腻得慌?”   “愿意。”程朝落丢起桌边薄荷糖朝周辞屿扔过去,“你羡慕了?”   周辞屿:“......”   孟千山笑得肩膀直颤,他撞了下周辞屿,嘲讽意味颇浓,“十八年第一次谈恋爱,理解一下。”   周辞屿点头,顺着孟千山说:“是要理解下处男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怕他们越说越无下线,何醒发声制止,“都闭嘴。”   “看看这就护上了。”孟千山起哄。   周辞屿和孟千山平日没机会打趣程朝落,好不容易抓住把柄两人都不放松,一顿饭全围绕程朝落和何醒在一起的事,直到程朝落下楼买了单才堵住损友的嘴。   *   开学204的姑娘们,听到何醒和程朝落在一起的消息,瞬间炸开锅,又欢呼又尖叫,同时也狠狠宰何醒一顿。   新学期何醒的生活和之前没差别,只是和程朝落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一些,除了各自上课外,几乎形影不离,两人都比之前更黏对方。   有天何醒很忙,整天没时间见程朝落,晚上程朝落等在宿舍门口,直到何醒忙完,回宿舍前匆忙见了面,他才离开。   回宿舍,董岁岁问:“你俩认识十几年,那么熟了,还有话说?”   “有呀。”何醒和程朝落在一起好像永远有话题,各自忙碌不讲话也不尴尬,是多年相处形成的默契。   张菊在一旁说:“重点是认识那么多年,还那么黏糊。”   何醒不好意思地笑笑,“没有吧。”   张菊:“一日不见如隔三秋,还没有?”   “我和我男朋友刚在一起时也这样,时间久就好了。”孟清童顿了下,接着又问,“不过你俩认识这么多年,有新鲜感吗?还会脸红心跳?”   何醒瓮声瓮气地说:“会。”   董岁岁叹气,“没拥有过青梅竹马,果然理解不了。”   室友们的疑问,何醒都没思考过,她和程朝落已经习惯密不可分,谈恋爱只是比之前更亲密一些,两人都挺喜欢腻在一起的,也常在没人的地方亲吻,享受关系的转变带来的不同体验。   这天何醒放学早,提前去工作室,门没关,她直接推门进去,办公室挺安静,女孩的声音格外突兀。   一头卷发的女孩,手挡在程朝落电脑前,不让他工作,咄咄逼问:“到底行不行?”   “不行。”电脑合上不上,程朝落索性不拿,低头往包里收拾其他东西。   “我追了这么久,你一点不心动?”女孩往下抢程朝落手里的东西。   程朝落把书包往旁边重重一放,“我说过了有女朋友。”   “没结婚就不算犯法。”女孩不依不饶。   程朝落带着无奈,“学校那么多男生,有更适合你的人,放过我吧?”   “可我就喜欢你。”   何醒认出是上学期在篮球场对程朝落大胆表白的姑娘,以前遇见这事,何醒准高高兴兴在旁边看热闹,现在看不下去,一分钟都看不下去,她走过去,扒开女孩在挡在笔记本电脑上的手,强行合上电脑装书包。   女孩气得够呛,语气不善:“你谁呀?”   程朝落下意识挡在何醒身前,“我女朋友。”   女孩挑衅地看眼何醒,对程朝落讥讽,“没想到你眼光这么差。   一直以来程朝落都非常有礼貌地拒绝她,听到这话,眉眼倏地凌厉起来,眼神冷得快结冰,毫不客气地说:“我喜欢谁,还用不着你来评价,请离开这。”   女孩愤愤地转身往外走,何醒上前一步拦住人,“明知道别人有女朋友还来纠缠挺没劲的,既然觉得自己漂亮,就别再做丢面子的事,第三者插足总是不光彩的。”她弯起唇问对方,“你说对不?”   女孩自知理亏,被何醒说的脸一阵白一阵红,末了给出承诺,“放心,我不会再来找他。”   人走了,何醒闷闷地不理人。   程朝落凑过去,“吃醋了?”   何醒扭头不理他,没好气说:“喝醋了。”   作者有话说:   程星星泪奔:媳妇终于知道吃醋了。 第43章 相爱   程朝落半蹲在何醒身边, 仰头从下往上看她,冷眸弯着,不说话只看她。   何醒展开五指, 按着程朝落脑袋往一边推,“别看我。”   程朝落不听, 偏推开她继续看。   “看什么?”何醒偏头扭向一边。   “看谁家宝贝生气还这么漂亮。”程朝落说。   何醒:“……”   “程星星你变了。”何醒嘴上说着损程朝落的话,嘴边却弯起弧度,心里没那么气了,“以前你讲话只噎人。”   “以前你又不是我女朋友。”程朝落双手搭何醒膝盖, 还是仰视她。   能从程朝落这张毒舌里听到好话,是女朋友特权, 何醒低头笑了声, “早做你女朋友好了,省着以前听你说那么多扎心的话。”   见何醒情绪变好了些,程朝落说:“那天在篮球场我就拒绝了, 没加微信,也没留任何联系方式,不知道她怎么找到工作室来的, 只来过这一次,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。”程朝落还是半蹲着,拉起何醒双手, 敛了笑,严肃说:“何醒, 我想给你个永不结束的初恋,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混蛋事。”   听了他的解释, 何醒那点不开心彻底消散, 程朝落这人向来说到做到, 做不到的事他不会开口,这么多年何醒了解他的人品,也信他,她的不开心只是出于本能,并非因程朝落没给足安全感,即便这样,他还是很认真的和她解释,不让她有半点芥蒂。   何醒弯腰向下,捧起程朝落脸,在他唇上轻轻吻了口,是在用行动告诉他,她相信。   不轻易的动作,撩动了程朝落心弦,他起身,将何醒逼靠向椅背,不给任何讲话的机会直接封唇,四片唇瓣刚碰上,办公室的门开了,远处传来声,“哎呀卧槽。”   闻声程朝落立刻松开何醒,回来拿电脑的两个男生站门口一起捂住眼睛,“老大,我们啥也没看见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没脸见人,她随手拿起本书,挡脸上。   程朝落站到椅子前,挡住何醒,对门口的两男生说:“快拿。”   男生飞速把电脑装进书包,临走前,嘴欠地问:“老大,你俩啥时候搞到一起的?”   另一个男生接话,“老大悄悄把咱工作室最漂亮的妹子泡走,太不够意思了,请吃饭。”   “行,周六晚上。”程朝落打发走那两个男生,回头,何醒已经从椅子上离开,到一边收拾自己东西,他凑过去,“害羞了?”   “没有。”何醒低头收拾东西,不看他。   程朝落从后面抱住何醒,逗她,“那继续。”   何醒打他头,“你怎么满脑子想那些事?”   “哪些事?”程朝落明知故问,偏要看她难以启齿的样子。   何醒吞吞吐吐地说:“就......黄色颜料。” 不知道别人恋爱什么样,她觉得自己和程朝落挺腻歪的,有时间就凑在一起。   他们一起吃过晚饭,又在校园散步待到快熄灯才各自回宿舍,进门室友们都快睡的状态,何醒急急忙忙洗了漱,赶在熄灯前躺下。   大家都是夜猫子,熄灯各自在床上玩手机聊天,董岁岁问何醒,“自从你和程朝落谈恋爱,每天都最后一个回宿舍,你俩不如去校外租房。”   “不是你想的那样,我们都在工作室,等他手上这个项目写完不用去了。”何醒解释。   孟清童在对面低笑,“岁岁想的是哪样?”   董岁岁大笑,“展开解释一下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“你们进展到哪一步?”孟清童问。   “嗯......只亲过。”何醒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来。   董岁岁:“你们放假开学都没分开,几乎天天在一起,居然只亲过?”   孟清童:“程朝落忍得住?”   “那还做什么?”何醒之前那些理论知识,真正到自己身上全卡壳,不灵了。   “当然是成年人该做的事。”张菊看孟清童,“童童给她分享一下。”   孟清童连忙拒绝,“不行不行,我和我男朋友老司机了,说出来怕吓到醒醒,还是让她慢慢来吧,而且我男朋友胖,不太行,反面教材没有借鉴意义。”   这话题一打开,大家收不住了,张菊顺着问:“怎么不行?”   孟清童还真答了,“爱累,经常一半就停了。”   董岁岁:“这也你也能忍?”   孟清童:“我对这事没多少兴趣,他对我很好,而且胖胖的很可爱,就没那么重要。”   何醒在这时小声插话问:“应该多久发展到那一步?”   孟清童:“几天到几个月都有可能。”   听着室友的话,何醒眼前浮现出程朝落吻她的样子,越想越不着边际,虽不知她和程朝落多久能到那步,但竟然隐隐有了期待,最后捂着脸睡了。   第二天早晨何醒意外收到宋宁的消息,说周末要来B大玩,请何醒给他当向导,高三那年他们几乎没联系过,高考后宋宁问过她分数,再就春节给何醒发过春节祝福的消息,除外两人没联系过。   这次不知宋宁怎么突然想到她,相识一场,何醒没法拒绝,回消息同意了。   宋宁对何醒一直有那份心思,高中时很明显,后来何醒突然对他冷淡,加上高三压力大,那句话没始终说出口,上大学各自分开,生活再无交集,本想这样算了,却总想起何醒,不想三年多的暗恋有始无终,他决定来试试,不管结局如何,都给自己一份交代。   何醒不知宋宁来B大真正心思,程朝落懂,他多聪明,一下猜出宋宁来的目的,相隔那么远,谁会周末特意来B大玩?花那么贵的机票飞来必然有很重要目的,他明白但没干预何醒。   周六中午,何醒在校门口接到宋宁,匆忙赶路宋宁没吃饭,何醒带他去校门口那家常去的火锅店,高中那会儿他俩也就去图书馆接触过一次,高三一年网聊都没有,也不在同一班,上大学这么久没见,突然碰到一起挺尴尬的。   聊了些各自学校的情况之后,他们没话说了,各自沉默吃东西,饭吃一半,宋宁说:“我高中时候挺喜欢你的。”   何醒没想到宋宁会提及这茬,一时不知说什么,抿口水没说话。   “一开始我挺有信心的,后来不知为什么你突然不理我,高三忙我一直没跟你说。”宋宁放下筷子,盯着何醒对视,“今天我来,其实想问问你的想法,我知道现在可能有点晚了,但我还挺喜欢你的。”   “对不起,我有男朋友。”   宋宁来之前猜过这种结果,但真正听见这话,还是抑制不住地失望,“什么时候谈的?大学同学?”   “年前谈的。”这顿饭没办法吃了,何醒用筷子一下下扎盘子里的青菜缓解尴尬,正想告诉宋宁男朋友是谁,人就从外面推门进来,何醒霎时松口气摆手打招呼。   宋宁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,见到程朝落微微一怔,高三全校都知道程朝落出国了,怎么会出现在B大?   程朝落过来,何醒拉住他的手,给宋宁介绍,“我男朋友程朝落,你应该认识。”   “你们、你们......不是好朋友吗?”宋宁问。   “好朋友不能谈恋爱?”程朝落的语气摆明和宋宁泾渭分明,半点不留同校的情谊。   男友在场,一些话没法说了,宋宁起身要走,程朝落也起来,“我出去送送他。”   他们一前一后走出火锅店,没有何醒在场,宋宁不再隐藏失落,大老远飞来,可不是想听何醒交了男朋友这消息的,他看程朝落冷笑,“我喜欢她三年多了,若不是高三太忙,这会儿不定什么结果。”   “三年?”程朝落毫不遮掩的讥讽调调,“我们出生就认识,到现在十几年。”他很明确地告诉宋宁,“不忙也不会有结果。”   宋宁诧异地看他。   程朝落浅笑,“因为我不会给她对你动心的机会。”   他的自信洒脱是骨子带出来的,平淡的语调下振威十足,宋宁一下没了声,论气场他确实比不过程朝落,只能带着不甘回去。   “你对他说什么?”程朝落重回店里,何醒问。   “没什么。”程朝落拉她起来,“走吧,我结过账。”   “我还没吃饱呢。”这顿饭何醒没吃几口。   “带你去吃别的。”程朝落不愿留在她和宋宁吃饭的桌位继续待下去。   到外面,何醒悄悄拉住程朝落的手晃了晃,“生气了?”   “没有。”程朝落一把扯过她搂在怀里往前走。   何醒:“吃醋?”   程朝落:“灌醋了。”   “......”   何醒捏着程朝落指肚轻轻摩擦,哄着说:“我不知道宋宁来是说这个,如果知道肯定不让他来。”   程朝落勾唇,垂眸睨她,“你在哄我?”   何醒:“嗯,怕你不开心。”   程朝落:“用行动哄,我会更开心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在一起后她发现,程星星这狗东西套路特别深,总是不经意就掉坑里,何醒四周看看,小声在他耳边说:“这是马路,你想干嘛?”   “马路怎么了?交警又不管路边亲吻,”程朝落说得自然坦荡。   公众场合亲吻何醒挺抵触的,不亲又怕程朝落不开心,纠结着不吭声。   程朝落低笑,“逗你玩的,这次先留着晚上再亲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程朝落:“我猜到宋宁来和你表白的。”   何醒:“怎么不告诉我?”   “以前怕你们接触,是担心你脑子一热,答应做他女朋友,现在”程朝落手臂往回用力,搂紧臂弯下的姑娘,“现在你是我的了,我相信你,所以没什么怕的。”   何醒:“那你刚刚还不开心?”   程朝落:“嗯?难道看见别人和我女朋友表白,我还要庆祝一下?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第44章 相爱   五一假期, 何醒和董岁岁一起随社团去拍星空,程朝落那边工作室项目在收尾,他走不开, 没随行。   何醒他们一行人下飞机,转客车, 奔波十几个小时,到达拍摄地点附近。   旅途奔波太累,无法连夜马上去拍,一行人在宾馆休息, 何醒乏力头晕稍有些高原反应,晚上没吃几口饭, 早早躺下休息, 她一边听有声小说,一边休息。   程朝落打来视频,何醒有气无力地接通, 身体虽不舒服,但和程朝落之间的话还是很多,她讲了一路上发生的事。   几天没见, 屏幕里的小脸瘦了,讲话声音也不对,程朝落察觉不对劲, 问:“不舒服?”   “嗯,有些高原反应不严重。”何醒整个身子藏在被里, 只露出小脑瓜,听到这话特从被里出来, 伸展手臂展示给程朝落看, “没事的不严重, 你不要担心。”   程朝落:“吸氧了没?”   “吸了。”何醒拿出氧气瓶给他看,“休息一晚就好,你不要担心。”怕程朝落担心,她赶忙转移话题,“项目上线了?”   “明晚上。”为尽快做完手上的项目,五一假期程朝落每天在工作室忙,这会儿人都走了,只剩他自己,他双手交叉放在颈后,靠着椅背放松,“到时会忙,可能没时间和你视频。”   “忙你的,明晚我们出去拍照,也没时间和聊天。”何醒靠床头说。   “去山上高原反应会加重。”程朝落还是不放心。   “有岁岁呢,她一点高原反应没有。”   程朝落:“明晚我们还是视频吧。”   “不一定有信号。”何醒拧眉想了想,“这样吧,明天我有时间就给你发消息,随时回报情况你不用瞎想。”   何醒挂断视频,董岁岁收到条程朝落发来委托她照顾何醒的消息,回完消息她说:“程朝落以后准能是好爸爸。”   “为什么这么说?”何醒又藏会被子里,只露出小脑袋和董岁岁聊天。   “他对你像照顾孩子一样,你说他对孩子会什么样?”董岁岁关掉灯躺下和何醒聊天,“肯定是那种巨细无比关心的爸爸,如果你生女儿,他铁定女儿奴。”   何醒从没想过孩子的问题,提起来感觉很遥远又隐隐期待,不知道孩子长的会像谁更多一点,何醒漫无边际地乱想,嘴角不自觉地勾出笑,“我也喜欢女孩。”   董岁岁打趣她,“那赶快生一个。”   “......”何醒猛然想起去年相亲的事,“岁岁,去年孟雨州有女朋友,不能去我和见面,然后你说换个人给我介绍,怎么是程朝落?”   董岁岁:“才想起这事呀?”   何醒:“那天之后忙着期末考试,哪有心思想这些,今晚聊到程朝落忽然想起了。”   “其实孟雨州当时没女朋友,是程朝落私下找我,求我帮忙,他说原本想高考之后和你表白,没想到高三那年家里出事,他没法回国,只能拖到大学,他放弃国外的大学和报送的Q大,自己考B大只为和你一个学校。   我想,你们认识那么多年,没人比他更了解你,你们在一起可以省去相互了解磨合的过程,和孟雨州是从陌生人一步步发展,谁能知道过程中会发生什么?万一孟雨州伤害你,到时我肠子要悔青。   两者一比较,我觉得还是程朝落适合你就答应了。   醒醒,程朝落其实挺腹黑的,你知道吗?”   何醒:“以前不知道,最近了解一些,他之前完全没表现出这方面。”   “可能以前没有需要他藏心机的事,拿他找我帮忙这事说,他知道我俩都在摄影社,那天他送我个五万多的专业相机。”董岁岁小声地笑,“面对这套相机我都开不了口拒绝,找我之前,他已经把方方面面都想到了,出手就没给我拒绝的退路。”   何醒:“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,从小到大一直这样。”   董岁岁:“即便没相亲的事,你也早晚是他的,谁能抵抗得了,一出手就王炸的人?”   何醒:“可能吧,我没想过那么多。”   旅途劳累,何醒和董岁岁聊着聊着睡了,第二天晚上,她们到达拍摄星空的地方,小众景点,知道的人不多,四周荒芜人烟,五月初夜里挺冷的,大家都穿着厚厚的衣服,架好相机,等待星空最美的时刻来临。   为防止程朝落为她担忧,何醒时不时给程朝落发消息,汇报她们地点以及在做的事,程朝落每条都回,凌晨两点,夜空繁星密布,星星点点像深蓝色幕布镶嵌了一颗颗砖石。   何醒给程朝落单独拍张照片发过去,[满天星星,想你了]   ZL: [我去找你]   星星快醒醒:[开这种玩笑,我会更想你]   ZL:[回头]   何醒带着疑问转回头,满天星光下,少年身姿笔挺,眉眼明朗,像雪山顶最立拓的松,他穿着深黑色外套,微微勾唇,对何醒展开双臂。   “你真来啦?”何醒奔跑着过去,抱住程朝落精瘦的腰,脸帖他胸口,“怎么找过来的?”   程朝落: “飞机然后按照你发的路线。”   何醒在他胸口蹭了蹭,“累坏了吧?”   程朝落:“不累。”   星浓月满,夜风萧瑟,少年身体炙热滚烫,像小火炉,何醒用力抱紧,心里空落落的部分一点点被填满,有程朝落在,她就很安心。   程朝落在她头顶揉了揉,“去拍照吧。”   奔波一路,他身上还暖呼呼的,何醒抱着人不爱松开,“你呢?”   “陪你一起。”程朝落低头在她耳边轻说,“回去休息时给你抱个够。”   何醒:“不要,那时抱你会不老实。”   程朝落被她逗笑,“怎么不老实?具体说说。”   何醒不答了,瞪他一眼,小跑去相机旁,程朝落跟过去,陪她一起看屏幕构图,找更适合的拍摄角度,他们待到天边泛白,星月消失才回去。   一夜没睡,有人想回宾馆睡觉,有人想出去扫街,社长决定这天自由行。   程朝落在何醒住的宾馆重新开一间房,起先何醒没过去,回自己房间后,被董岁岁推出去,“他大老远来找你,怎么忍心他一个人?快过去陪程朝落,我要享受单人间的快乐。”   何醒过去敲门,程朝落刚洗过澡半干着头发站门口,周身散着清爽的薄荷味,没问原因开门让何醒进来,何醒看眼房间里的大床,转身往回走,“我还是回去睡吧。”   话说完手腕被人抓住,“来都来了,哪有回去的道理?”   薄荷味萦绕鼻尖,坚硬温热的胸膛贴过来,何醒抬手圈住程朝落脖子,“那就不走。”   程朝落搂着腰把她抱起,走到床边,两人一起跌倒,软绵绵的床铺,像一下跌倒在云朵里,何醒还圈着程朝落脖子,声音也软绵绵的,“怎么突然追来?”   程朝落手肘撑在何醒两侧,看着她,“想你。”   他担心她的高原反应,她也担心他工作,“突然跑来会不会耽误项目?”   “不会,我提前上线了才过来的。”程朝落低头鼻尖蹭了蹭何醒鼻尖。   熟悉的气味靠近,何醒扬头吻过去,寂静的房间,柔软的床铺,使得热恋中的小情侣很快吻得忘我,何醒不由地哼唧了声,轻柔不受控制的小声,像根羽毛沿着程朝落尾骨,一路轻抚上去,每到一处都激起阵阵酥麻的电流,他温热的掌心也不受控地向上。   过去的小半年,他们常在无人的角落拥吻,从新奇试探到熟悉彼此,却从没哪一次像这样失控过,都情不自禁地靠近彼此。   一团火越烧越旺,就在要烧毁一切时,程朝落停下来。   何醒红着脸,茫然问他,“怎么停了?”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。   能问出这句话,她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勾人,程朝落勾唇浅笑,“宝贝,再亲神仙也难自控。”   何醒不说话了。   程朝落整理好她衣角,“去洗澡,然后睡会儿,下午带你出去玩。”   脸上热度还没褪去,何醒双手在脸上揉了把,小跑进浴室,看到镜中的自己,忽地想起程朝落刚刚做的事,脸更热,他们比之前更亲密了。   洗好澡,程朝落没再来招惹,何醒在他怀里沉沉睡去,不知睡多久被手机铃声吵醒,苏明芯的电话,何醒沙哑声音说:“妈妈。”   “醒醒,在那边玩得开心吗?”   “开心。”   何醒还在困顿中,脑子迷迷糊糊的,苏明芯停顿半晌,她没察觉出不对劲,挂断电话,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苏明芯突然打电话来,问这么几句不正常,又把电话拨回去,这回何醒脑子清醒,“妈妈,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?”   苏明芯沉默片刻,说了实情,“你爸爸心脏又出问题,医生说手术风险系数高,我想你要不要回来看看他。”   何醒听出苏明芯弦外之音,怕何庆林有个三长两短,她没机会再见到爸爸,五一假期前她往家里打电话,何庆林还很正常,短短几天出这么大的事,“怎么突然发病?”   “可能最近工作压力大,白天上班突然不行,还好身边有人,及时叫了120。”事发突然,苏明芯也刚赶到医院,自从被何庆妍气出病之后,何庆林的身体始终没恢复好,原本调养一段日子,情况稍有好转,何庆妍又把孩子丢过来,着急上火何庆林的身体一朝回到解放前。   何醒不敢耽误,赶忙买了当天回家的机票,程朝落要随她一起回。   “假期马上结束,你回去上课吧。”何醒怕影响程朝落上课,催促他回学校,程朝落不听,买机票随何醒一起飞回去。   到医院,董莲和程谦也在,大家一起守在手术室外面,何醒焦急又忧虑,坐立不安,程朝落悄悄拿起她手握在掌心安慰,等了几个小时,程谦终于从手术室出来,但没度过危险期,直接去推进重症监室。   何醒和老师请长假,和苏明芯轮班在医院守着,准备等何庆林度过危险期再回学校,程朝落每天来医院陪何醒一起守着照顾何庆林,何醒多次让他回去上课,程朝落不听。   中午他们去医院食堂医院吃饭,何醒不想程朝落跟着一起耽误课程,再次严肃地说这问题,“你赶快买机票回去上课,家里我们几个忙得过来。”   程朝落:“我和你一起,等叔叔度过危险期再回去。”   “可能要半个月,你回去上课吧,落那么长时间,小心追不上期末挂科。”何醒着急态度不算好。   程朝落放下筷子,直直地看她,语气也很严肃,“现在讲的那些基础知识,我初中就会了,一学期不上课也不会挂科,没有什么比陪着你更重要。”   何醒鼻子一酸,说气话,“谁要你陪。”   “何醒。”程朝落很郑重地喊她名字,“没有什么比陪你更重要,无论何时,只要你回头,我都在。”他语气柔下来,“别撵我走,好不好?” 第45章 相爱   “叔叔病好了吗?”南潇在视频里问何醒。   “已经出院回家修养, 我也回学校了。”何醒戴着耳机,坐桌前贴着面膜,和南潇视频。   南潇:“程朝落陪了你十多天?”   何醒点头, “让他先回来,他不回。”   “为陪你两周没上课, 程朝落真可以。”   “换成你,孟千山也可以的。”   “可能吧,不过我们情况和你们不一样,我爸妈不知道我们的事, 家里有事,也不会让他去, 程朝落在家陪你这么久, 你爸妈和他爸妈都没怀疑?”   “没怀疑,因为我们以前在长辈面前也这样相处。”   “青梅竹马谈恋爱都没人怀疑,真好。”南潇感慨完又问:“咱们明年申请交换生, 大三去吧?”   何醒撕下面膜,洗了脸回来,对视频说:“好。”   “你有告诉程朝落吗?”南潇问。   “告诉他干嘛?”申请交换生的事, 何醒和南潇高中毕业就想过,做这个决定时还没和程朝落在一起,潜意识认为这是自己的事, 与程朝落无关。   “交换一年,意味着这一年你们见不到面, 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,每个决定都可能影响两个人的以后。”南潇叹气, “我还没告诉孟千山, 我们在国内异地都经常吵吵吵, 出国他估计会气死,肯定不同意。”   交换生的想法没真正落实,何醒没细想过这事对她和程朝落的影响,反是先想南潇的问题,“那怎么办?你不打算申请了?”   “当然要申请,提前两年学习和练习法语,就为了申请交换生准备的,这么久的愿望,不会因为他放弃,如果孟千山接受不了就算了,恋爱又不是生活的全部。”   南潇说得洒脱,但何醒知道她心里还是很喜欢孟千山,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分开,“找机会和孟千山谈一谈,我想他能理解你。”   “你也提前和程朝落说声,免得到时闹不愉快。”   “嗯,我找机会告诉他。”   南潇:“对了,暑假孟千山打算来我学校这边玩几天,你和程朝落、周辞屿也一起来吧?玩几天咱们一起回家。”   何醒:“行呀,等我问问周辞屿有没有时间?”   周辞屿在大学依旧是孤独又耀眼的存在,许多人因为他的容貌想靠近,又都被他的孤僻和冷漠吓跑,身边最好的朋友,依然是程朝落和孟千山,收到一起出玩的邀请,他很快答应。   期末考试结束,四个人飞过大半个国家去了南潇所在的城市,第一天时间较晚,南潇带他们吃当地美食,五个人许久没见,吃饭时孟千山点了几瓶酒,手欠地给何醒和南潇也倒满两杯。   放暑假比较放松,何醒和南潇又许久没见,酒倒满两姑娘举杯一碰喝了,程朝落想拦都没拦住,有了这个开端,两人越喝越上头,最后各自男朋友拦着才没让她们喝得大醉。   何醒头晕晕的,迷蒙着跟程朝落回房间,倒床上不起来,嚷嚷说:“好热,要吃冰淇淋。”   程朝落俯身在她额头亲口,叮嘱:“我出去买,你乖乖躺着。”   “不许去。”酒精给她瓷白的皮肤染上一层淡粉,明亮的眸带上魅色,嘴角弯弯的,双臂勾着程朝落脖子不让人起来,“我不想一个人待着。”   天然的魅最勾人,程朝落发出警告,“再这样勾下去,有你受的。”   “勾什么?”何醒在他锁骨处蹭蹭,软绵绵地说:“好热我想吃凉的。   走不出去,程朝落拿手机给周辞屿打电话,麻烦周辞屿出去帮忙买冰淇淋,挂断电话,他在何醒唇上亲了亲,“等会儿冰淇淋就来。”   何醒松开一只手拍在程朝落脸上轻轻拍拍,“你好热,不许亲我。”   程朝落勾唇,“凉了能亲?”   “凉了可以。”何醒那只手又搭回程朝落脖颈上,“去洗凉点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何醒的两只手臂纤瘦有力,搂的程朝落动不得,他无奈地笑笑,“你不松手,我怎么去洗?”   “我不想一个人。”   “带你一起去浴室?”   “行。”   程朝落压低嗓音,在她耳边低低说:“宝贝,你在玩火。”   何醒搂着人咯咯笑,“反正大火烧你,不烧我。”   “要不放把火试试,看看一起烧?还是只烧我一个?”程朝落骨节分明的手掌覆上去,何醒低“唔”了声,酥麻的电流迅速从一处扩散开,明眸渐渐迷蒙。   这把火一烧就停不下来,程朝落低头顺何醒耳廓,一下下吻到锁骨,再往下,何醒不受控地哼哼唧唧,程朝落也不好受,“醒醒,我想”   话没讲完,手机响了。   周辞屿的一通电话,徒然终断这场火。   程朝落开门拿了冰淇淋回来,何醒已整理好衣服乖乖地床边等,眼里的欲没彻底退去,小脸也还红红的,程朝落坐她身边,把冰淇淋递过去喂她。   何醒吃口冰淇淋,警告程朝落,“以后.....不许......再碰我。”   “为什么?”程朝落边喂边问。   何醒抢下冰淇淋自己拿着吃,低头不看他,小声说:“不舒服。”   “哪里不舒服?”程朝落勾着唇,明知故问。   何醒在他后背打一巴掌,“程星星,你混蛋。”   “我也不舒服”   何醒猛地抬手把冰淇淋放程朝落的嘴里,不让他把后面的话讲出来。   相同的甜味在彼此唇间散开,待冰淇淋融化,程朝落捏着腰把何醒抱起侧坐腿上,坐姿不舒服,何醒往后动了下,从侧坐改成跨坐,坐稳她倏地睁大眼睛,愣怔两秒,加重语气喊他名字,“程星星,什么都没做,你就......”   程朝落双手圈在何醒腰间,用力把人靠向自己,“没办法,一靠近你,我就失控。”   何醒脸更红了,她往后蹭蹭,“松开,我要吃冰淇淋。”   “还蹭?”程朝落一口咬住她耳朵,齿尖轻轻撕摩,“再放火,今晚就一起烧成灰。”   又麻又痒还带点疼的触感,激的何醒一颤,她低头靠在程朝落肩上,借着没散退的酒劲说:“你要真的很难受......忍不了......我们......可以试试。”   程朝落没说话,直接封住何醒的唇,甜味在口腔里蔓延,分不清是谁的,一吻结束,程朝落松开何醒,“先去洗澡,我出去买点东西。”   何醒搂着人不松,“买什么我跟你一起去,我不要一个人在这。”   程朝落在她耳边说了三个字,何醒一下松开手,从程朝落腿上下去,拿洗漱用品进浴室,程朝落看着仓皇而逃的背影,扯了扯唇,这小胆量,能说出刚才的话,一定拿出全部的勇气。   何醒在浴室磨蹭的时间有些长,她出来,正巧碰到程朝落从外面回来,瞥见他手里的东西,何醒往回躲,程朝落一把拉住手腕把她拉回来,“这就怂了?”   “醒哥会怂?”何醒嘴硬说大话,“等会儿你别怂就行。”   “不怂躲什么?”程朝落抬手去扯她身上的浴巾,何醒急了,用力打他后背,“你还没洗澡。”   程朝落松开她,低笑,“逗你的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程朝落洗澡出来,何醒已经关掉灯,背对浴室的方向,身上裹着被,只露脑袋在外面,程朝落在床的另一边躺下,中间隔着一人宽的距离,他凑过去,把人扯进怀里,“躲什么?”   何醒不说话。   “害怕就不做,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。”   他冲了凉水澡,身上凉凉的,散着清爽薄荷味,何醒忍不住想靠近,她往前,程朝落后往和她保持开一些距离。   何醒不愿意了,勾住他腰不让人动,语气凶凶的,“是你在躲。”   程朝落低笑,“我怕失控。”   “失控就失控。”何醒勾住程朝落脖子吻上去,“我愿意把所有珍贵的都给你。”   这话使程朝落彻底失控,他倾身覆过去,没等唇瓣碰上,隔壁传来一声摔东西的巨响,接着剧烈的争吵声,是南潇和孟千山。   争吵声徒然将盘旋在何醒和程朝落之间的火焰浇灭,他们立刻下床去隔壁房间,周辞屿也闻声赶来,孟千山脸色很差,南潇红着眼睛低泣。   周辞屿站到孟千山旁边,问:“吃饭时候还好好的,这么会儿怎么?”   程朝落在旁踢孟千山一脚,“欺负南潇了?”   “走,咱出去。”孟千山推搡程朝落和周辞屿出去。   “孟千山,咱俩分手吧。”南潇在后面喊。   孟千山不回应,径自走出去。   男生出去,房间只剩何醒和南潇两人,何醒给南潇递过去一张纸巾,坐她身边,轻轻搂着南潇肩膀,“这次吵什么?”   “上次你说让我和他好好谈谈,我想今晚正合适说了此事,结果”南潇冷笑,“和我想的一样,他不同意,抵触情绪很大。”   “孟千山的家庭无法支撑他出国去看你,意味着你们一年见不到面,平时几个月不见他都难以忍受,突然告诉他这消息,可能无法接受,给他点消化的时间。”何醒宽慰南潇。   “算了。”南潇叹气,“这一年多他累,我也累,到此结束我俩都轻松。”   何醒:“现在你们都在气头上,等彼此冷静下来再谈这问题。”   南潇:“你告诉程朝落了吗?”   “还没。”   “尽早说吧,提前让他有心理准备。”南潇倚靠何醒肩头说,“如果程朝落不同意,你怎么办?”   “我不知道。”何醒没想过这问题。   “有时我想干脆不去算了。”南潇自言自语,“有时又想,为什么要他放弃自己的梦想?爱情该是两个人相互理解一起进步,不该是承受不了思念之苦,就把人禁锢在牢笼里,这样的感情很累。”   何醒安慰南潇到后半夜,南潇睡后,她却失眠,现在她和程朝落比之前更依赖对方,在这时候分开一年,程朝落会不会和孟千山一样?到时她该怎么办?   [睡了吗?]她给程朝落发消息。   ZL:[没有,陪孟千山喝酒刚回来]   星星快醒醒:[安顿好孟千山,你出来下,有话对你说]   回到房间程朝落把孟千山交给周辞屿照顾,他去走廊等何醒,人出来他问:“南潇睡了?”   “嗯,还是要分手,孟千山那边什么情况?”何醒站走廊的窗边和程朝落聊天。   “肯定不想分手,孟千山舍不得南潇走,只是表达方式不对。”程朝落后背靠着窗台,手肘支撑在窗台上,长腿交叠身前,垂眸看何醒。   “如果是你,你怎么办?”何醒试探地问。   “我没想过这问题。”程朝落答。   “现在想想。”何醒不依不饶追着问,程朝落瞬间明白,他凝神一瞬,“你也想申请去法国做交换生?”   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程朝落,何醒索性不再试探,仰头直视他眼睛说:“对,我和南潇高考之后学了法语,那时就有这种打算。”   消息太过突然,程朝落沉默一瞬。   何醒快速捕捉到他拧紧的眉,讲话很直接,“如果你接受不了,我们就”   程朝落严肃地喊她,“何醒,别对说那两个字。”明知是假设他也不想听。   “比我和南潇准备申请一年的交换。”言外之意要程朝落做好心理准备,“出国读大学的费用太高,我不想拖累父母,又想出国看看,交换生是最适合的办法,这在我们谈恋爱之前已经决定好。”   晚上这顿夜宵,程朝落说了许多宽慰孟千山的话,突然到自己身上,还是发懵,“这事太突然,容我想想,好吗?”   程朝落只说想,却没说想什么,他们也要争吵或者分手?何醒心里七上八下的,翻来覆去睡不着,早晨顶着大黑眼圈醒来。   早饭大家各怀心思都不说话,气氛尴尬到极点,一向话少的周辞屿被迫开口,“等会儿,我们去哪?”   孟千山看南潇,当众道歉,“昨天我一时无法接受冲动了,对不起。”   “一次又一次真的很累,孟千山我们到此为止吧,别再相互折磨了。”经过一夜思考,南潇还是决定分手。   “吵架就分手,南潇,你早受够了吧?”孟千山放下碗筷,隔着桌子看南潇,在他心里生气吵架是情侣间常态,大可不必上升到分手,交换生这事可以再商量,南潇真想去,他会等,可南潇坚持分手的态度,一下激怒了他。   南潇被孟千山这话一刺激,分手决心更坚定,话也一句比一句狠,“对,我早受够你没安全感,像小孩样幼稚,更受够了无休止的争吵再来各种哄的模式,跟你在一起很累,到此为止吧,你回去找个能陪你一起吃饭游玩的本校女生,我也换个和我志趣相同,不是只会吵架的人。”   “行!”一米八几的大男孩瞬间红了眼睛,孟千山站起身,哑着嗓子又问一遍,“南潇,你真要分?”   南潇语气坚定,“对。”   “祝你前程似锦,早日找到。”孟千山说不下去,咬着牙蹦出最后几个字,“梦想中的情人。”   南潇的眼泪一下流出来。   年少时他们因为何醒发错微信,误打误撞走到一起,两年半,终是走到这一步,暑假之旅进行不下去,程朝落和周辞屿陪孟千山回家,南潇不想马上回家,何醒陪她留下。   一直以来,何醒都以为南潇和孟千山不会分开,万没想到这天来得如此突然,原来感情是这样脆弱的一件事,陪伴南潇的日子,何醒情绪低落,像自己也失了场恋。   她和程朝落都闭口没提那天的谈话,回家后,何醒情绪依旧不高,没去对门找程朝落,整天在家给何来补习功课,程朝落约她出去,也会被以各种理由拒绝。   这天程朝落支开何来,去了何醒家,程朝落二话不说去吻何醒,动作大胆又粗暴,不给任何她拒绝的机会。   何醒被搅乱呼吸,程朝落气息也变了,察觉出一切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,何醒强行停止程朝落的行为。   程朝落按着她不松,咬牙说:“把那天没做完的事做完。”   “这是在我家,你疯了吧。”何醒打他,“松开我。”   “你反悔了?”程朝落逼问。   何醒不吭声。   程朝落把人松开,垂眸睨她,“你是不是认为,我会和孟千山一样?我们的结局也会和他们一样?”   何醒确实这样想的,随之也变了想法,不愿再和程朝落做那么亲密的事。   程朝落捏着下巴迫使何醒抬头和他对视,“何醒,山是不会移动的,无论你走到哪里它都在。”   她常说程朝落像山,程朝落在用这个的比喻回应她,多日悬着的心一下落到地面,何醒霎时展臂抱紧程朝落。   “我说想想,不是想同不同意你去,是想这次分开,怎么才能不像高三那年那样难熬。”程朝落揉揉她脑袋,“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,更不该是梦想的阻碍物,你想飞就飞,想去就去,无论到哪里我都支持。”   何醒:“会一年见不到。”   “没关系,寒暑假我去找你。”程朝落抱紧何醒,“我们一起去欧洲旅行。”   南潇和孟千山的事给何醒留下阴影太深,此刻竟生出些不真实感,她反复问程朝落,“你真不生气?”   “女朋友的梦想,也是我的梦想,气什么?”程朝落低头,不带□□地在她额头亲口,“不要再问这种傻问题,我永远是你身后的一座山,一排树,它们因你而向阳生长,永不动摇,只要你回头,就能看见郁郁葱葱的爱和希望。” 第46章 相爱   8月13何醒生日, 高中时过生日都和南潇、孟千山几个人一起过,如今南潇和孟千山分手,不愿见对方, 没办法五个人一起,只能南潇一个人陪何醒过。   下午何醒和南潇约在商场见面, 在各类女装店里穿行一下午,南潇选件黑色修身吊带裙送何醒做生日礼物,何醒不要,“太性感, 我没法穿。”   “好身材就是要展示出来,我陪你穿。”南潇又拿件一样的款式, 拉何醒去试衣间。   何醒身材匀称, 该瘦的地方一点肉没有,该丰满的一点不干瘪,南潇选的裙子纤瘦修身, 将何醒的身材完全展示出来,凹凸有致,别有韵味。   “会不会露太多?”何醒看着镜中雪白的肩膀说。   南潇穿了一样的裙子, 站旁边的镜子前左右睨看,第一次穿这种风格的衣服,南潇也不习惯, “晚上咱去酒吧,里面黑黑的, 谁能看见谁?”   “行吧。”何醒回试衣间想把裙子脱下,南潇拦住她, “别换了, 咱就穿这个走, 等下再去搭配双高跟鞋。”   商场出来,她们从头到脚换一遍,站路边等车霎时吸引众多路人目光。一辆宝马在她们面前停下,何醒往前走,南潇看眼手机,拉住她,“不是我们打的车。”   何醒退回路边,眺望远方车辆,白色宝马的车窗似块黑色幕布缓缓落下,露出程朝落流畅的侧脸线条,清冷疏离的眉眼,他看向车窗外,一截精瘦的手臂,搭在车窗上,修长的手指落车外。   “程朝落?”南潇惊呼。   他扯了扯唇,“晚上想带女朋友去过个生日,安排其他人陪你去酒吧,怎么样?”话落后排座位的车窗降下来,孟千山笑着跟南潇打招呼,“嗨!”   南潇转头要走,孟千山下车追上去,何醒看着他们远走的身影喊了声,程朝落打断她,“别喊了,孟千山会把人安全送到家的。”   “你怎么来了?”何醒坐上副驾,系好安全带问。   “女朋友生日,我不该来?”程朝落反问。   “我们想去酒吧的,现在被你们搅乱。”没去成酒吧何醒有点遗憾。   程朝落意味深长地打量她一眼,肩上细细的带子,轻轻一扯就会断掉,凸显的锁骨前是颗晶莹剔透的星星吊坠,光一晃,比夜空里的繁星还亮,他勾手指拨弄了下那颗星,“还戴着呢?”   何醒想藏起吊坠,衣服太短盖不上,她用手捂住,随口呛程朝落,“要你管。”   程朝落的指腹,沿着那颗星向上,划过细腻光滑的脖子,停在她温软的唇上摩挲,“女朋友今天好凶,穿这么漂亮,想去酒吧做什么?”   “勾引帅哥。”何醒气他,“找到个阳光幽默型的直接去”   程朝落捏住她双唇,不让讲后面的话,另一只手滑过嫩如葱白的膝盖,一路往上,停在危险边缘,似笑非笑地看何醒,“气我后果很严,想下不去车就继续说。”   何醒伸手打他,“流氓。”   “才知道?”程朝落一脚油门驶出去。   “我后悔了。”何醒喊。   “晚了。”   车上高速,远离市区,何醒问:“我们去哪?”   “北川,还要2个小时的车程,闭眼睡会儿。”程朝落单手握着方向盘,神色专注地看着前方。   何醒后仰靠着座椅靠背,偏头看他,“什么时候考的驾照?”   “大一第一学期。”   “我怎么不知道?”   “不关注我呗。”程朝落声里带着几分委屈,何醒抬手在他侧脸摸摸,“委屈呀?”   “嗯,补偿我吧?”   “已经做你女朋友,还要什么补偿?”何醒指尖按着程朝落脑袋推了推,“你现在是不是满脑子那件事?”   程朝落一本正经地问:“哪件事?”   何醒收回手,看向车窗外,不说了,程朝落特爱看何醒害羞难以启齿的这幅模样,经常明知故问来逗她,他勾手扯何醒一下,“笑一个就是补偿。”   “这么简单?”一肚子心眼的人,何醒才不信他要的补偿这么简单。   说多认为他精虫上脑,说少又不信,程朝落被气笑,“简单不信,难了不信,那你想怎样我就怎样,好么?”   何醒俯身过去,在他脸上亲口,“补偿了。”   程朝落左手握方向盘,右手在她头顶揉揉,“好。”   “去北川做什么?”   “给你过生日。”   他兜兜绕绕不说,何醒没再问,车到海边停下,程朝落牵着何醒往沙滩走,远处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欢呼声,何醒高跟鞋走路不方便,又好奇前面是什么。   程朝落弯腰把人横抱起来,快步走进人群,答她,“沙滩音乐节。”   靠近人群何醒听到首熟悉的旋律,惊呼:“seven?”   程朝落把她放下来,指着前方的舞台,“自己看。”   何醒扭过头,见到偶像正在台上唱歌,激动地跳起,她脱下高跟鞋,拎在手里,踩着柔软的细沙挤进人群。   被仍在原地的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高三最难熬的那一年,都是seven的歌陪伴她入眠,喜欢他们好几年,见到本人,何醒抑制不住地激动,挤到前面,和人群一起晃动身体,大声歌唱。   程朝落抢下她手里的高跟鞋拎着,人多拥挤,时常发生碰撞,担心何醒摔倒,程朝落的另一只手,围在她身边护着。   一首首熟悉的歌曲响起,何醒喊到喉咙沙哑,情绪高涨时拉起程朝落护着她的手,一起蹦跳,她神采奕奕地看着舞台,程朝落专注地看着她。   他不追星,不会唱seven歌,不喜欢吵闹的环境,能在嘴边勾起弧度,全因她在笑。   音乐会结束,何醒兴奋劲还没结束,哼着歌走在海边,时不时用脚尖勾起水花,程朝落脱掉鞋,陪她一起光脚走着,何醒回过身倒着走,“你怎么抢到的门票?我之前抢好几次都抢不到?”   “托朋友帮买的。”   何醒迎着月光,走向他,到跟前展开手臂环住程朝落的腰,抬头仰视,“19岁的生日很开心,谢谢你。” 话落,踮起脚尖,主动吻过去。   圆月像盏明灯,清辉洒下,海浪染上细碎的微光,层层拍打着他们的脚踝,脚下微凉,唇上温热。   唇分开,程朝落牵着何醒走回路边,淡水冲过脚,一起走回路边,程朝落站车边手指后备箱说:“打开看看。”   “还有礼物?”何醒疑惑地打开后备箱,盖子打开的一瞬,数十个缠着小灯的氢气球从里面飞出,飘向夜空,明亮一瞬袭来,像黑夜里骤然升起的一束光。   争先恐后飞进夜空的氢气球比天上星辰还亮,周围人群纷纷停住脚步看过去,何醒直勾勾地盯着那些越飘越远的氢气球,直到它们成为夜空里小小的点,才垂下眸,后备箱内部也缠了数圈的小灯,通明光中,一个小盒子,打开里面放着星空手表。   程朝落拿出腕表给何醒戴上,随即他的手腕凑过去,光下,一大一小,凉快一样的腕表。   何醒转身抱住他,“我好开心。”   程朝落低头轻吻她头顶,“开心就好。”   回程路上,何醒盯着手腕的表傻笑,“怎么想到买情侣表?”   “想买戒指怕你不接受。”程朝落如实说。   戒指的意义非同一般,戴上是一辈子的承诺,对他们现在来说,还太沉重,如果程朝落今晚送的是戒指,何醒的心情肯定没此刻这么轻松,他真的很懂她,很清楚她不同时刻的心态。   今晚这么好的状态,不回家一切会顺理成章,但程朝落考虑到放暑假,不回家要和想理由和父母沟通,还是忍住在外留宿的事。   生日这晚频频出现的惊喜,何醒比往日更依赖程朝落,迟迟不愿分开,出电梯磨磨蹭蹭不往家走,勾着人脖子,哼哼唧唧不说话,程朝落同样不舍,走廊的感应灯暗了,低头寻她唇。   刚碰到,门一响感应灯猛地亮了,程朝落闻声立刻松开何醒,速度很快还是被何来看见,小孩拎着垃圾袋愣在门口,“你们在亲嘴?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何来说过很多遍这句话,这是唯一次讲了事实,何醒无地自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,她硬着头皮过去威胁何来,“不许乱说,否则我告诉妈妈你暑假作业只写了一页。” 奇_ 书_ 网_w_w _w_._q_i_ s_ h_u_9_9_ ._ c_ o _m   有了把柄,何来才不怕何醒,“那我就告诉妈妈,你和朝落哥大半夜不睡觉,在走廊亲嘴。”   “......”何醒眼神向程朝落求助。   “来来,过来下。”程朝落把何来叫到一边,不知说句什么,何来蹦蹦跳跳回家去了,路过何醒还做了个鬼脸,人进门,何醒问他,“你说什么?”   “游戏帮他通关。”气氛被何来搅没了,两人都没了继续吻的欲|望,程朝落拍拍何醒,“进去睡吧,晚安。”   何醒:“晚安。”  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,没想到一周后苏明芯把大学室友叫来家里吃饭,另外两位阿姨各自带孩子来的,一直想撮合自家女儿和程朝落在一起的胖阿姨,见到程朝落又开始无脑吹捧。   高中时程朝落受不了胖阿姨的撮合,拿何醒当过挡箭牌,两年过去胖阿姨早忘记当时的事,再次为自家女儿制造机会,何醒低头吃饭,假装看不见。   程朝落直言拒绝,胖阿姨像没听见,还在唠叨自家女儿多好,一旁闷头干的何来听不下去,站起来说:“胖阿姨你死心吧,朝落哥已经是我姐夫了。”   何醒急忙制止,“何来别乱说。”   苏明芯也在一旁训斥何来,“别哪哪都有你,赶快坐下吃饭。”   妈妈和姐姐的态度惹怒何来,他脑子一热对苏明芯说:“真的,那天我半夜出来放垃圾,看见姐姐和朝落哥在走廊亲嘴。”他嘟起嘴唇,作势要亲何醒,“就这样亲的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愤怒下何来讲得极快,根本来不及阻止,苏明芯和董莲同一时间看自家孩子。   社死现场,何醒想原地消失。   程朝落还是那副淡漠神态,不慌不忙地迎上董莲的目光,简洁地解释,“我和醒醒在谈恋爱。”   苏明芯和董莲都愿意俩孩子在一起,各自询问只想得到确认,有程朝落这句话,她们心落下,董莲向朋友解释,“小年轻谈恋爱都不好意思告诉父母,在我心里醒醒早就是我家儿媳妇了。”   这句话堵得胖阿姨哑口无言,再没办法再撮合自家女儿和程朝落。   散了饭局,苏明芯来敲门,何醒知道母亲来问她和程朝落的事,人进门,她直接坦白,“我俩在一起半年多,怕万一哪天闹别扭分开,影响你和干妈的相处,所以没说,想等稳定了再告诉你们。”   “在一起或者分开都是你们的自由,不会影响我们长辈之间的情谊。”苏明芯安慰何醒,“不用担心。”   何醒点头应下。   “我过来不是盘问你们恋爱的事,只想告诉你,保护好自己。”苏明芯从口袋里丢出个小盒子扔给何醒,转身走了。   何醒看着手里的东西,像烫手山芋,急忙扔进包没再看。   她不好意思给程朝落说,苏明芯送她一盒套,转说:[以前你比赛获奖都不许我往外说,今天为什么不保持低调谦虚的好习惯?随便说几句谎话搪塞一下,大家肯定信你]   程朝落回得很快,[奖杯经常得,女朋友十几年才有一个,不需要低调]   作者有话说:   文不长,正文快完结啦。 第47章 相爱   何醒和南潇大学没在一个学校, 交换生申请在同一学校,很幸运都申请成功,9月去来年6月回。   申请手续的过程, 何醒没太大感觉,快走才发现总感觉空落落的, 像少了什么。   走前她张罗去看电影,程朝落陪着,好电影赶国庆档,9月影院没什么可看的, 他们随便选个喜剧片。   情侣厅,两人中间没有扶手隔着, 何醒偏头靠着程朝落肩头, 目光呆呆的,演到笑点也不笑,程朝落抬手在她脸颊摸摸, 低声问:“不开心?”   影厅人不多,电影演到笑点,稀稀拉拉传出几声笑, 何醒和程朝落这块一声笑没有,格外安静。   何醒一声没吭,眼下豆大的泪一颗接一颗, 程朝落的指腹感觉到潮湿,心口抽疼, 拿纸巾给她擦干,“寒假过去看你, 我们去瑞士看雪。”   见她还不说话, 程朝落又说:“要不我现在办签证, 陪你一起去,国庆节后回来。”   “不要。”何醒握住程朝落在她脸上的手拿下来,手指穿过他指间,十指紧扣,自我安慰说:“一年很快的。”   “后悔没?”程朝落逗她。   何醒小声回,“没有。”舍不得程朝落是真,但她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,体验一年国外大学是她大学生活里早规划好的一步,不会因任何人改变。   程朝落眼看屏幕,用只有两个能听见的耳语说:“我也舍不得你。”   何醒眼泪又流出来,不管不顾地搂住程朝落亲上去。   屏幕里演绎一段故事,屏幕外又是一段,暗光下的角落里,程朝落倚靠椅背,何醒凑在他身前亲吻,他手臂环她腰间搂着回吻,没像往常贪婪,一吻结束松开她,轻声说:“有监控。”   “咱走吧。”何醒被吻的双颊绯红,睁着小鹿眼看程朝落,他勾唇,看透她心思似的说:“去哪?电影不看了?”   何醒想了下,改变主意,“算了,看电影吧。”   电影演完夜里十一点,学校宿舍已经封锁了,市中心还霓虹闪烁,何醒和程朝落牵手在街上漫步,没有目的地,只顺着街道随意走,夜风一过,何醒深深吸了口,摇晃手臂说:“好想这样一直走下去。”   没有天明,没有分别,只有我们。   最后还是窝在心里,没说出口。   走到广场,有网红直播唱歌,周围围绕一圈人观看,何醒凑过去看热闹,挤到人群里侧,程朝落霎时成为周围讨论热点。   “那个男生好帅。”   有女生指着唱歌的网红说,“哇!比青铭还帅。”   “对呀,现在长得好的都去当网红,颜值这样能打的素人不多了。”   “旁边那个甜妹是他女朋友吗?”   “不知道,万一是妹妹呢,你去试试。”   女孩正想去试探,就见程朝落蹲在何醒面前,把松散的鞋带系好。   何醒没惊讶也没喜悦,对称朝落给她系鞋带习以为常,垂眸看他,“没意思,咱走吧?”   “好。”程朝落牵起何醒的手往外走,怕人挤到何醒,他伸出一只手挡在何醒身边护着。   亲密的行为,挡住想去问联系方式的女孩,她无奈叹气,对同伴说:“又帅又体贴,可惜是别人家的了。”   走出人群将近12点,程朝落问:“累不累?”   何醒:“有点。”   “去这睡?”程朝落指着路边的星级酒店说,何醒紧紧拉着他手,特乖巧地应了声“好”   办理入住手续,何醒牵着程朝落手不松,进房间还牵手不松,乖得像个害怕老师的小学生,程朝落关上房门,勾手指在她鼻尖刮了下,“这么乖,还是醒哥吗?”   多年形影不离,他们早密不可分拧成一股绳,临到离别日,一根绳强行分开两股,何醒难离的情绪达到顶峰,她上前一步抱住程朝落,头埋进他胸膛,眼睛又红了,“我舍不得你。”   高三那年他们都尝过分开的滋味,程朝落也不好受,他压抑下不舍的情绪,抱紧何醒,“一年而已,我们来日方长,还有都是时间,”   何醒:“有时压着一腔情绪无法表达就特容易吵架,像南潇和孟千山,像我们高三那次,我担心这次分开也会吵架,吵累了会”   程朝落打断她,“不会,这次跟高三时不一样。”高三他们没确定关系,何醒甚至不清楚自己喜欢不喜欢程朝落,一切都悬浮着,她才会茫然,压抑,急于找出口。   何醒轻轻推开程朝落,伸出小手指,“我们拉钩,就算吵架也不可以分手。”受南潇孟千山分手的影响,她对异地恋有了深深的阴影。   程朝落伸出小指勾住她的,轻轻晃动,“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,谁变谁小狗。”   “不变你也是狗。”一晚上何醒终于露出笑。   程朝落低头在何醒侧颈轻咬一口,“专咬你的狗。”   似亲似咬的一口,像火星落在初春干燥的草地上,迅速燃起一片,程朝落搂着人贴到墙壁,盯着纤长的天鹅颈又咬一口,顺着咬痕向下,探到山丘,沟壑,更多未知领域。   浓墨的夜黑,大火不停,烧得何醒双腿腿软,程朝落感受到她站不住,托//臀抱起,走到沙发一起坐下。   房间没开灯,只有窗户透进的些许月光,淡淡笼罩痴缠的身影,何醒跨坐程朝落腿上,双手圈着他脖颈,额头抵着额头,微喘着说:“你刚刚......混蛋就知道欺负我。”   程朝落鼻尖向前,蹭着何醒鼻尖,“刚才是谁哼唧那么大声?”   何醒嘴硬,“不知道。”   “那再试试。”程朝落微仰头轻轻松松碰到何醒嘴唇,轻摩吮//吸,撬起贝齿,再到新领域。   炙热滚烫的呼吸,每过一处燃起一片火,烧得何醒四肢百骸都酥了。   沙发凹陷凌乱,极致自律的程朝落,这一刻呼吸也乱了,情难自禁地靠近何醒,头埋进她颈窝,声低低的,“宝宝,我难受。”像讨糖的小孩,到这种时候,他仍然清醒地知道哪种方式,最能讨到想要的。   何醒手指插//进他蓬软的发丝,“还没洗澡。”   “抱你去。”说着就要行动,何醒暂时没法接受这么坦诚的相见,捶打程朝落,“我自己洗。”   程朝落放下人,“你先洗,我去买东西。”   柔软小手拉住他,“我包里有。”   程朝落扯唇,“随身携带?”   “我妈去年送的,那天看还没过期随手仍包里。”   程朝落低头看何醒眼睛,顺便逗她,“随手一扔,还是蓄谋已久?”   “你好烦,我要去洗澡。”何醒推开他,转身跑了。   随着那股清爽薄荷味的逼近,何醒心跳加速,随之密集的吻落下......   第一次踏进未知森林,程朝落也慌张,几次走错,总算找到路,走一半,何醒发现和想象中不一样挣扎着要返航。   程朝落从小就见不得何醒掉眼泪,一哭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全给她,他忍着胀得快炸开的痛苦,退回去,帮她擦泪,“都听你的,不哭了。”   疼痛得到缓解,何醒轻呼一口气,圈住人,“再试一次。”   “下次吧。”程朝落不愿见她掉泪。   何醒圈着人不松开,“不行,就今天,我早晚要迈过这一步。”   见程朝落没行动,她主动吻过,程朝落那压抑下去的清潮再次涌出,一发不可收拾......   疼痛和不适侵占全身,何醒顾不上害羞,任程朝落抱着去洗澡,温水漫过逐渐缓解不适,她说:“为什么和书里写的不一样?”   “只有开始不舒服,以后会好。”程朝落轻答。   “你跟我感觉一样吗?”何醒好奇心打开,追着问不停。   程朝落:“比你好些。”   何醒:“是什么感觉?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何醒食指的指腹沿他下巴往下,停在凸起的喉结上轻摩,带着女性特有的甜软嗓音蛊惑他,“说呀。”   程朝落还是没答,低头把人从浴缸里拉出来擦干,抱回床上,何醒打小好奇心就强,疑惑没解开会不依不饶追着问,她放狠话吓唬程朝落,“不说我生气了。”   “这么想知道?”程朝落勾着她下巴反问。   “嗯。”何醒有模有样地说,“课后交流心得才能促进这门学科学得明白通透。”   “交流不如实践。”程朝落俯身过去,“自己体会了才是真懂。”   何醒感受到变化,轻打他,“程星星你——”   程朝落:“是你追着我问的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又掉坑里了,这狗东西的小心机防不胜防。   这次何醒体会到些不一样的感觉,过后程朝落特欠揍地学她的口吻问:“什么感觉?”   确实挺难以启齿的,何醒转身不理,程朝落没再逗她,抱进怀里哄着,“睡吧。”   折腾三四个小时,何醒确实困,抱着程朝落睡了,中午被苏明芯电话吵醒,她沙哑嗓子喊“妈。”   “还没睡醒呢?我们在你宿舍楼下,赶快下来吧。”   宿舍楼下?何醒登时从床上弹起来,睡意全无,扯着嗓子问:“你们在哪?”   苏明芯:“睡糊涂了?我和你爸爸、你弟弟,还有干爸干妈,开车来B大接你回家,明天从家里去机场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她抓了抓头发, “那个......我......我出来逛街,没在宿舍,你们先在学校溜达圈,回忆一下过去,我马上打车回学校找你们。”   挂断电话,何醒喊起程朝落,慌忙地穿衣洗漱,镜中脖子上一块红印特明显,粉底也盖不住,气的何醒直打程朝落,“弄成这样,爸妈一看就知我们昨晚做了什么。”   程朝落倒坦然,“没草莓印,他们也能猜到咱俩做过什么,都是过来人瞒不住的。”   何醒听不进去他的话,“你快去买盒创可贴。”   “脖子上贴创可贴,和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的效果。”程朝落眼珠骨碌一转,“我去买件能立领的运动服,符合这季节的穿着,领子立起来,还能遮挡草莓印。”   “快去、快去。”何醒催促程朝落。   草莓印被挡住,避免了长辈询问和尴尬,两家人一起陪何醒把宿舍东西暂时拉回去,买些生活用品,又一起吃晚饭,长辈都在何醒和程朝落互动不多,晚上各自随父母回家。   分别前最后一晚,他们都特想对方,深夜家人睡去,程朝落发消息约何醒出来,他们一前一后去消防通道,不同于以前聊天打闹,这次何醒进门就被程朝落抵在墙上亲,把不舍融进行动里。   何醒拉起程朝落手腕,冷白的腕骨旁系着一根红绳,这不值钱的小玩意,程朝落戴了快五年,细绳很干净,只是年头久周围起毛不光滑了,她剪断红绳拿出那颗小佛珠,又从睡衣口袋扯出一根新的红绳,重新串好,系回程朝落手腕,按着小佛珠摸了摸,“它会继续保佑你平安。”   收回手,她摸摸脖前的星星吊坠,“这颗星也继续陪着我。”   程朝落把人拥进怀里,没说话。   何醒搂着他,“一年很快的,等我回来一起考研。”   “好。”程朝落应下。   隔天一早,两家人一起出门送何醒去机场,三年前他们一起送程朝落出国比赛,现在一起送何醒出国做交换生,一样的场景,只是换了主角。   何醒不喜欢在长辈面前和程朝落太亲密,两人都保持正常的交流范围,只在无人注意时勾了下手。   直到分别,何醒都没和程朝落单独说上话,进到机舱,何醒和南潇安顿好行李坐下,才看见程朝落发来消息,[山不移,树不动,星星永远在身后]   他们相识整二十年,是恋人也是朋友,有些话不用明说,彼此也都懂得,何醒一下鼻子发酸,说不出话,南潇问她怎么了,她把手机递过去,南潇盯着这句话反复看几遍没读懂。   他在告诉她,有梦尽情去追,他支持她大大小小每个梦想,追梦的路上无论多难都不要怕,他一直在身后支持,像不会移走的山,不会动摇的树,只要回头程朝落都在。 第48章 相爱(正文完)   飞机远离地面进入云层, 正值傍晚,云朵之上,蓝天的边际一片橙黄, 像在天边泼了杯橙汁,浑圆明亮的太阳在橙黄中缓缓下降。   南潇惊呼一声“哇”推着何醒看窗外, “快看日落好漂亮。”   何醒闻声转头,见到日落霎时想到程朝落,她对着窗外拍张照片,将这浪漫的一刻永久保存下来。   十个小时的飞行时间, 她想起关于程朝落的许多往事。   程朝落从小就是怪咖,不喜欢汽车、飞机这些玩具, 偏喜欢拆卸东西, 家里的闹钟、奶奶听戏的收音机,凡是出现在家里的小电器,无一能幸免。   摆弄那些小零件能几个小时不动, 何醒最烦他拆东西不理人,冷落何醒没人玩,有次她急了, 抓起他从闹钟上拆下的小零件扔进垃圾桶。   程朝落气得呼呼喘粗气,下意识伸出手想推到何醒,却在看见她掉眼泪的一瞬收回手。   “程星星你已经2个小时不理我。”五岁的何醒抱着娃娃, 边哭边控诉,“你整天在家修理闹钟, 不去上班赚钱,孩子都饿了, 呜呜呜呜呜呜。”   她一哭, 程朝落什么气都发不起来, 低头从垃圾桶里往外捡闹钟的零件,“修理闹钟也能赚钱。”   “我要离婚。”小何醒学着奶奶常说的口头禅,“这日子没发过了。”   程朝落拾起的零件重新扔回垃圾桶,“你快别哭,我不修了。”   何醒吸着鼻涕说:“那你哄哄我。”   程朝落去抽屉拿出块何醒最爱吃的奶糖,拆开糖纸,放她嘴里,又拿手帕给她擦泪,“吃糖的小孩不能哭,我陪你玩捉迷藏。”   “不行。”何醒含着糖摇头,“玩过家家,你是爸爸,我是妈妈。”她举起怀里的娃娃,“这是我们的小宝宝。”   “都是假的。”程朝落从小比同龄人心智成熟。   “等你长大娶我回家,我们像爸爸妈妈那样睡一个被窝就能生小宝宝,到那时变真的啦。”见程朝落皱眉,何醒撅起小嘴又要哭,“你不想娶我了?”   “没有。”   “我们现在结婚吧?”何醒跑去拿出个田字格本,撕下一张,画两个牵手的小人,下面七扭八歪地写上何醒,推到程朝落面前,“写名字。”   都签上名,何醒满意地折起纸张,放进娃娃衣服里,“我们已经结婚,你不可以在和楼下的刘兰兰玩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回忆童年,何醒嘴边溢出笑,南潇问:“笑什么?”   何醒:“想起小时候逼程朝落娶我的事。”   南潇:“你们会像你们父母那样毕业就结婚吗?”   “本科毕业肯定不会,我要考研,不想这么早结婚。”何醒眼看飞机窗外,有一瞬茫然,但很快恢复如常,“未来的事谁知道呢,之前我从没想过你和孟千山会分开。”   “是不是我们分手的事,给你留的阴影太大?”南潇偏头倚靠何醒肩上,拉着她手,“程朝落那么懂你,忍着异地恋的辛苦支持你的梦想,和孟千山不一样,孟千山纯纯一恋爱脑,只想每天腻在一起,我们和你们不一样,别害怕。”   “孟千山家庭情况特殊,他比较缺爱,所以更依赖你。”旅途无聊两人小声聊心里话,何醒说:“真不考虑和好?这样分开挺可惜的。”   南潇:“回国再说,现在隔着这么远,和好也是矛盾重重。”   下飞机,何醒用飞机拍的那张日落照片发条朋友圈,[朝阳和日落是一天最浪漫的时刻,我很幸运能拥有双倍]   孟千山评:[双倍什么?敢不敢说清楚?]   周辞屿:[@ZL双倍男友呀!]   何醒给南潇看手机,“这两人都秒回,是有多闲?”   南潇拉着行李箱,站一旁等何醒取行李,笑说:“你们学校追周辞屿的人多不?”   “超级多。”何醒找到行李,和南潇一起往机场外走,“周辞屿那张从漫画里走出来的脸,能没人追?”她感慨,“有个在网上有十几万粉丝的小网红,追的比沈忆棠还猛。”   “追上没?”南潇满眼八卦地问,“好奇什么人代替沈忆棠把周辞屿拿下。”   何醒:“没追上呗,人生出场的出场的顺序很重要,有过那么一段刻骨铭心的初恋,很难再轻易接受别人。”   南潇:“高考结束咱们一起吃饭那晚,两人还好好的,没过几天突然分手,孟千山都不知道他们分手的原因,程朝落知道吗?”   “不知道,周辞屿谁都没说。”何醒叹气,“不知沈忆棠考去哪里,我之前给她发过生日祝福没回,两年多朋友圈她也没发过,应该是高中的联系方式都不用了。”   “周辞屿的朋友圈还停在咱们高考结束那晚,也两年多没发过。”南潇也叹气,“一定是很伤心的事,彼此才能这么绝。”   她们走出机场,走向更广阔的世界。   起先周遭的一切都让她们新奇,两三个月后逐渐习惯,程朝落每天隔着时差,陪何醒聊天。   “现在国内已经凌晨,你快睡。”何醒洗漱好,坐床上和程朝落视频。   初秋到初冬,他们分开有快四个月,程朝落舍不得挂断,“不困,再说会儿。”   何醒杏眼一弯,“你是不是想我了?”   程朝落戴着耳机在宿舍楼梯的窗边站着,穿着宽松的连帽卫衣,微光下眸色清冷如水,声音低低的,咬字字正腔圆,“很想。”   何醒心尖猛地一颤,在一起两年早过热恋期,可还是会像刚在一起时那样悸动,“我也想你。”   见她眼尾发红,程朝落急忙转移话题,“今天出去玩,有没有遇见好玩的事?”   “真有件。”何醒的思绪一下被程朝落带到其他地方,“有个白人帅哥跟我搭讪,说能给我双倍浪漫,我告诉他不需要,我有能给我双倍浪漫的男朋友,然后他说,他还能给我双倍性//福......很无语。”   “该怼他,说我男朋友能给三倍性//福。”   “我怼了。”何醒顿了顿,“但是他说亚洲男人不行,不可能给出三倍。”   “搞地域歧视过分了。”程朝落面不改色说,“下次试试。”   他们恋爱进度不算快,在一起一年多才发展到那一步,还只有离别前那两次,回想那晚的慌乱紧张,不一样的体验,何醒脸烫,“谁要跟你试。”   程朝落笑着说:“到时候你就想试了。”   话题不知怎么扯到这上,远隔千里,隔着屏幕讲这些更羞涩,何醒阻止他,“闭嘴不许说。”   程朝落真不说了,转问:“南潇最近怎么样?”   何醒:“孟千山叫你问的?他没长嘴?”   “他问了南潇不回。”程朝落这人认定的事必会倾尽所有,当初学校没人搭理有个罪犯父亲的孟千山,和不会说话的周辞屿,他看不惯他们对孟千山和周辞屿做的事,选则和他俩做朋友,开始了就是一辈子的事,他会拿朋友的事当自己的事情尽力,孟千山想和南潇和好,他处处帮着问南潇的情况。   何醒也站在自己朋友的角度,“南潇想孟千山能成长,明白她所追求的东西,你不要跟着瞎参和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“如果......我说如果”何醒磕磕巴巴说,“我想留这边读研......怎么办?”   “读呀,我说过你的梦想我都支持。”程朝落答得利落。   “那我想换个男朋友,你支持吗?”何醒问。   “如果遇见比我更令你心动的也可以,我会祝福。”   何醒随口问着玩的,听程朝落这样答,笑说:“有点难,还是先对付一阵吧。”   程朝落:“对付一辈子吧。”   何醒:“看你表现。”   *   到一月份,何醒开始隐隐期待,B大放假通知一发,她迫不及待问程朝落什么时候过来。   “公司有新项目要我参与,暂时过不去了,对不起。”   话音一落,视频里何醒的笑颜瞬间没了,她理解程朝落有事忙不开,但期盼落空,总归是开心不起来,冥冥之中,像感知到她的不开心,当晚下了场大雪,一夜间,地面和房屋都积了层厚厚的雪。   早晨,何醒情绪依旧不高,机械地洗漱穿衣服出门上课,到楼下直奔教学楼。   雪停了,冷风依旧,风一吹冻的人瑟瑟发抖,她加快走路速度,正走着,手腕倏地被握住,她回头,猛然怔住,昨天说不能来了,害她低落一晚上的程朝落,此刻正站身后。   腕上的手掌冷如冰,程朝落宽大的羽绒服帽子上一层雪,不知站了多久,鼻尖都冻红了,他扯唇浅笑,“不认识了?”   何醒又喜又气,动手打垂他,“混蛋敢骗我!”   程朝落一把将人扯进怀里抱住,“不来签证白办了,傻不傻?”   何醒还是气在他腿上狠狠一脚才解气,“再骗我不理你。”   “好,以后不开这种玩笑。”   清凉的气息涌进鼻腔,何醒从程朝落怀里出来,问:“来多久了?”   “一个多小时。”   “不知道打电话?”   “怕打扰你睡觉。”   “我被你气的一夜没怎么睡。”   “晚上补偿你。”程朝落的意思,是等何醒下课晚上带她出去玩,话到何醒耳朵变味了,红着脸骂他,“谁要你的补偿?满脑子黄色颜料。”   程朝落哭笑不得,“我指的是晚上一起吃饭。”他在何醒鼻尖轻刮了下,“到底谁满脑子黄色颜料?”   何醒:“.......”   “走吧,送你去上课。”程朝落牵起何醒的手,十指在宽大的口袋里紧紧相扣,冰凉的掌心贴近一起发热。   “那是图书馆、食堂......”何醒唇边翘起弧度,路过什么兴奋地给程朝落介绍,到教学楼前不舍地分开,何醒去上课,程朝落去学校附近的酒店休息。   程朝落在学校陪何醒几天课,放假,他们立刻飞去瑞士。   到半山腰的酒店,程朝落进去洗澡,何醒弯曲手肘拄着窗台眺望远方,高低起伏,延绵不绝的阿尔卑斯山,白雪皑皑,红色小火车穿出山洞,消失在苍茫的白色里,宛如童话。   天地间仿佛只剩白色,何醒沉溺其中,看了片刻,她调皮地把窗户拉开条缝隙,深深吸口清凉的冷空气,冷气入腑顿时头脑清醒不少,又对着山间呼气,唇瓣间一团白雾凝成又消散,一次次乐此不疲。   身后清爽薄荷味逼近,劲瘦冷白的男性手臂,环住她纤瘦的腰肢,低沉蛊惑的嗓音环绕耳边,“程朝落比雪景好看,你要不要回头看看?”   何醒拉上窗,也环住程朝落,“这也要吃醋,你醋缸里长大的?”他刚洗过澡,熟悉的气味,格外使人安心,她上半身后仰,和程朝落微微拉开点距离,手指在他胸膛前推了推,“我想起你骗我去滑雪那次,初恋在那样个浪漫的夜晚开始,很幸运,程星星谢谢你。”   “何醒,是该我谢你,谢你这么多年在我身边,谢你爱我,谢你愿意跟我一起走下去,每件事都值得感谢,我很珍惜和你在一起的一切。”程朝落不带情//欲地低头在何醒额头亲口,“我要我们八十岁的时候还在初恋。”   何醒额头抵在程朝落胸口,带笑说:“到时我要找年轻弟弟,才不要你个糟老头。”   “你敢。”程朝落低头啃咬她脖颈。   “痒、痒。”何醒捧着程朝落双颊强行把他头抬起,目光相撞,程朝落快21岁,目光依旧清冷淡漠,满满少年气,亦如十七岁。   四片唇瓣不由贴上,从窗边辗转到浴室,褪去的水汽再次浮起,镜子上水汽氤氲,模糊地映着程朝落精瘦宽阔的背,他手撑墙壁,腰微微弯着,吻停,牙齿轻磨她下唇,酥麻中带着丝丝疼痛,再往下探过的山峰,比窗外的雪山温软。   何醒微仰头,喘得不像样子。   程朝落逼近,她往外推人,手指浴室外面,“去外面,这样不行。”   “怎么不行?”程朝落的眸像染上浓浓水汽,迷离看不见底,似被什么勾住,逃不出,跑不掉,只能溺死其中。   “这......怎么行?”何醒无法像他那样,面不改色地说出那些直白露骨的话。   程朝落握着她腰轻轻把人转过去,何醒贴着墙,他探身向前,凑近她耳边低说:“这样就行了。”   过后,何醒转回身时无意间瞧见了,她慌忙地闭上眼睛,片刻又倏地睁大,冷白皮肤一颗青色小星星,一行拼音穿过星星边线,下面是一行汉字。   HeXing   何醒。   这块带有她名字的刺青,没在胸口,没在腰上,而在腹部略微往下一点的位置,隐蔽又干净。   她清晰地记得,刚在一起的那个寒假,他们窝在程朝落房间看电影,随口讨论电影男主角把女主名字纹身上情节,当时程朝落说:“我看挺蠢的,要是分手了,下一任看见会气死。”   何醒伸出手,指腹划过那块有她名字的皮肤,“你......怎么......什么时候去纹的?”太过震惊,她有些语无伦次。   “你走之后。”程朝落如实说。   “疼吗?”   “疼死了。”   何醒心疼得不行,指腹轻轻摸着,“傻瓜。”   程朝落低头,“你亲口就不疼了。”   那么暧昧的位置怎么亲?   何醒看穿他的诡计,骂他流氓。   程朝落拿浴巾给她擦干,抱回床上,笑说:“逗你的,不疼。”   人放床上,何醒搂着程朝落脖颈不松,强行拽着他一起躺下,在温软的被子牵起手,说:“你以前说,在身上纹恋人的名字挺蠢的。”   “是蠢。”纹在身上的图文会成为永久的记忆,难以清理掉的痕迹,恋爱时是刻骨铭心的印记,分手后变成难以洗掉的罪证,程朝落仍然觉得这是种不可取的行为,但不妨碍他那么做。   何醒:“蠢还纹?”   “愿意犯蠢。”只要认定了,明知蠢也会去做,这就是程朝落,理智与浪漫并存。   “为什么纹在那。”何醒伸出指尖往下戳了戳。   “因为那里只有你能看见。”   作者有话说: 正文就停在雪山静谧的夜里了,还会有都市的番外。   下本写《玫瑰与野风》婚后甜文,求收藏。   《给你》是周辞屿和沈忆棠的文,也会写 第49章 相伴   ◎吻你◎   商圈写字楼鳞次栉比, 光从成片深色玻璃映进来,暖洋洋的。   程谦坐转椅前,把合同推到桌对面, “你认真想想。”   光落在程朝落侧身,发梢染上细碎的金光, 他扫眼面前的合同, 看向窗外蓝天和高楼, 再转过来眸色冷峻, “寻你这项目,从构想到研发运营迭代,我都有参与, 也很喜欢,但现阶段我还是想读研, 公司你先经营, 我和以前一样有时间过来帮忙。”   胡广海偷走新产品,挤兑黄旧公司的事, 扒掉程谦半层皮,重新创业后,为和胡广海竞争,他已精疲力尽, 短短几年头发白一半,只能靠染发剂来遮掩衰老, 如今胡广海彻底从互联网行业消失,程谦一心想把新公司给儿子经营,他只做些杂事来辅助, 提了几遍程朝落都不同意, “你的技术水平已经超过研究生, 只为个证书没必要,又不出去打工。”   “我知道。”程朝落省去细节原因,只说,“你再等两年退休,离法定退休年纪远着呢,急什么?”   程谦被这番话逗笑,“我是希望你能早些接手公司,但如果你执意想继续读书,我也支持。”   程朝落:“谢谢爸。”   程谦扔过去一根烟,“抽一根?”   程朝落摆手拒绝,“不抽。”   “醒醒想读研?”程谦抽着烟问。   “嗯,高三那年我没在,所以这一年不想缺席,想陪她身边一起度过。”   程谦笑笑,“就知道你小子是为了醒醒,跟我当年追你妈的劲一样。”   毕业在即,很多大四生面临和程朝落类似的问题,这是他自己的选择,不想给何醒带去压力,程朝落没把和父亲的谈话,以及面临的问题告诉何醒。   何醒从国外回来后,一头扎进考研队伍,每天除了必要的课程外,全泡在自习室和图书馆,生活一下回到高三那年的枯燥无味,不同的是这次有程朝落在。   程朝落有时间都陪她一起去图书馆,两人经常一坐一下午,各自看书互不打扰,完全放下一起的腻歪时的模样。   何醒学累,趴桌上偏头看程朝落,他看书专注,迅速,有过目不忘的本领,笔记简洁有条理,注意到何醒的目光,程朝落停下笔,勾起手指在她鼻尖刮一下,在空白的纸上写字:累了出去休息会儿?   何醒回他:不用,就想看看你。   两人像你一句我一句,像中学生那样写小纸条聊天,想到过几天孟千山生日,程朝落在纸上问她,[周六孟千山生日,周辞屿订了酒吧,到时一起去?]   何醒:[这次我不去了,原因我亲自跟孟千山说,到时候礼物我买好,你帮我带回去]   程朝落:[你不去,南潇更没机会来]   何醒:[我参加,南潇也不会来,她要考B大研究生,整天比我还卷]   周六程朝落独自去约定好的酒吧,昏暗的灯光下,偌大的L型卡座,孤零零坐他们三个人,孟千山喝口酒唉声叹气,“一个女同胞没有,我这生日过的真惨呐。”   周辞屿往倒满酒却没人喝的酒杯里沉了根烟,火星熄灭在暗红色的酒精里,勾唇嘴角带上似笑非笑的弧度,“想要女伴?”   孟千山灌口酒,不屑地说:“想你个异性绝缘体能找来女人?”   周辞屿低头在手机屏幕打几个字,锁了屏幕说:“半小时后来。”   “小怪物能找来女人?”孟千山难以置信地咂舌,高中那会儿过生日人最全,他和南潇分手后,还有何醒每年来,如今只剩他们三个,孟千山没想到周辞屿会接话,一时新奇说:“等会儿要没人来,今晚全场你买单。”   “小意思。”语气张狂,带着些痞气,讲完周辞屿一口气饮了杯酒,又点上烟。   孟千山凑到程朝落身边,扬下巴指了指周辞屿,“小怪物,在你们学校受刺激了?”   近来周辞屿突然性情大变,程朝落没问原因,猜测和沈忆棠有关,“一不近女色的高僧,谁能刺激得了他,除非”   一起从高中到大学,多年友情他们对彼此的事非常了解,程朝落话说一半,孟千山就懂了,“卧槽,联系上沈忆棠?”   他们在这边说话,那边有女孩去和周辞屿要联系方式,周辞屿眼皮都没抬一下,无所谓地亮出手机给人扫码,这在以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。   两个姑娘得到联系方式后在周辞屿身边坐下,周辞屿没赶人,举杯和对方碰杯,没一会儿,四个浓妆艳抹的姑娘来了,原本冷清的卡座,瞬间充满女人香水味。   周辞屿大喇喇坐一群女生中间,敬酒就喝,想加微信就亮二维码,一副浪荡人间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模样,程朝落见不对劲,给孟千山个眼神。   孟千山秒懂,立刻上前嬉笑着把那些女孩都送走,吵闹过后,卡座又冷清下来,孟千山在周辞屿周围扇了扇香水味,“还真能找来美女,你哪认识的?”   周辞屿刚才喝过不少酒,这会儿又去倒酒,程朝落抢下酒瓶不让喝,“见到沈忆棠了?”   “见了。”周辞屿直言。   “没同意与你复合?”孟千山安慰周辞说,“一次不行就下次,男人脸皮厚点没什么,像我,只要南潇没男朋友,坚决不放弃。”   “她有男朋友了。”周辞屿眼睛醉着,嘴边勾起自嘲地笑,“我他妈的就一傻逼,从头到尾被耍团团转。”   “你确定是她男朋友,不是朋友或亲戚?”程朝落问。   孟千山:“对呀,别有什么误会?”   周辞屿沉默不再答。   四年足以改变许多事,他们的生活都在各自变化,这次醉酒后,周辞屿创业去了,孟千山忙着四处面试找工作,程朝落陪何醒考试面试,一路过关斩将顺利成为B大研究生。   本科毕业的暑假,何醒没事做找了份家教的兼职,十一中高二的学生,男生每门学科都好,唯独语文不行,考试经常作文空白不写,急坏父母。   何醒中学时期最擅长的学科是语文,她讲完课,留给男生几本小说,有名著有网文,下次上课再和男孩讨论小说内容,引起男孩对文字的兴趣,再延伸到作文上。   这办法挺灵的,上过几次课男孩渐渐没刚开始那样抵触写作,男孩家庭氛围好,教养高,知识面广,书柜里也放着各类奖杯奖状,就连眉眼都和程朝落有一点相似。   见到他何醒经常想起高中时的程朝落,有天傍晚程朝落来接她,何醒突发奇想说:“咱们回趟十一中。”   去十一中必经之路的梧桐树依旧茂盛,宽大的叶子,像人展开五指的手掌,郁郁葱葱,自行车变成汽车,没办法仰头,透过树叶间隙看天空,何醒按下车窗往外看。   叶落了又长,一年复一年,树还站那里没动没变,身边的人来来往往,分分合合,只有她和程朝落还在一起,像路边的树不变不动。   她收回视线,看驾驶位专心开车的人,清瘦的侧颜,下颚线紧致,眉眼清冷,亦如少年,程朝落变化不大,即便大学毕业,依旧少年感满满,这源于源于强大的内核,不轻易受外界干扰,永远保持初心走自己的路,这就是程朝落。   反倒何醒变化不少,学会化妆不再素面朝天,穿衣风格也变了,又纯又欲,和高中时大不相同。   她抬手在程朝落头顶抓了抓,发丝很顺,掌心毛茸茸的,“希望八十岁,你还保持现在的模样。”   “那不成妖怪了?”程朝落扫她一眼,勾唇,“再说,八十岁我还这样你就惨了。”   何醒反驳:“每天看年轻有活力的脸是享受好吧?怎会么惨?”   “八十岁我还这样,一到广场我准成老太太们争抢的对象,你这醋劲到时准气得发疯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沉默一瞬,她不服气地反驳,“我才没那么大醋劲。”   “那等下我去十一中找几个学妹聊聊。”程朝落故意气她。   “啪!”   刚才抚摸他头发的小手,不留情地在他头顶打一巴掌,凶巴巴地说,“不行。”   程朝落扭头在她没落下的手上亲口,“傻瓜,现在学校放暑假,只有看门的大爷。”   没落下的手,一瞬又抬上去,在他头疼揉揉,心疼地说:“疼不?”   路边有空闲车位,程朝落直接将车停进去,手从方向盘往下一拿,“疼死,没法开车了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程星星的千层套路,她已经摸索得差不多,废话没说,探过身在他脸上亲口,“好了吧?”   “没好。”程朝落明摆着耍赖,“你打那么狠,怎么”   话没说完被何醒封住唇,恋爱几年她不再轻易被他套路,轻碰一下马上弹开,不给他反攻的机会,同时警告,“再不好就去医院拍CT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车到十一中门口,天已渐黑,正值暑假,偌大的操场空空荡荡,下车,程朝落去门卫和大爷唠两句,招手让何醒过去,大爷看他们一眼,门口放人,“别进教学楼。”   “您不开楼门,我们想进也进不去,又不是蜘蛛侠会飞檐走壁。”程朝落跟大爷插科犯浑。   进到院里,何醒问:“怎么让大爷同意咱们进来的?”   程朝落:“大爷是孟千山表舅,套几句近乎就可以。”   何醒:“我怎么不知道这事?”   “那会儿孟千山爸爸的事在学校传的沸沸扬扬,孟千山不想给别人带去麻烦,对此守口如瓶,而且也不是亲舅舅,很远的一个亲戚。”程朝落解释。   时隔四年,再次走进高中校园,何醒激动又兴奋,小跑到篮球架下面,“以前你们经常在这打篮球,还有沈忆棠在这对周辞屿表白的。”   又跑到篮球场旁边的树下,“我和南潇最爱坐这块背单词......”她叽叽喳喳说不停,相比之下,程朝落安静很多,只默默陪她身边走路,应着她的话。   天要黑没黑,残留的日光映照空旷的操场,朦朦胧胧的,他们牵手漫步,每道一处过往压不住地往上涌,“那时候我从没想过我们会在一起。”何醒偏头看程朝落,“你还和孟千山他们打赌。”她抬高紧握一起的手,“没想到我们在一起快四年。”   何醒突然停下,清凌凌的杏眼望着他,“你什么时候变的?”   “高一。”程朝落如实说。   何醒微怔,“那时我可拿你当最好的异性朋友。”   程朝落:“我没拿你当朋友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“我那会儿只想让你心动,和我在一起。”程朝落说得直白。   “所以拦了我的相亲?”   “不拦,你也不会和他在一起。”程朝落答得坚定。   “不一定哦。”他们在一起好几年,相处模式还同做朋友时一样,整天气来气去,怼来怼去,“没你捣乱,说不上现在孩子都生了。”   程朝落捏着她后颈,语气发狠,“你敢。”   “我就敢。” 何醒推开他转身就跑。   程朝落跑着抓住一截纤细的手腕,“跑哪我都能抓到你。”   何醒伸食指在程朝落心脏的位置戳了戳,“跑进这里呢?”   他环住她,“那里不用跑,早就住进来了。”   操场空荡,夜风拂过相拥的身影,程朝落若有所思地盯着,承载他们少年记忆的教学楼,过往历历在目,他收了视线,说:“知不知道高中时,我最想做的事是什么?”   程朝落向来是人群里的天之骄子,想要的都能得到,何醒猜不出他的问题,如实说:“不知道。”   他凑过去,低头贴近她耳边,声低低的,“吻你。”   作者有话说:   某人少年时的梦,终于要实现了。 第50章 相伴   ◎同居吧◎   何醒麻利地捂住程朝落双唇, “不行。” 说着推人跑开。   程朝落扯唇,三两步抓住人,蹲下身抱着双腿把人扛起, 何醒腰横在他肩上,手臂捶打他后背, “程星星你混蛋。”   “才发现?晚了。”程朝落扛着人往前走, 到操场边的树前, 他放下何醒, 手撑着树干,把她圈在臂弯,嚣张地说:“跑不掉了你。”   “那就不逃, 满足你少年时的梦。”何醒勾住程朝落脖子,踮起脚尖, 主动吻过去。   风过树叶沙沙作响, 树下拥吻的身影毫无察觉,程朝落的手扣在何醒脑后垫着, 微凉的薄唇,落到何醒额头,再到鼻尖,他动作轻缓, 像捧着宝贝似的,一路向下, 重新落到何醒唇上。   唇瓣相贴,柔软相近,程朝落动作轻缓, 辗转流连, 比任何时候都温柔, 给何醒一个绵延缱绻的吻。   他们吻过很多次,何醒还是心扑通扑通的跳,仿佛穿越时空,回到高中和他在操场偷偷亲吻,她回应加剧,程朝落才逐渐加深吻,撬开贝齿,长驱直取。   晚风吹散密集的啄吻声。   情况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下去,他们才停下。   太阳彻底隐落,程朝落的眸还滚烫着,何醒也微微喘着,借着月光,他们看着彼此清欲消散后的眼眸,不约而同笑了,程朝落一手撑着树干,一手整理何醒被吹乱的发丝,呢喃:“圆满了。”   何醒望向清如泉水的眼,“什么?”   程朝落:“少年时的梦。”   “为什么是我?”她问了所有女孩谈恋爱都会问的问题。   少年的爱情哪有原因,都是横冲直撞,讲不清开始也不计后果,高中以前,程朝落确实拿何醒当好朋友,没别的心思,只是某天突然发现对好朋友不一样了,和她亲密接触会紧张,会有生理反应,见她和别的异性接触会不开心。   这就是所为的日久生情,好朋友之间才有这种消无声息的转变,不像一见钟情那样炙热,却绵延长流。   程朝落牵起何醒的手往操场对面走,“就是你,我没想过别人,也不会有别人。”   *   时光匆匆,研究生毕业,何醒考到一所重点小学做语文老师,受苏明芯的影响,她从小喜欢教师这职业,少年时程朝落也想做教育,可研究生这两年,程谦逐步把公司核心决策交他处理,他成公司不可缺的核心人物,没办法割舍父亲的希望,和自己全程参与的产品,程朝落最终选择去公司上班。   离开校园,何醒回到家里住,曾经的调皮捣蛋的熊孩子何来,如今已是高中生,身高快到1米8,性格却还和之前没差,整天嘴欠手欠,张口闭口,“姐,我没钱了。”   何醒对弟弟的方式也一如从前,课业忙碌的高中生,多数时间都在学校,没特别花钱的地方,父母给的零用钱足够花,何来沉迷游戏,经常往游戏里充钱才穷,何醒对弟弟的行为十分不满,每次收到要钱的消息,都不留情面地回个[滚]字。   何来脸皮厚如城墙,比何醒还没心没肺,被骂几句也不生气,每次何醒回家,他还是姐姐的叫着,跟在她和程朝落身后当跟屁虫,小情侣看电影约会,他要跟着。   回家住,有双方长辈在,何醒和程朝落没在学校那么亲密,也没高中时那么自由,尤其何醒脸皮薄,不想长辈撞见她和程朝落的亲密劲,程谦和董莲在家时,程朝落喊她单独去卧室都喊不去。   何来跟着,或者许多人一起她才去。   “朝落哥,你真厉害。”何来盯着书柜一排排奖牌和奖杯说,“哇!这还有国际奖。”从没拿过讲的何来,探出手想拉开玻璃门,看看奖牌是不是纯金做的,手伸到一半倏地收回来,那些奖牌是程朝落从小到大的所有荣耀,珍贵得很,不许人随意碰。   程朝落抬眸,也望向那排奖杯,答非所问地说:“喜欢吗?”   “喜欢呀,我觉得一个人的荣耀比钱重要,如果能让我拿一次冠军,后半生当穷鬼也值得。”何来梦想当名职业电竞选手,对冠军两字有执念,“如果你送我一个,我马上回家供起来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“想要自己去争取。”何醒插言说。   “我想去参加电竞训练营,咱妈不让,非要我读高中。”何来抱怨。   关于何来未来去向的问题,何醒也头疼,没有解决的好办法,同样父母生的孩子,姐姐可以考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,弟弟却对学习没任何兴趣。   何醒正想要说什么,余光无意间撞到程朝落,他正看她,不知在想什么,嘴边噙着笑,像老谋深算,志在必得的老狐狸,何来出去,何醒拿抱枕砸他,“还有心思笑,我快愁死。”   程朝落坐过去,手刚搭她肩膀,何醒马上躲开,顺势往门边瞥眼,警告道:“干妈在家呢,别碰我。”   她不怕何来撞见,只怕双方长辈,在双方长辈面前,他们牵手都要在人群后面偷偷的碰一下,只要有长辈回头,何醒马上松手,平时程朝落想做点什么,只能等长辈不在家,或者都睡了,喊出人去楼梯,像偷偷摸摸恋爱的中学生,挺不方便的。   虽说双方家长是过来人,什么都明白,可在看着他们长大的人面前亲亲抱抱,何醒一想就尴尬,浑身不自在,对此提早和程朝落沟通过,多年来,他们始终在双方家长前保持和过去做朋友的互动模式,没有亲密行为。   楼梯里只能亲亲,解决不了更深层次的需求,毕业回家住的日子,程朝落跟单身汉没区别,甚至比单身汉难熬,出去约会,晚上何醒也要回家睡,要不是程朝落自控力强早疯了。   这天程朝落下班,被孟千山和周辞屿约去喝酒,算一顿喜酒,孟千山死缠烂几年终于和南潇和好如初,他们三个经常聚餐,酒不常喝,通常在极度喜悦或悲伤情况下才饮酒。   “哥们终于熬出头了,今天这顿必须喝。”孟千山浑身散发着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劲头,主动给程朝落和周辞屿倒酒,“初恋的劲真大,这些年累的时候我也想过算了,可心里总像缺什么,想到她就难受,看别人找不到那种感觉,这次我准备和南潇求婚,不想再恋爱了。”   “英年早婚?”周辞屿提醒他,“结了婚有责任在身上,还是想清楚再决定。”   孟千山:“哥们就要用这份责任拴住南潇,不然万一哪天生气,再和我分手咋办?结婚了,她得对我负责。”   周辞屿:“......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几杯酒过后,孟千山无情地嘲笑程朝落,“听说,你现在禁欲了?哦不对,应该被迫禁欲。 ”   “......”被好友损,程朝落眼珠一动转向周辞屿,长腿踢了踢周辞屿的椅子,“他才是禁欲吧。”   孟千山放声大笑,凑过去搂住周辞屿脖子,“你不会还是雏吧?”   周辞屿瞪他眼,“滚。” 奇_书_网 _w_ w_w_._q_ i _ s_ h_ u_9_9_ ._ c_ o _m   孟千山:“跟沈忆棠呀?”   程朝落在一旁添油加醋,“六年多了,再熬几年直接出家吧。”   “......”   其实今天不止孟千山有喜事,周辞屿也有,他借机说:“我昨天见到她了。”   消失整五年的人,再次出现,孟千山和程朝落都惊了,异口同声说:“在哪?”   “一个活动上。”周辞屿转着手里的打火机说。   孟千山:“卧槽,今天双喜临门,不醉不归。”   不知因为饮了酒,还是朋友间聊的话题,程朝落这晚格外想何醒,到家楼下迫不及地把人喊出来。   何醒打开门就被抱住,程朝落没喝多,只是微醺状态,对自己的想法和行为有清晰认识,“想你了。”被酒精浸过的嗓子,略微沙哑。   “去那边。”何醒从他怀里挣脱开,“我爸也去喝酒了,别被他回来时候看见。”她拉着程朝落手腕去楼梯。   感应灯亮了又灭,黑暗袭来,何醒的唇被封上。   程朝落晚上喝几杯鸡尾酒,不如白酒辛辣,不如啤酒味浓,只在清甜中掺杂一丝丝酒味,不难闻。   何醒腿软没站稳,鞋不小心绊到不知谁家放的铁桶,发出“当”一声,他们吻得忘情都没在意,楼梯外传来醉醺醺的一声吼,“谁在那?”   何庆林的声音,何醒太熟了,楼梯铁门被推开的一瞬,她用力推开程朝落,绯红着脸颊,和门口的人打招呼,“爸。”   “黑漆漆的,你们在这干嘛?”何庆林喝多了脑子不清醒,护女心切,上前一把拉过何醒扯到自己身边,同时警告程朝落,“臭小子,敢欺负醒醒,我饶不了你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何醒更尴尬,拉着何庆林往家走,“回家了。”   程朝落跟到何醒家门口,眼巴巴地望着,关上门何醒不忍心,给他发消息:[这周末我们去旅行吧]   ZL:[好]   何醒想他开心点,[我也想你,只是像今晚这种情况真的巨尴尬]   程朝落都明白,没生气也没不开心,单纯酒后黏人。   不等何醒和程朝落的旅行计划实行,就被父母拉去参加家庭聚会,两家长辈带着孩子,去其他城市见他们大学的共同好友。   长辈各自带家眷欢聚一堂,相比之下小孩子们没那么开心,彼此不熟全被迫营业,娱乐活动和中年人也玩不到一起去。   总算熬到晚上,一群人去农家乐住民宿,长辈们在院里烧烤唱歌,孩子们自由活动没人管,何来和程朝落睡一个房间,何醒自己睡一间,全程没机会互动。   农家院挺大的,前院好几伙人烧烤,还有唱歌跳舞的,很吵闹,何醒冲澡出来,吹干头发,想开窗透透风,结果窗一开,全是烧烤的白烟,急忙又关上,闲着无聊,她问程朝落:[在干嘛?]   ZL:[来后院]   何醒绕到民宿后面,不同前院的喧嚣,房屋后是一片稻田地,蛙声四起,墨色夜空悬着淡黄色圆月,清辉洒下,微光中,风吹过,绿油油的稻穗左右摇摆。   高而挺拔的身影背站田埂上,背对房屋,圆月悬在他头顶像盏明灯,何醒跑过去,迈着小碎步走到狭窄的田埂上,同程朝落站到一起,默契地牵起手眺望远方,偶有蛙叫蝉鸣,宁静的乡村景色,纯粹自然的声音,给这趟无趣旅行添一抹色彩。   程朝落指向远方成片的稻田,“想不想去那边走走看?”   何醒连说几个好,田埂只能容纳一人,何醒走在前面,程朝落跟身后护着,她长在城里,鲜少见到乡下的田地和自然风光,走在其中她像孩子似的欢悦,寂静的夜,他们顶着圆月,一前一后漫步在一片绿色里。   稻田地深处,一条半米深的水渠,缓缓流着清水,小水渠两侧的草一半在水下,一半在水上,何醒蹲在水渠旁,掬起一捧水想洗手,忽的,在掌心里发现条小鱼,她激动地直叫,“有鱼。”   程朝落在她身边蹲下,瞧她手里的小鱼,“附近应该有水库之类的水源,小鱼是放水时流出来的。”   “秋天收地时鱼苗长大,岂不是能收粮食,又能收鱼。”何醒不舍得放开小鱼,双手捧着放进水里,防止小鱼缺水。   程朝落扯唇,在她头顶揉了揉,“水稻不是时刻都需要水的,等稻苗长成,就不会再放水进来,秋天收稻子时,田地是干的。”他声音很轻,像夏夜的清风,徐徐缓缓,温柔至极。   “这些小鱼怎么办?”何醒没接触过农田,对农业知识了解非常浅薄,只知水稻成熟后是大米,不知稻苗生长的过程,她在程朝落面前肆无忌惮,想说什么说什么,不怕出丑被嘲笑。   “大概率会死掉。”   何醒翘起的嘴角瞬间弯了,“我们把它带回去吧。”   程朝落起身巡视一圈,跑到不远处捡起空的矿泉水瓶,装满水,何醒把小鱼苗放进去。   单独相处,他们没腻歪在一起做亲密的事,而在田地周围抓鱼玩耍,仿佛回到对一切都新奇的童年,简单快乐,多年后何醒再回想这一幕,仍然觉得这是个纯粹的夜晚。   何醒小心翼翼地握着装了小鱼的矿泉水瓶回到房间,程朝落像农家院老板要来个红色小桶,一起给小鱼换更大空间,安顿好小鱼,何醒问:“这是什么鱼?”   程朝落:“像鲫鱼。”   何醒:“养肥了可以煲汤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何醒打了个哈欠,抱抱程朝落。“我困了,你回去睡吧。”   一晚上内心清净无杂念的程朝落,被这个软绵绵的拥抱搅乱了气息,低头含住她的唇索取,“不想我了?”   “想。”何醒含糊不清地回他。   田地到房间,环境转变氛围也变了,压抑多日的欲//念顷刻间翻涌出来,轻吻到啃咬,再到关了房间灯光,黑夜里感官被放大数倍,感知着彼此的一寸寸变化,一声声错乱的呼吸。   只剩最后一步,房门咚咚咚响了,何醒想起来去开门,程朝落在唇边比划出“嘘”的动作,这么晚敲门不开肯定是睡了,门外的人会走,装睡总比被长辈堵在床上好。   何醒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,房间静一瞬,门外没声了,何醒松口气,情//趣全无,往下推程朝落,“快回去吧。”   “以为你睡了,不回再来。”程朝落说完,何醒手机响了是苏明芯,她接起,“妈。”   苏明芯:“睡了?”   “嗯。”   “我睡衣在你箱子里。”   程朝落突然恶作剧地咬住雪山山尖,似百股电流齐齐传进何醒神经末梢,她死死咬唇压抑着,“好......我等会儿送去。”   “你睡着就算了,我随便”不等苏明芯讲完话,何醒抢说,“没睡,我送过去。”随即迅速挂断电话,紧绷的神经松了,她不可抑止地发出声短哼,抬手用力拍打程朝落,“混蛋。”   “怎么混蛋了?”程朝落得了便宜还卖乖。   何醒说不出他做的事,狠狠一口咬他肩上,“起开。”   程朝落不动,被咬疼了也不怒,勾着唇说:“回去以后,咱俩搬出去同居吧?”   作者有话说:   即将开启没羞没臊的同居生活! 第51章 相伴   ◎你叫我什么?◎   何醒不吭声, 半晌,头埋程朝落颈窝蹭蹭,“怎么跟爸妈说呀?”   程朝落没回答, 先说:“别蹭了宝贝,再蹭我真控制不住。”   “那快滚下去。”何醒翻脸比翻书快, 边说边往下推人, “别成天黏糊糊的。”   这话把程朝落的恶趣激上来, 低头在她脖间啄口, 何醒手刨脚蹬地挣扎,“混蛋,我等会儿要去给我妈送睡衣。”   “安静点。”程朝落突然冷下声讲话。   何醒一愣, 想他好好的干嘛发脾气,愣神一瞬双手腕被握住, 她恍然明白过来, 又是程朝落这狗东西的圈套,假装生气让她疑惑, 趁她思考的期间,钳住她手腕反扣到头顶,让她无法挣扎,再低头继续咬草莓印。   明知她等会儿要去见父母, 还做这些,程朝落这一刻坏透了。   他没做什么别的动作, 何醒还是被咬得酥酥麻麻,骂他的声音越来越弱,最后不成调子。   何醒再次感受他的到变化, 怕送睡衣晚了苏明芯再来敲门, 她调整语调, “再不去我妈又来敲门,别闹了。”   “我快一点,好不好?”   “不行,你每次说快点都要好久。”   程朝落放开人,何醒连忙穿好衣服,从行李箱里翻出苏明芯的睡衣送过去,她一手捂着脖子,一手拿睡衣,苏明芯见到人问:“脖子怎么了?”   何醒:“没事,落枕。”   “进来我给你按按。”苏明芯拉起女儿手往屋里拽,何醒忙往后退,“不用、不用,我回去睡一晚明早就好。”   “这的枕头没咱家的睡着舒服,还是帮你按按,不然明天也好不了。”苏明芯没松手,坚持要帮女儿按摩。   “真、不、用。”何醒推开苏明芯抓着自己的手,“明早准好,不用担心,我回去睡了。”   苏明芯看女儿仓皇而逃的背影,小声嘟囔,“这孩子怎么回事?”   回到房间,何醒靠门上喘口气,走到床边程朝落合眼睡了,她推推他肩膀,“回你房间睡去,夜不归宿,何来那个大嘴巴明天铁定四处宣传。”   程朝落扯着何醒手臂把人拉到身边抱住,半睡半醒地说:“我们是正当成年的男女朋友,又不是偷//情,怕什么?随他说。”   “全是些长辈,我不好意思。”程朝落身上热乎乎的,何醒不自觉地向他靠近,也不愿和程朝落分开。   “下次不跟他们出来玩,无聊又折磨。”   无聊指旅游行程和内容,折磨就指他们之间,何醒翻身面朝程朝落,贴床这边的手随意拨弄程朝落的耳朵玩,指腹捏住他耳垂,她小时候经常摸苏明芯耳垂睡觉,软软的很舒服,嘴上无情地嘲讽程朝落,“你现在是不是满脑子就那件事?”   程朝落刚刚已睡了,早没那种念头,“没有,只想抱你睡觉。”他真困了,“同居的事回去我和父母说,你不用管。”   “他们能同意吗?”何醒给苏明芯送药过程在外走了圈,这会儿半点不困,闲着无聊,她一会儿摸摸程朝落耳朵,一会儿戳戳他胸口,“婚前同居,不知道我爸妈会不会不高兴?”   “成为法定夫妻,就没有这些思想包袱。”没毕业前程朝落提过结婚,何醒不同意,现在大家都晚婚晚育,身边同学朋友结婚的少,受环境影响,她不想那么早结婚。   “我们才24岁,结婚再等等。”   “行,都听你的。”   “五年后,我们还在一起就结婚。”何醒自言自语。   “十年后,我们也会在一起。”   “别太自信哦,说不上哪天,我遇见帅哥不要你了。”   “上了贼船,你还想下去?”   何醒窝在他怀里咯咯笑,“下不去就一起沦陷吧。”   这话像把钩子一下勾走程朝落的困意,他低头靠近她耳边轻说,“我爱你。”随即柔软的触感,顺着何醒脸颊落到唇上,一切无法再控制......   进行一半,程朝落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,挂断又打,何来非常执着,程朝落给他发语音问干嘛。   何来:“朝落哥你在哪?怎么还不回来睡?我等你打游戏呢。”   程朝落:“明天再玩,你先睡不用等我。”   何来:“好不容易逮到你不忙的时候,我才不睡,等你回来PK几局再睡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气氛彻底被没了,何醒戳了戳程朝落胸口,“下去吧,你不回去他还要找。”   一场戛然而止的亲密,程朝落带着一肚子不爽走了。   人走了,何醒翻身侧睡,程朝落躺过的地方还要余温,他们现在的状态和家人一起住确实不合适。   同居的事程朝落做得很微妙,和董莲闲聊时有意无意地透露出想法,董莲听后琢磨孩子大了,也在一起好几年,像小时候样住各自家里,的确不方便。   接下来的事,程朝落没用开口,董莲全办了。   睡前何醒窝床上看书,苏明芯敲门进来,坐床边说:“董莲和老程觉得你们大了,恋爱几年感情也稳定,整天和我们住一起不合适,董莲意思让你和朝落出去住,我想听听你的意见。”   “我......我......”何醒裹着被子坐起,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来想法,脸先红了。   女大不中留,苏明芯看表情就猜出何醒的意思,“我和你爸不是老古董,对婚前同居,发生/性/行为都能理解,我们只有一点要求,不想要孩子一定要避孕,别为了贪图一时快乐,过后受罪。”   “知道了。”何醒盯着被角,声若蚊蝇,和朋友之间谈论这些她不害羞,和父母不一行,她生怕苏明芯再提,忙转移话题,“妈,冰箱还有雪糕吗?”   苏明芯瞥她一眼,“热?”   何醒连连点头,“咱家太热了。”   苏明芯哼笑:“热还裹着被?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隔天中午,何醒收到程朝落的消息,她顶着烈日不情愿地走小区门口,坐上锅副驾怨他,“这么热叫我出来干嘛?”   程朝落早猜到他家这位祖宗会不耐烦,修长的手指捏起冷饮递过去,“凉快一下。”   何醒接过冷饮放眼前瞅一眼,随口说:“我早不喜欢喝烧仙草。”   小祖宗难伺候,程朝落也早猜到她可能不喜欢喝,所以进冷饮店时一口气买好几种冷饮,他扭转上身,勾到后排座椅上的袋子,没说话直接放她腿上。   何醒低头一看怔住,他买了七八杯各式各样的冷饮,她记起高中,有次他买了一篮子哈根达斯让她吃,把何来吃出肠胃炎,这人的脾性秉性怎么还和十几岁时一样,“想送我去医院不妨直说?金刚不坏之身喝完这些也坏了。”   程朝落:“选一种,其他的扔掉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“程总这么有钱,不如包养我吧?”她气他。   程朝落甩给她一张卡,“密码你生日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“你有病?”   “才知道?”   “有病去医院,我不是医生。”何醒把卡丢回去,“我钱够花。”   “医生治不好。”程朝落解开安全带,侧过身,勾唇眼里带上玩味,“只有难伺候的祖宗才能治好。”   他这人心机重,蔫坏蔫坏的,露这种笑准备没好事,何醒下意识捂住胸口往一旁躲,警惕地看他。   程朝落食指和拇指捏着卡边缘,顺着何醒领口边缘插//进去,防不胜防。   何醒语气不善地大喊他名字.   程朝落不怕,反威胁说:“再丢出来,小心做更混蛋的事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“去哪?”   “新家。”   车拐进何醒即将任教学校对面的小区,大平米的三居,简约奢华的轻奢风,主卧一张超大双人床,隔壁儿童房和书房,程朝落跟何醒身后说:“工作日住这,你上下班方面,周末不想回父母家,就去远郊那套别墅。”   何醒抱程朝落亲一大口,“什么时候弄的?”   “得知你被录用之后买的,这附近没新房,只能买二手再重新装修。”   “那时候你就想好和我同居?”   程朝落捏着腰把她往上抱,“读书时候就想。”   何醒双脚离开地面,腿盘程朝落腰间,“我们有家了。”   程朝落托住她,“嗯,只属于我们的家。”   “什么时候搬过来?”   “随时。”   “今晚?”何醒猛地一顿,“入住前叫孟千山他们来暖房吧?”   “行,我等会儿通知他。”   “有没有碗筷?”   程朝落抱到她厨房的流理台上,让她坐着,他拉开橱柜,“都买了,不喜欢可以换。”   “喜欢。”程朝落是懂她的,买的东西都符合何醒喜好,新家没开过火,流理台干干净净,她双手穿过程朝落腰两侧用力环住,仰头去碰他的唇,“新家我很喜欢,老规矩奖励你一个吻。”   程朝落躲开,不让她碰。   何醒踢他腿,扭头哼了声,说:“不要算了。”   “谁说我不要?”程朝落捏着何醒下巴把她脸转回来,“亲一次不行,要奖励两次。”   何醒识破他的诡计,推开程朝落蹦到地面,不给亲了,奖励失效一次都没有。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父母这关过了,何醒再没别的包袱,回家收拾东西,当天下午搬进和程朝落的新家。   晚上孟千山、南潇、周辞屿一起来到他们新家,闺蜜见面总有说不完的话,何醒和南潇坐沙发相互欣赏各自的美甲,男生们在厨房,程朝落洗菜,孟千山调火锅蘸料,周辞屿端菜摆盘,仨人分公明确,各自忙碌。   火锅食材全部准备好,程朝落喊她们,两位大小姐才不疾不徐地过去。   肚子填得半饱,孟千山张罗玩真心话大冒险,规则很简单,大家报数喊道7和7的倍数,不能说出来,要说过。   何醒怕输了被整蛊,精神高度紧张,第一轮输的是南潇,大冒险怕男生提过分的要求,南潇选真心话。   孟千山在桌下踢了下程朝落,程朝落张口问:“愿不愿嫁给孟千山?”   南潇想不出答案,如实说:“不知道。”   程朝落:“只能答愿意或者不愿意。”   “你事先没讲清楚能答什么。”南潇不回答程朝落,其实她不在意规则,是真想不出这题的答案,他们分分合合很多年,她期盼能有好结果,可才和孟千山和好没多久,没想过那么远的问题,只能暂时狡辩不答。   下次局,周辞屿游戏过程走神输了,作为他多年颜粉的南潇问:“这么年多没重新谈恋爱,是忘不掉沈忆棠吗?”   周辞屿舔了下唇,干笑了声,“我能选大冒险吗?”   南潇:“大冒险是和孟千山亲嘴。”   周辞屿:“......”   这招直接堵死周辞屿后退的路,周辞屿平日话少,满肚子秘密惹人新奇,南潇为问出八卦拼了。   孟千山脸一阵红一阵白,“媳妇,他亲完我,你还能下去吗?”   南潇瞪他,“闭嘴,不许说话。”   孟千山:“......”   卑微的小孟。   周辞屿没办法了说:“是不甘心。”   南潇接着问:“为什么?”   周辞屿:“这是下个问题。”   之后几轮游戏,这两人憋着劲,南潇想方设法让周辞屿输,周辞屿高度专注不让自己出错,其实大家对周辞屿的事都好奇,只是孟千山和程朝落的八卦心,没何醒、南潇那么强,最后大家默契地合力围攻周辞屿,终于让他又输掉一次游戏,得到那个问题的答案。   周辞屿也敞开心扉,解答好友们想知道的问题,他苦笑:“对沈忆棠我是第一次心动,倾尽所有想和她走下去,结果从她追我开始就阴谋,我是被耍的那个,从头到尾被耍得团团转。”   少年时爱得热烈,伤得也深刻。   气氛徒然冷却,众人都沉默了。   孟千山和程朝落之前听周辞屿说过这些,震惊程度比何醒和南潇轻,孟千山起身缓解气氛,“来来来,下一把。”   下一局又南潇输了,怕程朝落再问刚才的问题,她选了大冒险。   周辞屿勾唇慢悠悠说:“闭眼睛,手伸出来。”   南潇心道不好,小怪物要报复刚才的问题,她迟迟不照做。   “玩得起,就输得起。”程朝落也帮周辞屿说话。   “你们不会要把什么奇怪的东西放我手心吧?我怕任何软体动物。”南潇望向孟千山和何醒求助。   有孟千山在,何醒上不去手,刚要说话被孟千山抢了去,“媳妇放心,这俩混蛋要敢往你手心放虫子,我弄死他们。”   南潇闭上眼,周辞屿从冰箱拿出冰块放入她掌心,说:“和孟千山十指紧扣,把冰块融化就行。”   方方正正的小冰块,一点点被两人掌心的温度融化,南潇遵循游戏规则,全程没睁眼,薄冰融化没,她感觉掌心有东西硌着,“冰里好像有东西。”   “睁眼吧。”周辞屿说。   南潇睁眼,房间灯被关了,只有桌角蜡烛闪烁着微光,孟千山扣着她手没松开,突然他单膝跪地,慢慢分开和她合着的掌心,一枚小巧的钻戒,赫然出现在她掌心。   孟千山说:“南潇,嫁给我吧?”   这事,他们一同瞒了何醒,刚刚程朝落找借口带何醒进卧室,等南潇睁开眼才把人带出来,何醒见到孟千山求婚的一幕,激动地尖叫,比南潇还激动。   南潇被震飞的灵魂慢慢回神,“你......”   孟千山:“分开这六年零一个月,我每天都在想你,快被思念折磨疯了,我不想再失去,我想娶你,和你共度余生。”   眼泪滴落,落到钻戒的中心,过往一幕幕浮现,南潇点头,孟千山拿起钻戒带到南潇无名指,想不出答案的问题,就这样有了结果。   朋友们走后,他们做完打扫卫生洗澡这些琐事已经半夜,南潇被求婚,何醒兴奋地睡不着,钻进程朝落暖暖呼呼的怀里说:“这么大的事你们连我一起瞒着,真不够意思。”   程朝落:“孟千山怕你哪天一激动给说出去。”   “还有真有这种可能,钻戒放冰里的点子,你想的吧?”   程朝落轻嗯了声。   “你什么时候向我求婚?”何醒拖长尾音说,前几天还不想这么早结婚,被朋友刺激一下,突然期待上,小孩似的。   “现在?”程朝落钳住她双手臂,举过头顶,在她身上胡作非为。   有一段时间没在一起的小情侣,碰到一起必然干柴烈火,孟千山求婚的举动,对何醒震撼太大,她迟迟进不去状态,在程朝落动情时刻,跟他闲聊,“那天进行一半......什么感觉?”   程朝落停下,答她:“不爽。”   “详细描述下。”何醒越问越来劲。   “想空手套小黄文?听别人讲没意思,不如亲自试试。”程朝落不再给她走神的机会,何醒低呜了声,瞬间被冲到海浪最高点,细碎的声音起起伏伏,海浪骤然间停住,程朝落让她真正体验了次戛然而止的感觉。   “程星星。”她的声音早破碎融化成一滩水,软得一塌糊涂,每个字都颤人心魂。   他就愿看这样的何醒,听这样的声音,“求我。”   何醒凑近程朝落耳边,“程星星,求你了。”   程朝落还不肯,“你叫我什么?”   何醒娇嗲地喊了声“老公。”   他坏到家了,磨着何醒讲这些平时不常说的话。   天边鱼肚泛白,月亮都去睡了,他们还纠缠着,没有睡意。 第52章 相伴   ◎我的醒醒◎   孟千山和南潇婚礼前夕, 何醒和南潇单独去泡温泉,泡在热乎乎的水里贴着面膜闲聊,何醒五指握拳, 假装话筒放到南潇面前,“采访下南女士, 要结婚什么感觉?”   “害怕、不想结。”南潇回视何醒, “我是不是恐婚?”   “结婚代表人生的一个新阶段, 我觉得有恐惧正常。”何醒放下手臂, 往南潇身边凑了凑,“你想想,我们和父母生活二十几年, 突然分离建立自己的家庭,肯有心里落差。”   南潇哭丧脸说:“这几天提结婚的事就想逃避, 我还想和爸妈生活在一起。”她晃着何醒手臂, “怎么办?他求婚那天我是高兴的,怎么隔几天变了?”   何醒安慰她, “你又没远嫁,结婚还在父母身边,随时可以回家,其实仔细想想和原来没差别。”   “也对。”南潇撕下面膜, 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,“你和程朝落结婚时候, 会不会像我一样?”   何醒认真想想,“应该不会,我们太熟, 结婚不会有脱离原生家庭的伤感, 还是经常两家人一起聚会, 一起吃饭,回父母家还可以各睡各家,反正住对门,随时能见到。”   “你们这种好好呀。”南潇叹气,“我爸妈最开始知道我们的事不同意,我死缠烂打,他们没办法才接受孟千山,婚房还是我爸妈准备的。”   “程朝落说孟千山要去他公司上班,去那边工资翻倍,还给他股权,以后会越来越好的。” 何醒明白南潇割舍不下和孟千山的感情,鼓励她向前看,总会好的。   “你和程朝落什么时候结婚?”南潇问。   “之前不想结婚,最近看你和孟千山结婚想法有些变了,其实我没详细的规划过结婚的问题。”何醒对婚姻没恐惧,也没执念,对她来说,只要程朝落在身边就够了,她逗南潇,“你们结婚后,下一步是不是准备宝宝?”   南潇头摇成拨浪鼓,“我还是个孩子呢。”   何醒笑,“大宝宝小宝宝。”   “你先生。”南潇反驳。   “你先。”   两人疯闹到一起,闹够了,何醒说:“以后给咱们的孩子定娃娃亲,我女儿嫁给你儿子。”   南潇:“为什么不是我女儿嫁给你儿子?我才不要生儿子。”   “我更不要儿子,我只生女儿。”以前何醒经常被何来烦得不行,潜意识里更喜欢女孩。   “那我们别定娃娃亲了,都生女孩,还让他们当闺蜜。”畅想以后南潇露出笑,“生小宝宝很久远,还有可能不生,我们干嘛讨论这个?”   “闲的呗。”何醒也笑,“你们婚礼都请哪些高中同学?”   南潇:“我这边少,孟千山朋友多些。”   *   婚礼当天,宋宁作为孟千山同学也去了,何醒作为南潇的伴娘,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,宋宁的视线没离开过何醒。   程朝落和周辞屿都懒得给孟千山当伴郎,机会让给别人,他们只坐桌上观看,程朝落盯着宋宁咬了咬后槽牙,手背在宋宁面前的桌沿敲敲,沉声说:“一直盯着别人女朋友看,不礼貌吧?”   宋宁收回视线,大学时他去找何醒,程朝落的那番话至今记忆犹新,多年积压的不爽顷刻间涌出,“我看谁和你有关?”他嗤笑,“那么怕看,别让她出门。”   程朝落眉眼瞬间冷却,如刀锋锐利。   宋宁不由打了个寒颤,这人还是和以前一样令人莫名发怵,见程朝落只是目光森冷,没说别的话,他暗暗雀跃。   婚礼仪式结束,何醒回到饭桌,宋宁更放肆,目不转睛地盯着,还时不时挑衅地看程朝落,孟千山和南潇过来敬大家酒,他们走后,周辞屿给宋宁倒杯酒,“读书时不熟,今天算认识了,喝一个?”   宋宁知道周辞屿和程朝落的关系,不想喝周辞屿敬的酒,语气不善道:“我不会喝酒。”   “拿出刚才看别人女朋友的劲就会喝了。”周辞屿没掖着藏着,摆明挑衅,他知道程朝落怕扰乱孟千山的婚礼现场,刚才忍着没发作,现在新婚夫妻到处敬酒,现场混乱,他借机帮朋友出气。   何醒不知他们的是谁,悄悄对程朝落说:“宋宁有女朋友,还看别人对象?”   程朝落溺宠地看她眼,“别管了,和你没关。”   宋宁的朋友喝了些酒,听见周辞屿的话,站出来替宋宁撑腰,“眼睛长我们身上,爱看谁看谁。”   有人撑腰宋宁瞬间牛气,在一旁理直气壮地说:“对。”   程朝落从椅背后拍拍宋宁肩膀,“你出来一趟。”又看看宋宁朋友,“你也出来,我们外面说。”   何醒扯他衣角,“你干嘛呀?”   程朝落回头笑,“出去请老校友抽根烟。”转头笑立刻消失,冷眼看着宋宁,像变了个人。   周辞屿假模假式地拿出烟和打火机,“走吧?”   一桌人看着,宋宁没办法不去,起身和他们离开。   何醒想想不放心,还是追出去,他们进男卫生间,她进去,在门边等会儿,没听见争吵的声音,放下心拐进一旁的女卫生间,进门撞见镜子前两个女孩在补妆,从她们身边经过,镜子里反射出女孩不友好的目光。   她隐隐觉得两人面熟,却想不起是谁,关上卫生间的木板门,听见女生说悄悄话的窃窃私语,冲完水出去,其中一个女孩直接向她投去非常明显的鄙夷目光。   何醒搞不清她们的敌意来自哪?不想和陌生人发生争执,视而不见从她们身边走过,那女孩突然开口和同伴说:“有些人最会装无辜,也只有些傻男人会信。”   “绿茶女?”另一个女孩看着何醒说。   “对呀。”   “呦!咱面前不就有一个。”   何醒停住脚步,回头,“不管我们认不认识,有话直说。”   “好凶哦。” 挑事的女孩阴阳怪气的说,“在程朝落面前会用这种语气?”   同伴接话,“那自然不能,人家在程朝落面前乖的像小绵羊。”   两人一唱一和的。   何醒在程朝落面前有时比这还凶,她不想和陌生解释那些,冷说:“不说我走了。”   “装可爱假清高的心机女真恶心。”女孩故作呕吐状。   同伴也学着假呕,“以前说和程朝落只是好朋友,还帮人传情书,结果自己把人泡到手,那些情书一封也没到程朝落手里,早被某些心机女偷偷销毁。”   “还说程朝落不举,真不举你会和他在一起?”女孩大眼睛里带着满满愤怒。   何醒一下想起这人叫董萌,高一时她来请何醒帮忙给程朝落递情书,陆月莹怕董萌受情伤,拜托何醒帮忙编造程朝落的谎言吓跑她,时隔多年,当时的大眼萌妹化着浓妆,早没学生时代的影子,知道这两人的敌意来自哪里,何醒说:“当年陆月莹知道情书送出去也是没结果,怕你受情伤才让我那么说。”   “哼!你这种以朋友为名的心机女,我见多了。”当时何醒她们吓跑董萌,没过多久董萌暗恋程朝的萌芽又发出来,她暗恋程朝落整三年,到大学听说程朝落有女朋友还没死心,知道是何醒后怨气特重,即便现在不喜欢了,依旧为递情书的事的生气。   南潇婚礼,何醒不想添乱,更不想再解释,丢下句“随你怎么想。”匆匆离开卫生间。   这事多少影响了些何醒的心情,婚礼结束,回家路上她神色恹恹,话少。   程朝落对何醒的情绪向来敏感,一眼看出不对劲,他没问原因,到家附近车调头开向郊外,何醒闭眼小憩,没发现车改了路线,等醒来车已经停下,她看眼周围环境,“这是哪?”   “崇明山。”   “大晚上爬山?”何醒没睡够不想下车,“我要回家睡觉。”   程朝落解开安全带,倾身过去,半压她身上,解开副驾驶的安全带,说:“乖。”   何醒哼唧着往下推他,“我困。”   她醒来喝了水,粉唇软糯,程朝落上前亲口,“我背你上去。”   “全程背?放下来你就是狗、是王八蛋。”何醒想刺激程朝落回去,结果程朝落点头,“好,全程背你。”   离开车厢,冷风一吹,何醒清醒不少,崇明山不高,但台阶陡峭,走一半,她挣扎着要下来,程朝落不松,“说了背你到山顶的。”   何醒:“不用。”   程朝落:“不行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她又打又咬,挣扎十几分钟,程朝落才从背转成牵手往上走,山顶南边的山脚有游乐,北边是还没开发的群山,程朝落扭着何醒转到南边,“喊出来。”   何醒疑惑地看他。   程朝落:“今天惹你不开心的事。”   何醒大喊几声“啊!”心里痛快了,讲起遇见董萌的事。   程朝落站他身后,大掌心抚摸她脑后发丝,声音是柔的,“世上那么多人,每个人都有说话的权利,我们不可能堵住别人的嘴,不让人讲话,问心无愧就够了。”   何醒转身抱住他,“那你信我吗?”她进一步解释,“高中那会儿,我帮她们递情书只是帮忙,没有掺杂任何私人情绪。”   “我信。”程朝落身后是游乐场,灯光闪耀绚丽,像繁星坠入人间。   何醒想到那年夏天她被补习数学的老师打压辱骂,心情差极了,程朝落也带她来的崇明山,先让她发泄出苦闷委屈,再用行动告诉她并非蠢笨如猪,这次他以同样的方式告诉她,不要太在意别人说什么。   他就像脚下的山,永远坚毅不动摇,可以在任何时候给她力量,给她十足安全感。   何醒仰头看程朝落,问:“为什么信我?”   这问题说起来原因多了,程朝落只总结成一句话,“因为你是何醒,我的醒醒。”   作者有话说:   程朝落他们去卫生间发生的事,今天没时间写啦,明天交代。 第53章 相伴   ◎嫁给我◎   “程朝落脸上的伤没事吧?”南潇在电话里面问。   昨晚爬山有些累, 何醒一觉睡到中午,南潇打来视频,她睡得正熟, 闭着眼睛讲话,“什么伤?他没伤呀。”   南潇:“你不知道他昨天和和宋宁打架?”   何醒迷蒙着睁开眼, 伸手往旁边摸摸, 空的, 转念一想程朝落的生物钟早醒了, 在好友婚礼上打架,不像程朝落的作风,何醒坐起身, “我不知道这事,他们为什么打架?”   “因为你呗。”南潇也起床没多久, 还穿着睡衣躺床上同何醒聊天, “宋宁也活该被打,自己有女朋友, 还明目张胆地盯别人女朋友看,而且还理直气壮。”   “宋宁看我干嘛?”刚睡醒何醒脑子迷迷糊糊的,没细想南潇这话的另一层含义。   “他喜欢你那么久,难得见到一面, 又心动惦记上了呗。”   “高中毕业到现在六年多了,他惦记我做什么?不怕女朋友生气?”   “吃锅里的还想着碗里的呗。”南潇发现聊天话题跑偏, 转回来说:“不聊宋宁,他们打架时程朝落不小心受伤,你快去看看。”   何醒下床往外走, “没给你婚礼带去麻烦吧?”   “没有, 他们在男卫生间打的, 没几个人知道。”   何醒一想也是,程朝落处理问题有自己的一套方法,不会给朋友的婚礼带去不好影响的,挂断和南潇的视频,她推开卧室门,客厅空无一人,书房也没成程朝落的影子。   她宽敞的客厅中央,抻着懒腰喊:“程星星滚出来。”   厨房门口探出半个身子,“睡醒了?”   “躲在厨房做什么?”何醒趿拉拖鞋过去,流理台摆着洗好的鱼、肉和青菜,她拧眉,“你要做饭?”   “不可以?”程朝落学着她的模样拧眉反问。   何醒:“别把我毒死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“过来。”何醒对程朝落招手,人过来,她捏着程朝落下巴,左右转动脑袋,右侧下颚线一道伤,她明知故问:“怎么弄的?”   “不小心划的。”程朝落拿下她的手,扭转肩膀推人往外走,“去洗漱等吃饭。”   何醒转回身,面对他,双臂抱胸,“请程总详细讲讲,怎么能在下颚线上划出伤?狗吃屎摔到地上?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这张小嘴凌厉起来,他半点法子没有,见瞒不过去,如实说打架的事。   “多大的人了还打架?”何醒手指落他下颚的伤口附近,“宋宁打的?”   “瓷砖上有水渍,我和宋宁撕打过程滑到,他衣服的拉锁划的。”温软的指腹顺程朝落下颚线滑到脖颈,往下勾住他衣领扯开,何醒的目光往里探了探,“身上有没有伤?”   正值中午,厨房光线很足,白色T恤挡住一部分光,映射进衣服内的光很柔和,亮堂堂还不刺眼,从上往下的看是挺阔的胸肌,往下一块块腹肌如平铺的鹅卵石,规整有序,人鱼线延伸进黑暗隐秘的方向。   独特的风景,何醒看愣,直到耳朵被揪住,程朝落懒洋洋地说:“小祖宗,眼珠子快掉我衣服里了,看伤呢?还是欣赏美色呢?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欣赏身材被抓包,她收回手,红着脸说:“只有脸上一块伤?”   程朝落扯唇,耍无赖,“不是看不过了?没看仔细?”他单手扯住衣角,“我脱下给你再看一遍?”   何醒低头,头顶顶着程朝落胸膛,不安分的手指勾住他宽松运动裤的裤带,勾出一段,松手弹回去,再勾出来,“不如,全身都检查一遍。”   “白嫖可不行?”程朝落握住何醒手腕,不让她捣乱。   何醒抬头,弯起眼角,笑着看他,“我就想白嫖,行不行嘛?”   声音细细软软的,像把小钩子,程朝落瞬间啥脾气都没了,逗她玩心思也没了,低头咬住粉唇,何醒顺势,搂住他脖子,跳起来双腿缠住他腰,程朝落默契地托住。   厨房辗转到客厅,何醒被放到柔软的沙发里,他俯身过来,她忙推开,手指窗户,“窗帘。”   程朝落没动,一手在胡作非为,另一手摸到茶几上的遥控按了下,两侧窗帘缓缓向中间移动,光亮被抽走一半,半明半暗,正能看清彼此的每次动情。   何醒跪在沙发上,而后又下地弯腰扶着沙发靠背......   “我饿了。”她躺他怀里,声音软绵无力。   程朝落看眼时间,快下午一点,“这会儿知道饿了?”   “你不饿?”何醒反问。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消耗那么多体力,他也饿。   “坐着看会儿电视,我去做饭。”程朝落要走,何醒拉住人不让走,直视他眼眸,“我从来没喜欢过宋宁,长这么大,只喜欢过你一个人。”   程朝落当然知道何醒不喜欢宋宁,但听她亲口讲出来,明白她的在意,还是不一样,程朝落低头在何醒唇上轻轻碰了下,“不用对我解释,我和他打架与你无关。”   何醒抓着他手腕不松,“那与谁有关?”   程朝落无奈扯唇,“与醋有关,他看你,我吃醋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她终于松手放程朝落去做饭,看会儿电视,她忽然也想去厨房试试。   抽油烟机呼呼地响着,程朝落往锅里倒完油,把洗干净的青菜锅里,挖出一勺撒进去,随后瞧那些瓶瓶罐罐的调味品皱眉,半晌,拧开生抽、耗油,每种调味品都放一些,出锅放到盘子里,他夹出口尝了尝,青菜入口,霎时变了脸色。   目睹程朝落炒菜全过程的何醒,直接笑出声,笑他,“别把自己吃中毒?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何醒过去挤走程朝落,“还是我做。”她像模像样地刷锅倒油,给他讲解,“起锅烧油,放鱼”她把鱼放锅里,鱼身上有水,锅里霎时噼里啪啦往外蹦油点,吓得何醒大叫一声,程朝落急忙把人拉到身后,盖上锅盖,关掉火。   一顿饭做得七零八碎,食材全被浪费,何醒和程朝落大眼瞪小眼,异口同声说:“还是外卖吧。”   *   周辞屿大四那年得到笔创业金,他用这笔钱开家娱乐公司,由于签演员和投剧本非常有眼光,三四年的时间,公司成了行业有名的娱乐公司,一些明星找各种机会和周辞屿套近乎,有的想要资源,有的想签他们进公司。   这天程朝落他们几人聚餐,有明星拿到周辞屿的行程,追到饭店假装偶遇,他们在VIP包间聚餐,小明星和经纪人分等在包间门口。   巧合的是,追来这位程朝落正好认识,是公司合作伙伴的女儿,名叫温宁,小姑娘有深厚的家底不继承,偏追梦娱乐圈,气得她父亲断了她零花钱。   温宁签了家快倒闭的小公司,没钱没资源,只能出来和经纪人四处拉关系,她几岁时就见过程朝落,能在这遇见程朝落,像抓住救命稻草,温宁是个聪明人,想请程朝落帮忙,却不程朝落说,专找何醒。   女生心都软,几句话何醒就帮忙了,让温宁坐下和他们一起吃饭。   五个人,只有周辞屿单着,经纪人给温宁使眼色,让她坐周辞屿身边,原本的朋友聚会,因为温宁的到来,带上商业气息,尤其温宁的男经纪人,开口闭口夸赞温宁。   周辞屿打断温宁经纪人的滔滔不绝,“抱歉,私人聚会不谈工作。”   男经纪人讪讪地闭嘴,“我去个卫生间。”   私人包间的门再次被打开,门外又来两个“偶遇”周辞屿的人,温宁经纪人瞧见对方讥,在门口讽地说:“呦!这不是沈忆棠吗?好不意思,沈大美女来晚一步,里面没位置了。”   听到这名字,程朝落他们几个一起朝门边看去,和沈忆棠对上视线,大家都怔住,七年不见,沈忆棠更美了,过于激动,孟千山一时脑子短路,看着周辞屿喊:“卧槽,这不是你前女友吗?”   周辞屿的视线与沈忆棠隔空一撞,痞痞地勾唇,“不好意思,女朋友太多不记得。”   沈忆棠转身走了。   “喂!”孟千山起身想去追,被周辞屿拦回来,孟千山说:“我脑子短路,你也短路?沈忆棠,那是沈忆棠。”   “我没瞎。”周辞屿淡淡的。   他第一次与沈忆棠重逢,是在场活动里撞见她,那时他还暗暗高兴,可没多久喜悦被现实浇灭,他彻底不再抱有幻想。   这晚周辞屿大醉。   *   工作后何醒身边的朋友,还是读书时那几个人,平日各自忙碌,休息日时不时聚在一起,时间转眼拨到程朝落27岁生日。   每年亲朋好友过生日是何醒最犯愁的时刻,因为挑不出礼物,上班后父母生日,她直接转红包,经济实惠也省着为礼物犯愁,可程朝落生日不行,他不缺钱。   “孟千山每年生日你都送什么?”何醒犯愁求助南潇。   南潇:“送他个大嘴巴。”   何醒:“过生日扇嘴巴玩?你们夫妻真情趣。”   南潇哈哈大笑:“我的意思,认识这么多年,老夫老妻了还送什么礼物,我过生日他必须送,但他过生日我可以不送。”   “老夫老妻也要有仪式感。”   “孟千山没程朝落那么浪漫,也不在乎我送不送。”   程朝落对生日礼物也不在乎,是何醒觉得恋人之间的仪式感还是要有,恋爱后坚持每年送他生日礼物,从闺蜜那得不到推荐,她又去网上搜,查一圈找不到适合的,愁得吃饭都不香了。   她下班早经常去程朝落公司混饭,总裁办宽敞明亮,程朝落坐书桌前办公,她坐一旁的沙发上吃披散,闲着无聊,视线直往程朝落身上瞥。   他穿着白衬衫,领口解开一颗扣子,喉结凸显,衣袖往上卷两圈,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臂,腕上缠着圈带佛珠的红绳,这根不值钱的红绳,程朝落戴了很多年,何醒突然想到送他什么生日礼物。   程朝落忙完工作,合上电脑,凑到程朝落身边,在何醒脸颊捏了下,“好吃吗?像小猫一样。”   何醒打他手,“以后少捏我脸,捏变形怎么办?”   程朝落:“变形?橡皮泥做的?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闭嘴吧。   她把披萨推到程朝落面前让他吃。   程朝落不拿,“没手。”   “这是啥?猪爪?”何醒指了指他手背。   程朝落五指握拳,“这是哆啦A梦的手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“你喂我。”   何醒就知道程朝落耍赖是想她喂,她拿起一块披萨,不温柔地塞他嘴里。   程朝落笑笑,从何醒手里接过披萨,边吃边说:“如果用哆啦A梦比喻白天和黑夜,你说它白天还是黑夜?”   “白天呗,动画片里经常白天出来。”   程朝落摇头,“是晚上。”   “为什么?”   “因为伸手不见五指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“好冷。”   程朝落放下披萨擦干净手,抱住何醒,“这样就不冷了。”   何醒勾着程朝落脖子,侧身坐他腿上,“我怀疑你是故意的。”   “相信自己。”程朝落手臂用力把人往身内拉,额头抵着额头,“我就是故意的。”他唇凑过去,“想亲你。”   “昨晚不是亲过。”何醒推脱不让亲。   “24小时了。”程朝落吻她唇角。   “要是有人进来怎么办?”何醒往旁躲着,不让亲。   “没有我的允许,不会有人进来。”程朝落扣住她后脑,不再给退缩的机会。   何醒放下心,回应他,刚进入状态,门“吱”一声开了,“程朝落这份文件”话没说完,孟千山急忙闭上眼睛,“我什么也没看见。”   “滚滚滚。”程朝落摆手,孟千山马上退出去,关门前,贱兮兮地说:“你们继续。”   何醒红着脸从程朝落腿上下去,羞得没脸见人,“不是说没人进来?”   普通员工确实没人随便进来,孟千山不一样,他进总裁办像进自己家样随意。   程朝落忘了孟千山,为让何醒解气,说:“等会儿咱给他毒哑。”   何醒笑了,“那样南潇会来砸了你公司。”她起身,“我去楼下咖啡馆待会儿,你喊孟千山进来忙工作吧,忙完去楼下找我。”   “等下。”程朝落拉住何醒手腕,“今年我生日正好是周末,孟千山和周辞屿想去岛上玩。”他征询她的意见。   工作后程朝落每天忙得像脚不着的,能有机会去岛上放松几天挺好的,何醒点头同意。   5月21号晚上下班,他们五人开车去临市,在海边睡一晚,5月22号早晨,一行人坐船去岛上。   一座刚被开发没多久的岛,游客不多,有宾馆能户外野餐。   不知周辞屿从哪找来乐队,在海边弹唱,他们几个人坐沙滩上,吹着海风,跟随歌手放声歌唱。   正唱着,孟千山悄悄推出生日蛋糕,几个人围着蛋糕,一起喊:“程朝落生日快乐。”   海风吹乱程朝落的头发,他没管,笑看大家说谢谢,大家各自送上礼物,何醒最后一个。   太阳沉海,天边橙黄,   何醒看眼日落,转回头看程朝落,“双倍男友,生日快乐。” 她拿出新去寺里请的手串,解下他手腕上戴了很多年的红绳,换上香灰琉璃手串,“愿往后的每个生日我都能在你身边。”   程朝落抱住她。   孟千山他们起哄,喊:“亲一个。”   程朝落才不听他们的,他低声说:“我也有礼物送给你。”   “你生日,还送我礼物?”何醒仰头,清亮亮的眼望着他。   程朝落:“嗯,但有个要求,不管礼物喜欢不喜欢都不能拒绝。”   他的生日,他的心意,她怎么拒绝?   何醒应下,程朝落看眼周辞屿。   周辞屿起身从乐队的音响后面推出个行李箱,放到他们面前,程朝落打开箱子,放到程朝落面前,夕阳的光落在那些金灿灿的奖杯和奖牌上,折射出耀眼的光。   多来年,何醒深知荣誉柜是程朝落的禁地,奖杯奖牌都是别人不可触碰的,这些荣耀是他最珍贵的东西,何醒有一瞬空白,半晌才说出话,“送我?”   程朝落神色严正地颔首,“送你我前半生的荣耀,换你后半生的长伴,行吗?”   预感到他要做什么,何醒心跳加速,似要撞出胸腔。   程朝落在日落的见证下,海浪的祝福声里,单膝跪地,宽阔的掌心里一枚金色奖牌,“何醒嫁给我。” 第54章 相伴   ◎人鱼公主◎   过去两家都知道程朝落那装着奖杯的柜子, 是不能触碰的禁地,他会把每列奖杯奖牌都排列地整齐有序,每个拭得干干净净, 这些奖杯是他从幼儿到成年间所有重要的荣耀,是他最珍贵的东西。   何来窥视已久, 程朝落碰都不让他碰, 如今那些别人不可触碰的荣耀, 都在何醒脚下。   他没拿钻戒, 却举着一枚国际赛事的最高奖牌,跪到何醒身前,做着梦寐以求多年的事。   从小到到大程朝落参加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比赛, 工作后也在各种场合发过言,没有一次心跳得如此剧烈, 掌心浸出一层薄汗, 时间仿佛被拉长,一分一秒都难捱至极。   南潇、孟千山和周辞屿全凝神屏息, 再等一个结果,众人视线齐齐落到何醒身上。   何醒这人对学习工作,个人成长方面有明确的规划,生活方面, 像多久结婚,生不生宝宝, 这些她都很随意没计划,时而觉得跟相爱的人组建家庭幸福,时而觉得还年轻结婚不急, 态度常常变来变去, 模棱两可。   过去程朝落提结婚, 都被她“我们还年轻不要那么早结婚”的话给回了,可真当他跪在她面前,何醒什么话都说不出,脑子懵懵的,不会思考像失灵了。   正当她愣神之际,孟千山不知从哪推来台电视,屏幕亮起,两个不生不足百日的婴儿躺一张床上,转瞬两个新生儿已长得白白胖胖能坐起,再接着他们牵手站起,一起走路,一起读幼儿园,一起读小学......她的每步成长都有程朝落的陪伴,他是朋友,是恋人,也是家人。   照片播放完,董莲和程谦出现,他们端正地坐在程朝落家的沙发,董莲说:“在你们还是孩童的时候,朝落奶奶常说,小醒醒长大了给我们家朝落做媳妇,其实在我们家人心里,醒醒早已是我们的儿媳妇,无论你今天答不答应朝落的求婚,你都是我们家的一员,宝贝,不管何时何地何种关系,我们永远爱你。”   程谦展开手臂做欢迎的手势,“醒宝欢迎回家。”   言外之意,欢迎你嫁给程朝落,成为我们家的一员。   屏幕画面一转,沙发上的人变成,苏明芯和何庆林、何来,一家三口何来第一个发言,“姐,快答应朝落哥的求婚,我只要朝落哥做姐夫,你敢不答应,回来我和你没完。”   猴急猴急的样,一看何来就是趁火打劫,想借此事从程朝落那捞好处,程朝落不是那么好被拿捏的,肯定告诉何来只有何醒答应求婚才会满足他心愿。   弟弟的小心思何醒看得明明白白,刚刚还沉浸在董莲夫妻的感动里,这会儿又被何来的行为气笑。   苏明芯瞪何来一眼,拉他坐下,说:“妈妈知道你们年轻人现在恐婚,怕婚姻是爱情的坟墓,怕财迷油盐一地鸡毛的生活,怕被出//轨被背叛,妈妈尊重支持你的每个选择,录这个视频只想告诉你,爱情有甜的、苦的很多种,婚姻也一样,重要的是找对人,有个人和你一起面对喜怒哀乐,陪你一起慢慢变老,见过你最丑的样子却不嫌弃,你们是爱人也是朋友,能谈心也能亲密,这样的婚姻不会是坟墓,只会细水长流,永远清澈。   我相信,朝落会是你的灵魂伴侣,是值得托付的人。”   没有人比妈妈更爱你,听完苏明芯这番肺腑之言,何醒彻底泪目,可到何庆林说话,她又笑了。   何庆林手抓裤子,半笑不笑非常不自然,他鲜少和女儿正式讲话,还录视频格外紧张,“姑娘你放心,嫁给程朝落别的爸不敢说,但他要欺负你,爸绝不轻饶,我连他爹一起收拾。”   “瞎说什么呢。”苏明芯在一旁小声提醒。   “你怕我打不过老程?上学时候打架他可不是我对手。”何庆林跟媳妇掰扯,视频外传来董莲和程谦的笑声。   这份视频把何醒折腾的一会儿哭,一会儿笑,妆都花了,她小声对程朝落说:“时哭时笑你把我弄的像神经病。”讲完话才发现,程朝落还在单膝跪地。   程朝落太懂她了,长辈的视频,彻底打碎何醒心里那一点点犹豫,视频停止后,她拿起程朝落的奖牌说:“我们结婚吧。”   现场霎时响起一片欢呼声,程朝落跪的腿都麻了,他忍着不适,站起来抱住何醒,在沙滩上转一圈,伴着海风在她耳边轻说:“我爱你。”   黄橙橙的落日降到海平面,海浪层层涌向沙滩,欢呼声中,音乐响起,周辞屿亲自站上舞台唱了首梁博的《表态》。   “少年你和伙伴   一起走过时间海   你和他搂着肩   只是不再是小孩   几个人的感情   依然的热情澎湃”   这几句唱他们从少年到成年,十年不变的友情。   “你总是有你的神态   你总是自成一派”   这两句唱程朝落。   这一年的5月22注定不平凡,他们几人疯醉到深夜。   回酒店,何醒半醉不醉的嚷着要去泳池,程朝落问原因,她做出嘘的手势,“我不能说。”   程朝落拿她没办法,只能把人抱到泳池边,看她想干嘛,来岛上大家都换适合海边穿的衣服,何醒把沙滩裙一扯,穿着泳衣跳进泳池游泳,游够了,回程朝落坐的位置,手扶泳池扶梯,身体在水下,露出直肩和湿漉漉的头发,神秘兮兮地问他,“看见了吗?”   “什么?”程朝落勾唇往泳池看一眼,水下只有一双白细的漫画腿。   何醒在水下动了动双腿,“我的鱼尾。”她双腿并拢,游动几下,像人鱼的尾巴,勾手召唤程朝落过来,贴近他耳边说:“其实是来自深海的美人鱼,我的鱼珠在你身上,只有你把鱼珠还我,我才能回到大海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不该纵容她喝酒。   他在何醒唇上亲口,假装把鱼珠渡过去,“还你了。”抬手摸摸何醒头发,“小美人鱼回大海吧。”   何醒赞同地点点头,松手回水里要走,转瞬又扭回来,双手勾住程朝落脖子,猛地把他拉下水,“路途遥远,还是你陪我一起回海里。”   程朝落猝不及防地满身湿透,他从抹了抹脸上水珠,“我说人鱼公主,你就这么粗暴地对待你的王子?”   何醒倏地睁大眼睛,捂住嘴,“忘了你没有鱼珠会死。”她在水里抱住他,唇贴过去,“我把鱼珠还给你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他本想躲开逗逗何醒,大脑却在水润温软的唇瓣贴过来时失灵,不受控地回应她,柔软相触,相拥着下沉,水面泛起层层波纹,他们靠着泳池壁亲吻,缺氧才浮上来。   何醒靠着泳池壁轻喘,肩颈的皮肤细腻水润,仿佛真从海底偷来人间的人鱼,程朝落额头抵着她额头,视线直达眼底,带着浓浓的玩味问她,“想干什么?”   她清亮的眼,被他在水下亲的带上雾气蒙蒙的情//欲,又不自知,诚实地说:“我没想那件事。”   “没有你勾我?”   “嗯......”何醒顿了顿,有些难为情的地说,“有一点点,我想知道人鱼和人怎么交//配?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得!还醉着呢。   他双手掐住腰,把何醒举出水面,坐到泳池边,“先回去睡觉,醒酒了告诉你。”   何醒不听又从水里跳进水里,“不睡觉,我要你陪我回大海。”她拉着程朝落在泳池游泳。   醉酒的姿态千奇百怪,何醒酒后经常把幻想中的事做出来,高中误喝鸡尾酒,拿程朝落当幻想中的男朋友,差点亲了,十余年过去,醉酒后还是那副德行,这晚两人什么也没做,就在泳池游泳。   程朝落游累,停下说:“到海底了,咱进龙宫吧。”   “没到呢。”何醒严肃地解释,“大海很深,我的家很远很远。”   “可我是人类,在水□□力拼不过你们鱼。”凌晨不睡觉,在泳池一圈圈游泳,谁能不累?程朝落找理由劝她上岸,“再这么游下去,你的王子没等到海底,先累死了。”   “我鱼珠在你身上,有鱼珠你和我们一样,在海底也不会死。”   何醒解释得有理有据,程朝落竟语塞无法反驳,游吧,谁叫她是自己家的人鱼公主。   求婚之夜,他们在泳池里游泳游到太阳出来。   体力无限的小鱼,终于在日出时刻累倒,程朝落抱她回去擦干水换上睡衣,天色微亮他才睡着,睡得太晚,中午吃饭也没醒,最后被孟千山和周辞屿的电话轰炸,炸醒的。   “再不下来,午饭要凉了。”孟千山大喊。   程朝落揉揉眼睛,对电话说:“马上下去。”   餐厅只剩孟千山他们那一桌,程朝落顶着黑眼圈坐下吃饭,南潇四下望了望,“醒醒呢?”   “还在睡。”昨晚游那么久,何醒累坏了,见她睡得香甜,程朝落没忍心喊她起床,打算等她醒了,再让厨师重新做一份饭,他打了个哈欠,眼皮耷拉着,一副困倦模样。   周辞屿和孟千山对视一眼,双臂环胸地审视他,周辞屿淡淡开口,“昨完半宿加今天一上午,还没满足?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他也以为他们会在那特殊的日子发生些什么,万万没想到会是游泳这项体育运动,日后想起来恐怕一辈子记忆犹新,也算特别了,程朝落无奈地笑笑,“确实没满足,竟游泳了。”   孟千山和周辞屿听得云里雾里,误以为他们在泳池做了什么,孟千山说:“你们玩的挺花呀,不怕别人看见?”   程朝落:“我倒是希望有人能看见人鱼公主是怎么回家的。”   何醒一觉醒来下午,酒醒睡足,她美美地伸懒腰,下床寻食,推开卧室门,明朗的光照来过,客厅的阳台外,天蓝水清,无边无垠。   程朝落坐阳台的小桌上办公,身侧是一片蔚蓝,听到脚步声,他抬头,眉目澄明,亦如少年,他招手,“过来。”   何醒走过去自然地坐他腿上,看他处理工作邮件,“饿不饿?”   “饿。”   “我点过饭,很快送来。”程朝落合上电脑,双手搂着她问,“人鱼公主回家了吗?”   昨晚发生过的事,何醒隐隐记得些,程朝落一提醒,记忆更清晰,她头埋进他颈窝,“昨晚累坏了吧?”   “没事,我有鱼珠。”程朝落把扭过身,跨坐着,靠近她唇边,“今天上岸了,鱼珠还你吧。”   何醒咯咯笑,“想亲直说,少糊弄我。”   “人鱼公主昨晚,就这样勾引人犯错。”   “我看你亲挺爽的。”   “不爽。”   “......”   何醒捧着程朝落脸说:“现在补偿你?”大半天没吃饭,她太饿,皱眉说:“等我吃完饭补偿,太饿了。”   程朝落其实逗她的,听她这么说,马上给餐厅打电话催促,填饱肚子,何醒有了活力,搂着他胳膊说,“昨晚你说,等酒醒告诉我。”   “什么?”   “就......人鱼和人......怎么交//配?”   程朝落兀自一笑,还记得这事呢,他颇为神秘地说:“这个问题比较复杂,回家告诉你。”   话讲一半留着悬念最勾人,好奇心下不去,何醒缠着他,“在这说嘛。”   程朝落指着窗外的大海胡扯,“在人家门口,讲人隐私,小心美人鱼不高兴,制造点风浪海啸来,淹没咱们这小岛。”   虽知道是假,何醒还是听从他的话,没再继续追问,毕竟出门在外要讲吉利。   他们在岛上待了四天,又去顺路去其他地方玩三天,足足一周小长假,回家何醒明显变黑,海边日光太强,做足防晒也防不住,每天和南潇研究晒后修复变白方案。   南潇听说一款新的美白面膜管用,她们赶忙开车去商场买,晚上何醒拎着一袋袋的东西回家,翻出新面膜准备试试,她进浴室洗脸,开门看到浴缸旁搭着条蓝色的鱼尾,是海洋馆里人鱼表演时常穿的那种。   她拿起来看看,想哪来的鱼尾?   蓦然间想到,那天在海岛她好奇的问题,正要找程朝落问原因。   门边传来脚步声,程朝落倚靠门框,懒洋洋地看她,“穿上,告诉你人鱼和人的问题。”   作者有话说:   柚子也好奇人鱼是怎么繁殖的?人的方式,还是鱼的方式?明天看程朝落这个套路王怎么答吧?   感谢在2023-04-13 19:35:55~2023-04-15 15:42: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~ 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:橘子酱 10瓶;  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,我会继续努力的! 第55章 相伴   ◎穿粉色的◎   片片鳞片栩栩如生, 人鱼美丽神秘,何醒从小就喜欢,看过许多人鱼相关的影视剧和书籍, 见到做工精致的鱼尾,和片片栩栩如生的鳞片, 她心动不已, 把鱼尾抱在怀里说:“我换衣服, 你先出去。”   “换呗。”程朝落倚靠门边没动, 背靠墙壁,双臂环绕抱在胸前,长腿交叠, 准备留下做无赖,“又不是没见过。”   “不行!”何醒强行把人推出去, 关好门, 她先把脚蹼塞进鱼尾巴,然后坐到地面的瓷砖上穿, 脚塞进脚蹼,鱼尾拉倒膝盖,大腿往上的部分比较难,只能慢慢往上蹭, 何醒第一次穿,穿的过程十分艰难, 二十多分钟才完全穿好。   穿戴好鱼尾,问题又来了,她没办法直立, 进不去浴缸, 只能在地面做一只没水的美人鱼。   “要我帮忙不?”程朝落早预料到何醒穿上人鱼装无法下水的问题, 约莫时间差不多了,敲门问她。   “要。”   “我进来了。”程朝落按动门把手,门不动,被从里面反琐,他进不去,“开门。”   刚刚何醒换衣服怕程朝落进来捣乱反锁上门,这会儿双腿无法行走,过去开门有难度,鱼尾装太难穿,她又不想脱掉鱼尾,思虑几秒,她手肘拄地,一步步缓慢爬过去。   门打开,程朝落那张冷峻的脸一瞬有了笑意,垂眸睨着地面的美人鱼,“所以你是像毛毛虫那样,从浴缸那边爬来的?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程朝落敛了笑,弯腰横抱起何醒,“小公主,我送你回家。”   进到水里,何醒顷刻被温热包围,浴缸水不凉不热温度适中,她下半身淹没水下,宽大的扇形鱼尾浮出水面。   鱼尾沾着水珠,她轻轻晃脚掌,鱼尾在水里来回摆动,活灵活现,见到这一幕,何醒忘了刚才坐在上的窘迫,指示程朝落,“手机帮我拿过来。”接过手机马上拍张下半鱼尾的照片发朋友圈。   照片很快引来朋友点赞评论,她满意地锁掉手机屏幕放一边,煽动鱼尾问程朝落,“好看吗?”   何醒上半身侧着,双臂交叠搭在浴缸边缘,头枕手臂微微歪着,蓬松的长发垂进水里一部分不知情,水下是蓝色的鱼身,鱼尾在浴缸的另一端浮出水面,似真美人鱼。   程朝落找不出合适的语言,形容这一刻的震撼,换做行动表达,他蹲下身,在何醒唇上贴了贴,“像真的。”   何醒笑颜逐开,抓着他手臂,“鱼尾穿好了,该你讲人鱼和人的问题。”   “想知道?”   “嗯,快别买关子。”何醒催促。   程朝落唇角一弯,扯掉上衣跨进水里,溅出的水花洒满地。   何醒大呼:“你干嘛?”   程朝落俯下身,轻咬她下巴,“告诉你,人鱼怎么繁衍后代。”   他不再给何醒多问的机会,顺着小巧的下巴,一路往下,头埋进水里,人鱼装的上衣被扔出水面。   何醒在阵阵酥麻中,反应过来,为什么程朝落在岛上说回家告诉你,为什么浴缸提前装满温水,从她那晚在岛上喝多,稀里糊涂问出这问题时,程朝落已经计划好今晚的事。   水汽氤氲的浴室,蓝色的鱼尾巴在浴缸末端晃动,层层水波纹散开,何醒死死抓着浴缸两侧边缘,发出的声音像人鱼的哼唱,后来鱼尾被撕碎扔出水面,只留人在水下游动,那一刻她被困在程朝落的世界里,无边无际,只有他的气息,他的声音。   从水里出来,何醒像被人类困住的人鱼,疲惫极了,搂着程朝落脖子,乖乖的在他怀里,任由他吹头发穿衣服,等躺回床上,体力慢慢恢复一些,她开始踢打程朝落,“混蛋,又套路我。”   程朝落任她打,等她累了,把人抱进怀里,哄着说:“我在用实践告诉你,人鱼和人交//配时,要幻化成人类的模样,同物种之间才能延续种族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她揪着程朝落问这问题,是期待从他那听到不一样答案,结果却有了不一样的体验,回想起来挺羞耻的,他怎么这种方式也想得出来?   隔天南潇约何醒出去,一见面就问:“昨晚穿鱼尾做什么?看背景在你家浴室,拍私房写真?”   何醒手拿杯奶茶,听到这话嘴里的奶茶猛一下呛到,连咳几声。   南潇拍打后背帮她顺气,“慢点喝,又没人抢,激动什么?”   何醒顺过气,南潇发现她脸有不正常的红晕,“你们穿人鱼装不会是在家搞情//趣吧?”她顿了下,拧眉又说:“腿都在鱼尾里面,好像不行。”   “......”   何醒嘴边挂着极不自然的笑,心里默念别说了。   南潇听不到,还在设想,“关键时刻鱼尾可以脱下来。”话落,瞥见何醒尴尬到扣地的表情,“你们......真的?”   “别说了,咱快走吧。”何醒拉着南潇往前走。   “今天不去商场。”南潇拉住何醒往停车场的方向走,“陪我去趟医院。”   “哪里不舒服?”何醒问。   南潇不答,“你先回答我的问题。”   何醒:“就是......你说的那样。”   进到车里,南潇笑得肩膀直颤,“程朝落的主意?”   何醒点头。   南潇:“他还真是有想法,感觉怎么样?”   何醒如实说:“挺好的。”   车上只有她们两人,闺中密话尺度变大,南潇又问:“你们频率怎么样?”   “工作日少,节假日多,平均起来三两天吧。”何醒不清楚这算不算正常。   南潇:“程朝落不算重//欲。”   这点何醒知道的,每一次程朝落都会尊重她的意见,给足她良好的体验,然后才是他。   闲碎的问题随时可聊,何醒惦记南潇去医院到底哪里不舒服,又问一遍,   南潇:“没有不舒服,是这月姨妈推迟,去查查是不是有宝宝了。”   何醒抓着南潇胳膊尖叫。   “还不确定,你叫什么?”南潇看何醒高兴的样子,也跟着笑,“其实我还没完全准备好当妈妈。”   何醒停了尖叫声,嘴边的笑还挂着,“当时结婚,你也没准备好,现在不挺好的?很多事没发生的时候恐惧,真到那一步,你会发现其实没那么可怕。”   婚前恐惧的情绪南潇还记得,同这次知道可能怀孕的心情类似,都是先激动然后焦虑,“今早出发前,我想如果有了直接打掉,所以才让你陪我来,现在想法又改变,如果他来了,我就迎接。”   何醒:“这可是生命的缘分。”   “你和程朝落什么时候结婚?之后也要宝宝吧?陪我一起。”南潇说。   海岛回来,程朝落马上投入进工作,忙得回父母家都没时间,更别说婚礼的事,何醒也不急,“我们没细想过什么时间扯证办婚礼。”   “抓紧呀。”南潇恨铁不成钢地说,“他年纪轻轻就成知名公司的老板,长得还帅,你不怕被那些想抱紧大树一劳永逸的人抢走?”   何醒扑哧笑出声,“抢走更好,分了我马上去找个弟弟。”她进一步解释,“能被有心机的人抢走,说明他对我的感情不坚固,要一睹漏风墙,不如不要。”   南潇想了想,“也对,诶?你有没有测试过程朝落?”   “怎么测试?”何醒不懂。   “我婚前测试过孟千山,过关了我才和他扯证的,我网上学的方法,当时在游戏里加他好友,然后套近乎加上微信,伪装陌生人撩他,看他对待这种事怎么处理,毕竟有些渣男,可以同时深爱很多人。”   “孟千山怎么处理的?”何醒的好奇心方方面面都十分强烈。   南潇:“说他已经有女朋友,然后把我拉黑。”   以程朝落那种冷得不行的性子,估计话一句解释的话都不会多说直接删掉,他们这么多年知根知底,何醒相信程朝落的,但抵不住玩心大,好奇心强,一瞬动了试试程朝落的念头。   医生听过南潇的情况,给她开了检查单,抽完血结果没多久出来,是早孕,南潇之前在家用试纸测过,听到结果没多意外,反倒何醒,问东问西向医生咨询一堆问题,上车还叮嘱南潇,“前几个月少活动多休息,如果肚子疼的严重,一定及时来医院。”   南潇笑笑,“知道啦,比我妈还啰嗦。”   何醒回笑,“当然要啰嗦。”她摸摸南潇的肚子,“这可是我未来的女婿。”   “我不要生儿子。”南潇强调。   何醒又去摸摸,“我女儿未来的闺蜜。”   原本打算一起逛街的计划,因南潇怀孕,何醒说什么也不去,非要南潇回家休息,还亲自给人送家去。   从南潇家出来,何醒去了程朝落公司,程朝落在会议室开会,她无所事事坐总裁办看电视,程朝落进门马上跑去过去说:“告诉你个好消息,南潇有小宝宝了。”   程朝落面色如常,很淡定,“南潇有小宝宝,你激动什么?”   “卧槽!你说什么?”跟在程朝落身后的孟千山,走出来抓住何醒肩膀摇晃,“再说一遍。”   程朝落在孟千山胳膊打一巴掌,“松开。”   孟千山松手说:“你开醋厂得了。”   程朝落一把揽过何醒肩膀,搂在怀里护着,“给我媳妇摇坏了。”他倒没吃孟千山的醋,只是无法忍受孟千山激动摇晃何醒的行为。   孟千山无语,“何醒玻璃做的一碰就碎?”他后退一步,“我离这么远醒了吧?”孟千山看向何醒,“南潇怀孕了?”   何醒:“她没告诉你?”   “塑料夫妻,没你们这铁闺蜜情深。”孟千山把手里的会议资料一放桌上,转身往外跑,“你们腻歪吧,我出去个电话。”   何醒看着孟千山匆匆离开的背影,转头问程朝落,“你为什么这么淡定?”   程朝落满眼问号,“又不是我的孩子,我为什么激动?”他低头对何醒弯唇,“要不也你给我生个?”   何醒推开程朝落,“想得美。”   没聊一会儿,程朝落又去开会,何醒等着无聊,注册个新账号,添加程朝落为好友,等到晚上睡觉,程朝落也没通过,睡前程朝落去洗澡,何醒犯愁,程朝落现在不打游戏,不玩其他的社交平台,想以陌生人的身份加他,只能通过微信。   程朝落从卫生间出来时,何醒假意玩他手机,胡乱翻几下,落到微信说:“这有人申请加你好友,是谁呀?”   “不认识。”   “我帮你通过吧,万一是以前的同学校友呢。”   程朝落看眼何醒手指下的头像,没情绪地说:“随便。”   何醒按了通过,偷偷翘起唇角,第二天她用网名叫抱抱熊的新号码给程朝落发消息:[程朝落吗?]   ZL:[?]   抱抱熊:[我叫赵宁,也是B大的,你不认识我吧?我现在也在盛世大厦上班,上次在大厅看见你]   何醒瞎编的名字,她准备打造一个暗恋多年的深情人设,再编造个暗恋不得,多年后重逢再次心动的故事。   ZL:[然后?]   抱抱熊:[没想到毕业这么多年还能遇见你,我想和你做个朋友行吗?]   ZL:[随便]   像程朝落的风格,何醒急忙回:[我真是太高兴了,程朝落谢谢你。]   这时她自己的微信收到一条程朝落的消息,[在干嘛?]   何醒放下旧手机,用自己的手机回:[写下学期教案]   程朝落:[好好写,我回去检查]   何醒:[你快忙吧,别管我]   回完又拿起旧手机用赵宁的身份和程朝落聊,两个手机切来切去忙得何醒手腕疼。   这边回完自己的账号,那边抱抱熊的号收到一条消息,[你在几层办公区?出来一起喝杯咖啡?]   竟然主动约女生出来喝咖啡,何醒生气着给他回:[改天我请你,最近出差]   ZL:[行,回来联系我]   过几天何醒又用抱抱熊的微信号给程朝落发消息,这次放大尺度,发两张蕾丝边内衣照片过去,[今天出门淋雨,临时买两件,哪个好看?]   ZL:[淡粉色]   淡粉色的只有薄薄一层蕾丝,不是正规内衣,何醒故意发现这种暧昧的东西,看他什么反应。   抱抱熊:[没想到你喜欢这种,看不出挺闷//骚的]   ZL:[明着也可以]   和陌生人聊天这么随便?   果真网上说的没错,男的全是用下半身思考。   何醒气的把手机扔一边不聊了。   这时程朝落主动发来消息:[?]   何醒重新拿起手机,带着怨气打字,[喜欢淡粉色,我穿给你看呀?]   后面又补一条,[听说你有女朋友,要不方便就算了]   ZL:[方便,我女朋友是个傻子,随便找个理由她就会信]   这天聊不下去,何醒收拾东西,拎着行李箱要回家。   结婚?结他二大爷。   ZL:[酒店定位]   [几点来?]   何醒把程朝落和抱抱熊的聊天记录截屏发她自己微信里,然后拉黑程朝落,卸载掉抱抱熊那个微信,关掉旧手机,拉着行李箱回家,走出楼门口,手腕倏地被人抓住,“你去哪?”   “要你管?”何醒没给程朝落好脸。   程朝落不怒反笑,他一手抓住何醒,一手把她行李放后备箱,何醒又打又踢也挣脱不开,最后被塞进车里,系上安全带,程朝落到驾驶位坐好,车门“咔哒”一声锁上。   何醒怒气冲冲地瞪他。   程朝落不开车,侧身看她笑说:“你气什么?”   “这些年我瞎了眼,没看出来你是这样随便的人。”何醒把那些聊天记录放程朝落面前。   他看也不看地问:“这么不信我?我哪里做的不好,让你产生要测试我的念头?”   “......”   何醒语塞,她最初做这件事是玩心驱使,并非不相信程朝落,事情发展到这一步,她顿时明白了,小拳头无情地打他身上,“你故意的?”   程朝落抓住她手,手指相交,握在手里,“哪个女朋友会主动让男朋友加来路不明的陌生女性?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大意了,她当时一心想怎么才能用陌生号加上程朝落微信,没仔细思考逻辑问题,而且这事她本身也是带着玩心去做的,没太详细想细节。   “还有我们认识这多年,你的语气习惯,聊天常用语,我还是看得出来的。”程朝落在何醒额头轻轻弹了下,“下次试我前,先想好逻辑细节,不要在没开始前就被发现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学计算机的,逻辑严谨是基本功,想骗过程朝落很难,而且他不喜欢在微信加一堆没意义的好友,想加好友的朋友,他会主动申请,那些主动加他还没写清姓名的,一律忽略。   “你故意两个号一起说话,让我手忙脚乱。”何醒笃定地说。   “聪明了。”程朝落弯曲手指在她脸颊刮了下。   何醒回手在他手背打一巴掌,“套路我。”   程朝落:“这次是你先骗我的。”   何醒:“……”   程朝落没打招呼,突然开车驶出小区,何醒抓着扶手问,“去哪?”   “到了你就知道。”程朝落没直说。   何醒打盹在车上睡会儿,醒来人在民政局门口,她猛地睁大眼睛看程朝落,“来民政局做什么?”   “扯证。”程朝落倾身过去帮她解开副驾驶,“省着你没安全感,还要用那种无聊的方式考验我。”   “不不不!我信你的,抱抱熊那个号是好奇,你面对这种事什么反应?也好奇你也别人聊天什么样?”   程朝落不听她的解释,“在岛上你已经答应我的求婚。”   “可这太突然?”何醒坐着不下车,“而且我今天没拿户口本,爸妈也不知道。”   程朝落从后排车座拿出个文件袋,“户口我拿了,爸妈们也都知道,晚上饭店也订好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所以这狗东西在和她聊天那段时间,已经回家和长辈们沟通好下午扯证的事,万事俱备,只等她跳坑。   就这样,在一个普通的下午,他们从情侣变成成受法律保护的夫妻。   民政局出来,何醒手里握着红本,还恍恍惚惚觉得不真实,她举起红本对车窗外的蓝天拍张照片,随后发朋友圈,[被满是心机的狗东西拉去扯了个证,以后我们合法啦。]   她笑着回复朋友发来的评论,没看路,再抬头发现不是去父母家的方向,问:“去哪?”   程朝落:“回家。”   何醒:“干什么?”   前方亮起红灯,程朝落停下车,偏头看何醒勾起唇,“穿那件淡粉色的。”   作者有话说:   感谢在2023-04-15 15:42:13~2023-04-16 17:29: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~ 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:ula 2瓶;  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,我会继续努力的! 第56章 相伴   ◎新婚礼物◎   他们的衣服放在一个衣帽间, 程朝落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,何醒的衣服,大大小小他都记得, 没见何醒有过那样一件内衣。   其实是她网上买着玩的,买之前想给他个惊喜, 拿到实物后不好意思穿, 藏起来压箱底, 直到用抱抱熊的号码和程朝落聊天, 场景需要才重新翻出来。   “不行,我要回爸妈家。”知道程朝落回家要做什么,何醒不回去。   “什么时候买的?”程朝落又问。   何醒捧着他脸亲口, 讨好地说:“我们不讨论这问题了好不好?爸妈还等着呢。”   程朝落最吃她这套,不管什么事何醒一求软讨好, 他什么脾气都没了, 这一点程朝落被她拿捏死死的,车往前开, 他坏笑着说:“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。”   “和父母吃完饭再说。”何醒敷衍他,晚上还说不定去哪里住。   程朝落略无奈地瞥她一眼“这么多年,还羞?”   何醒没接话,往他嘴里塞进块糖, 堵住这方面的讨论。   程朝落终是听她的话,开去父母家。   进门, “砰!”一声礼花的彩屑从高落下,洒他们满身,接着一阵欢呼, “新婚快乐。”   何醒的头被程朝落护住在臂弯, 她抬起头, 程朝落帮她弹掉身上的碎纸屑,家里客厅墙上挂着气球和横幅,横幅上写:星星和醒醒新婚快乐。   她扫一圈家人,不等问谁准备的,董莲和苏明芯就各抱花过来祝福他们,花束里还放着大红包,何醒道了谢,开心的收下红包,家人的祝福最真挚。   苏明芯抱了抱何醒,难得体现出柔情的一面,“结婚了,感觉怎么样?”   和程朝落太熟,扯完证何醒并没特别感觉,只在领到红本那一瞬有种庄严感,没多久又恢复平静。   苏明芯对何庆林感叹,“转眼,我们醒醒为人妻了。”   何醒一瞬红了眼睛,明知婚后父母还是父母,不会因结婚发生任何改变,可听到父母这话,仍然抑制不住想哭,何庆林和苏明芯眼睛也红了,何醒忙展开双臂抱住父母,勾唇笑着说:“为人妻也是你们的女儿呀,干嘛这么伤感?”   相比之下,程朝落家欢乐多了,一家三口都洋溢着笑容,程谦说:“咱就住对门,以后醒醒回来,随时可以像以前一样回家住。”   何庆林抹了抹眼睛,“结婚是人生大事,该高兴,走,吃饭去。”   布置房间花费小半天时间,实际在家待不足半小时,两家人赶往饭店,大家都高兴,这顿饭双方父母喝了不少酒,从孩子聊到他们的青春,一代人情谊,延续到另一代人身上。   何醒和程朝落跟着少喝几杯,散局程朝落叫代驾,将父母送回家,程谦和何庆林喝多了,给以前的大学室友打电话,叫人来家里叙旧,庆祝孩子结婚的喜悦,演变成上一代的老友相聚。   饭前因为嫁女儿伤感的何庆林,饭后咧着嘴把何醒和程朝落撵走,“一会儿我们同学来,你们快回吧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刚入夜,离睡觉还早,离开父母家的小夫妻,牵手漫步在街头,程朝落喝酒无法开车,也没叫代价,慢悠悠沿着路边走,少年时两人常这样,沿街边走路,累了再打车。   路灯下,一高一低两个牵手的影子被拉长,不知不觉走到有些吵的闹市区,何醒说:“记不记得,那年圣诞节我们从这条路走回家的?”   “记得。”和她的每一段路,程朝落都记得。   少年程朝落拽里拽气不爱理人,对女孩没兴趣,多年相处习惯了听从何醒指令为她服务,这份平静终在某一天毫无征兆地被打破,开始因她产生异样感,也从那时开始,他渴望换种身份站在她身边。   那年圣诞节,正是他压抑这种情绪最凶的时刻,时隔十年,程朝落仍然清晰地记得,那天晚上他借着路边有车,把她拉进怀里的悸动。   程朝落徒然顿步,何醒回头,“怎么不走了?”   猛一下,她被程朝落扯进怀里,“抱抱你。”   闹市区杂乱人来人往,程朝落亦如看不见,只用力搂紧何醒,光明正大抱她是他少年的遗憾,十年后他将遗憾填满。   何醒往外挣脱,“都是人。”   程朝落恋恋不舍地松手,“走吧。”牵着她继续往前走。   “干嘛突然在大街上抱我?”何醒问。   “喜欢你。”程朝落答得直白。   何醒:“.....”   路边有卖棉花糖的,程朝落松开牵着何醒的手,让她等在一边,独自挤进一群家长中,买了最大的兔子形的棉花糖,挤出人群,他手里超大的棉花糖,吸引了还在排队的小朋友和家长的目光,众人以为他也是买给孩子的,却见他将松软可爱的棉花糖递给等在路边的姑娘。   众目之下,何醒忙拉着程朝落离开人群,走到人少的地方,她盯着棉花糖说:“我又不是小朋友,给我买糖干嘛?”话这么说,可嗜糖的身体很诚实,她迫不及待解开袋子,咬口绵软的糖,沾到唇边一块都没察觉。   程朝落的大掌捏着她下巴扬起,唇贴进何醒唇角,咬走沾在她唇边的那块糖,甜味融掉他说:“你是我的小朋友。”   何醒伸手推开他,提醒说:“不可以在公共场合搂搂抱抱。”   “我知道。”程朝落牵着她继续往前走,“但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,特殊日子可以做些破例的事。”   “行叭!”何醒心思都在糖上,对他的态度明显敷衍。   程朝落无奈地扯了扯唇,等何醒棉花糖吃完说:“婚礼想在哪举办?”   “不想举办。”何醒悄悄抬眼看程朝落,见他神色淡淡没震惊之色,又问:“可以吗?”   程朝落松开牵着的手,抬臂搂住何醒肩膀,“小祖宗的想法必须可以,但父母那边不好过,第一在长辈心里,婚礼才是结婚最重要的一步,第二人情往份,他们总要往回收一收。”   何醒叹了声,“等下次回家,我探探爸妈口风,看他们什么想法?”   “为什么不想办婚礼?”程朝落会尊重何醒的想法,也好奇原因,“女孩不都想要场梦幻而盛大的婚礼吗?”   从小在苏明芯粗糙又没有生活仪式感的教育下,何醒对这方便不敏感,反觉得婚礼挺麻烦,她解释:“仪式做给别人看的,生活才是自己的。”   突兀的手机铃声,打断他们对婚礼的讨论,程朝落接通说几句挂断,转头对何醒说:“公司有紧急要我参加,先回家改天再出来散步。”   何醒站路边不动。   “不想回家?”程朝落问。   “不是。”   “那怎么了?”   何醒慢吞吞说:“回家不许让我穿那件粉色的。”   程朝落当时随口一说,没想到她记这么久,见她不看对视那模样,他起了玩心,专往何醒难以启齿的方面说:“嫌布料少,你还买?”   “又不是给你买的。”何醒呛他。   “嗯?”宽大的掌捏住她后颈,“不买给我,你买给谁?”   何醒回头气他,“给年轻的弟弟穿。”   “我劝你别再危险的边缘试探。”明知是玩笑,程朝落还是变了眸色。   何醒偏不知收敛,“程朝落你二十七了,我只喜欢十七”   “唔!”   那些故意气他的话,全被堵在何醒喉咙里,璀璨的霓虹灯下,川流的人群里,程朝落封住她的唇。   紧张、刺激同时蹦出,心跳加速,血液沸腾。 竒_書_網 _w_ω_ w_._q_ ǐ_ S _Η _U_九_⑨_ ._ ℃_ o _Μ   直到坐进车里,何醒还呆呆的,没从刚刚的吻里回过神,都结婚了,怎么还能像初吻那样紧张悸动?   程朝落坐另一侧偏头看车窗外,何醒踢踢他小腿,“在想什么?”   “想以后要让年轻的男孩离你远点。”   何醒捂肚子大笑,笑够了,搂着程朝落胳膊,偏头靠他肩上说:“逗你玩的,程星星永远年轻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回家,程朝落进书房开网络会议,没管何醒在外面做什么,会开一半,书房灯突然熄灭,只剩笔记本电脑屏幕那点光亮,微光中他看见,光洁纤细的腿一步步靠近自己。   耳机里同事讲的问题,程朝落颇为不满,他收回视线说:“怎么拉新用户这么细碎的问题,也要讲给我听,是不是每个研发工程师的代码,都要我一行行过目?你们当我每天很闲?”   鼻尖骤然飘过的香气,散了些他心间的不快,何醒跨坐他腿上,双手穿过腰间抱住,头靠程朝落肩上,吐息落入他颈窝,白嫩的手指划过他喉结,向下。   程朝落抓住她手腕,眼神说:别闹,我在开会。   何醒视而不见,扔掉披身上的外套,她穿了那件淡粉色的,和程朝落收到的图片一模一样,似给山峰披上层薄纱,朦胧又清透。   程朝落的呼吸瞬间被搅乱,偏偏耳机里同事们还热情满满地回报工作,时不时要他讲话做决断,他压抑着不断沸腾的滚烫气息,对同事讲问题。   他的隐忍克制,成了何醒加速的油料,胆子愈发大。   跟程朝落在一起久了,何醒也变坏。   程朝落在何醒和妈妈打电话时做这事,她就在他开会时报复回来,他忍得越艰难,她越开心。   明知何醒的小心机,仍然无法拒绝,程朝落一而再再而三地克制,终还是破功,回吻她。   离得近,何醒能听见程朝落耳机里同事们讨论问题的声音,慢慢的,激烈的讨论声逐步被如鼓心跳盖住,被折磨许久,程朝落不再温柔,凶狠的像头野兽。   他失控了,书房的温度徒然升高,整个房间都沦陷在她的诱//惑里。   “程总。”耳机里传来同事的呼唤。   程朝落松开唇瓣,收回手,想开口回应,何醒捧着他脸,又把唇封住。   那边等程朝落发言的同事,又喊一声,“程总。”   这时何醒才分开唇,坏笑着看他。   “以后运营推广相关的事情,全全由孟千山负责,我只在他那里听结果,至于怎么投放?怎么运营?去和他汇报,不要再浪费我时间,其他部门也一样,部门内部问题内部消化,我只和各部门高管对接。”   程朝落的气息明明已全部乱掉,对同事讲的话,却依然清冷威严,听不出任何异常。   听着严肃的声音,再见他被欲//望填满的眼神,何醒忍不住勾唇浅笑,她不安分,又趁机作乱。   程朝落再次钳住她手腕,眼神警告。   何醒不听,手动不了,她就吻他喉结......   程朝落轻咬下唇说:“不早了都睡吧,其他问题明天到公司再说。”   会议结束,何醒也停了,带着几分失望说:“人家工作没回报完,你怎么给散了?”   程朝落不说话,拿下耳机放入桌面,又解开腕表放一旁。   见他眼神不对劲,何醒想跑,却被程朝落一把按住,“放完火想跑?”   何醒呜呜求饶,赖唧唧说:“程星星,我错了。”   “那就继续错吧。”程朝落托住她后脑咬过去,隔着那件粉色的,朦胧的,折磨她。   何醒真正体会到招惹程朝落的下场,座椅、桌子,她嗓子都哑了。   平静下来,程朝落她抱回去,“怎么突然改主意?”他指那件衣服。   “新婚之夜送你的礼物。”一开始何醒确实抗拒,在洗澡时想到今天他们结婚,新婚之夜给他个小惊喜,算一时兴起。   “带你去个地方。”   “改天吧,我想睡觉。”何醒比跑一场马拉松还累,只想躺下睡觉。   “车上睡。”程朝落没像往常样顺着她,强拉人出门。   何醒真累了,没管去哪,上车倒头就睡,不知过多久,昏昏沉沉醒来,“到了?”   程朝落轻“嗯”了声。   车窗外漆黑一片,路灯都没有,“这哪呀?”   “月亮河。”   “我怎么没听过有这条河?”   “不出名。”其实就是郊外的一条无名的野河,月亮河是程朝落起的名字,他俯身过去解开何醒的安全带,“走,下去看看。”   郊外的夜寂静漆黑,圆月高悬,淡光之下,程朝落牵着何醒走向一段铺着鹅卵石,没有杂草的河岸。   清爽的空气袭来,何醒深深吸口气,看着延伸向远方的高铁铁轨说:“大半夜不睡觉,来这吹风?”   程朝落指向远处宽阔的河水,“送你一枚月亮。”   何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,月映在水中央,圆满清亮。   “夜最浓的时候来才好看,所以一定要深夜。”程朝落解释。   何醒困意全散,她见过弯的、圆的、澄明的超级月亮,都是高高在上,触不可及的,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月亮,那圆月不在天边,只在她眼前。   河上游有光亮闪现,那光亮随着水流忽高忽低,缓缓向他们漂来,何醒注意力被吸引去,“那是什么?”   程朝落:“不清楚,等会儿飘过来看看。”   随着光亮靠近,何醒看清是只很大的玩具船,光是船舱里发出来的,船头站着几个玩具小人,顶层船舱上立着面小旗,她惊呼:“从哪来的玩具船?”   “可能白天哪个孩子在上游玩遗落的,然后顺着水流漂到这。”小船顺着岸边漂,伸手便能够到,程朝落拉着她蹲下,“截住看看什么样的。”   深夜河边,遇见一艘玩具小船,有捡到宝贝的意外之喜,何醒兴奋地像个小孩,抢着伸出胳膊,“我拦。”   程朝落退回一步,最佳位置让给她,小船漂到面前,她一把抓住拿到岸边,仔细瞧着,“船板上有个小盒子,旗上还有字。”她把船举到眼前,读小旗上的文字,“宝贝结婚......快乐。”   何醒的视线逐渐从玩具船转移到程朝落身上,“你——”   程朝落轻扯唇,算默认,他拿起玩具里的小盒子,打开盖取出钻戒,戴进何醒的无名指,“这是送你的新婚礼物,谢谢你愿意嫁给我。”   作者有话说:   事后周辞屿找程朝落算账,“我他妈在河边等半宿,就为看你们卿卿我我?”   “我们走后,那艘遥控船不是送你了?”程朝落拍拍周辞屿肩膀,“留着以后给你家孩子玩。”   周辞屿:“......” 第57章 相伴   ◎很幸运◎   如程朝落猜测那般, 苏明芯和何庆林坚决不同意不办婚礼,何醒拗不过父母还是办了,婚礼结束, 迎接她的并不是蜜月旅行,是程朝落要出差的消息。   工作需要程朝落要去一次国外, 不在寒暑假, 何醒无法随从, 看他收拾东西, 偷偷噘嘴。   小时候程朝落即是何醒玩伴,也是“随从” 她想要的,程朝落都有办法帮她弄来, 不想做便指示程朝落去,多年来养成根深蒂固的习惯和依赖, 导致他们每次分开, 何醒都不开心。   程朝落高三在国外那年就发现了这点,平常尽可能不和何醒分开, 迫不得已必须出差的情况,便小心翼翼哄着她,到外地更时刻关注她情绪,稍有不对劲立刻补救, 比工作的压力还大。   其实每次分开他也不开心,只不过自控力强, 外人看不出罢了。   他们腻乎这么多年,还是没够,好像永远不够。   程朝落放下没整理完的行李, 起身在她唇上贴了贴, “两周很快的。”   何醒展开五指在他眼前, “两只手都查不过来。”   程朝落被她小学生行为逗笑,“要不要我借你一只手?”   何醒瞪他,扭身要走,被程朝落从后抱住,“每天给你打视频,好不好?像你在法国做交换生时那样。”   “我才不接你视频。”   “嗯?”   “走了就别联系,别耽误我找弟弟。”   她吃准提这话题程朝落不高兴,特意给他找点不痛快。   程朝落在她腰上的手,从抱改为抓,何醒痒得咯咯直笑,到处闪躲,末了求饶着说:“不找了,不找了,等你来就是。”   “不许再敢提这茬。”程朝落放了她说。   重新获得自由,何醒马上不是那个求饶的她,再次造次,程朝落伸手想去抓人,何醒跑得比兔子还快,衣帽间盈满笑声。   到学校孩子们叽叽喳喳的,一丁点小事也要喊老师,忙的何醒忘了程朝落出差的事,甚至消息都没时间给他回。   另一边。   候机期间,程朝落时不时看手机,聊天框里六七条消息石沉大海,一旁的孟千山沉浸在准爸爸的喜悦里,没瞧见程朝落这边的低落,拿手机给程朝落看,“我家小宝,好看不?”   程朝落只见屏幕里黑乎乎一团,“什么东西?”   孟千山杀气腾腾地剜他一眼,“这他妈的是我儿子的四维照。”他指着手机屏幕给程朝落解释,“这是眼睛,这是嘴......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“上次我给孩子买擦脸擦脚的小方巾,周辞屿问我,买那么多抹布做什么?”孟千山翻出网购图片给程朝落看,“这能看成抹布,周辞屿那货眼瞎,我现在和你这些没娃的有代沟。”   程朝落:“代沟不至于,我只是没见过胎儿的四维照。”   其实孟千山第一次见孩子的四维照片也分不清哪里是哪里,是南潇一块块指给他看的,“你以后当爸就懂了。”话落手机响了,孟千山看眼,“不跟你聊,我媳妇给我打电话。”   孟千山去一旁接完电话回来,程朝落手机对话框里还没回应,偏偏孟千山没看出来程朝落的焦急,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说:“马上起飞,何醒没给你打电话?”   程朝落没理他。   “哈哈哈,何醒不会把你忘了吧?”孟千山低头往程朝落屏幕上瞄,“一条消息没给你发?”   程朝落:“发了。”   孟千山:“拿出来我看看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孟千山无情嘲笑,“你这一生要强的嘴呀!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......”   昨晚还黏着他为这段小分离不开心的人,转眼把他抛在脑后了,小没良心的。   *   程朝落出差,何醒光明正大地住回爸妈家,何来考去外地大学,平时家里只有苏明芯和何庆林,晚上一家三口坐一起吃饭,何来打电话回来要零花钱。   苏明芯:“不是刚给过你,怎么又不够?”   “我和同学想做探险视频,周末去山里拍视频,登山装备要用钱买?”何来振振有词。   何醒把电话抢过来,“需要多少钱?”   “五千,算我借的,等我们的短视频账号火了,赚到钱马上还你们。”何来和所有对未来没规划的青年一样,被父母驱赶着,一步步逼到大学。   何老在最该努力学习的年纪迷上游戏,想成为职业电竞选手,父母不同意,硬逼着读大学,没深剖析过自己,不清楚自己擅长什么,随便选个专业,迷迷糊糊读两年,临近毕业开始迷茫。   何醒了解弟弟的情况,也希望何来能找到条适合自己的路,五千块钱她给何来转过去,没像父母那样唠叨,只告诉他去山里拍视频注意安全。   原本希望何来能摸索出适合自己的职业之路,未曾想闯了祸。   她以为何来说的探险是去山上拍些洞、废弃医院、养老院之类的,转完钱后没放心上,三天后,苏明芯接到老师的电话,说何来失联了。   何醒接到消息,立刻请假和父母赶去何来去探险的山,到地方他们才知道,何来进的山,地形复杂,山脉陡峭,是危险性极高的野山,除了个别对地形非常了解的当地人,其他人进去特容易迷路。   爬山本就耗费体力,若迷失其中,几天几夜走不出,手机没信号,粮水耗光,后果非常严重。   事发突然,她没来得及告诉程朝落,立即随警方的搜查队伍一起进去深山搜寻,漫山遍野的树木杂草,穿行其中像在走迷宫,怕走失给搜查队添乱,她时刻紧跟搜查队里的村民。   这片古老久远的森林,流传着许多离奇的故事,每年都有远赴千里来一探究竟的人,也每年都有人丧命,警方通报放了一次又一次,还是阻挡不了前来探秘的年轻人。   有些是胆子大,有些像何来一样想给自媒体引流,无论原因如何,事情已经发生,何醒手拿扩音器,一遍遍喊弟弟名字。   在大自然面前,人类何等的渺小,茫茫山林,找人像大海捞针,搜寻队里身强体壮的男人,一天下来精疲力尽,更何况何醒个女孩,她走得腿酸脚疼,汗水直流,依然找不到何来。   身体的疲惫远不及内心焦虑,晚一分钟找到人,何来便多一分钟危险,对年纪大不能参加搜寻的苏明芯夫妇更多一分钟煎熬。   搜寻队里有警察也有当地居民,休息时,好心村民告诉何醒,要做好人不在的准备,附近山脉多地势复杂,搜寻难度大,可能十天半个搜不到,体力再强的人,被困在深山里风吹露宿,十天二十天也完了,何况有些山脉陡峭,稍不小心会跌入悬崖,以前他们进山搜救那些人,只有少数幸运儿能活下来。   何醒想过这种情况,所以才争分夺秒,一分钟不想休息,她扶着树干站起,到休息区周围用扩音器喊弟弟的名字,每喊一声都渴望得到回应,可声声落空。   过往的调皮捣蛋惹人厌,在这一刻都消失,只剩血浓于水的牵挂,她必须找到何来,哪怕是具尸体,也要找到,一想皮到不行的弟弟变成一具尸体,又恐惧,无处诉说的压抑,只能绷紧神经。   极耗费体力的工作,搜寻队也要停下休息,何醒他们这个小队伍,围坐两颗树中间,倚着、靠着、倒着的各自睡去。   何醒靠在树下,双臂环抱膝盖坐着,一闭眼就是小时候,何来喊着姐姐朝她跑来的画面,接着像洪水样涌来的焦虑恐惧将她团团包围,难以呼吸。   她想程朝落了,可手机没信号,联系不到远在大洋彼岸程朝落,忍了一天的眼泪终在寂静深夜流下,她咬着唇,不发出一点声音。   不知道坐了多久,她在眼泪中睡去,白天太疲惫,睡得很沉,再醒来感觉身旁很暖,偏头,她看见张熟悉的面孔,程朝落坐在她身边,手臂搭在她肩上搂着。   似感到她的目光,程朝落倏地睁开眼,对上视线,何醒问:“什么时候来的?”   “昨晚。”刚睡醒,程朝落嗓子沙哑着,他联系不到何醒,电话辗转打到苏明芯那里,得知何来的事后第一时间飞回来,追进山里,他手臂用力搂紧何醒,“我陪你找。”   何醒的眼泪一下流出来,将最担忧最焦虑的事讲出来,“你说何来,会不会......”她不敢说死亡两个字。   “不会。”程朝落语气坚定地告诉她。   “已经失联五天,他带的食物可能早吃光。”   “拖得时间越久,越危险,我们起来找吧。”程朝落没再多说安慰的话,把一切化作行动,牵着何醒的手,随搜救队,一处处地找寻。   有程朝落在身边,何醒莫名心安,再累的事也不觉得累,又是一次日出到日落。   搜救队停下休息,程朝落和何醒没停,他们在搜救队休息的附件区域寻找,无意间,何醒看到山坡下躺着个人,她不由的握紧程朝落的手,“那边好像有个人。”   “我们过去看看。”几步路的距离,程朝落手指被她捏的泛白不过血,他轻声安抚说:“不会是何来。”   何醒紧紧咬着嘴唇不说话,山坡陡,程朝落一手牵着她,一手扶着树干缓慢往下走。   到山下,程朝落双手握着何醒双肩说:“站这等我,我过去看眼。”   他们讲话这么大声音,躺在草丛里的人毫无反应,是死是活可想而知,草丛遮住了那人的容貌,何醒看不清,也不敢看,她反手抓住程朝落手腕,“如果是何来......告诉我。”   “不会是何来。”程朝落依旧非常坚定的语气。   他走过去,何醒闭上眼睛,死死咬着嘴唇,煎熬着等结果,片刻后,她听见程朝落说,“不是何来。”   何醒松口气,不等说话,远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,他们闻声看过去,远处浓密的草丛里还躺着一人,有声响说明人还活着。   他们互看一眼,立刻跑过去,扒开草丛,是何来苍白的脸,和干枯的嘴唇,他哑着声虚弱地喊了声“姐。”   何醒顾不上其他事情,忙扶起何来,拧开身上背的水壶为他喝水。   “你们坐在这别动,我上去喊人。”程朝落叮嘱后跑回山顶。   五六天没喝过水的何来,躺在姐姐怀里生出不真实感,他用尽全力,抬起手臂摸摸何醒,“姐,我还活着吗?”   何醒鼻子一酸,眼泪又掉下来,“别说傻话,爸妈在山外等着带你回家。”   因为严重虚脱,加小腿骨折,从山里出来,何来立刻被送往当地医院治疗,手术室外,何醒疲惫至极,靠着长椅一句话不说。   手术结束,苏明芯和何庆林留在医院护理,程朝落带何醒去医院附近的宾馆休息,在山里待两天满身汗水,何醒顶着疲惫洗澡,浴室出来,程朝落用热水给她温一盒牛奶,“喝点再睡。”   换程朝落进去洗澡,何醒穿着新买的睡衣,听着浴室水流声哗哗,手握着温牛奶站在宾馆窗前,看楼下奔流不息的车辆,身体像缺了机器的零件一碰就碎,疲惫到极限。   她牛奶喝完,低头把盒子扔进垃圾桶,再抬头窗玻璃映出程朝落挺拔身姿,他只在腰上系了浴巾,腹肌平整凸显,浴巾系的低,人鱼线向下延伸的地方,露出一半青色刺青,是她的名字。   似注意到她的目光,程朝落擦头发的手顿住,抬头望向窗户,视线在玻璃上和何醒相碰,良久,他走过去,抱住她,“都过去了。”   何醒的眼里一下盈满泪水,她一句话没讲,程朝落便知道她在后怕什么,她抱紧他,“何来出来探险的钱是我给的......如果他像那个同学那样长眠于这座深山......我会成家里千古罪人,一辈子也无法原谅我自己......给完钱之后,我该问问他的,去哪里?怎么去?可我忙着工作什么都没问......”她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。   “何来和那位同学想法简单,做事草率,与你无关。”程朝落空出一只手抽张纸巾给她擦泪。   “可钱是我拿的,我不出钱何来就来不了,爸妈是不同意他出来瞎胡闹的,是我觉得他现在迷茫没目标,多尝试些东西是好事。”   “大楼倒塌,要怪出资建楼的人?”程朝落声音冷静平淡,“根基不牢楼才会塌。”   何醒自责也在后怕,同时又极度疲惫,痛快地哭了一场,那些埋在胸口的乌云才散开,睡前她枕着程朝落手臂,身体蜷缩在他怀里,不由自主地朝热源贴去。   在山上,寻不到人的无助、茫然、焦躁轮番袭来,她的心像被放到平底锅里反复煎,一分一秒都在煎熬,程朝落的出现,像一束光把她从没有尽头的挣扎里拉出来。   想起程朝落反复告诉她何来不会有事,何醒问:“你怎么知道何来一定会被找到?”   很多年前,程朝落看过一部香港电影叫《岁月神偷》影片里罗太太有句口头禅说“做人总要信”   第一次看时他年纪小,不懂这话的意思,成年后重温才慢慢理解影片所表达的,岁月可以偷走爱情、亲情......很多压垮我们的东西,却偷不走信念。   只要信,终有光会照进来。   他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,也不知何来能否被找到,只是他明白身处困境,越挣扎仿徨,越要信。   这便是程朝落。   何来出院回家,全家态度一致从关切变成训斥,像商量好似的。   何来室友在登上路上室友不慎跌倒,山坡陡峭,何来去抓他,没抓牢,反被带着一起滚下去,室友的脑袋磕碰到石头上,当场丧命,他幸运一点,没碰到石头,但小腿骨折动不了,如果家人没报警来进山搜寻,过不了几天,他也会油尽灯枯,死在那。   经历这样一场事,不用人训斥也会成长。   风平浪静后,何醒在周末去看南潇,此时的南潇肚子已高高隆起。   南潇捧着盘水果,边吃水果边问何来这次作死的事,何醒讲着他们找人的过程,眼睛紧盯南潇的肚子不放。   “想摸摸?”   何醒连连点头。   家里只有她们俩,南潇掀起衣角,露出圆滚滚的肚子。   何醒手掌轻轻贴上去,掌心倏地被踢了下,她笑颜逐开,“他踢我?”   “每天踢来踢去。”南潇也笑,同时摸肚子说,“喜欢醒醒妈妈?”肚皮上又鼓出一个包,南潇转看何醒,“看来这孩子真喜欢你。”   何醒又去摸摸南潇肚子,“小宝贝我也喜欢你。”   “喜欢你也生一个。”南潇抓着何醒手臂撒娇,“你和程朝落赶快生一个,别让俩孩子年纪差太大,不然有代沟做不成闺蜜。”   “我还没准备好。”何醒犹豫。   南潇:“孩子不是你想要马上就有的,很多人一年两年才能怀上,这么长时间还不够你准备的?”   按照这个说法,两年后他们二十九,等孩子生出来刚好三十,不早不晚,何醒有些心动,“也行。”   南潇:“那快别用措施了,今晚就开始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她们对彼此的事,永远比对自己的事上心。   孩子话题过去,南潇又聊起何来的事,“你爸妈没骂他?”   “骂?我妈打了他两巴掌。”再回忆当时进山寻人场景,何醒还心有余悸,“他进的那片山脉特多,进去像走迷宫,山高树挺,走在其中感觉自己特渺小,像漂泊在海上,一眼望不到尽头特别无助,幸好程朝落后来赶去,不然我真快坚持不住。”   南潇在何醒头上摸摸,“换个角度想,无论哪个时刻,你都有程朝落陪着,很幸运。”   “是好幸运。” 何醒眼睛弯着,“有他在,好像天塌下来也不怕。”   “所以快生个娃吧。”南潇为两人的孩子能成为闺蜜,想尽办法催生,逮到机会猛提这事,时间久了何醒不知不觉被洗脑,说:“生、生、生,今晚回家就生。”   晚上程朝落和合作伙伴吃饭,收到何醒十几条催促他回家的消息,他解释脱不开身的原因,何醒就不回消息了,担心她生气不开心,程朝落在饭桌定了最重的事,马上急匆匆往家赶。   到家何醒正悠哉悠哉地吃零食看电视,见他回来挺意外的,还感慨:“你们吃饭好快。”   程朝落被她气笑,“你火急火燎喊我回来,就为让我陪你看电影?”   “不是。”   “那喊我回来做什么?”   何醒看着电视,咔嚓咔嚓咬着薯片,“生娃。”   程朝落以为出幻听,又问一遍,“什么?”   何醒将视线从电视屏幕收回来,落到程朝落身上,换个词,“造人。”   这次程朝落彻底听清明白,唇边笑意更浓,目光在何醒那裹得非常严实的睡衣上扫了圈,“穿这套衣服造?”   要娃和衣服有什么关系?   何醒茫然地看他,“对呀。”   程朝落转身走了,只留给她背影,手一挥,拽里拽气地说:“今天不方便,改天吧。”   何醒:???   “不方便?你来姨妈了?” 第58章 相伴   ◎一次就中◎   安静房间霎时传出一声怒吼:“程、朝、落, 我要让你断子绝孙。”   程朝落肩膀颤了颤,回头看站在沙发上气呼呼的人,“你忍心?”   “非常忍心!”何醒答得坚定。   程朝落走回去, 到沙发前,抱住何醒双腿往房间扛, “逗你的, 你穿什么我都喜欢, 不穿更喜欢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到床上, 程朝落往下躺,何醒抬脚顶他肚子上,不让人下来, “我改主意,不想给你生娃了, 滚开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他握住她脚腕, 哄着说:“刚才真逗你玩的。”   何醒当然知道程朝落是开玩笑,但气氛被破坏就是不想了, 她双脚瞪着往他肚子上踢,“那我也不给你生了。”   小祖宗真一点惹不起,稍有不开心就炸毛,程朝落松开何醒脚腕, “好好好,我断子绝孙。”   双脚没了束缚, 何醒一脚踢过去,程朝落霎时变了脸色,靠着床边坐下, “完了, 以后不仅断子绝孙, 你还得守活寡。”   那一脚稀里糊涂的,何醒也不知踢到哪里,听他一说慌神,赶忙坐起,“踢那了?”   “不然呢?”程朝落双眉紧拧。   “对不起,我以为是肚子。”何醒顾不上自己那点小情绪,低眉顺眼地哄程朝落,“要不去医院看看?”   “不去。”   “讳疾忌医可不行。”   “被公司同事知道我去看男科,准在背后各种议论,脸面威严都没法要了,先观察天再说。”   “行,都听你的。”   程朝落搂住何醒肩膀,“现在知道怕了?早对我好点,会这样?”   “你先气我的。”   “我气你,你就要气我?”   “当然,我干嘛要受你的气?”何醒有理有据。   程朝落拉长语调“哦”了声,又慢条斯理地说:“那我亲你的时候,你怎么不亲我?拒绝得麻利又痛快,不高兴还要踢两脚。”他在她头上轻拍了下,“以后改名何双标算了。”   何醒绝不落下峰的小嘴不说了,因为她确实理亏,这事她想的时候,程朝落怎么折腾都行,她不想,碰一下就炸毛,程朝落从来都是听她的。   她不想,他有欲//望也得压着。   “双标,你也没亏。”她说的委婉。   程朝落长叹,“以后爽不到了,毁灭吧。”   何醒真急了,“去医院吧?”   程朝落:“试试再说。”   何醒:“怎么试?”   程朝落:“你问我?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碰过去,她心一瞬凉了,平时这样马上有回应,现在怎么弄也不行,急得何醒快哭,“怎么踢一下这么严重?”   “它本来就脆弱。”   何醒拿起手机网上查办法,不等仔细看,手机被程朝落抢走扔一边,“估计刺激不够。”   何醒静了一瞬,推开人往衣帽间跑,“你等我会儿。”她走得急,没看见程朝落勾起的嘴角,得意的像只狡猾的狐狸。   没一会儿,何醒换套程朝落从没见过的衣服回来,比那件粉色的更令人难以把控。   她坐到程朝落腿上,刚坐下去就感受到变化,何醒瞪大眼睛,“你——”半天才接上话说,“好了?”   程朝落不答这问题,也没给她继续追问的机会。   这一夜,终是如了他的愿。   何醒下次见南潇,南潇第一句话便问,“怎么样?”   “什么怎么样?”   “孩子呀。”   “火箭的速度?你上次还说可能一两年,我是按照两年来规划的。”   “我们一起大学、读研,结婚相近,生宝宝也不想差太远嘛。”   自从南潇怀孕后,每次见面都有催生环节,比何醒父母还着急,“一两年不会差太多。”何醒拉着南潇往饭店走,“我们先去吃饭。”   他们这几个人,有重要活动会五个人聚起,日常还是男女分开各聚各的,南潇孕期没忌口,而且嗜辣,比孕前还重口味,特选了家九宫格火锅,红红的锅底,辣的两人额头汗。   “吃这么辣,行吗?”何醒有些担忧。   南潇:“没事的,孕检全绿灯通过,很奇怪早孕期过了之后,我特能吃辣,都说酸儿辣女,她一定是女儿。”   何醒给南潇倒杯温水,南潇不喝,喊服务员要杯冷饮,何醒说:“我同事怀孕酱油都不吃,怕宝宝皮肤黑或者长胎记,你这样能行?”   “没事的,胎儿没我们想象的那么脆弱。”   “那我就放心。”   南潇神秘兮兮地说:“你知不知道沈忆棠怀孕了?”   这消息像惊雷突然炸响山谷,何醒瞠目结舌,“谁的?”   “周辞屿呀。”南潇辣得直哈气,“是不是以为哪个男明星的?我刚听孟千山说时,和你一样反应。”   沈忆棠做了明星,虽没红到发紫的程度,但近几年事业起步,也有不少粉丝,从原来的无名十八线,爬到二三线,正处事业上升期,这时怀孕真是两难。   程朝落不会随意讲朋友的事,只有何醒抓着问才能得知一二,这么劲爆的消息,她之前一点不知道,“他们和好了?”   南潇:“没有。”   何醒:“那怎么会有孩子?”   “我也想知道。”南潇摊手,“这些细节只能问本人,可能一时冲动或酒后?”   “孟千山不知道?”   “知道,但涉及兄弟隐私,他不给我细讲。”   “前几天《繁星坠落》官宣沈忆棠演女一,好像她第一次演女一,事业刚起步就生娃影响挺大的,如果换成我,肯定不生这孩子。”   南潇随之叹气,“好像沈忆棠也不想要,周辞屿正在和她商量,我觉得事业是一方面,另一方面她和周辞屿分开那么多年,彼此早都不是少年模样,而且还没正式确立关系,因为孩子强行绑定在一起,沈忆棠肯定没安全感。”   何醒:“沈忆棠当年到底做了什么?让周辞屿记恨这么多年,又忘不了,十七到二十七,十年兜兜转转还是他们。”   南潇:“结果是不是他们,现在还不好说”   “孩子都有了,还会分开?”   “听孟千山的意思,沈忆棠不想要这孩子,周辞屿去求她哄她没什么用,便放狠话,说如果沈忆棠把孩子打掉,他们以后彻底完了。”   何醒倏地想起个根本的问题,“沈忆棠到底喜不喜欢周辞屿?这次跟周辞屿在发生关系,愧疚还是心动?如果这次意外只是为了弥补当年对周辞屿的亏欠,那周辞屿这些狠话完全没用。”   南潇揉揉太阳穴,“理不明白他们之间的事,周辞屿那么偏执,认准谁一辈子别想逃掉,沈忆棠当年不该招惹他。”   “小怪物那张好看到出圈的漫画脸,有几个少女能抵抗住?还孤僻、不会讲话,看着就想保护,谁能想到是病//娇?而且当时沈忆棠也才十几岁。”何醒夹的肉在锅底里涮来涮去没往外夹,心思都在周辞屿身上,毕竟这几个人只剩他单着,“他们怎么这么曲折?”   “我和孟千山也分开好几年,爱情本身有千万种形态,像你和程朝落那么顺风顺水的少之又少。”   “是么?”何醒被程朝落保护得太好,又只有这一段经历,导致她感情观相对稚嫩。   “当然。”南潇给出肯定回答,“你和程朝落能遇见彼此很幸运。”南潇话锋一转,“所以要好好珍惜,尽早生个孩子。”   何醒哭笑不得,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催生的不是长辈,是闺蜜,她对此很淡定,想着一两年内顺气自然,最好能按计划在二十九岁有宝宝。   火锅吃完,南潇在夜里突然发动,何醒第二天到学校才知道消息,白天有课赶不过去,只能干着急,下班何醒和程朝落第一时间赶到医院,此时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南潇还没生。   何醒赶到时,南潇刚进产房,公立医院不允许家属进去陪产,只有产妇一个人进去,周辞屿也来了,还有南潇家人和孟千山家人,来陪南潇的人不少,但没人能陪她进去度难关,一切只能靠自己。   孟千山在走廊里走来走去,晃的人心烦意乱,理解他的心情,没人开口阻拦,还是南潇父亲受不了说:“急也没用,小孟你坐下等,走来走去,晃的我头疼。”   同样坐不住的还有南潇母亲,南母三两分钟就去产房门口望望,门打开准第一个冲过去,见不是南潇又回来,就这样来来回回折腾。   何醒也急,心里不知念了多少遍母子平安,程朝落摸着她手背轻抚,以示安慰,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,三个小时过去,南潇还没消息。   从天明到夜幕,南潇进去整六个小时,护士才抱着孩子出来,在产房门口喊:“南潇家属。”   众人呼啦一下全围过去,护士看他们一眼,笑说:“这么多人,哪个是爸爸?”   “我是。”孟千山站出来。   护士把孩子靠近孟千山一点,“男孩,7斤2两,母子平安。”   众人齐松口气,逐渐露出迎接新生儿的喜悦,孟千山给孩子拍张照片,问:“怎么这么久?”   护士:“胎儿大,又是初产妇,慢正常,等会儿过观察期,产妇就推出来了。”   何醒等到南潇出来,和她说几句话,才和程朝落离开,回家路上,何醒看着手机里小婴儿的照片傻笑,“怎么皱巴巴的?”   “新生儿都那样。”程朝落开车答她。   何醒还在笑,“南潇怀孕时不许我说她怀的是儿子,结果倒是个男孩。”   程朝落一眼看穿她心思,“你不会想生个女儿,以后嫁给南潇儿子吧?”   “我和南潇这样约定的,异性结婚,同性做闺蜜。”   “我不同意。”   “为什么?”   “万一那小子长得像孟千山怎么办?”   何醒噘嘴,不说话了。   等红灯间,程朝落抬手勾勾她下下巴,“怎么了?”   “孩子没生就这么护着,等生了准变女儿奴,到时眼里只有孩子。”何醒带着浓浓怨气说,“我这个孩子妈就成摆设了。”   程朝落无奈一笑,“再护孩子,你也是第一位,谁能比得过小祖宗?再说到时保不准谁变摆设?”   何醒抬眸对上程朝落视线,问了很无厘头的问题,“如果我在产房出危险,你保大人还是小孩?”在感情世界里,这问题同“我和你妈掉水里,你先救谁?”可以说并驾齐驱,怎么答都是错。   “你网上搜搜,现在许多医生出来辟谣这种剧情,医生压根不会出来家属选谁,肯定产妇的安全第一。”何醒好奇心强,闻言马上去网上搜,程朝落借着对她的了解巧妙地避开这个语言陷阱。   何醒搜这个问题,看着看着,刷到别的视频上,彻底忘了这茬,之后的日子,她三天两头往南潇家跑,怕南潇产后抑郁,经常送礼物聊八卦,变着法哄南潇开心。   南潇出月子,何醒才减少往南潇家跑的次数,一方面是南潇被家人保护得很好,没出现产后抑郁的迹象,另一方面,她近来总胃不舒服没食欲,还很疲倦,下班只想回家躺着。   “老爸,饭后烧心反酸该吃什么药?”何醒下班后,躺家里的沙发上给何庆林打电话。   何庆林:“胃病分很多种,你先吃点健胃消食片,不行周末去医院查个胃镜。”   何醒长叹,“我这好好的胃,怎么突然不行了?”   “你们吃饭有一顿没一顿的,胃能好?”何庆林唠唠叨叨地叮嘱,“胃病三分治七分养,别乱吃东西了。”   程朝落回家,何醒刚挂电话,手机握在手里没松,蔫蔫巴巴地躺着,他脱掉外套换上拖鞋,走到沙发前蹲下身,视线与她平齐,说:“哪个不听话的臭小子,又气我家宝宝了?”   “没学生气我。”何醒有气无力的。   “饿了?”程朝落直起身,拉着何醒手往起拽,“走,带你吃好吃的去。”   “不去。”何醒推开他,又躺下,“胃不舒服,我爸说暂时不要乱吃东西。”   程朝落再次蹲下身,在何醒唇上亲口,“那我去熬粥。”   何醒:“你别把厨房点了,叫外卖吧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他没听何醒的,还是进厨房煮粥去了,做饭这事他认为和学习一样,总归会越练越熟的,煮了南瓜小米粥,何醒喜欢甜,他稍微放点白砂糖进去。   盛好粥端进去,何醒还是刚才的姿势躺在那,眼睛眨巴眨巴地看他,程朝落过去把她扶起,端着粥一口口喂她,“明天请假去医院看看。”   “胃里烧心反酸,还特乏力,一动不想动。”何醒头后仰靠着沙发,小口喝着程朝落喂过来的粥。   “会不会怀孕?你算过日期没?”   最近公司有新产品上线,程朝落忙得脚不着地,那次之后便去外地出差,回来后每天在公司加班到深夜,到家何醒都睡了,一个多月只有上次那一回。   “一次咋可能怀孕?”何醒哈欠连连,推开程朝落的手,“不吃了,我要去睡觉。”进卧室躺床上没一会儿睡了。   第二天何醒吃了健胃消食片,依旧同样的症状,想到程朝落说的话,她不放心,下班路边拐进药店买早孕试纸,怕测不准,她一起买三个试纸拿回家,进门换好鞋,马上进卫生间。   试纸先出现印出一条线,何醒随着弯了弯嘴角,接着试纸又出现一条浅浅的线,她弯起的嘴角瞬间变平直。   一深一浅怎么回事?   何醒拿手机搜索,结果显示一深一浅有可能怀孕,最准确的办法去医院抽血化验,傍晚医院下班,她又想尽快知道结果,灵机一动,想到家附近那家到处发小广告的私立妇科医院。   何醒拎上包急匆匆下楼到那家妇科医院,果然还没下班,医院人少化验结果很快出来,她的确怀孕,胃不舒服是早孕反应,不是病。   忐忑地来,怏怏地回去,虽说做好要孩子的准备,但没想这么快,计划两年怀上,实际一个月,何醒更没心思吃饭,回家坐沙发看电视。   她沉浸在电视剧情里,没听见程朝落开门,坐到身边才发现人回来了。   见到人,何醒的坏情绪全出来,她不管不顾地捶打程朝落,“都怪你、都怪你。”   程朝落晚上有应酬,走一半想起重要资料在家,临时回来拿,随行同事跟着一起上来,见何醒状态不好,孟千山和另一名男员工都没说话,默契地站一旁等。   孟千山对何醒和程朝落的相处模式见怪不怪,看着程朝落被打还挺高兴的。   那位男员工惊得眼珠子快掉地上,平日在公司说一不二,冷淡疏离感很强的老板,在家竟然被老婆“家暴” 他一点不气,还面带微笑很享受的样子。   考虑有外人在,程朝落钳住她双手,“哪得罪小祖宗了?”   何醒忙着发泄情绪,没看见沙发后面还站两个人,化验单往程朝落手里一塞,“怎么能一次就中呀?”   程朝落看眼化验单,也诧异,“真有了?”   惊喜和惊吓掺杂到一起,抓到程朝落,何醒一股脑地发泄出来,重获自由的双手再次垂打到程朝落身上,“为什么你的种子成活率这么高?一次就中。”   “扑哧”身后传来一声笑,孟千山没憋住笑出声。   旁边那位男同事紧拧着眉,肩膀直颤,憋得很辛苦。   何醒回头一怔。   怎么还有外人呀?   作者有话说:   孟千山:一次就中,可能他活好。   何醒:闭嘴、闭嘴、闭嘴......闭嘴! 第59章 相伴   ◎luck&多多◎   孩子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来了, 何醒早孕反应比较严重,吐到住院,幸好那段时间学校放暑假, 程朝落推掉大量工作在家陪着,见她半跪在马桶前呕到吐不出东西, 眼泪直流, 他语气坚定地说:“就这一个。”   何醒吐完接过程朝落手里的水漱口, 擦干净唇角问:“什么就一个?”   “孩子。”程朝落把她搂进怀里抱住, “不管是男是女,长成什么样,我们都只要这一个。”   何醒稍仰头看程朝落, “如果是男孩,我要再生一个。”   “不行。”程朝落答得坚决, 如果知道何醒孕反这么严重, 这一个他都不要。   “好吧。”何醒摸摸还平平的腹部,“宝宝你争点气, 一定是女孩,长大和我做闺蜜。”她拉握住程朝落手腕,把掌心贴她肚子上,“你也和小宝宝说句话。”   “我不说。”程朝落嫌弃地收回手, 暂时对这个折磨何醒的小家伙没好感,素来淡漠的眸子, 鲜少地露出不满情绪,“之前看南潇怀孕挺轻松的,早知道你孕反会这么严重, 我们做丁克。”   何醒去捂程朝落的嘴, “不可以这样说, 宝宝听了会不开心。”   程朝落低头在她唇瓣贴了贴,“你才是宝宝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“我们给她起个好称呼的小名?”   “随便。”   “她是我们的孩子,怎么能随便呢?你是爸爸,上点心。”何醒一本正经地教育程朝落。   “可她欺负你。”   何醒忽然笑了,以前怎么没发现程朝落这么幼稚?   她耐心给他讲:“孕反是孕激素上升导致的,也是早起胎儿保护自己的方式,熬过前几个月就好,做母亲本来就很辛苦,我做好了心理准备才要的。”   “程朝落。”她忽然严肃喊他名字,“我愿意生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。”   这是程朝落收到过最好听的表白,最重的承诺,也是最珍贵的礼物。   快六十天时候,程朝落有个必须到场的会,要出差三天,不放心何醒独自在家,把她送回父母家。   当天下午何醒突然肚子疼,苏明芯和董莲及时带她去医院,医生开了一堆保胎药,回家路上,何庆林开车,何醒坐副驾,苏明芯和董莲坐后面窃窃私语,不知聊些什么,何醒问几遍,她们不都不说。   睡前苏明芯端一杯温水和药进到何醒房间,何醒吃了药,她没走,坐到何醒床边说:“朝落早晨走,你下午肚子疼,克制点。”   何醒原想说,肚子疼和程朝落有什么关系?听到这句克制点,懂了苏明芯的意思,她脸颊发烫,“不是你想的那样......我们什么都没做。”   这句解释没能阻止苏明芯往下说,“前期千万要注意,别为一时痛快遭罪,朝落要忍不了,你帮他想想别的办法,熬过前面这几个月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“以后稳定了,也要注意姿势,从背后。”苏明芯放平左手,右手搭上左手手背,“这样不行会压到胎儿。”她两手一起侧翻,“要这样从侧面的背后,或者”苏明芯站起身走到书桌旁边,“你扶着桌面站起,朝落”   听亲妈科普这些何醒像被架在火炉上烤,羞得无地自容,“妈。”何醒下床打断苏明芯的话,推着苏明芯后背往外送人,“挺晚了,早些睡吧。”   “都是过来人,有啥羞的?”苏明芯神经粗大条惯了,不能理解女儿害羞的点。   “熬夜有害身体健康,快回去睡。”何醒强行把母亲推出房间,随即松口气,和父母聊这些可真要命,重新回床上躺下,程朝落的信息就来了,[肚子还疼吗?]   星星快醒醒:[不疼]   ZL:[刚刚被我打电话爸批评了一顿]   星星快醒醒:[?]   ZL:[说我不克制,害你肚子疼,害孩子有危险]   [我比窦娥还冤]   何醒懂了,董莲和苏明芯从医院回家的路上商量这事呢,[我妈也说我了,还给我科普孕中期可用的姿势]   ZL:[给我讲讲]   星星快醒醒:[......]   ZL:[不爱讲也行,等我回去直接实践]   星星快醒醒:[你怎么满脑子这些事?干脆叫程黄黄算了。]   程朝落视频打过来,刚洗过澡,他身上只穿件浴袍,腰间带子松垮垮的系着,V形领口开得很大,头发半干不干的,快奔三了,眼眸还是冷冷清清的,没染上商人的势利,他勾唇,嘴角含笑,“她小名叫黄黄算了?”   何醒:“将来孩子问起叫黄黄的原因,就说因为她爸色色的?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.”   何醒想了想,“叫糖甜?糖果甜甜的。”   “那孟千山家儿子是不是该叫辣辣?”   “为什么?”   “南潇爱吃辣,而辣椒辣辣的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经历这次吃药保胎,何醒更加小心,到孕中期仍然和程朝落保持距离,不让碰不让弄,生怕不小心伤孩子,程朝落忍着,克制着,一切依她。   到第六个月,南潇把孩子扔给孟千山单独和何醒出来约会,不同于南潇孕期的重口味,何醒饮食习惯基本没变,她们点两个家常菜,坐下聊天。   南潇感慨:“我没有小棉袄的命,你给点力。”   何醒摸摸肚子,“这要看她了。”   南潇笑笑,给何醒夹块肉,“看着你比孕前还瘦,多吃点。”   “可能孩子不想我发胖?整个孕期都没什么食欲。”何醒小猫似的小口吃东西,“不过她吸收挺好的,每次孕检的数据都偏大。”   “有的孩子吸收多一些,有的妈妈吸收多些,我生完多多胖了二十多斤。”南潇儿子小名多多,大名孟寻,“对了,你们给孩子起名没?”   何醒:“程朝落说叫小名黄黄。”   南潇:“为什么?”   何醒夹着菜忽而笑了,“因为程朝落满脑子黄色废料。”   “忍太久了吧?你们孕期......都没有?” 南潇说。   “没有,我害怕。”   “六个月了怕什么?不会伤害孩子的。”   孕早期那次保胎经历给何醒留下心里阴影,变得特小心谨慎,生怕一时疏忽伤了孩子,“不行,我害怕,而且也不方便。”   “可以从背后。”   “我妈告诉过我。”   南潇忽然放下筷子大笑,“阿姨还和你讲这些?”   何醒微微嘟唇,带着些许难为情,“不仅讲还讲得非常详细,当时我恨不得找块布给脸蒙上,她反说我夸张。”   “我和我妈也聊不了这些。”南潇说,“你一直这样......程朝落受得了?”   “不知道。”   “他没提过?”   “没有,他知道我害怕。”   “程朝落自控力真的强。”   “他从小就那样。”何醒重新说回小孩名字问题,“我想小名叫luck,她的到来是我们的幸运。”   “这个可以。”南潇赞同说,“多多幸运,寻找幸运,和我儿子的名超级般配。”   “让他们原地结婚。”   孩子还没出生,她们已想到好多孩子长大以后的事,还聊得特起劲。   晚上回去,何醒窝在程朝落怀里说:“南潇夸你自制力强。”   “哪方面?”   何醒在程朝落臂弯里仰头,清亮的眼看他,手不安分地乱动,“你说呢?”   程朝落骤然拧紧眉,握住她手腕,“再动,自制力马上坍塌。”   “试试?”何醒笑着,伸出另一只手,唇倏地被封住,不同于以往的轻柔,程朝落这次又凶又狠,太久没有过亲密的行为,何醒情不自禁回应,一切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。   程朝落停下,头埋进何醒颈窝,压抑着降低声调,“要不......试试?”   不问还好,一问何醒猛然清醒,“不行。”无情地推开程朝落,“忍着吧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何醒用被子隔在两人中间,“我怀孕这么辛苦,你也该付出一些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......”   何醒如愿生了个女孩,起名程听寒,性格像了程朝落,冷冷的是个小酷妹,相比之下,孟寻聒噪很多。   “luck妹妹,棒棒糖送你。”孟寻从小书包里拿出一根圆圆的棒棒糖递过去,“这是我爸爸在超市给我买的,是我最最最最喜欢的糖果。”   程听寒嫌弃地看眼,“我不吃,会长蛀牙。”   “甜甜的,超级好吃。”孟寻扒开糖纸,望着棒棒糖咽了口口水,还是替到程听寒面前,“luck你尝尝。”   程听寒专心拼着一搜乐高船,“多多你话真多。”   “多吗?还好吧,我只是跟你在一起时候话比较多,我在学校很安静的。”孟寻如愿以偿吃到喜欢的棒棒糖,双眼溢出满足的目光。   程听寒放下乐高,和她爸一样的冷眸盯着孟寻,“你说谎,昨天我在幼儿园还看见你和围着一个小朋友说不停。”   孟寻:“......”   程听寒低头拼乐高,不理孟寻了。   孟寻吃着糖,围着程听寒说:“拼这个好无聊,咱们去看动画片吧?”   程听寒:“动画片才无聊,全是糊弄小孩的。”   孟寻委屈巴巴去找南潇,“妈妈,luck是不是不喜欢我?”   在一旁的何醒急忙去哄孟寻,“多多这么可爱,没人会不喜欢,是luck妹妹表达方式不准确。”她故作夸张地说,“等晚上阿姨打她一顿。”   孟寻从何醒怀里往外挣扎,“不可以打luck。”他跑回南潇怀里,指着何醒,“坏阿姨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.”   南潇笑着问儿子,“luck妹妹不理你,以后咱不来了吧?”   孟寻又从母亲怀里挣脱出来,大声说:“不可以,我喜欢luck妹妹。”   孟千山从厨房走进来,拍拍孟寻肩膀,“儿子现在谈喜欢是不是太早?”   “不早。”孟寻气鼓鼓地说,“我0岁就喜欢luck妹妹。”   孟千山嘴欠地说:“可luck妹妹不喜欢你,她只喜欢乐高。”   孟寻哇一声哭了,越哭声越大,几个大人哄不好。   程听寒无奈地放下手里的乐高,看眼孟寻,冷声道:“不许哭。”   哭声戛然而止,孟寻真不哭了。 第60章 相伴   ◎二人世界◎   虽说程听寒小小年纪冷静沉着, 酷酷的,但到底是个小孩,非常黏爸妈, 最喜欢睡爸爸妈妈中间,五岁前都是一家三口睡一起, 五岁后程听寒才和爸爸妈妈分房睡, 还分得不怎么彻底, 每晚要妈妈陪着睡。   何醒要等她熟睡后才能回主卧, 有时困了累了,她便睡在女儿房间。   这天luck睡后,她困得睁不开眼, 想着还没洗漱,强支撑从床上爬起, 眯缝双眼走到门外。   客厅主灯已关闭, 只点一盏小夜灯,小灯照出橘黄的光, 盈满整个房间,昏暗又温暖,何醒迷迷瞪瞪往浴室走,手腕倏地从身后背抓住扯进怀里, 淡淡酒味袭来。   “你喝酒了?”何醒额头抵着程朝落胸膛,脑子还没完全清醒。   “推不开, 喝了点红酒,难闻我去换套衣服?”   酒味很淡不难闻,何醒说:“不用。”   “想我没?”程朝落低嗓子哑哑地问。   何醒低声哼笑, “早晨才见过想什么?”   “可我想你。”   何醒着实困, 一心只想睡觉, 她双手撑着程朝落胸膛往外推,“我要去洗漱睡觉。”   程朝落手臂如钢绳,缠着人不松,“等会儿我陪你一起洗,先抱抱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抱了会儿,她又往外推,“好啦。”   程朝落还是不放她走,“没生luck之前,你担心我有了女儿不理你,实际谁不理谁?”他微微有些醉意,抱着她稚气地说着不满,像个得不到糖的小孩。   何醒没再往外推程朝落,双臂搂紧他腰,在他怀里仰头往上看,“程朝落,她才五岁,正是需要人照顾的年纪,而你已经三十几多了。”   程朝落低头吻她,“三十多也需要你。”还挺委屈的。   无论年龄如何变化,他们的感情亦如十八岁那样浓烈,不会因时间、孩子而改变,何醒跷起脚尖,寻他嘴角,“我也需要你。”   她只轻碰了下,却像星火落入枯园,霎时大火绵延。   程朝落将她抵在墙上,炙热的唇贴过来,严丝合缝,不给她任何逃走躲避的空间,何醒也没想逃,她以同样的方式回应他,用行动告诉他,你的依赖不是单一的。   衬衫、睡衣沿着回卧室的路,扔满地,到了主卧只剩满室春光。   过后何醒小孩似的被抱着冲澡,又抱到床上睡觉,一番折腾下来,她反而不困了,拉着程朝落聊天,“你说luck这性格,以后会不会找不到男朋友?”   “孟寻。”   何醒“啧”了声,“你之前还不同意我和南潇给他们凑对,说怕孟寻长得像孟千山。”   “他现在长得像南潇,比孟千山帅。”程朝落把何醒用力往怀里搂近一点,“宝宝,luck才五岁,想这些是不是太早?”   程朝落喊女儿,要么喊luck,要么直呼大名,从没像别的家长那样喊过宝宝,这昵称他只喊何醒,但对luck的照顾,胜过许多父亲。   程听寒刚出生那会儿,何醒不适应母亲的角色,除了无法替代的喂奶,大大小小许多事全程朝落做的,月子一过,程朝落让何醒断母乳,他见不得她因为喂奶发烧,疼得流眼泪,整夜整夜睡不好。   何醒不同意,他便说:“奶粉是没有母乳好,但营养足够孩子健康成长,孩子的健康重要,妈妈就不重要了?”程朝落拿出一面镜子放何醒面前,“你看看你现在的黑眼圈?这么搞下去,没等她长大你先猝死。”   他说话向来直接,一针见血地讲出他们现在面对的问题,“过去没有奶粉的年代,大家都吃母乳,照样有人智力超群,有人智力低下,一个人的智力健康其实是遗传基因决定的,同他幼年吃母乳、奶粉没太大关系。   如果你现在身体健康,情绪稳定,我同意母乳,可是宝宝,你已经出现产后抑郁的迹象,我允许你再用母亲的身份绑架自己。”   在程朝落连续多天的长篇大论下,何醒给程听寒断了母乳,不用喂奶,不用熬夜,不用被孩子缠得躲不开身,她去做产后修复,去学插花,很快身体和情绪恢复到没娃以前的状态,而程听寒每次体检都绿灯过关,并没因吃奶粉比同龄人落下什么,何醒的愧疚感慢慢减轻。   后来,何醒见同学朋友,被带新生儿折磨的,身体和心理出现问题时,她挺感谢程朝落当时的决定。   转眼,程听寒五岁,已经没人再去关注,她婴儿时吃的是母乳还是奶粉,小姑娘白白嫩嫩的很漂亮,唯独性子冷了些,在幼儿园只有一个好朋友,对方是个生病吃激素后,体重严重超标的胖丫头,小朋友们不爱和她玩,只有程听寒不在乎,每次下课主动牵手找胖丫头玩。   交友习惯也和她爸如出一辙。   这年冬天,程朝落撇下程听寒,带何醒去十几年前表白的地方。   时隔多年,何醒滑雪技术突飞猛涨,不再需要程朝落在身边护着,可以独立滑得很好。   玩累,他们找一块无人的地方坐下休息,何醒直接上身后仰躺在雪地里,程朝落随她并肩躺在纯白的雪里,望着上空的蓝天白云,她猛然想到那年来这里,他说:“滑雪都敢试,和我就不敢了?”   赤//裸//裸的暗示,她当年竟然没懂,直到他拿出积攒的那些星星攒才明白,一幕幕犹如在昨天,其实已过去十几年,想想挺神奇的。   “冷不冷?”程朝落问。   何醒带着笑摇头。   “笑什么?”   “笑以前的我们傻傻的。”何醒一顿,“不对,你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,傻的的是我,一步步被你圈成猎物。”   程朝落偏头吻她侧脸,“我如果不那样做,你现在指不定成谁的老婆,更不会有程听寒,她那么可爱,你忍心给她换个爸?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晚上何醒嚷着去推雪人,程朝落拿工具陪她下楼,何醒仍然负责雪人头部,推雪人的过程,她问:“那次你怎么把装星星瓶子放到雪人肚子里的?”   程朝落:“很简单,当时我们各忙各的,我趁机把瓶子当中心,往瓶子身上滚雪球,让它成为雪人的心脏。”   何醒回头笑看他,“今天还有星星瓶吗?”   “有。”   “等会儿我再扒一次。”   “好。”   两个三十几岁的人,还像少年时兴奋地堆雪人,雪人堆好,何醒偏头看程朝落,“这雪人还有心脏吗?”   程朝落含笑点头。   何醒蹲在地上挖雪人的肚子,挖到一半笑渐渐消失,“怎么还没有?”又挖一会儿,雪人肚子被挖出个洞,两面都通了,仍然看不见礼物,她站起身撇撇嘴,“程星星你骗我。”   程朝落拿起何醒手贴近胸口,“我的心脏送给你。”   掌心有些硌,一圈圈圆的像珠子,这混蛋原来把礼物放进自己胸膛,何醒顺着他大衣领口探进去,在衣服内兜里摸到个布袋,打开里面一手串。   程朝落握住何醒纤细的手,把手串戴到她腕上,“过去,我无牵无挂什么都不信,如今”他自嘲一笑,“三十几岁,却像那些刚毕业的小孩一样,跪在佛前,祈求你和听寒岁岁平安。”   他还是那个清冷不爱理人的拽王,还是不动不摇站她身后的山,还是向阳生长朝气蓬勃的雪松,还是少年时的程朝落,可又有哪里不一样,大魔王好像柔软了。   何醒过去抱住他,“星星也要平安。”   他们在这飘雪的冬夜拥抱,时间仿佛退回到十五年的那个夜晚,他处心积虑地攒着,日常帮助过她的每件小事,再将这些小事变成星星债,堆到何醒面前,不给任何拒绝的机会,逼着她做他的女朋友。   他说:“要你的初恋。”   何醒给了,他便将初恋延成永恒,圆了她少女时期的梦。   十五年前表白的冬夜,他们什么都没做,现在不同,寒气退去,有比暖气更热的东西在叫嚣沸腾,程朝落似要把何醒怀孕期间,忍耐的都讨回来。   浴室的玻璃水汽氤氲,何醒手撑着洗脸池边缘,像块被撞碎的玻璃,她求饶。   细碎又断断续续的声音,勾出程朝落骨子里最恶劣的一面,似没看见她迷离的眼神,没听见破裂的声音,反而更凶狠,让她碎得彻底。   何醒看透程朝落的坏心思,转过身面朝他,再彻底破碎前,一口咬住他肩膀。   程朝落体会到痛快与痛苦并存的奇妙感觉。   之后,何醒看到他肩上渗出血的齿痕有些后悔,“疼不疼?”   “疼。”程朝落如实说。   “自找的,谁叫你招惹我?”   “我怎么招惹你?”   何醒在被子里踢他,“你自己做的混蛋事,自己清楚。”   程朝落低笑,这么多年,她还会事后害羞,而他还会明知故问逗她,他们之间,除了年龄在变,其他的一切都还是最初的样子,他钳住何醒乱踢的脚,“别踢了,真的痛。”   何醒倏地不乱踢了,“买点碘伏抹抹?”   “去医院吧。”   “也行,医生的消毒手法肯定比我专业。”何醒坐起要穿衣服。   程朝落双手交叉枕在脑后,稳如泰山地躺着,慢悠悠说:“打针狂犬疫苗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程朝落抬手把人揽进怀里,让何醒重新躺下,“医院不用去,我没那么娇气,但疼是真疼,你帮我吹吹。”   何醒凑过去,在他肩上轻轻呼气,如他所愿吹了吹,“好了吧?”   “嗯。”程朝落翻身覆过去,堵住她唇。   何醒打他,含糊不清地说:“刚刚不是已经——”   程朝落:“刚刚是刚刚,现在是现在。”   何醒:“......”   这个没外人打扰,只有彼此的冬夜美妙而难忘。   作者有话说:   程听寒:外人指的是谁?   感谢在2023-04-22 22:11:46~2023-04-23 13:37: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~ 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:独角戏、哈哈Yao 1瓶;  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,我会继续努力的! 第61章 完结章   ◎无法替代◎   何醒和南潇聊起孩子都各带有遗憾, 南潇想要女儿却生了男孩,何醒的女儿梦圆了,却不是软糯糯的小可爱, 程听寒很小就表现出独特,她不喜欢公主、美人鱼这些, 只喜欢乐高、拼图逻辑性强的玩具, 而心智成熟, 智商高, 没有太多童趣在身上,很像程朝落。   两人带孩子去商场逛玩具店,不用担心小孩性别不同逛不到一起的问题, 程听寒指着橱窗里拼好的乐高,给孟寻讲拼乐高的思路, 头头是道吸引了旁边的小男孩凑过来听。   小男孩听得聚精会神, 事后拉着他母亲,“妈妈, 我要买这个。”   那位母亲怀里抱着另一个孩子,不耐烦地看眼价格,“不行,这件太贵, 你选个小的。”   小男孩不满地噘嘴,摸着橱窗玻璃, “可我就喜欢这个的。”   “那么大你拼不好。”   小男孩指着程听寒,“姐姐说很容易拼。”   “阿姨你给弟弟买个吧?他眼睛没离开过这乐高,是真喜欢。”程听寒对金钱还没有概念, 不理解这位母亲为什么不给儿子买。   那位母亲没说话, 拉着儿子往外走, “回家了。”   小男孩哭着不走,被母亲在手臂内侧狠狠掐一把才恋恋不舍地离开,到店门口小男孩还泪眼婆娑地回望橱窗里拼好的乐高。   程听寒跑去何醒身边,勾起她的手,讲一遍刚才的事,“妈妈,我们买下乐高送给那个弟弟吧?”   何醒满足女儿心愿,程听寒和孟寻拎着乐高追出去,南潇和何醒跟在孩子身后走出店外,程听寒把乐高送给还在哭泣的小男孩,那位母亲想说感谢,回头瞧见何醒和南潇愣住。   南潇和何醒也没想到,十几年后能遇见陆月莹,少女时忽好忽怀的情谊,在她们各自成熟后变得不值一提,老同学见面,肯定要聚一聚,何醒找家亲子餐厅,几个小孩在一旁玩,她们坐下聊天。   陆月莹的小儿子年纪太小,不能独立玩耍,只能抱在怀里,多年没见,南潇和何醒变化不大,尤其何醒,在她身上几乎找不到岁月的痕迹,陆月莹笑说:“醒醒怎么一点变化没有?”   南潇抢答:“程朝落养得好。”   何醒玩笑地捏南潇一下,“什么叫养得好?我是猪?”   南潇边和何醒打闹,边对陆月莹说:“做饭都不会,程朝落真拿她当孩子宠。”   “你们高中就在一起?”陆月莹问。   何醒:“没,大学才在一起。”   陆月莹:“高中你就喜欢程朝落?”   何醒:“没,那时压根没想过和他在一起。”   陆月莹:“程朝落以前是十一中的学霸,现在混得也不差吧?”   南潇:“创业做老板。”   “不差钱,肯定宠着醒醒。”陆月莹眼里藏不住的羡慕。   南潇:“和钱没关,即便程朝落身无分文,也会这样对醒醒的。”   “有钱有颜,又疼媳妇,你俩成天在一起,你不羡慕呀?”陆月莹问南潇。   南潇带着些许疑惑,“羡慕她干嘛?”接着讲了些自己的生活,“只要有欲/望,钱永远不够花,重要的还是两人的感情,我老公对我很好。”同学相聚无非是聊过去和现在,南潇问:“你老公我们认识吗?”   “他也在十一中毕业,但不是咱们班的,他叫宋宁,你们应该不认识。”   世上总有些意想不到的巧合,何醒做梦也没想到宋宁会和陆月莹走到一起,她想问详细情况,南潇先说:“宋宁和孟千山同班,还有来参加我们婚礼,当时你们就在一起?”   陆月莹摇头,“他当时有别的女朋友,我也有男朋友,都分手之后,在校友群里认识的。”   何醒:“宋宁现在做什么?”   陆月莹苦笑,“普通职员,和程朝落比不了。”   一句话堵得何醒无法再问其他。   南潇看向陆月莹怀里的孩子,“你一个人带俩娃?”   “孩子的爷爷奶奶身体不好,帮不上忙。”陆月莹黑眼圈很重,讲话带着疲惫,眼睛雾气蒙蒙,不像以前那样清亮。   何醒随口说:“挺辛苦的。”   “普通人的生活就这样,和阔太太比不起。”陆月莹明里暗里针对何醒。   明显的仇富情绪,何醒没办法化解,便减少讲话频率。   陆月莹拿南潇当同类,拉着南潇讲一堆生活琐事,陆月莹怀里的老二只有七八个月大,没一会儿哭哭唧唧要吃奶,陆月莹烦躁地掐一把孩子,“吃吃吃就知道吃,我是奶牛?”边埋怨边抱孩子进了母婴室喂奶。   南潇感慨:“可能刚生完宝宝的事,月莹看着苍老许多。”   何醒赞同,“一个人带俩孩子挺累的,咱以后经常约她出来放松放松。”   就这样,三个人闲置多年的友情重新捡起,宋宁没告诉陆月莹曾经对何醒的心思,以及和程朝落打架的事,也拒绝加入其中,每次只有陆月莹一人带孩子出来。  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,陆月莹亲眼见到南潇描述的程朝落,一起吃饭,程朝落会坐到程听寒和何醒中间,不让小孩打扰何醒吃饭,遇见虾蟹这些难剥的食物,他主动剥开蟹壳虾皮,把肉放到何醒面前,左边喂女儿,右边喂老婆。   程朝落看妻女的眼神是有温度的,不像看外人那样冷冰冰,难以接触。   *   程听寒被董莲夫妇带去国外旅游,何醒习惯了孩子在家的吵闹,突然静下来不适应,总觉得家里冷冷清清缺了什么,闲着无聊,她去程朝落公司。   到写字楼下,正巧程朝落加完班往外走,身边跟着个脚踩恨天高,长发及腰,穿着性感的女人,女人露出的光洁手臂,紧贴程朝落走路,程朝落往左边躲,她便往左边凑。   离得远,何醒看不清女人长相,但断定不是程朝落的员工,她经常来公司,没见过哪个女员工,在公司穿得这么风情万种,女人性感的穿着和紧贴程朝落的举动表明了意图。   他们走近,看清女人面容,何醒倒吸一口凉气,是陆月莹。   程朝落顿步,拧眉,寒眸注视陆月莹,这是不耐烦的表现,不知说句什么,陆月莹停下没再跟着他脚步,不足一分钟,又追上去,在背后伸手想抱程朝落。   何醒在这时走过去,站在一无所知的程朝落身后,陆月莹双手落她胳膊上猛地松开,尬笑:“你怎么来了?”   “我家公司,我过来还要和你打招呼?”   陆月莹了解何醒,她性子温和,不会对朋友乱发脾气,这带气的语调,显然看见她刚才的行为,陆月莹拉何醒的手,“醒醒,你误会了,我是来面试的。”   程朝落回头,见是何醒,唇角露出微不可见的笑,启唇要说话,被何醒拦住,“去车上等会儿,我和月莹说几句话。”   “醒醒,你真误会了。”程朝落走后,陆月莹解释。   “我什么都没说,你一直解释什么?”何醒加重语气,“心虚?”   “呵!”陆月莹冷笑,“我来面试,有什么心虚的?”   何醒懒得兜兜绕绕转圈子,直言:“刚毕业的年轻女学生,光鲜亮丽的女明星,比你有竞争力的人太多,即便程朝落出轨,也不会选择你,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。”   陆月莹不仅年纪大,还有两孩子,换成任何一个有歪心思的老板都不会选她,幻想被何醒浇灭,陆月莹也不装了,冷嘲热讽说:“这么多人喜欢程朝落,你还是看紧些,毕竟年纪大了。”   “无所谓。”何醒语气平淡地说,“我有工作,有朋友,又不是要靠他生活的寄生虫。”   陆月莹听得出,何醒这话不是在气她,只在陈述内心想法,自信平静,是真的底气很足,完全没在怕,陆月莹哑口无言,扭头走了。   回到车上,程朝落说:“下班我在大厅遇见陆月莹,她说想坐我车来家里找你,我才同她一起走出大厦,察觉她刻意贴近,我立刻保持距离,给了警告。”   何醒:“哦。”   程朝落:“......”   “她是你朋友,我”   “回家吧。”何醒打断程朝落的话。   一路沉默无言,到楼下停车场,程朝落按了车锁,随即解开安全带,俯身压过去,啃咬何醒嘴唇,又急又凶,素来淡漠的语气带上怒气,“我要是对别人有想法,用不着等到现在。”   何醒不开心不是因为程朝落,她在懊恼这段失败的友情。   高中陆月莹因为没考去实验班,而和她们分道扬镳,何醒多次主动挽留没结果,多年后,她不计前嫌,再次接纳陆月莹做朋友,陆月莹却想着泡她老公,在同一人身上跌倒两次,多么失败?   她恼眼瞎看错人,恼这段日子,费尽心思帮陆月莹改善生活环境。   至于程朝落,何醒是信他的。   她心里信,嘴上却背道而驰说反话,“男人永远喜欢十八岁的女孩,我老了。”   “何、醒!”程朝落咬着牙,一字一字地喊她名字,“我们一起从稚嫩变成熟,多漂亮的皮囊,也抵不过三十余年的朝朝暮暮,在程朝落这。”他握住何醒的手放在心口,“你是无人能替代的,懂吗?”   何醒圈住程朝落脖子,吻回去,她没说,他在她这里也是无人能替代的。   *   很多年以后,程听寒没能像父母一样,和青梅竹马的玩伴成眷侣。   孟寻不是程朝落,没有步步为营,把好朋友变成女朋友的本事,他们像蒲公英,亲密无间一起长大,可成熟以后风一吹就散了。   何醒和南潇的多年的心愿未能成真,提起这事,何醒总有遗憾,偶尔会流露出些许对程听寒的不满,“孟寻性格好,长相好,工作也不差,到底哪里入不了你的眼?”   每每讨论这问题,程听寒都无奈叹气,“不是每对青梅竹马的玩伴都能变成情侣,你和我爸是彼此的幸运。”   何醒出生便和程朝落相识,成年后相恋,感情的路太顺,导致她之前不理解周辞屿和沈忆棠的分分合合,之后不理解女儿的选择,但作为母亲还是选择支持女儿,没干预程听寒的生活。   后来程听寒嫁给比自己年长两岁的大学学长,有次假期,她同丈夫孩子父母一起旅行,一家五口在沙滩漫步,正值日落,海天之间一片橙红。   女儿指着远处问程听寒,“外婆说,朝阳和日落是一天最浪漫的时刻。”   程听寒也看向橙黄的落日,“外婆有没有说,朝落是谁的名字?”   小姑娘摇头,程听寒笑着说:“程朝落是外公的名字。””   “那外公很浪漫吗?”   程听寒将视线从远方收回,落在父母牵着手的背影上,点头答道:“他做过最浪漫的事,是多年来像山一样不动不摇地站外婆身后,给她力量,陪着她成长老去。”   小姑娘否定地摆摆手,“要有玫瑰花才浪漫。”   程听寒笑着摸摸女儿的小脸,“宝贝,独一无二的陪伴是生活最艳丽的玫瑰。”   完。   作者有话说:   写完这章忽然好不舍,故事就到这了,愿大家在生活里都能得到平淡却独一无二的爱情、友情。   下一本写《玫瑰遇野风》痞帅男主先婚后爱甜文,白富美大小姐x小镇野痞刑警。   文案:   徐澄是温室长大的玫瑰,娇艳美丽,顺风顺水地活了二十几年。   周南荀无父无母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,像无垠的野风。   一个在南,一个在北,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,意外结婚了。   2   徐澄为让父亲消气谎称怀孕了,徐父装修婴儿房,买婴儿车,忙得不亦乐乎,可几个月过去,徐澄肚子还是平平的,徐父急了,亲自去找徐澄。   闻讯徐澄慌了,急急忙忙跑下楼,找名义上的丈夫说:“咱俩生个孩子吧,越快越好。”   周南荀:“......”   3   周南荀一个人生活粗糙惯了,嫌女人麻烦,二十八岁没谈过恋爱。   朋友问他想找什么样的女朋友?周南荀说别是娇小姐就行,他活得糙,伺候不来两手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。   没多久,周南荀娶了一个连烧水都不会,每天要找他无数次的女人。   大家都知道周南荀单身多年,去他家向来随意,经常不敲门直接踢开,有次朋友发现门被反锁,进不去屋,朋友在外又敲又喊。   片刻后,周南荀一脸不悦来开门,“我家公主在睡觉,你喊什么?扰了我媳妇的美梦,跟你没完。”   《白昼月光》《冬日心动》今年也会写,有喜欢的提前收藏呀。   还有周辞屿和沈忆棠,改写在这本副CP里,想看的直接下一章。   感谢在2023-04-23 13:37:52~2023-04-24 22:25: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~ 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:君临zzz 1个;  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,我会继续努力的! 第62章 沈忆棠x周辞屿01   ◎有什么将他推向她◎   少女梨花带雨的哭声盈满整个房间, “是我脑子笨学不好,每次都考不过糖糖。”钱欣哽咽着说。   “糖糖的脑子随了她的妈妈,笨的像猪, 如果你正常发挥,一定能够考过糖糖。”沈忠拿手机给钱欣转过去五百块钱, “听爸爸的话别哭了, 拿钱买点喜欢的东西。”   一门之内的沈忆棠听着这些声音, 暗地里发出声冷笑, 考全班倒数第二还有奖励,她父亲用最温柔的声音,安慰着别人的女儿, 而她这亲女儿却被骂像猪。   钱欣是沈忆棠继姐。   沈忠和钱美丽是初恋情人,两个人在各自成家后重新勾搭一起, 然后抛弃彼此的丈夫、妻子走到一起, 沈忆棠的生母在知道这件事后伤心欲绝,孜身一人走了, 留下三岁的沈忆棠,和父亲、继母继姐一起生活。   钱欣和沈忆棠年纪相同,处处喜欢与沈忆棠比较,沈忆棠有的她必须有, 沈忆棠没有的,她也要有, 考好了父母要奖励,考不好流泪哭泣和父母诉苦,通常在她哭过之后, 沈忠会来找沈忆棠。   果然没一会儿, 沈忠进门坐到沈忆棠身边, “你没事少考些分,考那么多做什么?你比欣欣大三天是姐姐,有个姐姐样,没事多让着她。”   沈忆棠抬眸凝望沈忠,只问一句话,“我们俩到底谁才是你亲女儿?”   “这是什么话?”沈忠变脸了,“咱是一家人,你和欣欣都是我亲女儿,你这个孩子怎么一点不懂事?”   沈忆棠冷笑:“既然都是亲女儿,为什么她不姓钱,不姓沈?还有你敢带她去做DNA检测吗?”   沈忠站起身,掐腰怒瞪沈忆棠,“真是和你妈一样不可理喻。”他冷下声,“我不管你在学校什么样,下次考试一定不能超过钱欣,否则下个月零花钱减半。”   沈忆棠不说话,只是冷笑,有一句俗语说,有后妈便有后爸,这话在她和沈忠身上完美印证。   沈忠和钱美丽普通工薪阶层,薪水不高,一家四口人挤在狭小的两室一厅里,沈忆棠和钱欣都是女孩,从小睡在一个房间。   钱欣回到房间,关上门,抽出张纸擦干眼泪,得意洋洋地说:“你爸训你了?”   沈忆棠放下笔,注视钱欣,“谢谢你,让我对我们父女之间的感情,有了更清晰的认知。”   “不用太客气,以后我会送你更大的礼包。”钱欣阴阳怪气。   多年相处,两人非常了解彼此,私下装都懒得装,直接撕破脸相处,不同的是,钱欣在父母面前会装一下姐妹情深,沈忆棠在父母面前也不装,她像这家的客人,只每晚回来睡一觉,“礼尚往来,我也送你一份礼物。”   钱欣自认为没什么把柄能被沈忆棠拿捏,无所谓地耸肩,“好呀,我等着好姐姐的礼物。”说完坐一旁卸妆,完全不拿沈忆棠当回事。   沈忆棠拿起笔,眼盯课本,思绪却飘到九霄云外,钱欣在学习成绩很差,学习方面她破罐子破摔没有怕的,在家父母宠爱也没有怕的,确实找不到能给钱欣添堵,让她不爽的事,这件“礼物”着实不好送。   钱欣手机响了,她点开视频,边护肤边和闺蜜聊天,“你说他在哪?”   “就在广场那块,和程朝落、孟千山在一起,你快点来,等会儿人走了。”视频那边的人说。   “我刚卸了妆。”钱欣犹豫,“怕素颜吓到周辞屿。”   对方急切地说:“你拿上化妆品,出租车上化。”   “行!”钱欣收拾东西准备往外走,“周辞屿看上好乖,突然表白会不会吓到他?”   “谁叫你现在表白了,先找机会混个脸熟。”   “还是你聪明。”钱欣背上包匆忙跑了。   沈忆棠在课本的空白位置,重重写下三个字:周辞屿!   钱欣喜欢周辞屿,那就送她一份爱而不得做礼物,沈忆棠嘴边溢出一丝笑。   周辞屿这人,她听过,也在学校见过,五官长得精致,但性子孤僻古怪,还是哑巴,这缺陷阻碍了那些迷恋他颜值的女生,没人愿和不会说话的哑巴在一起,钱欣也因这点犹犹豫豫,喜欢周辞屿许久,始终没去表白。   同住一个屋檐下,钱欣对周辞屿的心思,沈忆棠早知道,以前她们井水不犯河水,她不想多管闲事,钱欣一次次明里暗里的挑衅,在沈忆棠心里埋下随时爆发的隐患,她要在最美的年纪送钱欣一份爱而不得的遗憾。   她经常能在上学路上遇见周辞屿,只是以前没过多关注过,有了别的心思后,上学路上沈忆棠放慢脚步,眼神四处张望寻找周辞屿的身影,没多久真被她找到。   正值早春,天气还冷,周辞屿喜欢在校服里面穿件连帽卫衣,帽子扣在头上,遮住大半张脸,看不清神态和侧颜,他很高,脊背和腿都很直,头却微微低着,走路看脚下,不看前方。   沈忆棠加快脚步,跟在周辞屿身后,没冒然打招呼,跟在后面悄悄观察他走路习惯。   十一中校门前路窄车多,人行路上挤满学生,周辞屿被迫走到机动车路上,贴这边走,还是影响后面的车辆。   “嘀嘀嘀!”有司机在他身后按喇叭。   周辞屿没回头,也没反应。   司机着急送学生,车速挺快,眼看要撞到,火光电石之间,沈忆棠从背后推周辞屿一把,把他堆到人行路里面,她在站外面,汽车贴着她小腿擦过去的,再稍微往外一点就会被撞到。   汽车过去,沈忆棠松口气,目光从车上移回来,视线扭正,徒然撞人周辞屿的眼睛。   那双眼睛,像阴天下的清泉,阴沉沉却又清澈见底,后来的很多年,沈忆棠都没再见过那样的特别的眼睛,干净又阴霾。   周辞屿目光向下,沈忆棠瞧见自己的手还抓着他衣角,连忙松开解释:“刚才车差点撞到你。”她茫然地顿了顿,“能听见我说话吗?”见周辞屿没反应,她手指向后指着来往车辆,又双手比划车撞差点撞到你。   “谢谢。”周辞屿在手机备忘录上给她打出两个字。   只哑不聋,沈忆棠下意识勾唇,搞不清楚自己在喜悦什么,却很灿烂地笑着说:“学校附近车多,走路要小心。”   周辞屿颔首,迈步从沈忆棠面前走过,擦肩而过的一瞬,沈忆棠看见他耳朵里的白色耳机,原来是在听音乐才没听见身后汽车鸣笛。   课上沈忆棠意外地走神,那双干净又阴霾总时不时出现眼前,她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下周辞屿走路别戴耳机,不然被车撞得危险又麻烦。   沈忆棠做事向来果断不拖沓,这样想着下课便去实验班,托人讲周辞屿喊出来,讲了心中所想,周辞屿神色淡然,还是手机打字,回她一句“谢谢。”   *   晚上,沈忆棠趁着钱欣没回家,打开日记本想写日记,握着笔磨蹭半小时没写出一句话,纠结半天,还是在日记本里划掉周辞屿的名字。   那双特别的眼睛,像面镜子照出她心底所有阴暗,她和钱欣的恩怨,不该牵扯无辜人受牵连,还是个不会讲话的残疾人,她暂且放弃利用周辞屿报复钱欣的念头。   房门“当”一声被踢开,沈忠和钱美丽不在家时,钱欣都用这种方式开门,沈忆棠忙收起日记本插//进桌面的一摞书本里,低头写作业。   钱欣直奔沈忆棠,抽出她手里的笔仍一旁,猖狂地问:“你找周辞屿做什么?”   沈忆棠把笔抢回来,“和你有关吗?”   钱欣指着沈忆棠鼻子,“别让我知道你对周辞屿有什么龌龊的心思,否则咱俩没完。”   沈忆棠嗤笑。   满眼讽刺激怒钱欣,她发狠地说:“不信你就试试?我会让你在这个家待不下去。”她咬牙切齿,一字一顿道:“周辞屿是我喜欢的人,离他远一点。”   沈忆棠还是笑。   房间外门锁拧动,沈忠和钱美丽说笑着进门,钱欣弯腰靠近沈忆棠耳边低说:“我他妈最烦你劲劲的,不服就先让你尝尝滋味。”   钱欣转瞬跑出去抱着钱美丽委屈至极地说:“妈,你早晨给我的五百块钱找不到了。”   钱美丽身体出现问题,无法和沈忠生孩子,只有钱欣这一个亲生女儿,向来对钱欣宠爱有加,“在哪丢的?学校吗?”   钱欣抽噎着,“没有,今早还在我床边,晚上回来不见了。”   沈忆棠是晚上第一个回家的,钱欣暗指的意思非常明显。   钱美丽懂了女儿的意思,拉着钱欣走进房间,翻腾一阵被褥,骂骂咧咧说:“放床边还能丢?真是日防夜防,家贼难防。”   自家的孩子自家管教,钱美丽这么一骂沈忠坐不住了,他走到沈忆棠身边,“看见妹妹钱没有?”   沈忆棠回头,瞧见钱欣看向她的得意目光。   十几年来她在家里没有一次赢得过钱欣,也曾歇斯底里地解释挣扎过,没用,没有人信她,钱美丽即便知道钱欣讲假话仍然护着,沈忠眼里只有钱美丽,一切以媳妇开心为主,至于这个拖累他的女儿,早点离开家他才高兴。   长久下来,沈忆棠解释都不想解释,她摇头,继续写题。   “钱好端端放在床头,无缘无故能没?难不成进鬼了?”钱美丽盯着沈忆棠指桑骂槐,“子不孝父之过,小时候不管教,将来指不定做出什么丢脸的事。”   闻言沈忠一把揪住沈忆棠脖领,“把钱拿出来。”   “我没拿,钱欣故意在整我。”沈忆棠不想伪装,直接讲了真相。   “姐姐你干嘛冤枉我?”钱欣人畜无害地说。   “呵!犯错不承认还嘴犟,有娘生无娘教。”钱美丽在一旁添油加醋。   沈忠听媳妇生气,甩手给沈忆棠一巴掌,吼道:“混账东西,钱拿出来。”   他速度快,力道重,沈忆棠没反应来怎么回事,脸颊就火辣辣一片,她咬紧牙关,不让眼泪在钱欣面前掉下来,转身推开沈忠跑出去。   傍晚天阴沉沉下了小雨,春雨很凉,沈忆棠毫无感觉,反倒火辣辣的脸颊舒服了些,离开那让人窒息的家,眼眶里的泪再也绷不住,蹲在路边大哭。   雨天路上人少,偶有行人都匆忙赶路,没时间关注个陌生人,雨滴淅沥沥打在她身上,冰冷刺骨,一个高瘦的身影站到沈忆棠身边,手里黑伞撑在她头顶。   感知到身后有人,沈忆棠回头。   周辞屿见到一双红肿到可怕的眼睛,眼角还有泪珠往下淌,他来便利店买烟,意外地看见沈忆棠蹲在地上哭,本不想多管闲事,想着她早晨帮他躲车的举动,还是过来递了包纸巾。   见是周辞屿,沈忆棠哭得更凶。   她已经放弃用他报复钱欣的想法,可偏偏他又在她最恨的时候出现,无形之中,有什么将他推向她。   很多年以后,沈忆棠才明白是宿命。 第63章 沈忆棠x周辞屿02   ◎我喜欢你◎   小雨变大, 雨滴噼里啪啦从伞尖落下,伞边水滴会成小流滴入地面,沈忆棠蹲在地上, 鞋全部湿透,裤脚也湿了, 白皙的脸颊流着和雨水一样大的泪。   她仰看周辞屿无声哭着, 周辞屿垂眸睨她看会儿, 递过去一包纸巾, 沈忆棠接过纸巾,从画满爱心的纸巾里抽出一张擦干眼泪,说了声谢。   周辞屿将伞把递过去, 沈忆棠……起身拿住,周辞屿转身走进雨幕, 她抓住他胳膊, 同时伞分他一半,“能不能帮我个忙?”低低细细的嗓音, 淹没进雨里。   从家里走得急,她什么都没带,也不知去哪里,天又下雨, 在这样的时刻,遇见周辞屿像遇见救命稻草, 手紧紧抓着他胳膊不松,“我没地方去......”   周辞屿用手机打字给她:回家。   提到家沈忆棠眼泪又掉下来,哽咽着说:“我和他们吵架, 今晚不想回去。”   周辞屿可不是人美心善的小太阳, 能过来送纸巾已经是他最大的善意, 这世界从没有给过他善意,他也不会回馈。   -与我无关。   沈忆棠看见这四个字,心一瞬凉到底,这个周辞屿只是长得漂亮乖巧乖,实则阴郁冷漠,性格与脸天差地别,迷人又危险,靠近他可能最后被骨头渣都不剩,钱欣那点手段,真跟了周辞屿恐怕死都不知道咋死的。   他十分危险,可眼下沈忆棠没有别的办法了,身份证没手机,放走周辞屿,她只能像落汤鸡似的回家被钱欣嘲笑,被沈忠谩骂,他手臂很凉,沈忆棠抓着不松,提出更大胆的请求,“你能收留我一晚吗?我来和你爸妈解释原因。”   周辞屿低头在手机屏幕打拒绝的话,一滴液体徒然落入屏幕,在正中的位置散开,他抬头,对上一双红红的眼睛,像无家可归的小兔子。   他冷冰冰的心脏,好似被什么握住,狠狠捏了下,终是顺她意带回了家。   他独居,并不用和父母交代谁来家里住,也没人关心。   周辞屿的房子是沈忆棠家两倍还多,东西少很空旷,又是暗色调装修风格,整体像他这人阴沉沉的。   沈忆棠鞋袜裤子全湿了,滴答滴答往下流水,怕弄脏周辞屿家地板,她站在门边不动,想着晚上倚靠门边对付一宿。   周辞屿独自进了卧室,没管沈忆棠,她心想,这人心真冷。   没一会儿,周辞屿抱着一摞衣服塞沈忆棠手里,指指浴室。   沈忆棠最烦淋雨,全身湿乎乎很难受,就算在门边对付一夜,能干爽的舒服也是好的,她没犹豫,抱着衣服钻进浴室。   锁了浴室的门,她打开周辞屿的衣服,全新的男款T恤和短裤,还有条新浴巾,沈忆棠把T恤在身上比了比,他长得高,T恤也大,在她身上能遮到臀,像短裙。   浴室只有洗发水和沐浴露,洗漱用品极其简单,沈忆棠冲一遍澡,把自己的衣裤放洗衣机搅动,套上周辞屿宽大的T恤,上衣穿好,到裤子遇上麻烦。   周辞屿给她的运动裤,腰上没有绳无法收紧,她腰细,裤子穿上就掉下来,需要一只手抓着裤腰才能不脱落,她还要吹头发,晒衣服,一只手不方便,索性没穿,上衣挺长,只要动作幅度别太大,不会走光。   她吹好头发出去,周辞屿正坐沙发低头打游戏,神色专注,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过来,直到听见沈忆棠说:“我用你家洗衣机把湿衣服洗了。”才想起家里还有别人。   他还低着头,锁掉手机,视线在地面看到双白嫩的足,往上是笔直的少女腿,再往上半遮不遮的,青春期原本就悸动的血液,这下沸腾了。   见周辞屿迷茫又震惊的眼神,沈忆棠忙解释,“那条裤子太大,我穿上直往下掉。”   周辞屿没说话,起身进卧室,房门关上,沈忆棠也松口气,没有周辞屿,她一个人在客厅自在许多,肚子咕噜噜叫起,沈忆棠有些饿,可没钱没手机,又在陌生人家里只能忍下。   窗外电闪雷鸣,雨下得很大,周辞屿从房间出来走进厨房,沈忆棠起身跟过去,倚着厨房门边问他,“要做饭吗?想吃什么?我会做。”这样说,一方面她饿了,另一方面想回报周辞屿今天收留她。   周辞屿手搭在冰箱门上停会儿,似在思考什么,然后手身上厨房门,关上了。   被关在门外的沈忆棠:“......”   真是个难相处的怪胎。   沈忆棠重新坐回沙发看电视,大约半小时,周辞屿端碗面从厨房出来,到沈忆棠面前停下,她诧异,嘴角溢出笑,“给我的?”   周辞屿点头,她接过面回了声谢。   客厅没茶几,沙发前铺着一块地毯,周辞屿吃饭不爱去餐桌,喜欢拿个小桌,放坐地毯上,然后饭放桌上,他坐一旁边吃东西边看电视,今天也是这样,只不过身边多了个人,桌上多一碗面。   他们坐好,周辞屿按开电视,屏幕里突然传出女人杂着日语的叫声,不堪入目的画面,炸的沈忆棠大脑一片空白,空气霎时静了,周辞屿立刻按返回键,换到其他画面。   白天孟千山找的资源,放一半他们出去吃饭,下午在外面打篮球没回家,屏幕自动休眠,他完全忘了这茬,余光里身边女孩,瓷白的脸出现红晕,她被吓到,但他没解释,这事也没法解释。   正常的电影播放,沈忆棠空白的大脑慢慢变回正常,原来那事是这样的,三岁之后她便没见过亲妈,没人给她科普生理知识,所有懵懵懂懂的认知都来自网络,刚刚的画面算上了一课。   周辞屿做的清汤面,还带个煎蛋,沈忆棠眼盯电视,一口口吃面,新电影彻底将她从刚刚的震惊与尴尬里带出来。   相较之下,周辞屿没她那么淡然,桌下白晃晃的腿看的他心烦,夏天热他穿着短裤,盘腿坐下膝盖就露出来,他们膝盖顶着膝盖,陌生的肌肤相贴,沈忆棠毫无察觉。   周辞屿也想不理会,可那一小片的皮肤像被烟烫过,灼热难捱,注意力总不自觉地被吸引到桌下,扰的他看不好电影,随手扯条薄毯扔到沈忆棠腿上。   腿被包裹起来,沈忆棠更放松,注意力都在电视上。   窗外雷雨交加,与他们无关,一盏明灯,一张小桌,一部电影,两碗清汤面,成两个无所依靠的少年人最美妙夜晚。   第二天周辞屿醒来,客房已经没人,电视屏幕贴着张写着谢谢两个字的便签,那件新T恤整齐地叠好放在枕边,他拿起想丢进衣柜,却闻到淡淡少女香。   这个家清清冷冷,从不会有女生的香味,他像碰到奇怪的东西,捏着衣角把衣服扔进洗衣机,洗衣机轰轰隆隆转动着,他胸膛里也轰轰隆隆鼓动起来,压都压不住,不该带她回家。   *   在周辞屿家睡一夜,沈忆棠平静许多,钱欣恨不得她天天不回家,好把房间变成钱欣一个人的,沈忆棠不能不如钱欣的意,第二天便回家。   和预想中相同,钱欣见她那么快回家挺气,冷嘲热讽一阵,沈忆棠低头写题,好似没听见,越不理,钱欣越想挑衅。   钱欣最烦她对一切都不在乎的高傲淡漠眼神,劲劲的装给谁看?   “喂!”钱欣推沈忆棠一下,“被亲爸扇耳光爽不爽?叔叔用劲够大的,我听着都疼。”   沈忆棠还是不理。   “你他妈耳聋了?”钱欣气得飙脏话。   许是沈忠还有些良知,见沈忆棠回来特洗水果端进来,也是他送水果的举动,阻止钱欣动手的念头,不被搭理气压在心口发泄不出去,钱欣改在学校找事,她将沈忠打沈忆棠耳光的视频传给几个小姐们。   放学,她们把沈忆棠堵进小胡同,钱欣晃着手里的视频说:“不想让全班都看见你被打的视频,就乖乖听我指令。”她猖狂地笑,“其实很简单,你亲她一口,我马上把视频删掉推到。”   沈忆棠一眼看穿钱欣的计谋,钱欣想威逼利诱她亲赵梦,然后编制更大的谎言散播出去,彻底毁掉她,让她无学可上,无家可归,她不会上钱欣的当。   “又不说话装清高,是吧?”钱欣举起手臂,发狠地说。   钱欣的朋友说:“欣欣,那边好像是周辞屿。”   听见这名字,钱欣立刻换个人,满眼温柔看着远处走来的少年,他和朋友在一起,不知聊什么,唇边勾起浅浅的笑,路过她们身边,视线和沈忆棠隔空一撞,却像没看见,轻飘飘略过了。   “辞屿。”钱欣挡到周辞屿身前,“好久不见。”她指向脚下少年松散开的白鞋带“鞋带开了,我帮你系上。”声音轻柔温和,与处处找沈忆棠麻烦的恶魔判若两人,在沈忆棠面前骄纵任性,到周辞屿如此卑微,沈忆棠哼出一声冷笑。   喜欢的不得了,是吧?   那就让她尝一次,爱而不得的滋味。   曾被压下去的邪/念再次疯狂长出。   周辞屿往一旁躲开,自己蹲下身系好鞋带,没让钱欣碰一下,然后绕开钱欣和朋友走了。   不理沈忆棠,更不理钱欣,他这人很难搞。   被喜欢的人拒绝,钱欣一腔愤怒冲向沈忆棠,她带着挤压多年的厌恶,一步步走过去,就在钱欣快到面前时,沈忆棠张口冲清瘦的背影喊:“周辞屿,昨晚我胸衣落你床上了。”   这话一出,围在沈忆棠周围的女生无一不瞠目结舌,说不出话,孟千山也回头看一眼,当事人却如没听见,步都没停一下。   “你昨晚睡在哪里?”钱欣问完,唇边出现个冰淇淋,孟千山举着冰淇淋笑呵呵说:“吃点凉的降降火。”钱欣知道孟千山是周辞屿朋友,对他格外尊重,“沈忆棠什么时候成你姐妹?”   孟千山挤走抓着沈忆棠手臂的女生,回钱欣说:“我交朋友还要向你汇报一声?”他把沈忆棠从女生群里拉出来,回头警告那些女孩,“以多欺少可不是好事,校园//暴//力要判刑的。”   走出人群,沈忆棠说:“谢谢你。”   “小怪物的主意,我没做什么。”孟千山八卦打量一眼沈忆棠,“你昨晚真在小怪物家睡的?”   沈忆棠点头,孟千山正要喊“卧槽”就听沈忆棠说:“但衣服没落他家,也没发生你想的那种事。”   孟千山:“......”   龌龊思想被拆穿,孟千山也不尴尬,笑着问沈忆棠,“小怪物和程朝落在饭店等我,你要不要一起去?”   “好。”   沈忆棠没犹豫,跟着孟千山去了周辞屿吃饭的餐厅。   周辞屿正懊恼自己又多管闲事,孟千山就把人带来,沈忆棠穿着校服,身上包裹得很严重,周辞屿却没由来的想到那双光洁白嫩的腿。   “坐。”程朝落招呼沈忆棠坐下,她道了谢,坐到周辞屿身边,开口便让餐桌鸦雀无声,她说:“周辞屿做我男朋友吧?”   孟千山差点呛到,这姑娘也太直接。   周辞屿不理会,沈忆棠没再穷追不舍,饭后孟千山和程朝落各回各家,沈忆棠地跟在周辞屿身边不走,他上出租车,她也进去,到楼下,周辞屿绷不住问:你要做什么?   沈忆棠:“做你女朋友。”   周辞屿:“......”   -我不需要女朋友。   打完这行字,周辞屿转身要走,沈忆棠拦在他前面,“我们加个好友。”知道他要拒绝,她又说,“不同意,我就跟你回家,反正我知道你家在哪。”   周辞屿没辙了,亮出手机二维码,沈忆棠见他点好友通过才放人走。   没走多远,沈忆棠收到周辞屿的消息:【我没时间陪你玩】   沈忆棠没过脑,快速回:【没玩,我喜欢你】   周辞屿:【你在用我气那个女生】   他很聪明什么都看出来了,但沈忆棠不怕,她直接承认,【对,今天我是用你在气她,但喜欢你是真的】   周辞屿倚靠沙发坐在地毯上盯着手机屏幕,删删打打,最后锁掉手机没回。   她这样直接坦诚,他便信了她的话。   作者有话说:   唱一首《爱情骗子》给糖糖。 第64章 沈忆棠x周辞屿03   ◎让我亲你◎   沈忆棠有写日记的习惯, 拜钱欣所赐,她在学校朋友不多,日记成她倾吐情绪的地方, 写过的日记她从不看,因为里面不开心事总多过开心的事, 回看多是痛苦, 日记对她更像情绪垃圾桶。   她会在里面写下所有阴暗的想法, 但不一定现实, 像第一次有了拿周辞屿报复钱欣的想法,她写下很多绝情狠话,可在看到那双干净又阴霾的眼睛时就动摇了, 习惯记坏不记好,那些动摇的念头并不会记录在日记里。   追求周辞屿这事也相同, 她在日记写:   喜欢一词在我这, 已经廉价的像吃饭一样平常。   每次见沈忠和钱美丽卿卿我我,就恶心, 我这辈子也不会喜欢谁。   周辞屿更不可能,小哑巴只是我对付钱欣的工具,我永远不会爱上他。   文字写得这样冰冷无情,可在春心悸动的少年时代, 沈忆棠真的能做到吗?   不见得,但这是后话, 眼下沈忆棠立刻执追周辞屿的计划。   她拎着早餐出现在周辞屿家门口,她每个月零花钱少到可怜,没钱买豪华早晨, 肯德基、麦当劳这类快餐也没钱买, 只在路边买两个包子。   原本想买素包子, 考虑男生吃得多,狠心买了肉包子,可周辞屿并不领情,他犹如没看见站门边的沈忆棠,递过去的包子也不接,直接从她身边绕过下楼。   沈忆棠长得像妈妈很漂亮,初中就有小男生追,被男生当成空气略过,还是第一次发生,她咬了咬牙追上去,一边在心里翻出周辞屿祖宗十八代骂个遍,一边笑脸相迎,“王记包子店开了二十多年,用的都是纯猪肉,还热乎呢你尝尝?”   周辞屿耳朵里塞着耳机,不理人。   沈忆棠把他耳朵里的耳机拿下来,“上次走路差点被车撞,还戴耳机?”语气不算好,生气他不长记性,想知道周辞屿听什么音乐,她随手把那只耳机戴入自己耳朵,是首很老的摇滚歌曲。   周辞屿手掌举到她面前,要耳机的意思。   沈忆棠不给,微微偏头,带着几分挑衅说:“你来拿。”   周辞屿往前一探身,沈忆棠快速在他脸颊亲口,周辞屿肉眼可见的冻住,眼睫都忘了眨,耳根悄无声息地红了。   沈忆棠没察觉到,站那分享亲后感,“你脸又凉又软,比包子好吃。”   周辞屿:“......”   他快速跑下楼梯,耳机不要了。   沈忆棠追在后面喊,“你慢点,离远我听不见音乐。”   周辞屿:“......”   做完坏事,还有心情听音乐?   他加快脚步,让她耳机里声音断掉。   沈忆棠气喘吁吁地跑到楼下,周辞屿已经骑上自行车走了,望着少年仓皇而逃的背影,她顿时信心大增,再冷硬的石头都要拿下。   她做事不掖着藏着,从那天当着钱欣的面喊了那句话,决定开始追周辞屿,就没给自己留后路,周辞屿不吃的包子,她自己打开吃了,早晨来周辞屿家耽误一些时间,她改坐公交车去学校。   始发站人不对多,她找到个靠窗边的座位,不是空调车,车窗全开着,沈忆棠坐窗边看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,意外的,视线里出现个戴着一只耳机骑车的少年,风吹起他额前的头发,脸全部露出来,线条流畅,五官精致。   纵然沈忆棠对周辞屿没兴趣,也不得不承认,这张脸真的好看,如果会讲话,不知道要引来多少人爱慕,她忽然有些好奇,周辞屿为什么不会讲话?能不能医治好?讲话是什么声音?   她探出头,对路边骑车的少年大喊:“周辞屿,以后让我来做你的嘴巴。”   周辞屿闻声扭头,看见少女明媚的笑容,肆意张扬,不怕人异样的眼光,不怕人知道她的喜欢,公交车速很快,转身沈忆棠的脸消失在街角,他开始后悔那天下雨不该送纸巾。   这天早晨像道雷,震响周辞屿平静安宁的生活,此后每天早晨,沈忆棠都会出现在他家门口,准时递上他一次没吃过的肉包子,准时在公交车上和他打招呼......就这样未经允许的闯入他的生活。   每天午休周辞屿都和程朝落、孟千山去篮球场打球,火辣辣的太阳,抵挡不住少年对篮球的喜爱,汗水直流,他们也不愿回班休息。   沈忆棠怕晒,不喜欢户外运动,即便追周辞屿,也一次没去看过他打球。   从食堂出来,她和同桌一起去卫生间,在隔间里听见,外面几个女生叽叽喳喳聊天。   “周辞屿在篮球场打球,欣欣不去送水吗?”   钱欣:“昨天送了,他没要。”   “今天再去呀,刷个存在感也是好的,小心真被你姐姐追了去。”   钱欣:“姐姐?别恶心我行不行?她昨晚写题写到12点,让她关灯,她就开手机照亮,晃的我睡不着,我快烦死那贱货。”   “昨天放学我看见她在胡同等周辞屿,你抓紧时间吧,小心周辞屿被沈忆棠追走。”   “她敢和周辞屿在一起,我让她无家可归。”话这样说,钱欣心里还是担心,“走吧,咱篮球场那边的超市买水。”   她们出去,沈忆棠快速跑下楼,去最近的超市买瓶水,赶在钱欣之前跑到篮球场。   烈日骄阳,周辞屿接过程朝落传来的球,他穿着篮球衣,精瘦的手臂露在外,修长,骨节分明的手托住球,往前一跃投进篮筐,旁边围观的同学,响起一阵欢呼,赢了球,他嘴边溢出浅笑,走过去和程朝落击掌。   天太热,他把额前的碎发往上掀起,随手抹了把额前的汗珠,全神贯注准备下一轮,目光在球上,没看一旁围观的人群,孟千山从后撞他一下,扬下巴指向场外,“沈忆棠看你呢。”   他这才往篮球场外瞥一眼,她今天梳了高马尾,瞧他看过来正兴冲冲地对他摆手,周辞屿扭回头没理。   沈忆棠顶着大太阳,等了二十多分钟,快被晒晕,要不是看钱欣等在一边,她早回班午休去。   周辞屿过来,钱欣将水递过去,看周辞屿的眼神和看沈忆棠完全不同,眼里只有喜欢,“天热喝口水。”瓶盖已经拧开放周辞屿眼前。   周围人群注视他们,沈忆棠这时从人群里出来,举起手里的水,也放周辞屿面前,“周辞屿,我也买了水给你。”   见钱欣生气又无可奈何的神态,沈忆棠暗暗开心,但好景不长,周辞屿抬起的手臂伸向了钱欣,看出他故意的,沈忆棠当着人群大喊:“周辞屿,我喜欢你。”   钱欣不敢的事,她敢,反正这些天,我喜欢你四个字快成口头禅,张口就来。   哄声四起,周辞屿转身走了,沈忆棠快步追过去,水瓶硬塞给他,“不想让人知道我在追你,就早点答应做我男朋友。”   周辞屿拐去男卫生间不让她跟,回班路上钱欣堵住沈忆棠,“你什么意思?”   “好妹妹,姐姐不是说了要送你一份礼物?”沈忆棠冷笑,“这就是礼物,喜欢吗?”   “你......”钱欣气得扬手想打沈忆棠。   “等会儿周辞屿从这路过,让他看看温柔到不行的小仙女,背地里是个什么样子?”沈忆棠凑上脸颊,“来,打呀。”   钱欣气得直抖,还是忍住没下手,“你个疯子。”   好看的杏眼骤然凌厉,透出令钱欣瑟瑟发抖的寒光,“你设计让我爸打我的时候,没想过兔子逼急了会咬人吗?这只是个开始,我会追到周辞屿。”沈忆棠似笑非笑地拍拍钱欣,“好妹妹就等着看心爱之人,和别人卿卿我我吧。”   钱欣第一次感受到,在家唯唯诺诺毫无存在感的沈忆棠如此可怕。   放学,周辞屿对沈忆棠比平时更冷漠。   沈忆棠不在乎,还像往常似的追他身边说:“是你想接她的水,我才那样说。”她习惯了说什么,周辞屿无法给出下一句的相处模式,“再说,喜欢你又不是丢人的事,我不怕让全校同学知道。”   拉着周辞屿的手被甩开,她索性站他面前堵住路,“我拿你气钱欣,是因为她知道我喜欢你,所以经常欺负我,如果你早点做我男朋友,没有这种竞争关系,我和钱欣之间的恩怨自然没了,以后也不会再有这样事。”   周辞屿给不出任何回音,他们默默地看着彼此。   沈忆棠从周辞屿的眼里看见怒气慢慢消散,她展开手臂抱过去,脸贴他胸膛上,听少年如鼓的心跳,说:“我会对你好的。”   周辞屿猛地推开她跑了。   隔天,沈忆棠从家出门时天还晴朗,在周辞屿家门口等会儿,乌云来了,周辞屿说讨厌吃包子,她特去便利店买了三明治,可三明治递过去,周辞屿还是不接。   走出楼门,沈忆棠抓住他衣角,“好像要下雨,我没带伞,你载我一起去学校吧?”   很快,她手机收到一条周辞屿的消息:【松开】   这人怎么这么冷血?   她语气不善地说:“我追你快一个月,没功劳也有苦劳吧?天要下雨,等公交耗费时间,坐你车去上学一次都不行,心怎么那么冷?”   周辞屿头也没回地走了。   沈忆棠走到公交站,天淅沥沥下起小雨,她没带雨伞,公交站光秃秃只有块站牌,没遮雨的地方,人还比往常多一倍。   没有遮挡物,她只能在雨里浇着。   “沈忆棠?”   她回头看见同班同学傅启,“你家住这?”   傅启把手里伞分给沈忆棠一半,“是呀,你也住这?”   “不是。”沈忆棠手指远处的小区说,“我家住那边。”   “不远,以后咱可以一起上学。”傅启看了看等公交的人,“人太多,而且下雨天愿意堵车,咱走路学校吧?”   走在路上,沈忆棠说:“谢谢你。”她指傅启的雨伞。   傅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,“一班同学不用这么客气。”他扫眼沈忆棠手里的三明治,“你也没吃早饭?”   沈忆棠将手里的三明治递过去,“我买多了,不嫌弃的话你吃吧。”   傅启确实饿,他没客气,伞给沈忆棠,接过三明治吃了。   沈忆棠撑着伞和傅启边走边聊,没看见跟在他们身后许久的那辆车。   汽车鸣笛,她闻声看过去,后排车窗缓缓降下,周辞屿流畅的侧颜线条露出,那双干净的眼睛比往日阴霾更浓,他低头发消息,车窗外一步之隔的沈忆棠拿出手机看眼,【上车】   她没回,锁掉手机,继续和傅启聊天。   鸣笛声连续响起,刺耳难听,沈忆棠堵住耳朵,回绝意思明显。   周辞屿的车开走了,白天他们谁也没理谁,晚上放学沈忆棠没像往常样在小巷等周辞屿,她背书包独自回家,正走着,书包猛地被人拽住,不说话拽人东西的打招呼方式,不用看也猜得出是谁,她回头,重重一巴掌拍在周辞屿手上,“起开。”   周辞屿不松,拉着她往一旁的便利店走,沈忆棠挣扎着被扯到便利店里,到摆放三明治的货架前周辞屿停下,拿一个和早晨沈忆棠买的一模一样的三明治,去前台结账,之后在店外,他一手抓着沈忆棠,一手拿三明治用牙齿撕开包装,吃下去。   三明治吃光,抓着沈忆棠的手还没松开,目光直直地看她。   早晨,他们分开时天没下雨,等他坐进车里见到外面下雨,马上返回去接她,结果就见她和傅启同撑着一把伞,有说有笑的漫步雨中,眉眼溢出的笑意,比对他表白时还开心。   这边说喜欢他,那边却和别的男生有说有笑,比和他在一起还开心,像块石头压在心口,周辞屿整天心思不宁,终在晚上放学绷不住来找她,用他的方式道歉。   沈忆棠暗自高兴,面上却还冷着不理他,直到收到周辞屿的消息:【对不起】   “心那么狠你怪我生气?”   “不知道淋雨容易感冒生病?”   “你这人铁石心肠,是不是我做什么,你都不喜欢我?”   “我干脆喜欢别人去算了,追傅启肯定比追你容易多。”   手腕徒然被攥紧,那双阴沉的眼里乌云更多。   沈忆棠见好就收,狠话放完,语气柔下来,“我现在很生气,你快哄哄我?”   -怎么哄?   见到周辞屿手机屏幕上的字,她笑了,抬眸看他唇瓣,手指覆上去轻摩片刻,“让我亲你。” 第65章 沈忆棠x周辞屿04   ◎别耍我◎   接吻代表什么沈忆棠太清楚, 做了这件事,周辞屿想躲也躲不到哪里去,她没有犹豫, 也没给周辞屿思考的时间,说完那句话, 翘脚吻上去。   狭长寂静的小巷, 路灯昏黄, 沈忆棠环住少年的腰, 唇瓣相贴,柔软相覆,之后要做什么, 她全然不知,眼珠骨碌一圈, 偷偷往上瞄。   周辞屿眼里的阴霾散了些, 更多的是震惊,还没从她大胆的行为里回过神, 唇上也没动作,任她青涩地贴着。   沈忆棠想周辞屿记住这个吻,只贴着可不行,她回想影视剧里那些缠绵的接吻镜头, 压着胸口剧烈鼓动,试着动了动唇, 眼睛还盯着他看反应。   除了眼里浓重的阴霾散了些,周辞屿和平时并无差别,感受到沈忆棠的目光, 他垂眸。   四目相对, 沈忆棠没躲闪, 反而加深这个吻,忽然,她头顶覆下滚烫的掌心,整片头皮都热热的,纹路清晰的指腹按向她头皮,手臂发力将人推开,冷冷清清的声,“咬到我嘴唇了。”   沈忆棠:“......”   良久,她说:“我不生气了。”转身离开时,特哥们的拍拍周辞屿肩膀,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,“走了。”   手腕倏地被抓住,周辞屿力气很大,沈忆棠被扯到他身边,后背紧贴墙壁,他一手按她肩膀上把人往后压,一手打字:【“沈、忆、棠】此刻眼里全是阴霾,【那是我初吻】   “哦。”沈忆棠不理他的发狠,语调还是平平的,“我负责。”   【负责?】周辞屿讥笑,【你能让时光倒流?】   沈忆棠摇头,“时光倒流多没劲。”她挑眉看他,“做你女朋友带劲。”   周辞屿:“......”   “小哑巴,我会对你好的。”沈忆棠认真地说。   周辞屿垂眸看地面,【不需要】   “铁石心肠。”沈忆棠指尖按他胸膛往外推,“起开,我要回家。”   周辞屿仿佛是座山岿然不动,【这事还没完,不能走】   沈忆棠收回手,“你想怎么样?”   周辞屿满是阴云的眼盯着她,收了手机,猛地抓住她领口扯下去,在锁骨下,山峰上的中间位置,狠狠咬下口。   沈忆棠疼的疯狂垂打他,“你咬我做什么?周辞屿你个疯子。”   周辞屿松了口,按着她肩膀的手也松开,给她完全的自由,【知道是疯子,就别来招惹我】他锁掉手机转身走了。   沈忆棠捂着被咬的地方,缓了会儿,对渐渐融进黑夜的身影喊:“大不了一起疯,我不会放弃的。”   *   周辞屿进门,扔下书包进浴室,水滴汇成流从头而下,不凉不热,流过嘴唇,一下炸出沈忆棠唇贴过来的画面,生涩懵懂却那样柔软,还带有丝丝甜味。   画面变到沈忆棠挣得浑圆的眼睛,他翘起嘴角,哪有亲吻睁大眼睛看对方反应的?真是傻瓜,意识到自己在扯唇,周辞屿猛地敛了笑。   冲完澡回到床上,他翻来覆去睡不着,索性不睡,喊程朝落和孟千山出来吃饭,他们随便在路边找家大排档,三人围桌而坐,点了许多烧烤,全孟千山在吃,程朝落偶尔吃点,周辞屿一口没吃,就望着街道来往车辆一根根抽烟。   “睡不着?”程朝落一眼看穿周辞屿状态不对。   指间的烟燃到烟蒂,长长的烟灰落到地上,火星烫到皮肤,周辞屿才回过神,收了看向远处的目光,摁灭烟说:“脑子乱。”   “是心乱吧?”孟千山撸着羊肉串,“心动了?”   周辞屿没答,孟千山又自言自语说:“要是沈忆棠追我,我马上答应,一分钟都不耽误。”他看向周辞屿,“漂亮、还爱你爱得死心塌地,还犹豫什么?”   “我......”周辞屿欲言又止。   程朝落猜出周辞屿心思,接他的话说:“怕她骗你?”   周辞屿捏了捏眉心,没否认,“她有两次用我气钱欣。”   “不能骗。”孟千山笃定地说,“为气钱欣能不顾面子在全校面前对你表白?上次篮球场的事都闹到老师那,听说她班主任还找她谈话没行,还把家长找来,什么深仇大恨能让她为用你气一个女生,家长都不在乎?我看沈忆棠就一恋爱脑,别把人想的那么阴暗。”   孟千山吃饱喝足,擦擦嘴,看着周辞屿像模像样地继续说:“一个人生活太久,你会更怪异,有人陪着也挺好。”他踢踢周辞屿,“你考虑考虑。”   周辞屿:“闭嘴吧你。”   孟千山笑几声,“不珍惜,过几天被别人追走,看你咋办?”   周辞屿也笑,“劝完朝落,来劝我,不当月老真可惜了你。”   孟千山恨铁不成钢地说:“当月老也牵不上你们两个。”   程朝落:“先牵你自己。”   孟千山:“等着。”   周辞屿:“......”   *   考试前的一段日子,沈忆棠放下一切无关紧要的事,专心复习,这里也包括周辞屿,他们开始从频繁的校园偶遇到几天见不到一次,周辞屿手机里不停的消息轰炸也没了。   中午在食堂遇见,不等说话,沈忆棠便端餐盘走了,不是她放弃追周辞屿,或躲着人不说话,是饭没吃完被同桌喊回去做题,当真没时间。   考试结束放松了,她去小巷等周辞屿,等了二十多分钟,周辞屿和程朝落三个才从学校出来,沈忆棠上前打招呼周辞屿视而不见,忽视她从一旁走过去,气的她在后面大喊他名字,骂王八蛋,他仍然没回头。   沈忆棠不甘心,给周辞屿发消息:   【生气了?】   【追你重要,考试也重要,我得爱情事业两手抓,前段日子忙着复习,没时间出来找你,理解一下】   她握着手机跟在他们三个后面走,瞧见周辞屿拿出手机看眼,思虑几秒又放进兜里,没给她回。   沈忆棠又发,【小气鬼】   这次周辞屿手机都没拿出来,沈忆棠也没再发,跟他们身后慢悠悠地走着,没多远三人分开各走各路,回家的路只剩周辞屿一人,她追上去,展臂拦在他面前,“我没有忽冷忽热欲擒故纵,是真的再忙。”   周辞屿手机打字回她,【和我没关系】   沈忆棠不满地撇嘴,“我们亲了,你怎么还这么冷漠?”她这话声不小,路人闻声看过去,周辞屿抬腿绕过她走开。   “周、辞、屿。”   沈忆棠这一声吼,引来路边一辆车降下车窗,车内几人齐齐看像他们看去,随后有人对周辞屿吹了声口哨,周辞屿回头,那人发出声讥笑,“哑巴?”   周辞屿转回头没理那些人继续往前走,那辆车却跟上来,开到人行路上横在中间挡住周辞屿去路,副驾驶位的人从车上下来,走到周辞屿面前,“不认识哥哥了?”   其他人陆续从车上下来,站到那位哥哥身边,那人满眼嘲讽地看周辞屿,“哦,我忘了哑巴不会讲话。”讲话语调阴阳怪气,“但是知道分财产呢。”   周辞屿扭头往回走。   他这行为惹怒那位自称哥哥的人,“我他吗跟你说话,听不见?嘴不会说?耳朵也不行了?”   一旁同行的人说:“一个哑巴狂什么狂?明哥,该给他点教训。”   周辞明对着周辞屿的背影扬了扬下巴,刚才说话的人从车里抽出跟铁棍追上去,周辞屿对身后发生的事一无所知,而拿铁棍的人动作极快,他举起铁棍往下落时,沈忆棠冲过去从背后抱住周辞屿。   小手指粗细的铁棍猛地抽过去,痛的沈忆棠叫了声。   周辞屿感觉到后背有一小片湿润,解开紧紧环在他腰间的手,侧到她身旁,白裙出现一道血痕,他扭回头,赤红着眼看向手里还拿着铁棍的人。   那人吓得铁棍一扔想跑,被周辞铭抓住说:“咱们五个人,他一个人,你怕个屁。”   话落,那拿铁棍打沈忆棠的人被踹到在地,周辞屿像发疯的野兽,按着那人一拳又一拳,手背沾满血。   周辞明等人吓得不敢靠前,同行人把那人被打死,往外推周辞明,“明哥你上前劝劝。”   “劝你妈,那哑巴是个疯子,我去劝,被打死的就是我。”   怕出意外沈忆棠忍着痛上前拉周辞屿,“我后背很痛,我们去医院吧?”   这话把周辞屿飞走的理智拉回来,他二话不说抱起沈忆棠去路边拦车奔向医院,车上全程抱着沈忆棠,她手背火辣辣的疼,抱就随他抱着,没挣扎要从他腿上下来,手勾着周辞屿脖子,什么都顾不上了,疼得眼泪直流。   温热的指腹擦在沈忆棠眼下擦拭,周辞屿给她看手机屏幕上的字,【对不起】   沈忆棠止住眼泪说:“我说过会对你好的。”   【我们先不聊这个】   沈忆棠含泪摇头,“以后你更不和我谈。”   【不会,处理完伤口我们谈】   沈忆棠终于露出些许笑容。   医院急诊室人多,护士把病床周围的帘子拉上在里面给沈忆棠消毒抹药,周辞屿坐帘子外的椅子上等,全处理好,护士拉开帘子一点缝隙从里面走出来。   见护士出来,周辞屿立即抬头看过去,意外人的看见少女白皙背上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,像精美的陶瓷出现一道无法修复的裂痕,他的心脏像被只手紧紧攥住,难以跳动。   他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愤怒过。   沈忆棠对那一闪而过的画面被看见毫不知情,她穿好衣服拉开帘子,到周辞屿身边,“走吧。”   家楼下分别前,周辞屿把吃药的注意事项发给沈忆棠。   “我知道了。”说完沈忆棠不走,站楼道口看他,“你说,处理完伤口我们谈。”   周辞屿:【今天的事对不起】   沈忆棠:“我不想听道歉,我们要谈的也不是这个。”   周辞屿沉默。   沈忆棠继续说:“那天也是我初吻。”   慌乱,毫无技巧可言,周辞屿看得出来她没经验,【我知道】   沈忆棠往前迈一步,重复最长说的那句,“我会对你好的。”不安分的小手,悄悄碰到他的手握住,“你今天那么生气是因为我?你对我有感觉的,对不对?”手指从他指缝穿过紧紧相握,“做我男朋友吧?”   掌心的温度,像股强电流,在短短几秒穿过周辞屿全身,他知道,他逃不掉了,用另一手打字给她,【沈忆棠,别耍我】   作者有话说:   久等了,这几天会日更到全文完结。 第66章 沈忆棠x周辞屿05   ◎给你◎   钱欣最近不太顺, 逃课被抓,考试小抄被没收,周辞屿对她比之前更冷漠, 在学校的诸件不顺,回家她一并发泄给沈忆棠。   沈忆棠早习惯钱欣的无理取闹, 从不搭理, 这边蹦跶不起来, 钱欣跑去父母那, 在父母面前装病,钱美丽喊她起床,她窝在被窝里掉眼泪, “妈妈,我肚子好疼。”   钱美丽爱女如命, 见到女儿掉泪心疼得不行, 上前哄道:“怎么了宝贝?”   “好像昨天在学校吃坏肚子。”   “以后干脆别去那破食堂吃,妈多给你些零花钱, 去校外的小馆吃。”   “谢谢妈妈。”   “妈给你请假,今天不去学校,咱去医院看看。”   沈忆棠叠被子,自动忽略母女情深的戏码, 她整理好床铺,要去洗漱, 钱欣又说:“我今天是值日生,要倒垃圾打扫走廊卫生,这些活我肚子太疼做不了, 能不能麻烦姐姐在学校帮我值日几天。”   几天代表钱欣值日的所有天数, 沈忆棠当口回绝, “我最近没时间。”   “这个姐姐当的可真行。”钱美丽不避讳,当着沈忆棠的面直接讲,沈忆棠不理,她冲门外喊:“老沈进来一趟。”   刚洗完漱的沈忠挂着毛巾过来,“怎么了老婆?”   夫妻间喊老婆老公是正常的称呼,可沈忆棠每次听沈忠喊钱美丽老婆都反胃想吐,这还好能忍住,有次沈忆棠撞见他们过夫妻生活,当真吐了出来,那是她见过最恶心的画面。   “欣欣肚子不舒服,想让糖糖帮忙值日几天。”钱美丽瞥眼沈忆棠,阴阳怪气地说,“糖糖说她最近很忙,你给想想办法,要不你去学校帮欣欣值日?”   沈忠马上耷拉下脸,对沈忆棠说:“你这姐姐怎么当的?不帮忙这月别想领生活费。”   沈忆棠一瞬红了眼睛,正值需要父母照顾的年纪,一句断了生活费将她逼得无路可走,她未成年,还要读高中,在外面找不到合适的工作,吃饭生活只能靠父母。   养育未成年子女是父母的义务,可她的亲父亲却用这义务屡次逼迫她做不想做的事情,将在寻常家庭最普通的事,在沈忆棠这是交易。   她终是答应帮钱欣值日,这样钱欣还是不满,沈忆棠在班级扫地,钱欣故意在她扫干净的地方扔纸屑,她去走廊拖地,钱欣又跟到走廊,往她拖好的地方踩脚印。   “没完了是吧?”沈忆棠停下问,“请你搞清楚今天的值日生是你,卫生不合格找的是你。”   “我正常走路不可以吗?”钱欣抬脚又要踩,一双白鞋从她身边经过,猛踢她踩着地面的那只脚,钱欣失去平衡摔到在地,疼得龇牙咧嘴,张口就骂,“谁他妈眼瞎往我脚上踢?”抬头对上周辞屿的满是阴云的眼,骂声戛然而止。   钱欣从地上坐起,整理一下摔乱的头发,“你怎么来了?”   周辞屿回头看沈忆棠一眼,钱欣这才发现,他将沈忆棠整个挡住,是护着的姿态,钱欣心一沉,“辞屿,她”话没讲完,看见周辞屿亮起的手机屏幕,【她是我女朋友,以后离她远点,我不是绅士,不会对女生手软】   对上他阴鸷的眼神,钱欣明白警告多重,她受惯受宠,第一次被这样警告,还是喜欢的人,顿时心如刀割,哭了,“什么时候和她在一起的?”   周辞屿不理。   得不到回应,钱欣发飙,顾不上在周辞屿面前保持形象,伸手去抓沈忆棠,“她是个贱人,妖精,你别被她迷惑。”   伸到沈忆棠侧身的手腕被狠狠抓住,用力摔回去,钱欣盯着手腕红印,哭得直抽。   周辞屿眸色漠然,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意思,反而透着浓浓的不耐。   围观同学越来越多,沈忆棠扯了扯周辞屿衣角,对他用手语比划:【你先回去】   周辞屿不走,用手语回:【她欺负你】   沈忆棠:【我可以处理,听话】   周辞屿转过身的一瞬,唇角勾起浅笑,沈忆棠竟然为他学了手语。   因这事钱欣把沈忆棠恨到骨子里,但有周辞屿的警告,不敢再对沈忆棠做什么,恶狠狠地看沈忆棠一眼后转身走了。   沈忆棠和周辞屿在一起的事很快传开,沈忆棠敢在全校那么多人面前追周辞屿,就没怕过被老师同学知道,上次表白班主任找她促心长谈一个多小时,沈忆棠还是保持继续追周辞屿的态度,班主任没办法又给沈忠打电话,回家在钱美丽和钱欣的煽风点火下,被大骂一顿,那也没用,她想好的事情,谁也改变不了。   这次班主任没来找沈忆棠谈话,不是老师放弃不管,是表白之后老师发现,沈忆棠成绩不仅没下降还上升。   钱欣对待沈忆棠嚣张跋扈,对感情却胆小专一,入学第一天对周辞屿一见钟情,便偷偷爱慕,因他的一个笑高兴一天,偷偷给他送礼物......周辞屿的名字已经刻进钱欣骨子里,心尖上的人成为别人男朋友,那滋味可不好受,她郁郁寡欢好几天,白天逃课不在学校,晚上不回家睡觉。   沈忠和钱美丽四处找人急得团团转,那几天家里只有沈忆棠一个人,房间变成完全属于她的私密空间,写日记不用再掖着藏着,可以拿出来大大方方写。   沈家有两个儿子,沈忠是老大,还有个弟弟叫沈良,他取了个三观正常的媳妇,一家人沈忆棠很好,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给沈忆棠零花钱,沈忆棠知恩图报,经常去沈良家饭馆帮忙。   沈良夫妻结婚多年没孩子,近两年才生小孩,有娃之后,每次沈忆棠去饭馆,婶婶都把小孩交给她哄,她喜欢小孩,愿意哄表妹,经常一哄一天忘记给周辞屿回消息。   周辞屿送沈忆棠来过叔叔家,知道地址,沈忆棠不回消息,他直接找过来。   沈忆棠陪2岁的表妹在饭馆对面的小公园里玩,瞧见周辞屿一怔,“你怎么来了?”   周辞屿手语回:【想你】   从沈忆棠学了手语,他们之间最常用的沟通方式变成手语,外人看不懂,只有他们两个明白。   沈忆棠回笑,“我也想你。”她蹲下身抱起小侄女,给周辞屿介绍,“我表妹沈慈。”   小姑娘刚满两岁,话还说不出溜,见周辞屿展开手臂让人抱,“爸爸、爸爸......”   沈忆棠拉回侄女手臂,纠正道:“不要见到帅哥就喊爸爸,沈良听了会不高兴。”   小姑娘才不管那些,肉乎乎的手臂从沈忆棠臂下逃出来,用力往周辞屿身上伸,“抱,爸爸抱......”   周辞屿冷着脸,没什么表情,沈忆棠以为他讨厌小孩忙又去拉表妹手臂,没等碰到,表妹就被周辞屿抱进怀里,小姑娘高兴得不行,搂着周辞屿脖子在他脸上亲口,兴奋地大喊:“爸爸!”   小孩的口水印在少年脸颊,沈忆棠拿出纸巾在他脸上轻轻擦拭。   公园遛弯的大娘瞧见他们,撇撇嘴,对老伴说:“现在的小孩不得了,这么小就生孩子,爹妈也不管。”   老伴也往沈忆棠他们三个身上瞥眼,“人家看着挺好的,你少咸吃萝卜淡操心。”   沈忆棠想去解释,周辞屿一手抱孩子,一手抓住她手腕笑着摇摇头,沈忆棠打他,“你还笑?”   周辞屿笑得更灿烂。   “爸爸、走。”小姑娘喜欢周辞屿,叫准爸爸不改口。   “她想下来走路。”沈忆棠帮表妹翻译。   周辞屿把小孩放地上,小姑娘一边牵周辞屿,一边牵沈忆棠,三人牵手并排走在公园,高低高,像个凹字。   “你喜欢小孩吗?”沈忆棠随口问。   周辞屿原本不喜欢孩子,但三人在一起的画面令他产生动摇,思虑片刻,【喜欢】   “我也喜欢,肉乎乎的,太可爱根本无法抵挡。”沈忆棠还不懂养育小孩的辛苦,只是喜欢可爱的东西,便把小孩子带入其中,畅想未来,“长大以后,我要生两个小孩,最好一男一女,然后陪伴他们长大变老,普普通通过完这一生。”   她没提和谁生小孩,周辞屿自动带入,想象若干年后他们一家四口牵手的画面,嘴角控制不住往上扬,【好,我们以后生两个宝宝】   闻言沈忆棠脸热,“谁说要你和你生?”   周辞屿脸上的笑登时消失不见,阴云全部回到眼里,停步问:【那你和谁生?】   小孩话题沈忆棠随口一聊,其实没想多那么远的事,更没想过和谁生孩子,见他周辞屿变了眸色,忙说:“逗你的,我能和谁生?当然是你。”   少年眼里的阴霾不见了,只剩少女明朗的笑容。   太阳西落,沈忆棠将小侄女送回家,和周辞屿在街道上漫步,“等会儿去哪吃饭?”   周辞屿:【听你的】   沈忆棠想想,“去吃拉面?”她平时花销节省,在外吃饭习惯性选经济实惠的饭馆,她指着远处拉面馆牌坊,“我常去那家店吃,开了十几年味道很正中,就门面小了些,你如果嫌弃,我们”   话没说完,周辞屿已经牵起她手往那边走了,另一只手对她讲手语,【和你去哪里,我都可以】   沈忆棠心头一暖,用力攥紧他的手。   拉面馆坐满人,等待上餐期间无聊,沈忆棠问:“你爸妈为什么给你起名叫周辞屿?”   周辞屿:【没问过】   “告辞,岛屿,你这名字太孤独。”转瞬,沈忆棠露出笑,“不过没关系,我陪你。”   周辞屿:【那你为什么叫忆棠?】   “因为我亲妈喜欢海棠花。”沈忆棠随之叹气,“我已经不记得她长什么样?你说她会想我吗?偶尔会想起在这世上还有个孩子吗?”   【会的,没有哪个妈妈不想自己的孩子】   “你妈妈呢?”   【死了】   “对不起。”他们第一次聊起各自家庭,沈忆棠不知周辞屿妈妈已经不在。   【她爱上渣男,被骗的一无所有,身体也垮了,我八岁那年,她得病去世,之后我来到这里,和爷爷一起生活,后来爷爷去世,我和保姆一起生活,读高中后我一个人】沈忆棠随口的一个问题,他却答得很正式,【我爸有自己的家庭和子女,我和他接触不多】   “那你花什么?”   【爷爷留给我一些遗产,我爸每个月也会打生活费,数额不小,我花不完,需要钱对我说,我转给你】   愧意漫上心头,她在欺骗,他却当真了。   拉面端上桌,沈忆棠按照周辞屿的口味加了辣椒,又搅拌开,才将面条推到周辞屿面前,只有对他好,才能填满压在心头的愧疚。   *   本就对学习没兴趣的钱欣,感情受挫后直接辍学不读了,钱美丽宠着女儿任她胡闹,未满十八岁,钱欣找不到工作,整天和校外的小混混们在一起,学校放学,他们便站校门口抽烟看陆陆续续出来的学生。   周辞屿习惯将卫衣帽子扣头上,走路微低头,显得与人群格格不入,离开人群他拐进小巷,拿出一根烟点上,靠墙边抽烟等沈忆棠。   钱欣看到周辞屿抑制不住心跳加速,她摁灭手里的烟走过去说:“这些天我冷静地想了想,沈忆棠和你在一起百分百是为气我,我跟她在一起那么久,从没听说她喜欢谁,突然去追你,是因为我在家欺负她,她想报复回来所以接近你,周辞屿她在骗你。”   手间的烟燃烧了长长一截,烟灰落到地上,周辞屿将剩下截还带着火的烟用指腹摁灭,没理钱欣扭头走了,钱欣在他身后大喊:“她不会喜欢一个哑巴,只有我真正喜欢你。”   周遭安静下来,钱欣的话再次在周辞屿耳畔响起,一字一句如刀剜在他心上,沈忆棠真的在骗他?正想着,少女纤细的手臂他从身后环过来,紧紧搂住腰,甜甜的声音身后响起,“在想什么?”   耳畔那些话顷刻间消失不见,疑虑散了,周辞屿选择相信沈忆棠,相信此刻的感受,转回身抱住她,他很用力,像要把她嵌进体内。   沈忆棠被勒得难以呼吸,往外推推,“我喘不过来气。”   周辞屿这才松散一些力道,低头寻到她唇吻上去,这是他们第二次接吻,他又急又凶,根本不像那天被动承受的那个人。   沈忆棠还睁着眼睛看,周辞屿抬手一把捂住她眼睛,漆黑下,感受他的温软与急躁,男生对这些事,从来都无师自通,不像沈忆棠那样轻轻试探,他是长驱直入,搅乱她呼吸。   手在她腰间轻轻摩挲尾椎骨,好似一股电流从那一处散边全身,沈忆棠被他带着,不由自主地回应,靠近,他们像两块磁铁,从两端被吸在一起,严丝合缝变成一体。   周辞屿的呼吸也乱了。   在无人行走的小巷里,只有月亮听见少男少女凌乱剧烈的心跳声。   分开时,沈忆棠捂着双颊,不知要说什么,难为情地盯着地面。   相比她的窘迫,周辞屿淡然许多,他点上根烟,没事人似的看沈忆棠,唇角微微翘着。   沈忆棠转身不让他看,“有什么好笑的?”   周辞屿从后背搂住人,下巴抵着她肩膀上,双手从她腰间穿出,手机上打字给她看,【不是亲我那天的沈忆棠了?】   “就知道你要提这茬,第一次没经验,理解一下。”沈忆棠忽然想到,周辞屿也没什么经验,又问:“不对,你也没经验,怎么这么会?”   周辞屿:【看的多】   沈忆棠:“......”   周辞屿:【我还会更多,想试试?】   沈忆棠要说不想,嘴张开,没音等发出来,周辞屿已经行动了,更密集的电流穿出来,沈忆棠浑身颤栗,腿都软了,他索性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,一手扶着腰防止她滑倒,一手为所欲为。   她像被抽了骨头,唇找过去,他也在寻她,这次她学会闭眼感受。   年轻的身体,在无人的角落发酵、沸腾。   沸到顶点,周辞屿停下来,沈忆棠靠他身上微微喘着,“你经常看那些?”   【偶尔】   “看的时候也会这样。”沈忆棠像个好奇宝宝,盯着他问。   【会有反应,但感觉不一样】   “哪里不一样?”   【再问下去,你今晚别想回家】周辞屿吓她。   周辞屿这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,沈忆棠不敢再问。   这算他们真正的接吻,沈忆棠以为会排斥,实际不仅没排斥,还很激动,难得的,她想在日记里记录下这天。   回家,不等日记本拿出来,计划被钱欣毁了。   晚上见周辞屿,钱欣受了刺激,将爱而不得的怨恨归结到沈忆棠身上,回家将沈忆棠和周辞屿恋爱的事告诉沈忠,上次沈忆棠在学校表白,沈忠被老师叫去学校讲过这件事,沈忠不喜欢沈忆棠母亲,顺带也不喜欢这女儿,恨不得她早点嫁人,离开家不用他养,对早恋这事根本不放心上。   钱欣明白沈忠的想法,她从网上找来一张怀孕化验单,求朋友帮忙将人名P成沈忆棠,再打印出来,这份伪造的怀孕化验单,骗正常人不行,骗沈忠和钱美丽轻轻松松。   钱美丽偏心亲女儿明知是假也不拆穿,沈忠很少去医院,也没见过怀孕化验单,轻而易举被骗过去,早恋小打小闹,闹出“人命”可不一样,都还在读书,男方家若不想要这个孩子,沈忆棠打掉以后不好再嫁,他拿女儿当商品看待,没瑕疵的和有瑕疵的价格不一样。   沈忆棠不认,父女俩狠狠吵一次架,各种难听的语言全用上,沈忠讲不过,再次动手打女儿。   沈忠打人力度比上次大,沈忆棠没承受住猛一下摔倒,磕在墙角,额头破皮流血。   面对坐在地上流着血的女儿,沈忠毫无悔意,指着沈忆棠大骂,“滚远点,别再让我看见你。”   沈忆棠视线渐渐模糊,流泪并非额角疼,而因父亲的话,她无数次想过,沈忠真是她父亲吗?别人父亲是女儿奴,而沈忠,恨不得她早早死掉。   她甚至想过去拿沈忠的头发去做亲子鉴定,可相似的眉眼,鼻子,早说明一切。   额角的血顺着脸颊流下来,红红一道,像恐怕篇里的女鬼,沈忆棠擦干眼泪,站起身拎着书包走了。   她想去小叔家,又怕时间太晚打扰小侄女休息,左思右想还是去周辞屿家。   见到脸颊红肿,额头带血的沈忆棠,周辞屿心上像被扎了一刀,生疼,他把人带进来,没问原因,先取出医药箱,拿碘伏帮她消毒,用冰敷脸消肿。   伤口处理好,他起身准备把药箱送回去,沈忆棠突然抱住他放声大哭,周辞屿没阻止她哭泣,只一下下抚摸她后脑,等她哭够了,用力抱住,全程无声,沈忆棠却没那么难过了,她说:“对不起,我无处可去了。”   周辞屿双手按着沈忆棠肩膀缓缓推开,直视她眼睛,手语说:【住在这,等读完高中,我们一起离开,永不回来】   刚刚明朗的眼睛再次水汽腾腾,愧意在沸腾,感动也在,还有破土而出的悸动,接近周辞屿的目的渐渐被其他东西替代。   他们像两颗没有依靠的野草,靠在一起相互取暖成长,沈忆棠当真没再回家,沈忠也没找过她。   周辞屿没问过,沈忆棠也没讲过那天晚上的事,可没多久,沈忠被公司裁掉,钱美丽被辞退,两人双双失业,年纪过大,他们找不到合适的工作,三人在家吃老本。   只出不进,存款变少,家庭矛盾增多,时间一久,沈忠对钱美丽和钱欣产生各种不满,时常争吵。   沈忆棠离开那个家之后,生活平静许多,她住进周辞屿家,虽然分房睡,但常在一起难免擦枪走火,有时见周辞屿忍得痛苦,她想给他算了,欠他太多,算回报。   他却不要,怕对她身体有伤害,周辞屿宁可自己解决也不动她。   白天各自上课,晚上回来一起复习,他们像对连体婴儿,一起度过高中生活。   高三又卷又累,成了何醒的噩梦,沈忆棠好很多,有周辞屿陪着,高三没那么难熬,他们一起复习,一起考试,一起奔着共同的大学努力,日子过得飞快。   高考结束那晚,都成年了,他们喝了酒,沈忆棠和周辞屿没喝太多,只是微醉,两个还算清醒的人,打车把何醒、南潇、孟千山送回家,等他们到家已经凌晨。   关上房门,沈忆棠瞬间被抵在门上,带着淡淡酒气的唇贴过来,她也喝了酒,一瞬迎过去回应,酒精像助燃气,他们比往日更大胆,不断试探对方。   周辞屿喘息着停下来,额头抵着沈忆棠额头,眼神直白。   沈忆棠明白他的意思,“我早过完18岁生日了,你也是。”她搂住他脖子,轻咬他耳朵,“周辞屿,我愿意给你。”声音魅人,像只妖精。   周辞屿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撩拨,他弯腰将人横抱起往卧室走。   路过浴室门,沈忆棠挣扎,“不行,还没洗澡。”   周辞屿后退几步,带她进了浴室,想随她一起,还是被沈忆棠推出去,太“坦诚”她不好意思,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,她磨磨蹭蹭不出来,周辞屿等的失去耐心,冲进去将人抱出来。   沈忆棠想关掉灯,周辞屿不肯,最终两人各退一步,开了盏小夜灯,不黑不亮,光线正好。   周辞屿喜欢看她动情,难以自控的样子,每当她忍着不肯出声,他便使坏,让她无法自控,行动带来的刺激,比语言强烈多了,沈忆棠被他折磨的像滩水。   羞涩彻底被他扯下去,沈忆棠开始直视欲/望,表达想法。   磨了一个多小时,周辞屿才进行到最后一步,沈忆棠得到的感受,和其他人不太一样,疼痛不是最深的记忆。   *   周辞屿定了去外地旅行的机票,打算在高考成绩出来前,和沈忆棠一起去旅行。   出发前一天,沈忆棠去沈良家吃饭。   周辞屿没事做,约孟千山出来打球,酣畅淋漓地打完球,两人坐一起篮球场边喝水聊天。   孟千山问:“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沈忆棠知道你会讲话的事?”   周辞屿灌了口水,“这次旅行,给她个惊喜。”   孟千山:“她挺期盼你讲话的,跟我们提过好几次,你别开口把人吓到。”   周辞屿:“不能,我会跟她解释。”   “去玩几天?”   “一周。”   孟千山:“那么久小心出人命。”   周辞屿当然懂这句人命的意思,手里的半瓶水丢孟千山怀里,“我有分寸,管好你自己吧。”   孟千山:“我女朋友说了,有娃就生,你们敢?”   周辞屿:“你自己说的吧?南潇那小胆还生?验出来都得吓哭。”   孟千山:“......”   两人正一句我一句的东扯西聊,远处钱欣从一辆车里下来,脸上化很浓的妆,嘴里叼着烟,狂妄的眼神,见到周辞屿的一瞬立刻萎靡,有些人就是命里的坎,逃不掉的劫,无论下多大的狠心,见到他仍然心动难捱。   钱欣整理一下衣服,到周辞屿面前先让孟千山离开,只剩她和周辞屿两人,她问:“我爸妈失业你动的手脚?”   周辞屿直接点头认了。   钱欣:“因为沈忆棠?”   周辞屿直接警告:【敢动她,你会比现在更惨】   钱欣冷笑,笑着笑着眼泪出来,“我早说过,沈忆棠在骗你,你不信,这回有证据了。”她将手里的本子,扔到周辞屿面前,“她从来没有爱过你,周辞屿你就是个......傻子。”说完转身走了。   周辞屿拾起密码锁被砸开,纸张泛旧的本子,是沈忆棠最低谷时写的日记,当时的情绪垃圾桶,上面写满仇恨、阴暗,是她最不堪的一面。   沈忠和钱美丽混不下去,准备搬回老家住,钱欣收拾房间发现了沈忆棠当年的日记,在沈忠第二次打沈忆棠后,沈忆棠再没回过家,东西也没拿走,许多物品被钱美丽扔了,这本日记藏的太深,若不是搬家,一辈子也找不到。   钱欣好奇日记内容,砸开锁,看了沈忆棠当时追周辞屿的全部心情,当即用手机将日记内容拍下来,日记本给周辞屿后,她把之前拍的照片发给沈忆棠,【谢谢你当年的礼物,我也还你一份】   在叔叔家吃饭的沈忆棠,看着这条消息,脑子嗡一下。 第67章 沈忆棠x周辞屿06   ◎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?◎   和家里决裂后, 沈忆棠多次想回去拿东西,可每次回去家里都有人。   衣服不要也罢,她最惦记那本写满狠话的日记, 后来再回去家里换门锁,彻底进不去, 拿不到日记, 她忐忑不安很长一段时间, 好在那本日记在床下有锁箱子里, 日记本也带锁,钱欣懒惰很少打扫卫生,只要不搬家, 那里永远安全。   沈忠和钱美丽买不起第二套房子,搬家遥遥无期, 沈忆棠万万没想到沈忠会在城里混不下去搬回农村, 钱欣恨她恨到骨子里,日记本落到钱欣手里意味什么, 沈忆棠一清二楚,这事像道惊雷出现在晴朗的天空,震的她茫然无措。   本子上的字是她写的,最初接近周辞屿的目的也是真的, 铁证如山,沈忆棠连解释都开不了口。   当初周辞屿知道她和钱欣不好, 怕沈忆棠追他是为气钱欣,特意说过“别耍我”实际他说这话时,沈忆棠正在耍他, 不管后来如何, 最初阶段, 她都耍了周辞屿,这点,无法狡辩。   以周辞屿阴鸷的性子,知道真相一定恨死她,甚至老死不相往来,沈忆棠不敢再想下去。   从叔叔家出来,沈忆棠拐进公园,握着手机坐长椅上发呆,有孩童跑过,她想起那天他们讨论小孩的场景,周辞屿说以后我们生两个,现在一切都没可能了,眼泪不受控地流出来。   错起源于她,也应该结束于她。   豆大的眼泪一颗颗滴落到手机屏幕,她没控制,哭够了,擦干屏幕上的泪珠,点开和周辞屿的聊天框,界面显示一个小时前,周辞屿问她几点回家,而一个小时后,他们要到结束,【我们到此为止吧,对不起周辞屿】   消息发过去,周辞屿就回了,【我在叔叔家饭馆门口】   沈忆棠转过脸往叔叔家饭馆看眼,高高瘦瘦的少年一手拿手机,一手夹烟,在左顾右盼等她,他视线往公园这边看,沈忆棠猛地扭回头,起身从另一个方向走了,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周辞屿。   逃到周辞屿看不见的地方,沈忆棠盯着手机连续不断涌来的消息和电话,视线再次模糊,想回消息,可手抑制不住地发抖,半天打不出一个字。   那些残忍的答案沈忆棠答不出,她在路边站了许久才给周辞屿回,【对,接近你根本不是因为喜欢,我耍了你,骗了你】打完这条消息,她在屏幕按下拉黑键,再见了周辞屿。   沈忆棠报了偏远的学校,暑假提前过去打工赚学费,她在一家咖啡店工作,有天店里来几个人,点过咖啡后频频看她,沈忆棠不想惹麻烦,专注工作没理那几个人。   其中有个四十多岁的女人,放下咖啡走到沈忆棠面前,“小姑娘你今天多大?”   “十八。”沈忆棠边做咖啡,边答。   “想不想做明星?”女人又问。   “不想。”沈忆棠答得干脆,做明星离她生活太远,她现在一心想赚够大学需要的费用,别的什么想法都没有。   “你在这工作一个月多少钱?”   “三千多。”   “和我们公司签约,每个月给你三万。”   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,沈忆棠直接拒绝,“谢了不用。”   “三万只是基本薪水,接到戏还会更多。”   “我还要读书,真的不需要。”   女人留下张名片,“我们是正经娱乐公司,考虑一下,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。”   沈忆棠收了名片并没放心上,奇妙的是当天下班她去吃饭,又遇见那几个人,这次女人没说做明星的事,而让她推荐当地好玩的地方和美食,沈忆棠来有些日子,多少了解些,她将自己觉得不错的地方推荐给对方。   越聊越投机,女人邀请沈忆棠和他们一起吃饭,一顿饭下来,沈忆棠和对方加了联系方式,但并没签约。   一入学,沈忆棠就成新生里最受瞩目的,她太漂亮,走在路上,行人目光会不自觉向她看去,追求者很多,她都一一回绝,周辞屿太特别,那干净又阴郁的眼神,整个大学校园找不到一个,她还没办法从那双眼睛里出来。   沈忆棠的大学生活比普通同学忙碌,不仅要上课完成作业,还要四处打工赚钱,这两件事分走她全部精力,无心再想其他。   她在打工地方认识个大三的学长,对方也为生活费四处打工,有共同经历话题稍多些,沈忆棠和他关系还不错,有时在学校遇见会一起聊天吃饭。   学长人不错,也没表现出其他想法,沈忆棠拿他当朋友对待。   这天下雨,沈忆棠忘记带伞,从教学楼出来,搂着书往宿舍跑,半路遇见一起打工的学长,两人撑一把伞往回走,挨的近,手臂无意会擦到,着急赶路又穿着长袖,沈忆棠没感知到。   “那人好像在看你。”   沈忆棠回头,雨幕下瞧见远处站着的熟悉身影,看不清面孔,她无法确认,只看身形已经心跳加速。   一辆电动车从她身边经过,水坑里的水瞬间溅起水花,学长下意识搂住她肩膀往里带了带,躲开溅起的水花。   那道身影蓦然转身走了,沈忆棠推开学长,冲进雨里,向那身影跑去,一路追到校门口,人不见了,她站在茫茫雨里,四处张望,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荒唐,是周辞屿又怎样?他们不可能回到过去。   学长追过来给她撑伞,拿纸巾擦拭脸上的水,“淋雨容易感冒,你跑什么?”   沈忆棠魂不守舍地往回走,“没事。”   学长送沈忆棠回宿舍,路上她沉默不语像丢魂,到楼下说声谢就走了。   回宿舍换了干净衣服,沈忆棠坐椅子上发呆,那身影太像周辞屿,如果是真的,他怎么找来学校的?来找她做什么?谈没谈新女朋友?还有他的嗓子可以发音吗?   原本沈忆棠想在高考之后陪他去医院,认真查一查,不是天生聋哑,说不一定有能说话的转机,他们在一起两年多,全是无声交流,她无数次想过,周辞屿的声音什么样?   “想什么呢?”   室友赵甜的话打断沈忆棠思绪,迫使她重新回到现实,拿起毛巾擦了擦头发,“想晚上吃什么。”   “听说食堂新开家砂锅不错,去试试?”   “行。”   赵甜打开旅行手账给沈忆棠看照片,“上周末我去们出去玩就缺你一个。”   沈忆棠对日记一类的本子有了PTSD,匆匆瞥一眼说:“等下次不需要打工,我随你一起去。”   “那估计要等到毕业。”   没多久赵甜病了,罕见病需要大量金钱,赵甜家条件一般,支撑不起高额医疗费用,同学自发组织捐款,沈忆棠拿出全部存款放进匿名箱里,钱没了可以再赚,但人命只有一次,她不想看闺蜜,年纪轻轻就离开人间。   有人说傻,沈忆棠不在乎,她做的每件事都会拼尽全力,哪怕结果不尽人意也无憾了,她长这么大,唯一件有遗憾悔恨的就是当时骗了周辞屿。   这事像根拔不出去的针扎在她心上,时不时发作刺痛,她想他们这辈子就这样了吧。   赵甜拿到全校师生的捐款,病得到缓解,沈忆棠去医院看望,赵甜像没事人似的,拉着沈忆棠聊很多,沈忆棠以为赵甜没事了,没想到十天后赵甜再次病重,已无法和她聊天视频,情况十分危险。   沈忆棠赶去医院,医生说赵甜的情况需要用进口特效药,一支药一万多,整体还需要二十万,为了看病,家里能借的亲戚朋友全借个遍,赵甜爸妈想去借高利贷被沈忆棠拦下。   高利贷的利息不是一对农民夫妇能承担的,即便将来赵甜病愈也还不上滚雪球的利息,沈忆棠想到那个想签约她做明星的人,她翻出那人联系方式,打过去电话问对方还要不要艺人。   很庆幸,那人还记得沈忆棠,“你来试一下戏,如果觉得能演,我们签合同。”   沈忆棠辞了家教的工作,连夜坐车敢去迎春娱乐,试戏很顺利,导演当即定下,由沈忆棠演女一,老板高兴,当天拿出合同,沈忆棠没签,先提了个要求,“我想先预支一年薪水。”   老板爽快答应,“34万小数目,等你演了女一,三百万都没问题。”   “我还要上课,只有假期能演戏。”   “可以。”   心急拿钱的沈忆棠还不知这是家濒临倒闭的小公司,老板愿意预付一年薪水,是看导演喜欢沈忆棠,指望她红了,赚钱养活公司。   当晚沈忆棠将钱转给赵甜父母,赵甜被从死亡线上拉回来,沈忆棠却开启另一种人生,从个普通学生变成十八线小艺人,她没优越的家庭背影,没有强大的公司,在娱乐圈像颗渺小的沙子。   原本定下当女一的戏,开机前些天通知她变成女二,导演很满意沈忆棠,但资方要求用他们选的人演女一。   经纪人房山骂骂咧咧:“狗仔前脚拍到沈娜进资方老板的房间,后脚女一就换沈娜,那个赵老板快七十岁,沈娜也真不嫌弃,这些人为了资源都毫无原则可言。”   定好的女一号没了,沈忆棠也不开心,转念一想,第一部 戏能演女二也不错,她化悲痛为力量,疯狂背女二台词,揣摩人物心理,一切准备好,开机当天却通知她出演女三,女二也被人抢走。   事先的准备全部泡汤,房山背地里将资方祖宗十八代骂个遍,见到人还是点头哈腰非常恭敬,有戏演总比闲着好,沈忆棠还是去演了。   如此波折的戏,拍完却因同组演员出事,无法播出,她仍然是没有代表作的新人,一切又要从头开始。   那几年沈忆棠不太顺,戏没少拍,要么播不了,要么播了反响平平,演的全部是配角,能记住她的观众寥寥无几,公司没支撑多久黄了,经纪人带她做个体户四处找资源,没有背景,拿不到好剧本和主演,一直徘徊在十八线。   “屿鱼娱乐最近新兴起的公司,老板年轻多金,重点是这人很有眼光,投的戏,捧的人没有不红的。”房山掐腰围绕沈忆棠走来走去,“穿漂亮点,必要时刻让你喝就喝点,这鱼龙混杂的圈子,清高没用。”   “行啦。”沈忆棠涂着口红,抿了抿唇,“我会尽力的。”她妆容清淡,不浓,收了化妆品回看房山,“如果这位老板真是年轻多金,那肯定阅人无数,我再化也没用,不如就这样以本貌去。”   房山上下打量沈忆棠一圈,她可塑性高,浓妆冷艳高贵,淡妆清新秀丽,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也是数一数二的漂亮,只可惜没签个好公司,“这是周总的私密聚会,我们在外面等,人出来假装偶遇。”   “你这办法好烂。”沈忆棠吐糟。   房山:“确实烂,先混个脸熟吧,没准一眼相中你的脸,签了咱俩一起飞黄腾达。”   沈忆棠:“梦做的不错。”   房山:“......”   他们在包间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,过往服务员时不时看他们,房山满不在意,还和服务员套近乎,服务员走了,他凑到沈忆棠面前叹气,“服务员说周总身边坐着个美女,我得到的消息说他没女朋友,难道是情人?”   沈忆棠:“以他现在的势头,会没女朋友?就你天真。”   正说着,包间门开了,走出来的是房山的死对头,那人一见房山领着沈忆棠来这便猜出目的,冷嘲热讽一番话,引得包间里的人齐齐看向门边。   沈忆棠一眼看到那双干净又阴霾的眼睛,这么多年过去,他变了很多,唯独那双眼睛还是十六岁的样子,视线隔空相撞,不等沈忆棠有下一步反应,就听他说:“前女朋友太多不记得。”   沈忆棠听到少女时幻想过无数次的声音,只是这话,不是沈忆棠想听的,她转身走了。   房山一路追出去拦住沈忆棠,“人还没见到,你跑什么?”   “我不会加入屿鱼。”她眸色冷沉。   房山发现不对劲,“你认识周总?”   沈忆棠在路边拦下辆出租车,上车对房山说:“高中同学。”   “有这么层关系你躲啥?叙叙旧搞搞关系,咱今晚就签。”   沈忆棠没吱声,扭头看向车窗外一闪而过霓虹街景。   房山一怔,察觉出他们不是普通的同学,“初恋男友?”   半晌,沈忆棠点头。   “卧槽。”房山手扶额头,“你让我缓缓。”   沈忆棠:“......”   “有没有可能再续前缘,或者用旧情”   “没可能。”沈忆棠打断房山,“我们之间没有旧情,如果你想利用这些让他签我,趁早放弃。”   房山:“看来是孽缘。”   沈忆棠:“差不多。”   “这什么破命?你知不知道,过几天要试的《星糖的爱恋》是周总投资的,这可是当下最火IP改编的剧,谁拍谁红,唉!今天带你来找周总就为这部戏,能拿个女二也行。”   “对不起。”沈忆棠做梦也没想到,屿鱼的老板会是周辞屿,她还以为他不会说话。   赵甜病好后做了沈忆棠助理,名义上是助理,实际沈忆棠不让她受一点累,赵甜只跟在她身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,房山见了赵甜一顿吐槽,人走后,赵甜凑到沈忆棠身边,“我还以为你一次恋爱没谈过。”   沈忆棠苦笑,“高中不懂事,瞎胡闹的。”   赵甜去网上搜周辞屿信息,搜到最新闻,温宁和周辞屿他们一起吃饭的照片,标题是温宁荣升屿鱼公司老板娘,已同老板一起见朋友,赵甜皱眉,“长得挺帅,但有新女朋友了。”   沈忆棠卸妆说,“我们分手有七年,没女朋友才不正常。”   赵甜叹息:“唉,就很少有人能把初恋修成正果。”   沈忆棠指着手机照片里何醒和程朝落说:“他们修成了,还是青梅竹马。”   “哇,我也想要这样的爱情。”   沈忆棠在她头上摸了下,“下辈子我做你青梅竹马。”   “一言为定呀?”   沈忆棠撕开面膜敷脸上,伸手和赵甜拉钩,“一言为定。  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,沈忆棠看眼屏幕是陌生号码,贴着面膜不方便,她把手机扔到赵甜面前,“外卖到了。”   赵甜接通电话,“餐先放门口吧。”   那边没声,赵甜又说一遍还是没声,扭头对沈忆棠说:“可能信号不好,我去门口拿。”   “你先在监控里看眼。”沈忆棠说。   听见沈忆棠的声音,电话那边出了声,带着些许沙哑的嗓音说:“我找沈忆棠。”   赵甜把手机放沈忆棠耳边,“他说找你。”   沈忆棠喂了声,那边有没声,她预感到什么,撕下面膜,走去窗边,“周辞屿?”   电话那端发出声冷笑,“还记得我?”   周辞屿的嗓音低沉暗哑,富有质感,和沈忆棠想象中不太一样,她轻“嗯”了声。   那端没声,沈忆棠也不知要说什么,久久的沉默后,沈忆棠听到咳嗦声,“少抽些烟。”   “关心我呀?良心发现?愧疚?”周辞屿讲话太刺。   听出他声不太对,沈忆棠随口问:“你喝酒了?”   “与你没关。”周辞屿声冷如冰。   “没事我挂了。”沈忆棠不想再说。   周辞屿没吭声,沈忆棠也没挂,又是久久的沉默,良久之后,沈忆棠手指放在挂断按键上,准备按下前,电话那边出声了,“沈忆棠,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?哪怕一点点?” 第68章 沈忆棠x周辞屿07   ◎重新认识◎   沈忆棠把电话挂了。   她握着手机站窗边深深吸一口气, 早过去了,答案没那么重要。   赵甜取回餐,一样样摆桌上, 喊沈忆棠:“糖糖,吃饭啦。”   沈忆棠收回凌乱的思绪, 走过去, 坐赵甜对面吃东西, 她夹起块芹菜放碗里没吃, 又夹起米饭,小口小口往嘴里塞,像挑食的小兔子。   赵甜敲了敲桌面, “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?”   “没什么。”沈忆棠把那块芹菜吃了。   赵甜大学就和沈忆棠是好友,多年相处对彼此非常了解, 沈忆棠不是情绪外露的人, 鲜少有心不在焉想事情的时候,她放下筷子, 凝视沈忆棠,“你不对劲,刚才打电话的是谁?”   沈忆棠夹起块肉放赵甜碗里,“吃你的吧。”   赵甜不为所动, “周辞屿?”   沈忆棠点头。   “他怎么知道你电话号码?”赵甜问。   周辞屿在圈里这么有名,想要的个十八线艺人的手机号轻而易举, “可能房山给的吧,他想我能签在屿鱼。”   “你......要不要找他叙叙旧?屿鱼艺人不多,自制剧和投的剧都火, 周辞屿眼光真的很独特。”   “他一直这样。”   “也对, 能看上我们糖糖的人, 眼光不会太差。”赵甜突然来了好奇心,“当初他追你多久?”   沈忆棠吃着饭,“我追他。”   赵甜惊得半天没说出话,“你那么被动一个人,还会追男生?”   沈忆棠不愿再回忆过去,“当时年纪小,想事情不够周到。”   “为什么分开?”   沈忆棠不答了。   赵甜看出他们分手时应该很惨烈,没再多问,转说:“不管咋样,有这份关系在,你进屿鱼咋也比别人容易。”   沈忆棠摇头,“他不会签我的,他恨我。”   “不签拉倒,工作嘛只要努力总会有的,咱在重新找。”赵甜安慰说,“谁的青春还没几段孽缘。”   沈忆棠笑了。   这段小插曲过去后,沈忆棠继续四处试戏,没再见过周辞屿,《星糖的爱恋》她去试了,依然是导演对她的表演满意,有了之前的经验,沈忆棠每次试戏,都不对结果报有希望,这样也不会失望。   《星糖的爱恋》是周辞屿投的戏,她更是没报一点希望。   另一边。   导演给周辞屿看几位演员试戏女主的表演片段,周辞屿昨晚开会到凌晨,今天状态不佳,捏着眉心按压,时不时给句评价,“女主是从大山里奋斗出来的学生,不是长在蜜罐里的富家小姐,这位演的太浮夸。”   导演:“是,我也这么觉得,但她现在正火,人气高。”   周辞屿一个眼神看过去,导演闭嘴不说,“我选演员从来不看人气。”   “这个Pass掉。”   导演切换视频的空隙,周辞屿眯眼小歇一会儿,耳边徒然响起熟悉的声音,睁开眼便看见屏幕上沈忆棠的脸,七年过去,她成熟许多,可演学生的眼神、状态,完全没有出戏感,他脑中不禁浮现出许多过往画面。   表演结束,周辞屿还在愣神,导演见缝插针说:“这演员演技可以,为人也谦和,就”   周辞屿打断导演的话,“就她吧。”   散了会议,他点燃一根烟,白烟缭绕,他将视频后退,播到沈忆棠表演的片段,又看一遍。   七年,早忘了他吧。   心可真够狠的。   周辞屿翻开手机通话记录,找到那个打过一遍就能熟记于心的号码,手指在屏幕翻了几次,还是没按通话键,七年,可能早有男朋友了,还执着什么?手指下按,删了沈忆棠的号码。   *   房山接到沈忆棠出演女一的消息,激动到语无伦次,当晚带着沈忆棠和赵甜去吃大餐。   饭桌上,房山给三个人的杯里倒满酒,“这么大一IP的女主能落到我们头上,算天上掉馅饼,忆棠,你的好日子要来了。”   三人各自喝一口,赵甜说:“《星糖的爱恋》是屿鱼投资的,我们这次有机会演女一,会不会和周辞屿有关?”   房山轻咳一声,赵甜立刻领会到他的意思,闭嘴不再往下说。   这么重的一部戏,选角肯定要投资方点头,不管周辞屿在这过程中扮演什么角色,这件事都和他脱不开干系。   房山在娱乐圈混这么多年,对这些事一清二楚,不说不提,是怕这沈忆棠知道后不演,“有一些投资方会尊重导演,导演不可能没有一点话语权。”   沈忆棠和房山在一起工作多年,他了解沈忆棠,沈忆棠也了解他。   她明白这事可能和周辞屿有关系,但她没有准备放弃,背台词,揣摩人物心理,亲自试戏,每一步她都做足了准备,没有放弃的理由。   如果这事她没准备,随便走个过场就被选中,那她不会演,做那么多努力,机会来了她不可能不要。   沈忆棠主动倒满酒,对房山说:“你放心,就算周辞屿参与了这件事情,我也会去演,来之不易的机会,我们谁都不能放弃。”   房山激动得快哭了,“喝、喝、喝,今天咱不醉不归。”   一个没有公司的散装经纪人,一个身体病弱的助理,一个十八线不红的小演员,三个人拧成一股绳,拼尽全力往前冲。   这顿饭是沈忆棠入行以来,吃得最痛快的一顿,三个人喝着聊着,不知不觉到深夜。   房山:“都别回家,咱去酒吧,一切费用由哥支出。”   赵甜兴奋得直尖叫。   沈忆棠也高兴,牵着赵甜就往夜店跑,他们去的时间比较晚,音乐轰鸣,舞池人群晃动。   赵甜拉着沈忆棠往舞池里走,沈忆棠停住脚步,“等一下。”她扯下外套扔到卡座,里面穿着吊带裙,外套一扯,露出雪白的直角肩,忽明忽暗的灯光下,那肩白的晃眼。   沈忆棠又扯掉绑在后脑的发绳,如瀑长发顷刻间散落,遮盖住了白到发光的肩颈肌肤,红唇微微勾起,“走吧。”拉着赵甜而冲进舞池,没注意到隔壁卡座上那些人的目光。   周辞屿和几个合作伙伴在喝酒,有人说:“那妞真靓。”   “好像也是个艺人。”   “叫沈忆棠吧,演过几个小网剧。”   “看着真带劲,有没有人认识给我介绍一下?”   有女生说:“黑灯瞎火能看清什么?卸了妆说不定吓死你,这种十八线小演员,脸都不知道做过多少次,说不准一亲鼻子就歪。” 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,没人瞧见坐在正中的周辞屿脸色有多难看。   最先夸沈忆棠漂亮的男人,用手肘撞了一下周辞屿,“刚才那妞怎么样?我准备追她试试。”   周辞屿没好呛地回了个“滚!” 随即低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。   “怎么了?”   周辞屿不理。   “你看上了给你。”   周辞屿将玻璃杯狠狠地放在茶几上,玻璃碰撞发出一声响,“别在这,给你给我的,她不是商品,更不是你想追就能追到的,收起你的猥琐的眼神,别他妈再让我听见你讨论她。”   再迟钝的人也看出周辞屿不对劲,男人立刻敛声音不说。   这场局周辞屿是被朋友硬拉来的,原本就不大想来,这会儿情绪更差,后面的活动他都没参加,一个人闷头喝酒,视线不由地落到舞池里,晃动的人影身上。   无论在何时何地,沈忆棠都是漂亮的,在人群里永远耀眼。   周辞屿更烦。   不知道多少杯酒过后,周辞屿冲进舞池,挤走围在沈忆棠身边跳舞的男人,二话不说,牵着她的胳膊往外扯。   跳得正嗨,舞伴突然被拽走,男人颇为不爽,朝周辞屿大喊:“你他妈谁呀?”   周辞屿回头,“你爹。”   沈忆棠笑得肩膀直颤,“小怪物还会骂人?”   “我会做的事多了。”周辞屿说。   沈忆棠喝了很多酒,脑子不太清醒,抓着他胳膊傻笑,“还会什么让我看看?”   周辞屿转身把她按到墙上,唇贴过来,酒精的作用下,七年的空白化作云烟,熟悉的动作气味,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。   沈忆棠彻底失去理智,搂着周辞屿脖子回应。   轻磨吮吸,周辞屿像个掠夺者,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。   舞曲震耳欲聋,舞池里不断的传出欢呼声,他们靠着墙边听不见也感受不到,只沉浸在两人世界里,没有欺骗,没有离别,只有彼此。   音乐声很大,周辞屿还是听见沈忆棠发出的细碎喘/息声,那声音比舞曲还震撼人心,他像冲进舞池里,全身血液沸腾,吻得更凶了。   渐渐的,吻已无法满足两个人对彼此的渴望,周辞屿拉着沈忆棠离开酒吧,去马路对面的酒店。   他们喝了许多酒,风也吹不上涌动在血液里的沸腾,他们谁都没逃避,自然而然发生了。   高考之后那个夜晚,他们试探彼此,小心翼翼完成了难忘的成人仪式。   时隔七年还是慌张,两个人都慌,酒精像一层纱布,蒙住彼此的眼睛,放大了感官,在那一刻他们没有想过去,也没有想未来,只沉浸当下,沉浸在彼此。   周辞屿动作算不上温柔,沈忆棠疼了去咬他,肩膀咬出血迹,周辞屿也没停,不知道在跟谁较劲。   他经验不多,但是花样多,这一点沈忆棠早就领教过,她被折腾的一点力气没有,不想说话也不想动。   “沈忆棠你活该。”周辞屿清醒了些,刺人的狠话张口就来,“疼是你欠我的。”   沈忆棠认同他这句话,没有反驳。   周辞屿嘴上说着狠话,手臂却很老实地抱着她去洗澡,之后又抱回床上,盖住被子,“空调凉小心感冒。”   “我好累。”沈忆棠终于给出一句回应。   “睡吧,我抱着你。”   很多年前的一个晚上,沈忆棠跟沈忠决裂,跑到周辞屿家大哭,那一晚他也是从背后抱她入睡,抱了一整夜。   在他怀里沈忆棠总能卸下一切,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,梦里他们回到十七岁,没有钱欣,没有欺骗,只像寻常的情侣那样相爱相伴。   周辞屿没再折腾沈忆棠,让她睡了很甜的一觉,在梦里他们走完一生,梦结束沈忆棠睁开眼睛,天已经大亮。   后背贴着滚烫的胸膛,那胸膛微微起伏,精瘦的手臂搭在她腰上,周辞屿睡的很沉,沈忆棠拿开他胳膊,穿上衣服悄悄走了。   她没敢在那间房多待一分钟,生怕周辞屿突然醒了,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,酒醒后他们只剩尴尬。   沈忆棠买了早餐回家,赵甜哈欠连天从卧室出来,“昨晚你去哪?打电话也不接,遇见帅哥?”   “喝粥吧。”沈忆棠把粥推到赵甜面前没直接回答。   昨晚沈忆棠把外套扔在酒吧,身上还穿着吊带裙,细细的肩带遮不住一片的红痕,昨晚去做了什么非常明显。   赵甜意味深长地笑笑,“看样子对方活不错嘛,长得怎么样?”   沈忆棠:“………”   她回房间换了一件衣服再出来,赵甜还揪着这问题说:“万一遇见个带病的就惨了,你昨晚有做好措施吧?”   昨晚两个人脑子都不清晰,否则也不会滚到床上,周辞屿什么都没戴,沈忆棠也把这事抛之脑后,只能说喝酒误事,她小声说:“喝太多忘了。”   赵甜:“都怪房山,他要不请客,哪有这些事?我下去买药回来,然后你先吃上,过段时间再去医院检查下身体。”   沈忆棠多少也算公众人物,不太好出面去买药,“谢了。”   吃过药,赵甜又问:“没有拍照之类的吧?别以后留下麻烦。”   “没有,而且我早早就走了。”   “留联系方式没?如果有联系方式,让他发份体检报告过来。”   “这样不太好吧。”手机里还能找到周辞屿的电话号码,但沈忆棠觉得这办法欠妥。   赵甜:“管他好不好的,健康和安全第一,而且有了体检报告,下次再约也放心。”   “不会有下次。”沈忆棠答得坚决。   以周辞屿现在的身价,身边指不定有多少女孩,沈忆棠想了想,还是给周辞屿发条消息:【你有没有体检报告?】   周辞屿睡醒后发现沈忆棠走了,正想打电话就收到这样一条消息,他被气笑,手机扔在一边没回。   早晨发过去的消息,晚上沈忆棠才收到回复,【大病晚期,做好陪我一起死的准备吧】   沈忆棠知道他胡扯没再回,之后她进组工作,忙起来把那天的意外和周辞屿抛在脑后。   戏拍一半,导演把几个主演叫到一起,说晚上周辞屿过来,大家一起吃个饭。   周辞屿是投资方,沈忆棠没有办法拒绝这顿饭,便随众人一起去饭店,饭桌上几位演员对周辞屿十分殷勤,唯有沈忆棠对他冷冷淡淡。   “忆棠,今晚不高兴?”周辞屿公事公办的语气,像极了领导关心下属。   沈忆棠也用同样的态度回答:“周总多虑,见到您我非常开心。”   周辞屿饶有兴致的“哦?”了声,“既然这样,陪我喝一杯。”他端起酒杯。   “谢谢周总,我不会喝酒。”沈忆棠果断拒绝。   周辞屿似笑非笑地看向导演,“张导,忆棠这是不给我面子?”   导演一边赔笑,一边给沈忆棠递眼神,“忆棠,快别扫兴,陪周总喝一个。”   怕酒后再出乱,沈忆棠铁定心不喝,“我喝酒过敏,一杯下去,恐怕周总这顿饭吃不安宁,要送我去医院。”   那晚的事,沈忆棠像忘了,之后没再联系过周辞屿,像什么都没发生过,还真拿他当一夜情对象?这些天周辞屿心口始终压着口气,散不掉,消不了,最终还是找借口来这边看她,见了面,压在心口这口气无限膨胀,才故意让她喝酒,酒精能够消灭他们之间的隔阂,让一切短暂的回到最初。   沈忆棠是否喝酒过敏,周辞屿一清二楚,沈忆棠这样说,他便顺着她,“好啊,医院就在这附近,过敏了我送你过去。”   “一言为定。”沈忆棠扯唇冷笑,随即夹起盘子里花生米。   吃颗花生米在别人眼里并无异常,周辞屿却慌乱地起身,指着沈忆棠大喊:“放下。”她喝酒不过敏,但花生过敏。   沈忆棠犹如没听见,笑看周辞屿把花生米扔进嘴里,难挨的饭局,还不如在医院待着舒心。   周辞屿不管不顾地冲过去,“吐出来。”   沈忆棠咽了下去,她花生过敏严重,很快出现过敏反应。   堵在周辞屿胸口的那口气,瞬间烟消云散,他抱起人往外跑,导演跟他们身后一起下楼。   路上,周辞屿咬牙切齿地说:“沈忆棠你疯了。”   沈忆棠皮肤起一层红疹,腹痛难忍,她捂着肚子,“我不这样,你能放过我?周辞屿,我知道你不爽什么,也知道你今天来的目的,现在满意了吗?”   周辞屿摸着她手臂的一层红疹,“对不起。”   导演偷偷从后视镜往后看,向来阴鸷难以接触的周辞屿,此刻竟然急得红了眼睛,低头道歉的样子,像做错事的小孩。   沈忆棠属于花生过敏严重那一类,吃一点会腹痛难忍,她咬唇不再说话。   周辞屿抱着人,不断擦拭她额头的汗珠,一边嘱咐导演,“开快点。”   导演一路超车到医院,医生打上抗敏针,见沈忆棠慢慢缓过来,周辞屿才松口气,   见沈忆棠没事导演便先走,周辞屿陪着沈忆棠在医院打完针,等沈忆棠身体恢复正常,他们一起离开医院,到停车场,沈忆棠被周辞屿塞进车里。   “咔哒”一声,他按了车锁。   沈忆棠没挣扎着要下车,她老实坐着问:“周辞屿,你到底想怎么样?”   他眉眼骤然锋利,“明知过敏还吃是自残,你他妈知不知道?”   沈忆棠倦了,直接挑明,“那天晚上是意外,成年人发生这种事也很正常,纠缠不放就没意思了。”   “正常?”周辞屿冷笑,“看来以前没少约?”   沈忆棠回讽,“你也一样,女伴换了一个又一个,小心染病。”   “死你也得陪我一起,你欠我。”   “十几岁那点事记到现在真的很没劲,今天我们索性一次把话说清,高中利用你报复钱欣,是我不对,我道歉,我这几年过得不太顺,也算遭到报应,过去的事就到此吧,至于那天晚上纯属意外,以后不会再发生。”   “沈忆棠你心真狠。”   “那你想我怎么样?”有些事他们心知肚明,沈忆棠不愿再也掖着藏着,“做你莺莺燕燕中一个?和那些女人一起争宠?我做不到。”   “我他妈没有莺莺燕燕,连女朋友都没有。”   沈忆棠沉默,良久,“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到过去?”   这问题把周辞屿也问沉默,七年太久了,他们都改变很多,重新在一起,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,这问题的答案,周辞屿答不出,他甚至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纠缠沈忆棠不放。   “破镜重圆是件很难的事。”沈忆棠话没说完,唇被封住。   周辞屿将她按在座椅靠背,倾身俯过去,含住那只会往外吐刀子的唇,她说出的话冰冷无情,唇却温热柔软,他像是在寒冬里走了一夜,终遇见火源,拼命从她身上摄取温度,宽大的掌滑进裙摆之下。   沈忆棠疯狂捶打他,用力将人推开,“周辞屿,你这个疯子、混蛋、流氓……”她用了所有难听的话来骂他。   周辞屿不在乎,按住她双手壁,直直地凝视她眼眸,语调似在祈求,“小骗子,再爱混蛋一次吧?”不给沈忆棠拒绝的机会,他再一次吻过去。   她的唇温软带着清甜,他沉迷沦陷不可自拔,嘴里出现咸咸的味道,周辞屿才猛然清醒放开她。   沈忆棠在哭,“周辞屿放过我吧。”   看见她的眼泪,周辞屿像个酒醉的人突然清醒,没在做纠缠的事,叫了代驾将她送回家。   沈忆棠回到家便瘫在床上,闭眼就是周辞屿那双阴鸷的眼睛,那双眼像地牢,进去永远别想出来。   曾经那样决绝,现在还能重新在一起吗?在一起后又会怎样?她在心里一遍一遍问自己,然而没有答案。   此后周辞屿没再来探过班,戏拍一半儿,沈忆棠疲惫感加重,整天想睡,精神头明显不足,导演看出她不对劲,给了一天假,让她去医院查查。   沈忆棠和赵甜去了当地一家医院,接诊的是个女医生,讲述完情况后,医生问她上次月经的日期,沈忆棠说了,医生算一下,说:“测个早孕吧?”   听到这句话,沈忆棠和赵甜皆是一怔,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,领了化验单出来,赵甜说:“怎么回事?上次不是吃药了?”   沈忆棠:“医生刚不是说了,吃药不一定能百分之百避孕。”   赵甜难以自信地叫了声,“为什么这种低概率的事会被你碰到?房哥昨天打电话来说,又给你接了一部戏,是大IP仙侠剧,你在里面演女二,戏份挺重的,这要怀孕了可怎么办?   沈忆棠:“我不会生这孩子。”   化验结果出来,沈忆棠确实怀孕了。   手术要预约,假期只有一天,她们只能先回剧组,赵甜心里不踏实,还是把这事告诉了经纪人。   房山知道后,不敢和沈忆棠发火,气的训了赵甜一顿,冷静下来开始追问孩子的父亲。   躲不过去,沈忆棠说了周辞屿。   房山松口气,“还好是周总,这要是外面的阿猫阿狗,我看你以后怎么办?”   “阿猫阿狗,糖糖也不会跟好吧?”赵甜回怼。   房山:“行行行,你们两个一起气我吧,这次无缝进组,没太多时间给你休息,怎么办?”   沈忆棠:“能让我把手术做了就行,术后可以去剧组打针。”   房山不放心,“这样身体能吃得消吗?”   沈忆棠:“没事。”   房山越想越不放心,还是把这事告诉周辞屿了。   沈忆棠拍戏回来,进门见客厅坐着位不速之客,她换鞋,“谁让你进来的?”   “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周辞屿抓着她胳膊问。   “房山真是个大嘴巴。”沈忆棠挣脱开周辞屿的束缚去喝水,“孩子我会打掉,不需要你负责,也与你无关。”   周辞屿跟过去,站她身边冷笑,“我的孩子,你说和我无关?”   “我们扯证了吗?不受法律保护,他出生也是跟着我,落在我户口上。”   周辞屿拉着沈忆棠胳膊往外扯,沈忆棠挣扎,“又发什么疯?”   “去领证。”   “谁要和你结婚?再说大晚上民政局早下班了。”   周辞屿停下,转身,放低语气,“沈忆棠,我们结婚吧?”   “因为孩子?你不恨我了?”   “恨过,但是抵不过爱,我认栽了。”   最让他恨的不是沈忆棠的欺骗,是她一句解释没有就离开了,当时只要她解释一句,他便会原谅。   兜兜转转,又遇到,无关于孩子,是他不想错过,这么多年,她已然成为他的执念。   沈忆棠不知怎么,忽然掉泪,她擦干眼角,“这孩子我不能要。”   “为什么?”他已经不计前嫌,沈忆棠还是不肯,周辞屿胸膛震动,按着她肩膀的手却异常镇静,舍不得去摇晃发狠,“我就那么令你讨厌?”   “对不起。”沈忆棠低头说,“我才接了一部女二的剧,现在生孩子一切都毁了,这些年的努力全部泡汤,这不仅是我一个人的事,还有房山。”   “那部剧IP是大,但制作班底非常垃圾,资金全用来请大牌演员,花在剧本和后期的费用非常少,你觉得这种剧会火?”周辞屿心平气和讲,“孩子出生你就去演,喜欢仙侠我投十部给你演,好不好?”孩子是次要,他只想借此留住她。   “你走吧。”沈忆棠在底层摸爬滚打多年,不喜欢依靠金主上位的事,更不用会孩子换去取资源。   周辞屿松开她,咬了咬牙,加重语气喊她名字,“沈、忆、棠,你如果把这孩子打下去,咱俩就彻底玩完,以后谁他妈再缠着你,谁就是孙子。”   房门关上,沈忆棠身子一软瘫坐到沙发里,感情事业二选一挺难的,她摸了摸小腹,喃喃自语:“你会恨我吗?”说着眼泪又掉下来,怀孕后她变得十分敏感,一点小事就想哭,“我和爸爸分开太久了,我不知道重新在一起会怎么样?迷茫未知,我不能冒险把你带来这世界,万一不幸,到时你会更恨我。”   不想要这个孩子,工作是一方面,另一方面她长在不健全的家庭,对婚姻孩子都有恐惧,不幸童年要用一生去治愈,没有把握的婚姻,她不敢去冒险。   工作量大,沈忆棠脱不开身去医院,等杀青,孩子已快到三个月,术前检查,出现问题,沈忆棠的身体状况不好,打掉这胎,以后可能会怀孕困难,建议她慎重考虑下。   不能生和不生是两个概念,赵甜怕对她以后的婚姻有影响,说:“要不生下来我们自己养?就外说是我的孩子。”   沈忆棠没有结婚打算,她犹豫,不是怕以后不能生,而是在B超上看见孩子的身形,快三个月,胎儿有了基本轮廓,能看出头和身子,那画面对初为人母的她有着极大的震撼,她舍不得了。   这个决定,她没告诉周辞屿,只与房山商讨了工作上的事,“能不能跟导演商量下,把我的戏集中在一个半月之内拍?我会控制饮食,不让肚子太明显。”   房山叹气,“古装比现在剧累,身体受的了吗?”   “我可以坚持。”沈忆棠很少做给人添麻烦的事,这次连着对房山说了几遍“抱歉。”   “我们是合作关系,也是朋友,我希望你好,也会尊重你的决定,再说生育假是国家允许的,不用和我道歉,没有对不起我”房山说。   处理好这些事,沈忆棠踏实了。   难得的休息日,她在家昏睡,门铃响,她以为是赵甜,迷迷登登出去,打开门说:“忘带钥匙?”   站在门口的人却令她顿时没了睡意,“怎么是你?”   周辞屿冷着脸,“我不能来?”   沈忆棠让开门边,翻出了以前房山来穿的拖鞋递过去,周辞屿不穿,“没有新的?”   “不穿就光着。”沈忆棠语气不善,全身都写满了,不欢迎。   周辞屿:“………”   他不喜欢穿别人穿过的衣物,但在她的压迫下还是穿了。   沈忆棠孕反大,过了三个月还在吐,她懒懒的靠着沙发问:“你来做什么?”说完突然反胃,她冲进卫生间,抱着马桶呕吐,吐的眼泪都出来,站起身撞到个坚硬的胸膛,周辞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,转过身就被周辞屿抱在怀里,“糖糖,我们和好吧?”   沈忆棠不吭声。   周辞屿:“过去的事对与错,我们都不提了,就当以前不认识,重新开始好吗?”   沈忆棠的视线再次模糊,不提不代表不存在,当年她的欺骗像根刺扎在她心里,时不时出来让她痛一下,这些年沈忆棠快被愧疚折磨疯了,听周辞屿这样说马上绷不住,抱着他哭了,“周辞屿对不起,那时钱欣讨厌我,经常让我被父亲打骂,我实在没有办法才去骗你,如果没有喜欢,我不会和你在一起那么久看,更不会把自己给你。”   周辞屿一下下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,“不哭了,一切都过去了。”   以前她考试考不好,周辞屿就会这样安慰她,他们纠缠这么久,沈忆棠都过不去心里的坎,过去的欺骗和未来的迷茫像团雾围绕她,摆脱不掉,挣脱不开,可就在周辞屿抱过来的一瞬全没了。   他的怀抱安慰总能给她力量。   “我不是心狠,是不知要怎么面对你。”沈忆棠找到宣泄的出口,一股脑全倾吐出来,“怕那件事会像毒蛇一直缠着我们,怕七年的空白让我们变得陌生,怕”   “以后什么事都没有了。”周辞屿止住沈忆棠的话,轻轻推开她肩膀,“我们重新认识下。”他用指腹擦干沈忆棠眼角的泪,然后伸出手,“你好,我叫周辞屿。” 第69章 沈忆棠x周辞屿08   ◎幸好有你&后记◎   沈忆棠被逗笑, “神经病。”   嘴上骂着,手却伸出来与周辞屿想我,还带着哭腔, “我叫沈忆棠,小名糖糖, 只是一点不甜。”   “谁说不甜?”周辞屿捏着她下巴抬高, 唇贴过去, 轻轻碰了下, “这里很甜。”   沈忆棠笑了,“我刚吐过。”   周辞屿:“嗯,我嫌不嫌弃。”   “你好恶心。”沈忆棠推他。   “恶心也晚了。”周辞屿去亲她, 沈忆棠躲开,“别亲, 我嫌恶心。”   周辞屿:“......”   回到客厅, 他从袋子里拿出瓶水给沈忆棠,“喝点水。”   沈忆棠盯着苏打水看了看, “你怎么知道这个可以缓解孕吐?”   从知道沈忆棠怀孕,周辞屿便四处问医,查怀孕的相关问题,她不接纳, 那些知识才没发挥出来。   静下来,沈忆棠靠他肩上问:“如果我真打掉这个孩子, 我们”   “不会结束,孩子只是我的借口。”周辞屿偏头在她头顶吻了口,交代这几年的事, “大学我还和程朝落他们在一起, 平时上课放假一起打球吃饭, 和高中过的差不多,大四我爸给我一笔钱,说创业基金,实际算和我断绝关系的费用,爷爷留给我的遗产,我一直没动,两笔钱加一起,我创办了屿鱼,运气不错,投的戏签的艺人都火了。”   他牵起沈忆棠手,十指交叉,“之后就是你看到的样子,这些年没有别人。”   学生时代单着有可能,现在说单身,没说服力,沈忆棠不信,“没女朋友,但朋友、女伴很多?”   周辞屿气笑,“真没有,不信去问孟千山和程朝落。”   “他们和你一起的,我才不信。”   周辞屿俯身过去,额头贴着她额头,压在她身上。   沈忆棠感受变化往下推他,“什么都没做,你怎么......”   “沈忆棠,但凡我有个你所谓的朋友或女伴,都不至于这样。”周辞屿用行动告诉沈忆棠,没欺骗她,也不会骗她,怕失控,他轻碰了下她的唇便松开,“我从不骗自己女人。”   这点沈忆棠是信的,过去那两年多,周辞屿当真一次没欺骗过她,“我信了。”她往起推人,“快起来,我怕你一会儿控制不住,还要很久呢,你忍着点。”   周辞屿:“......”   重新坐起,沈忆棠摸了摸他喉咙:“怎么好了?去看医生了?”   “其实我也骗过你。”周辞屿搂住沈忆棠肩膀把人拥进怀里,“我一直可以讲话,不是哑巴。”   沈忆棠倏地睁大眼睛“啊?”了声,转瞬平静问他,“为什么以前要装作不会讲话?”   这件事,要从周辞屿父母讲起。   周父年轻时长相好,家庭条件也好,走到哪都有许多迷妹,周辞屿亲生母亲便是其中之一,她从大学开始暗恋周父,想表白始终没机会,周父是个浪子,四处留情,正牌倒牌女友有都是,大学毕业,周母都没找到表白机会。   毕业她去周家公司上班,一次团建借着周父酒后不清醒,溜进房间有了周辞屿。   周父知道后几次找她,开出很多条件,只想她拿掉孩子。   周母不同意,一心想嫁给周父,不是想嫁入豪门,只想与喜欢的人厮守。   且不说周父是否愿意娶她,只说婚姻,周父也身不由己,他早有了婚约,恋爱随便谈,婚事却由不得他,别说他们之间没感情,真有感情他也娶不了。   周母有些偏执,得不到人就守着他的孩子活,她悄悄溜回老家把孩子生下来,周父找一段时间,没找到就那样了。   周辞屿小时候,随母亲和外公外婆生活在偏远的小县城,全家很宠他,日子清贫却幸福。   14岁那年,外公外婆相继去世,没多久母亲得重病,周母去世前,去找周辞屿爷爷,讲了当年的事,希望他能抚养周辞屿长大成人。   老爷子气归气,但终究是自家孩子,周母去世后立刻派人去乡下接回周辞屿,做了亲子鉴定。   这时周父已成家多年,妻子门当户对,非普通人家的女人,从小娇惯到大,哪里受不了周父半路多个儿子这事,于是周辞屿爷爷想出个办法,他告诉儿媳妇,这孙子有毛病是个哑巴,不会讲话。   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周辞屿是周父的孩子,而且老爷子承诺,以后孩子他养,绝不会去周父家碍眼。   周父的妻子,这才勉强接受周辞屿,此后周辞屿也就变成“哑巴”爷爷不许他讲一个字,记不住爷爷会打他,用藤条一下下往手心里抽打,打到皮开肉绽,记住为此。   后来沉默成习惯,他自然而然变成“哑巴”   这习惯到爷爷去世还没改过来,上大学远离周家,他才逐渐适应开口讲话的生活。   沈忆棠翻开周辞屿手掌,用指腹摸着他掌心的疤痕,这些伤口她以前就发现,也问过,只是那时周辞屿没讲实话,“很疼吧?”   周辞屿点头,“不疼记不住。”   “以前怎么不告诉我?”   “那时还在我爸眼皮底下,不敢乱讲,传出去倒霉的是我。”   沈忆棠握着周辞屿手往自己腹部贴,“以后我们好好对他,我不想他和我们一样,生在破碎的家庭,这也是我一开始不想生的原因之一。”   周辞屿:“不会,我们给他足够的爱他就会幸福。”   “那你和你爸爸现在?”   “没联系了,他不喜欢我,除了爷爷周家没人喜欢我,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,是我妈妈的偏执,强行把我带来的。”   沈忆棠搂住他脖子,“我喜欢你。”腻歪够了,她问:“你怎么不问问,我这几年过的怎么样?就不好奇,我交过几个前男友?”   周辞屿:“大二我去找过你一次,见到你和当时的男朋友一起打伞,看着挺幸福的。”   沈忆棠记得这事,“真的是你?当时我就感觉是你,预感特别强,可惜追到校门口,没看见人。”   那天周辞屿出了校门没走,躲在树后面,见到沈忆棠的张望,也见到她“男友”撑伞来接她回去,这些他没说。   沈忆棠叹气,“傻瓜,他不是我朋友,只是关系还不错的学长,那天我忘记带雨伞,顺路和他撑一把。”她拿脚踢周辞屿,“不知道上前问问?”   当时周辞屿也敏感,见他们举止亲密,断定是恋人关系。   “其实吧。”沈忆棠故作神秘,“这些年,我没交男朋友。”   这回周辞屿得意了,“忘不掉我?”   沈忆棠扭头看窗外,“才不是。”   周辞屿从背后抱住她,“我是。”   沈忆棠转身回,捧住他脸亲上去,行动表明心意。   孩子是意外,也是新开始。   没多久,沈忆棠进组,周辞屿推掉大部分工作,陪她一起在剧组,其实他做不了什么,只是陪着让她安心。   古装剧要吊威亚,又有情绪强烈的哭戏,挺辛苦的,沈忆棠都坚持下来,她没对外宣传怀孕的事,剧组没几个人知道,到杀青同组演员都不知道她怀孕。   等《星糖的爱恋》播出,小鱼已经七个月,会招手找人抱,不喜欢的人想抱也会无情拒绝,小家伙莫名其妙很喜欢程朝落,每次见程朝落,都招手找人抱。   周辞屿每次都吃醋,“那么喜欢程朝落,将来给他做女婿吧。”   小家伙听不懂爸爸讲什么,见他语气不对张嘴就哭,气得沈忆棠瞪他。   晚上小鱼睡了,周辞屿和沈忆棠各躺孩子一边,手拄下巴看孩子。   周辞屿忽然抬头,问:“我帅还是程朝落帅?”   沈忆棠懒得理他,“孟千山帅。”   “......”   周辞屿百思不得其解,孩子出生后哄睡换尿不湿,每个环节他都积极参与,可孩子却喜欢不常见面的程朝落。   沈忆棠:“小孩子不定性,可能过段时间又不喜欢程朝落,喜欢孟千山了。”   即便她这样解释,周辞屿还是不行,当晚给程朝落下了逐客令,暂时不许程朝落在接近小鱼。   程朝落也顺着他,当真半年没去过周辞屿家,有事都约到外面见面。   如周辞屿所说,沈忆棠演的那部大IP仙侠剧扑了,《星糖的爱恋》反响不错,成为年度最火现代言情剧,摸爬滚打多年,沈忆棠终于了有些名气,她全面复工后,小鱼成了赵甜的“孩子” 沈忆棠拍戏,小鱼就跟着赵甜和育儿嫂在一起,赵甜已熟练到抱孩子,比沈忆棠还会。   育儿嫂是沈忆棠千挑万选出来的,从孩子出生便跟着,长时间相处,像一家人一样,他们夫妻忙时,孩子跟着育儿嫂在一起,不忙会一起陪孩子,有次,一家三口去亲自餐厅吃饭,被狗仔拍到。   隔天狗仔放出料:【S姓新升女星隐婚生子】   评论区各种猜测:   【S姓,刚红,不是沈忆棠吗?】   【直接爆沈忆棠名字得了】   【都当妈了?少女感好强】   这件事发酵一晚上,沈忆棠没管,以为第二天早晨热搜会下去,没想到第二天爆了,因为周辞屿转了这条微博,【纠正一下,隐婚不正确,应该是明婚】   网友炸了:   【哈哈,狗仔不用卖关子了,人家老公直接承认】   【郎才女貌,好般配】   【还是真人夫妻好嗑】   有人在评论区,问周辞屿:【怎么追到美女姐姐的?夺妻之恨呐】   周辞屿竟然给人回了,【首先你得在高中就认识她】   这条评论又引起一群人磕。   成家的消息,连带周辞屿火了一段时间,这事不仅没影响沈忆棠事业,反而给夫妻俩一起添人气。   小鱼岁随沈忆棠的姓,大名沈明深,2岁那年,沈忆棠新剧大爆,跑龙套多年,终于成炙手可热的人气女星,但对她的生活并无改变,还是常年在剧组。   有天收工早,听说附近新开个夜市,她拉着周辞屿出去闲逛,夜市里人多,她穿着普通T恤,戴着帽子,混迹人群,没几个人能认出来。   “章鱼小丸子人多。”沈忆棠盯着摊位前排队的人,迟迟不往上去,她宁愿不吃,也不要排那么久的队伍。   “等着。”周辞屿把她安置在人少的小路里,挤进人群,不知对排在第二位的人讲了什么,很快拿到一份小丸子。   沈忆棠如愿吃到嘴里,问:“你刚刚对那人说了什么?插队别人没生气?”   “没插队。”   沈忆棠举起手中小丸子,“那怎么买这么快?”   “我给他两百块钱,买了他排队的位置。”   “一份小丸子不到十块,你花了两百?”沈忆棠在周辞屿头顶敲了敲,“是不是傻?”   “你喜欢就好。”   沈忆棠:“......”   晚上她不敢吃太多,咬两口尝个味道,剩下的全扔了。   走到小吃街最末端,沈忆棠看见个熟悉的身影,时隔多年,她仍然能一眼认出钱欣。   成家立业,为生活奔波,钱欣身上早没了少女时的嚣张跋扈,她穿着工作服,在烤炉前烧串,烤炉热,她额上全是汗,旁边同样满身汗水,膀大腰圆的男人是钱欣丈夫,后面忙着穿串的一对老夫妻是沈忠和钱美丽。   小吃街那么多人,钱欣还是一眼看出周辞屿,人流涌动,只有他长得最好看,像以前在学校没差别,顺着周辞屿,她看见旁边,戴帽子的沈忆棠。   沈忠瘦了很多,从身体强壮的中年变成枯瘦小老头,年纪大经常生病,花钱还要人照顾,在病房看着别人家儿女,在病床前照顾,他才后知后觉明白自己错了,血浓于水,亲生的女儿和养女终是不一样。   一开始生病,钱欣夫妻对他还算关心,后面见钱越花越多,直接不露面,摆明能活就活,不能活拉回家等死,沈忠算命大,鬼门关前走一遭,病好了,身体却垮掉,不能出力赚钱,钱欣夫妻对他态度更是冷漠,他从家里顶梁柱,变成最不受待见的边缘人物,连钱欣的孩子都会随意辱骂他。   他在电视上见过沈忆棠后,想过联系,可沈忆棠离家多年,电话找打不通,成明星后,手机号变的更为隐秘,为了拿到沈忆棠的手机号,他还被骗子,骗走500块钱。   这次相遇,沈忠像抓住救命稻草,不顾形象,跑去拉住沈忆棠,“糖糖,我是爸爸。”   沈忆棠不可能没认出沈忠,不想和他们一家扯上关系,她加快脚步离开,却还是被沈忠看见,她甩开枯瘦的老头,指了指店铺前看热闹的钱欣,“认错人了,你女儿在那。”   “谁也比不上亲生的,爸错了。”沈忠又去抓沈忆棠被周辞屿拦下,他冷冷地看眼钱欣,“请管好你家老人。”   钱欣老公见周辞屿冷漠的语气,颇为不满,“你谁呀?”   “闭嘴。”钱欣阻碍了想过去打架的老公,对沈忠喊:“爸,你回来。”   沈忠不敢不回,眼巴巴看沈忆棠往回走,钱欣用力翻着烧烤,“要点脸吧,人都不认你。”   沈忠被钱欣的话刺激,返回去大喊:“当明星就不认识老子了?”   这一声吼迅速吸引围观群众,周辞屿拉过沈忆棠把她藏在身后,挡的严严实实,对沈忠说:“不就是要钱吗?卡号发来,你养育过她的钱,我全部还你。”   沈忠一听这话美了,乐呵呵找钱美丽要卡号递给周辞屿,“两天不打算钱,我就去电视台曝光,大明星不赡养父母,到时看是她丢人,还是我丢人?”   周辞屿捏着那张写着卡号的纸,嗤笑,“不是她不养,是你不配。”转身把沈忆棠的帽檐压低,搂着人走了。   当时在场人不少,沈忆棠以为这事会很快在网上发酵,没想到几个网友发出来都没掀起水花,而且很快那几条消息也没了,她不知周辞屿最后用了什么办法,沈忠没去电视台曝光,也没再找过她。   沈忠的悔意只因为过的不好,缺钱了,并非真的想念沈忆棠,她因这事郁郁寡欢好几天。   见沈忆棠状态不对,周辞屿去吻她,“小脑袋瓜又想什么?”   “我妈三岁扔下我走后,这些年从没找过我,我爸年轻时候讨厌我,老了只想我的钱,其实我和孤儿没差别。”   十八岁的周辞屿,不理解沈忆棠为什么骗他,二十八岁的周辞屿懂了,她无依无靠,大事小事都要靠自己,如果她当年不那么做,早被钱欣欺负死,辍学早早嫁人的就不是钱欣,是沈忆棠。   他把人搂紧怀里,“你还有我,有小鱼。”   沈忆棠偏头靠在他肩上,“幸好有你。”   *   周辞屿二十八岁生日这天,程朝落和孟千山早早定了饭店等他,以前三五个人的聚会,现在变成十几个人,嫌小孩子吵闹,程朝落定了两个房间,吹蜡烛仪式结束,小孩们便被育儿嫂带去另外一个房间。   六个大人一起,孟千山鼓动周辞屿发言,“辞屿这人当了好几年哑巴,假戏演久习惯了沉默,今年是他生日,必须让他讲几句。”   “好。”何醒最捧场,孟千山和她击掌,“还得醒哥。”   程朝落想说话,孟千山在嘴上打一巴掌,“明白,以后不叫醒哥了。”   程朝落:“……”   他想说的根本不是这事。   “叫祖宗。”孟千山又说。   程朝落这回开口了,“那不行,我家祖宗和你没关。”   “你就护着吧!”孟千山搂起南潇肩膀,“祖宗谁家没有?”   南潇打他,“少说几句,今天辞屿生日不是你生日。”   众人笑。   孟千山:“辞屿快讲几句。”   程朝落那么冷一人主动带头鼓掌。   周辞屿见躲不过去起身说:“在人生最低谷时,遇见你们是我的幸运,谁说少年才是风华正茂?我们要一辈子风华正茂。”   全文完   作者有话说:   这本文最初灵感是陪伴,有天就突然想写到,和一个人一起从年少到苍老是种怎么样的体验?   见过彼此意气风发的模样,也见过苍老后的皱纹,不嫌弃不抛弃,从一而终只爱对方一个人,这种陪伴,大抵是世上最浪漫的礼物。   后来才有了青梅竹马的程朝落和何醒,   感谢能全文读完的姐妹,下本写《玫瑰与野风》也很有趣的一对,欢迎收藏。   最后吼一嗓子,《白昼月光》和《冬日心动》今年都会写,求求求收藏。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声明:本书为奇书网(QiShu99.Com)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,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,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,如果喜欢,请支持正版,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。